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科舉文中的大反派35
事情發生得突然, 把榮楚驚了一跳,他本能的擋在周云娘母子面前,將人護在身后, 察覺到對方只是求救,沒有傷人的舉動,他才放下戒備。
他并不認識此人, 見來人一直不停的磕頭求救, 他不由得問道:“你是何人?你家公子又是誰?”
“狀元爺, 我家公子是顧俊生, 我是他的書童顧忠。”那人回道。
顧俊生?
榮楚又是一驚,顧俊生的書童怎么會跑來求他?
他看著顧忠道:“你可知顧俊生要加害于我,你卻來求我救他,這未免太荒唐了。”
難不成他給人留下了圣父的印象?能對加害自己的人不計前嫌?那他們就錯了,他固然佛系,也還沒佛到這個份上,小事他可以不計較, 但這種危及性命的大事, 他不可能不計較。
況且顧俊生的事是驚動了皇帝的,是皇帝親自下旨處置的顧俊生,他一個小小的從六品小官, 哪怕在皇上面前露了臉, 也沒那么大的本事把人給救出來。
“我家公子對不起狀元爺,但我家公子也是受人挑唆, 這才一念之間做下錯事, 求公子看在同為同鄉的份上,救救他!”顧忠又開始不停的磕起頭來。
他是實打實的磕,不一會兒額頭就紅腫起來, 他的動作也驚動了人,不少人開始圍過來看熱鬧。
榮楚聽他所言,事情似乎另有隱情,又見引起他人圍觀,趕緊道:“你先起來,跟我進屋說話。”
“謝狀元爺,謝狀元爺!”顧忠見事情有了轉機,高興不已,又磕了兩下才站起身跟著榮楚進了屋。
進屋后,榮楚沒有立即詢問顧忠,而是輕聲問周云娘,“可有嚇著?”
周云娘搖搖頭,當時人沖出來,她還沒反應過來相公就將她和兒子護在了身后,她并沒有嚇到,但恒哥兒有些餓了,她看了看那額頭紅腫的書童,道:“我去屏風后喂恒哥兒。”
“好。”榮楚點點頭,給她搬了個凳子進去,然后走到桌子前,給自己倒了杯水,喝了大半,這才問道:“說吧,到底怎么回事?”
顧忠趕緊道:“回狀元爺,是這樣的,當時公子考中會試第二名,心中確實有些惋惜,但未曾起歹心要害狀元爺,是狀元爺的師兄鄭秀才幾次三番從中挑唆,這才讓公子起了心思,做下錯事。”
屏風后喂奶的周云娘聞言驚了一跳,是表哥挑唆他人要加害相公?這怎么可能?
榮楚瞇了瞇眼,“你的意思是我師兄唆使你家公子害我的?”
“正是。”顧忠重重點頭,“要不是鄭秀才從中挑唆,我家公子不會做出這樣的事來。”
見榮楚沒出聲,顧忠以為他不相信自己的話,又跪了下去,“狀元爺,小人所言句句屬實,如有半字虛假,叫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榮楚也不是不信他,他早就猜到顧俊生害他之事與鄭子決脫不了干系,只是現在單憑顧忠一片之詞,不足以為證。
他問顧忠,“你說是我師兄從中挑唆,你可有證據?”
“小人沒有。”顧忠搖頭。
他若有證據又怎會等到今日,早就去府衙狀告鄭子決了。
孫二郎失手后,公子就知道將大禍臨頭,讓他趕緊回家報信,他剛到家就得知公子出事的消息,老爺夫人合舉家之力也未能將公子救出來,這才讓他前來府城尋榮楚。
榮楚祭祖回京必要經過府城,他已在此等候數日,總算讓他等到了。
老爺說了,讓他不管用什么辦法一定要求得榮楚相救,這也是公子唯一的活路了。
他也問過老爺為何要來求榮楚這個被公子加害之人相助,老爺并沒有明說,只道或許有一線生機。
他知道現在他們走投無路,也只能出此下策了。
榮楚道:“沒有證據叫人如何取信?”
他總不能憑顧忠這三言兩語就去推翻皇上親自定下的案子吧?一個搞不好,引火自焚,他不可能因為一個顧俊生連累自己和家人。
“當時事發突然,公子命小人回家報信,確實未曾交任何東西于小人之手,但小人肯定公子手上是有證據的,懇求狀元爺想法子見我家公子一面,我家老爺說了,只要狀元爺能救出我家公子,顧家上下定然感激不盡!”顧忠磕頭道。
榮楚想了想道:“就算顧俊生加害我之事我可以不計較,但他加害他人的罪行亦不能恕,我如何能將他救出?”
