林谷雨看見芳兒因為自己的生意，也靠著她的努力獲得了物質上的改善，打心眼里地高興。心里默默祈禱這兩壇泡菜一定要成功，這樣就能把生意帶上一個新的臺階了。

        她坐在廚房門前的石凳上，雙手交叉在胸前，一臉嚴肅地盯著光師傅開壇、盛泡菜、把兩只小碗兒放在她面前。

        她心里七上八下的，舉筷夾了一小塊，嘗了嘗；喝了口茶，又夾了另一只碗里的泡菜放進嘴里。

        嘗罷，谷雨抬起頭問：“光師傅，左邊這碗是放了紅果兒的吧？”

        “是，小姐真厲害。沒放紅果兒那壇看起來還需多些時日。”

        這泡菜的味道，似乎和她在現代吃的罐裝泡菜沒什么區別。但她卻開始自我懷疑了起來：說不定是我期待值太高，或者太久沒吃了，產生了幻覺？

        谷雨趕緊讓光師傅和小禾小茉都來嘗嘗。

        “好好吃啊，小姐”小茉一邊嚼著泡菜一邊含糊不清的說，“就是有些辣，我吃不太慣。”

        “下飯吃就好了。”光師傅對小茉說，“咱吃泡菜也不是光吃的，就著面、米飯吃正好。”

        “比起你們在街上買到的、平時吃的如何？”林谷雨小心翼翼地問。

        “外面賣的哪能跟小姐的比呀，這酸辣清爽的味兒，奴婢第一次吃到呢。”小禾也高興著。

        “你們可不許說好聽的話來哄我，好吃就說好吃，不好吃就說不好吃。”谷雨終于也開心起來，但嘴上還是擺出一番架子。

        有了第一個不錯的產品，便可開始準備售賣了。

        她想著，等這泡菜上市了，看看反響如何。如果受歡迎還可以開發更多的口味，甜口的、辣口的、愛吃酸的，都能滿足到。

        還有，這泡菜雖平價，但怎么賣也是有學問的。林谷雨本科學的經濟學，就算穿回宋代，她的商業頭腦也一直在線，眼光絕不僅限于賣幾斤白菜、幾壇泡菜這么簡單。泡菜的配方相對簡單，很容易被別人復制，那就一定要搶先做起自己的品牌，建立市場知名度和品牌認知度。

        哼，市場營銷這課我可是拿了九十八分。

        谷雨交代著光師傅照著成了的這壇泡菜的配方，再做五壇。同時讓他有什么別的想法，想試試加入其他的食材就盡管去試，到時自己來嘗，失敗了沒關系，也就損失點材料費；成功的話，以后售出的每壇該品種的泡菜都給他百分之十的利潤分成。

        光師傅哪懂這些生意上的事，光憑著自己對廚藝的一腔熱情，他是很有創新的動力，便一口應下來。但他還不知道他若成功了又可以賺多少錢。

        “小禾，明天你陪我去集市一趟。”她打算上街考察一下市面上各類商品的包裝，準備找家賣陶瓷的店，定些裝泡菜的壇子。

        泡菜是平民飲食，她不打算售價太貴，只想銷量打開，讓更多的人吃上她家的泡菜。所以這包裝不能太貴，但也不能流于普通。

        她想，古代沒有一次性塑料包裝，都用的陶、瓷，可重復使用。因此可以把包裝做得實用些，方便老百姓在泡菜吃完以后還能用這外包裝做些別的用途。在包裝上也打上鮮明的商標，這樣自己家的名號就滲入消費者的日常生活，對品牌的聯想頻率就蹭蹭上升了。

        就這幾秒的功夫，林谷雨的腦海里已打算了這么多，再想下去，在她腦海里她都要開起全國連鎖的泡菜專營店了。

        她趕緊打住自己的思慮，先別想那么遠，把手頭的事情做好才是要緊的，而那便是盤點這將近一個月的收入。

        沒錯，她要在宋代“發明”現代的會計分錄。

        雖然宋代的商業高度發達，已經出現了現代會計的雛形，可她看不太明白古代的操作。雖然她的注冊會計師考試還沒完全考完，但比起普通人也算是個內行了。

        “有借必有貸，借貸必相等。”她搖頭晃腦地攤開一本新冊子，撩起袖子拿著筆沾沾墨汁，一邊念念有詞，“收入增加貸方看，減少借方來結轉。”當初學的這不就用上了？

        她先在左上角標上今天的日期，準備開始盤點庫存現金。

        她讓小禾算算，扣去營業前荷包里原有的銀錢，這些天的進賬再扣除花銷一共賺了多少。

        “小姐，比一開始還少了五兩銀子……”小禾支支吾吾地說道。

        “什么？還虧五兩？”林谷雨本以為白菜賣得不錯，成本又低，能賺得盆滿缽滿，結果竟虧了。

        她口算了半天，這二十幾天，芳兒賣了一千二百余斤，前幾日開始和花間樓做起生意，賣了八百斤，加起來至少也有兩千斤白菜。

        但她和母親已經夸下海口說要自負盈虧，自己付佃戶的每月工資五萬文，好像目前的銷售額是不足以抹平開支。

        她長長地嘆了口氣，在本子上寫著“借記’利潤分配——五兩”，貸記’本期利潤’——五兩。”