“狀元爺,我家公子只做了您這一樁錯事,其它的事情都不是我家公子所為,他是被冤枉的!”顧忠說到這替公子委屈不已,抹了把淚再道:“我家老爺說了,公子加害于您,該有此報,但公子罪不至死啊,他只是一個文弱書生,落入大牢,恐將性命不保,顧家可以不要功名富貴,只求狀元爺救我家公子一命,顧家上下以后定當結草銜還!”
公子只是文弱書生,怎么受得起牢獄之苦,再這樣下去,他家公子一定會沒命的。
顧俊生果然是背了黑鍋。
榮楚嘆息一聲,如果顧俊生手上真的有證據證明是鄭子決暗中唆使,他可以想辦法去牢中見見顧俊生,這不單是替顧俊生脫罪,也可以揭露鄭子決的真面目。
想到這,他對顧忠道:“這事容我考慮考慮,你先回去吧。”
“謝狀元爺!”顧忠高興不已,榮楚沒有直接拒絕就有希望,他磕了個頭,再道:“小人就住在興隆客棧,狀元爺若有事可去那尋小人。”
榮楚見他額頭已經腫得不成樣子,止了他繼續磕頭的動作道:“我知道了,你趕緊回去找個大夫看看額頭上的傷。”
“謝狀元爺,小人這就去看大夫,請狀元爺好好考慮,小人告退。”
顧忠走后,榮楚走了一會子神,直到顧云娘從屏風后出來,他才回神,“恒哥兒睡著了?”
周云娘將恒哥兒放在床上,蓋好了被子,這才走到他身邊回道:“是。”
“娘子你坐。”榮楚拉了張凳子出來,對她道。
周云娘坐下來,手指不受控制的握成了拳,“表哥他……”
“喝點水。”榮楚給她倒了杯水,打斷了她的話。
周云娘接過水喝了大半,這才又開口,“相公,你真的相信是表哥做的嗎?”
“我知道你一定不相信是師兄,但是娘子,人是會變的,師兄真的不是以前的師兄了。”榮楚覺得也是時候讓周云娘知道些事情,免得到時候所有的事情揭露出來,她會承受不住。
周云娘捧著杯子,心有些發慌,“相公,你是不是知道了些啥?”
“我在京城出事的消息是師兄傳回家鄉的。”榮楚道。
周云娘臉色就是一變。
榮楚再道:“雖說師兄也可能是無意,但他的舉動險些對你和爹娘他們造成了不可挽回的傷害,我不可能不生他的氣。”
這件事情周財生并沒有告訴周云娘,所以周云娘現在才知道是鄭子決傳回的消息。
周云娘捧著杯子的手緊了緊,一時間沒說出話來。
別說相公了,她也生氣,表哥有沒有想過這樣做會給榮家上下帶來什么后果?那天她得到消息,整個人失了力氣,抱著恒哥兒險些就栽倒在地,婆婆也大病一場,要不是相公中狀元的消息傳回,婆婆估計性命不保。
不管表哥是有意還是無意,他這樣做都已經傷害到了榮家人,這便是錯。
“還有……”榮楚再道。
周云娘一聽到還有這兩個字,立即又提起了心,看向榮楚。
榮楚道:“你有沒有想過家旺他娘為何一直喊著是鄭家害了她女兒?”
周云娘心頭一跳,“相公的意思是……”她不敢往下想,一個勁搖頭否認這個猜測,“不會的,表哥不會這樣做的,他明明那么溫和善良,我不相信他會做這樣惡毒的事情。”
“我也不相信,但我讓順子去查了,種種跡象都表明,很有可能就是師兄下的手。”榮楚握住她的手,再道:“娘子,我說了,人是會變的,師兄不再是以前的師兄,也不再是你以前的表哥了。”
周云娘看著榮楚認真而嚴肅的臉,心中對鄭子決的信任慢慢的瓦解下來。
難怪那些時日家中那么忙,順子還整日在外面跑,原來是相公讓順子去查證玉娘的死因,相公行事從來沒有草率過,他既然這樣篤定的說了,那就絕不會錯。
她不明白的是,“表哥為何要這樣做?為何要害死玉娘?”
一尸兩命,那是他的至親骨肉,他怎么下得去這樣的狠手?
榮楚道:“究竟為何我也不清楚,只能等事情查明聽他親口說了。”
其實他是多少猜到了鄭子決的心思,無非是因為周家不認周玉娘這個女兒,鄭子決覺得周玉娘拖了他的后腿,休妻又怕壞了名聲和前程,所以只能暗中除掉。
別說周云娘難以相信鄭子決會做這樣的事,就是之前他也不信鄭子決會做這樣的事,這得多狠的心才能對自己的親生孩子下毒手?
見周云娘臉色不好,他不再繼續這個話題,摟住她道:“別想了,等會兒張遠兄和趙齊兄就會過來,你去洗把臉,我介紹他們給你認識。”
周云娘點點頭,起身去洗漱。
不多時,張遠、趙齊果然來了,還未進門就聽到趙齊沒心沒肺的笑聲。
“榮楚兄你可算來了,再不來我們就要去你家抓你了。”
榮楚向前將人迎進來,笑道:“我這不是來了嗎?”
“是不是在家鄉太過風光,舍不得離開,這才拖延至今?”趙齊打趣道。
榮楚笑道:“風光是風光,你難道不風光嗎?但我絕沒有拖延時間。”
“好了,別貧了,趕緊見過嫂子才是。”張遠橫了趙齊一眼,提醒道。
趙齊忙點頭,“對對,榮楚兄,趕緊介紹啊。”
榮楚便指著周云娘介紹,“這是內子,床上的是小兒恒哥兒。”
“娘子,這就是我常和你提的張遠兄,趙齊兄。”
“見過嫂子!”張遠、趙齊拱手一禮。
周云娘也福身回了禮。
待見過禮,趙齊就沖到床邊去捏小團子的臉蛋,“好可愛,肉呼呼的,像包子。”
“我也看看,唔,確實可愛。”張遠也湊過去看了看,笑道。
不知是趙齊手勁太大,還是太吵了,恒哥兒醒了過來,睜眼一看不是爹娘,而是生面孔,癟了癟嘴就哭了。
趙齊嚇了一跳,趕緊彈跳開。
張遠見狀大笑起來,“榮楚兄,你兒子被趙齊掐哭了。”
“不是我掐的,是張遠兄吵醒的。”趙齊也趕緊告狀。
榮楚無奈看了二人一眼,抱起恒哥兒哄道:“恒哥兒乖,別哭,爹爹在。”
周云娘仔細看了兒子的臉,并沒有痕跡,放心的笑了。
相公和朋友相處時可真歡快,讓她的心情也不由得好了起來。
把兒子交給周云娘哄,榮楚和張遠、趙齊三人出得門,去順子的房間說話。
“什么?顧俊生的書童來找你了?”趙齊聽聞事情后吃驚不已。
張遠也很驚訝,“顧俊生的書童竟然來求你救顧俊生,這也太可笑了。”
“誰說不是呢?害人者求受害者相救,笑死個人了。”趙齊氣憤道:“榮楚兄,這事你千萬不要答應,讓顧俊生那孫子牢底坐穿去。”
榮楚看了兩人一眼,平靜道:“但顧忠說是我師兄鄭子決唆使顧俊生害我的,他還說顧俊生只做了害我這一樁,旁的事并非是他所為。”
“鄭秀才唆使?”趙齊又是一驚,看向張遠,“是顧俊生的書童胡扯的吧,鄭秀才怎么會加害榮楚兄?”
張遠卻道:“也許并非胡扯。”
“張遠兄,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趙齊就問。
張遠搖頭,“我不知道,但我察覺到鄭秀才有些古怪,所以猜想顧忠所言也許是真的。”
“我和張遠兄想法一致,其實我早就察覺出我師兄不對勁,但當時說不出是哪里不對,現在想來,他應該是嫉妒我科考順利,一舉高中,所以對我起了歹念。”榮楚分析道。
張遠點點頭,“應是如此。”
“我去!”趙齊就炸毛了,“鄭秀才看著斯文儒雅,竟也是這種暗藏禍心的小人,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畫虎畫皮難畫骨!”
榮楚又說了鄭子決將他出事的消息傳回家鄉的事。
趙齊氣得罵道:“他也太缺德了吧?也是運氣好,要是運氣不好,榮楚兄的家人就出大事了。”
張遠臉色也極為沉重,“他這樣的做法已經十分明顯,我看顧俊生的事十有八、九也是他所為。”
“所以我決定到了京城后就想法子去見見顧俊生,兩位仁兄意下如何?”榮楚問。
張遠、趙齊點頭同意。
趙齊道:“顧俊生那小子確實是活該,但他已經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付出了代價,其它作惡的人也不應該再逍遙法外!”