        得，旁的也沒得記了，倒是省力。

        接下來她又去田里轉了一圈，說是盤點庫存。

        大部分的白菜都已經收獲完畢，存在地窖里了，田都閑置著，鋪上了綠肥。

        家里的農夫都閑著沒活干，但工資還得照常發放。是她要以雇傭形式養著佃戶的，怪不得別人。

        她看著空空的田地，心里想，要不農閑的時候少發點工資？不行，那不是萬惡的資本家做的事嗎，她不想變成自己最討厭的那種人。

        “小姐，這些佃戶都閑了半個月了，工資還照發，多浪費，得給他們找些活計才好。”小禾開口說道。

        工資是照發，但確實不能讓他們太閑了。人一旦過于松懶，養成習慣了以后干活偷工減料可就不好管了。

        “你可有什么法子么。”谷雨一時沒了主意。

        “就讓他們干些雜活吧。女的做些針線活拿去賣，男的……就讓他們多做些木碳吧，要過冬了，消耗得多，也省得后院花錢去城里買。”

        “可以。”谷雨點點頭，“也讓他們一邊準備著來年春天的肥料、農具。”

        她看著遠處在田里玩耍的小娃娃，說：“這家里有小娃娃的，讓他們送去讀書吧，上學的錢我報銷一半。”

        “小姐，咱還虧著本呢，這又是一筆開支。”

        谷雨想著，等泡菜上市了，利潤空間可就大了。一開始有些入不敷出不打緊，這叫必要的投資，而且增強員工的歸屬感也是很重要的嘛。

        “這你就不懂啦，小禾，這叫人力資源管理。”

        “人力什么什么的，小姐我聽不懂。但花小姐多年來辛辛苦苦攢著的私房錢，我心疼……”

        林谷雨確實忘了，自己是花著以前那位林小姐攢的錢，心里有些愧疚。但她自我安慰道，沒事兒，等賺錢了雙倍奉還。

        第二天，芳兒拉著新鮮白菜、莊子那壇泡菜和幾雙碗筷到了集市上。她把泡菜壇子放在以前的攤子邊上，盛了一碗放在旁邊。

        來買菜的人看了都要問上一句：“這是什么？”

        她便熱情地解釋道：“是自家產的泡菜呢，今天為了回饋顧客，各位來往的都可以免費品嘗。”

        聽了白菜西施這話，就沒有人不貪上這一口免費泡菜的，一個個都爭相來試，不一會兒攤子周圍就圍了一小圈人。

        “哎喲，這香香辣辣的，真好吃啊。”

        “快讓我也嘗嘗……確實不錯，不愧是芳兒啊，手藝真好。”

        人群里傳來贊嘆的聲音。

        小姐特意交代過了，這泡菜以芳兒的名義出售，就說是她自己做的，不必提起旁的。所以面對眾人的贊賞，芳兒也只得默認，一個勁地謝謝大家的夸贊。

        “你這泡菜賣不賣啊？我想帶回去給我母親也嘗嘗。”

        “是啊，我也想帶回去給我娘子吃呢。”

        “哎呀不巧，今天本來只想著酬賓，沒想到各位這么熱情，泡菜沒帶夠。明日我一定多帶些，還希望各位多來捧場。”芳兒笑著說。

        其實貨是夠的，只是小姐提前叮囑過了，今天誰說都不賣，等明天才行。雖然芳兒不理解，但她乖乖照著小姐的吩咐做事。

        眾人又紛紛表示明天一定來。

        芳兒回道：“我這自己腌來自家吃的，還不夠專業，各位見諒，還勞煩各位明天自帶容器來。”

        “芳兒姑娘，以后你別賣白菜了，把你家白菜都腌了賣吧。”旁邊一個大漢嘴里一邊嚼著一邊調笑芳兒。

        賣了這快一個月的功夫，常客的名字芳兒都記住了，她回著大漢：“好，李哥都這么說了，那我腌好了菜您可得來買啊。”

        “是。是。”大漢高興地回道。

        芳兒一直親切地招待著來往的顧客，既不讓人多吃一口，又嘴甜得讓人心里舒坦。還哄著大家伙買了一百多斤白菜回去，創了單日銷售新高。

        眼看著滿滿一缸泡菜還剩半壇，她便收了攤早早的回去了。

        芳兒要是在現代，一定是零售店的銷售冠軍。不，她一定是直播帶貨界的頭部主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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