榮楚和張遠都認同他的話。
三人商量好,在府城待了一晚,次日一早便起程回京。
又行了半月,總算到了京城。
離京時是五月下旬,如今已經七月中旬了,離開了近兩個月,京中已是盛夏了。
街上人來人往,年輕的姑娘公子哥兒穿著五顏六色的裙衫,街頭街尾的攤販琳瑯滿目,熱鬧非凡。
周云娘看得都花了眼,恒哥兒也爬在馬車的窗戶上,看著街市的熱鬧咿咿呀呀個不停。
順子高興道:“小公子很喜歡京城呢。”
“他喜歡熱鬧,但凡是熱鬧的地兒他沒有不喜歡的。”榮楚拍了拍自家兒子的小屁屁,笑道。
恒哥兒現在沒空管爹爹,他看熱鬧都看不夠呢。
周云娘看了一會子,便收回視線問:“相公,我們住哪?”
“還沒買宅子,還是先借住在張遠姨父家的宅子里,等買好了再搬。”榮楚道。
回去的時候太著急,沒去看宅子,這時才想到妻兒來了都沒地方住,還得厚著臉皮去住王家的宅子。
張遠的馬車駛過來,張遠從馬車里探出個頭道:“榮楚兄,我們先住之前的宅子吧,等明日再去買宅子。”
得了,他和趙齊也沒買宅子,這次他們也帶了家眷過來,同樣沒地方住。
榮楚無奈笑道:“我們三個真不愧是好兄弟,一樣的考慮不周。”
趙齊的馬車也追了上來,趙齊伸出個頭道:“我們要朝考,你沒考試那幾日為何不去找宅子?”
“這不是沒想到嗎?”榮楚撓了撓頭,不好意思道。
那時候確實沒想到這事上來,恨不得他們趕緊考完回家去。
張遠就替榮楚抱不平了,“考完后等成績那幾日你也閑著,你不也沒去找?”
“嘿,你到底站哪邊?”趙齊問。
張遠笑道:“我哪邊也不站,我們三個都一樣,誰也別說誰了。”
趙齊切了一聲,沒和他計較。
王大人家的宅子并不大,之前住了榮楚三個加三個書童還勉強住下,如今多了家眷,實在是擁擠,還好王大人得知他們到了,硬生生把張遠一家給拉到王家住,這才騰出地方來讓榮楚和趙齊兩家住下。
次日三人什么事也不做,一心找宅子。
虧得王大人早早幫他們物色了一些宅子,他們挑選一處即可,一天時間,他們就都找到了各自滿意的宅子,價錢高低也不計較了,付了銀子就開始搬家。
“要說王大人還是厲害,事事都考慮得很周全,果然姜還是老的辣這句話沒錯。”榮楚一邊歸置東西,一邊和周云娘說話。
周云娘笑道:“是呢,相公出門在外有朋友幫助,事事順利,爹娘他們在家也就放心了。”
之前不知道相公在外面的情況,她和榮家人日日擔著心,如今親眼見了才知道以前是瞎擔心了,相公在外面其實過得挺好的。
“本就不用擔心,我這么大的人了會照顧好自己,以后還要照顧好你和恒哥兒。”榮楚將手頭的活計放下,走過去摟住妻子,“這宅子挺寬敞的,你一個人收拾不過來,我打算好了,過幾日買幾個下人,幫著你打理。”
唔,請乳母的事也可以提上日程,這樣他和妻子也就有私人空間了。
周云娘擔心問:“咱們家還有銀子買下人嗎?”
之前離開家時,婆婆給相公的銀子相公也沒拿,來到京城又買了這么大一個宅子,花了好幾百兩,相公還未發放俸祿,哪來這么多的銀子?
“你放心,你家相公有銀子。”榮楚湊到她耳邊低聲道。
想到趙齊兩次給他分的銀子,他差點就想對周云娘說,你隨便花,我有錢。
周云娘見他一臉神秘,也沒再多問,相公向來行事穩妥,他說有銀子就自然是有的,她笑道:“那都聽相公的。”
榮楚見她眉眼溫柔,心頭一動,便起了心思。
周云娘察覺到他的企圖,忙推拒道:“現在可是白日。”
“又沒人,怕什么?”榮楚壞笑道。
這一路上也沒機會和妻子親近,如今恒哥兒睡著了,好不容易有機會他不想放過。
榮楚將人壓在床上,正要有所舉動,旁邊的兒子就哭了起來。
如同一盆冰水兜頭潑下,榮楚的火瞬間就熄滅了。
他起身看著壞他好事的兒子,暗暗磨牙,必須馬上立刻請乳母,不能再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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