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家的小乞丐》

        第十章

        下學后的學堂后山，李昌一的仆從將小跟班踹到地上

        李昌一叉著腰，氣的來回踱步。他一想到今日上課抬頭就能看見晉子瑞的后腦勺，心里要氣炸了。不過是個賤民，如果馬瀅瀅因為晉子瑞，毀了李家與馬家的聯姻，那他一個庶子的身份，就更加不受他爹待見，必定被正房的大哥踩在腳下。

        如若李家與馬家的聯姻毀了，那他爹必定不再因為他和馬瀅瀅的關系，而對他優待，他娘必定也會受到冷落。

        不行，他絕對不能讓這樣的事情發生。

        “給我狠狠的打！”

        “李、李哥，饒了我吧！我真的不知道！哎喲——”小跟班趴在地上，雙手抱頭，忍受著身上的拳打腳踢。

        李昌一蹲下身，扯住小跟班的衣領：“錢六，你敢跟我玩心眼？你只怕活得不耐煩了吧？交代你一點小事都辦不好，你那個在妓院的妹妹，我可不能保證她能一直待著廚房做雜事。”

        “這么想來，小丫頭也嫩的很，便宜了別人不如便宜了你李哥？嗯，錢六你說怎么樣？讓我也嘗嘗你妹妹的味道……”

        “李、李哥！”小跟班錢六趕緊抱住李昌一的小腿：“李哥饒命！小的真的換了晉子瑞的弓箭，小考之前、小考之前小的在他出教室后把他的毛筆換成了沾不了墨汁的筆！小的對天發誓，唯李哥馬首是瞻，絕無背叛！”

        “哦？是嗎？”李昌一站起身：“那你說說，晉子瑞為什么能順利完成小考？想不出來的話，那今天晚上、花香樓、就是你妹妹的□□之時。”

        錢六冷汗直流，像狗一樣跪下地上：“李、李哥，會不會是顧府的人發現不對勁，讓人暗中保護了晉子瑞？”

        顧府……

        在朝堂之上顧家的武將赫赫戰功，多年來壓其他武將一頭，正得圣心。李昌一他不是沒有腦子，他還不敢對顧家做點什么。只是晉子瑞，不過是個乞丐，伺候人的貨色。也能站在他李家二公子的頭上？真是惡心死他了。

        “我給你一個將功贖罪的機會，”李昌一背起手，居高臨下的俯視錢六。“在半個月后的大考前，讓晉子瑞消失——”

        錢六嚇軟了腿。

        “讓我想想，他死在哪里好呢？最好是神不知鬼不覺……”

        李昌一思索著，他抬眼看到不遠處的層層山林，山林被霧色籠罩，風吹樹搖愈發寂靜，山林里面有什么呢？

        他尖嘴猴腮的臉上浮現出狠意：“這后山深處已經很久沒有聽到野獸傷人的事情了，你說，它們餓了這么久，要吃什么呢……錢六，你可不要讓我失望啊——”

        李昌一低頭看到錢六嚇尿了褲子，黃色的液體從他身下流出到地上，襠部一片深色。

        李昌一恥笑一聲，抬腳踩上他的襠部，用力的碾了碾，惹得周圍的仆從一陣哄笑，再不管地上哀嚎的錢六，幾人在夜色降臨前揚長而去。

        借刀殺人罷了，哪怕日后事發也查不到他李昌一的頭上，更何況他也不信定康郡主會因為一個不值錢的乞丐和李家結仇。

        宋晗卿為體諒晉子瑞這些時日以來廢寢忘食讀書的辛苦，今日特地在天香醉酒樓天字包廂設了宴。

        “天字包廂，菜來嘍——”

        一列身著深藍色繡有天香醉短衫的小二從門外魚貫而入，酒樓管事站在一側，給尊貴的客人介紹著菜品：

        “五味杏酪鵝一份，本店的招牌菜之一，入口鮮美，鵝肉緊實，吃過的客官都贊不絕口；

        五味酒醬蟹一份，蟹還是今早從湖里撈上來的，夫人放心，絕對是新鮮美味，酒香四溢；

        香螺炸肚一份，鄉下的田螺，個大肉多，再澆上一層金黃的香油，整層樓都飄香；

        鮮蝦豆腐湯一份，豆腐是酒萍巷王婆婆做的，她做的豆腐有口皆碑，夫人可以嘗嘗；

        百味韻羹一份，這道菜匯集了多種食材，來這兒吃飯的夫人小姐必點的一道菜；

        最后一道是本店最受喜愛的爛蒸同州羊羔，這同州羊羔想必夫人早有耳聞，平日里吃的是豐茂的牧草，喝的是山中清澈的泉水，同州羊因為羊毛柔軟潔白，羊肉肥美鮮嫩，并不高產。本酒樓每個月也只能拿到二十只同州羊羔。

        六道菜已上齊，夫人少爺您請慢用。”

        酒樓管事領著人出去，輕聲的關上了門。

        “嘗嘗看，孫大說這家酒樓味道不錯，子瑞你嘗嘗。”宋晗卿夾了一筷子羊肉，放在晉子瑞的碗里。

        “今日怎么在這里吃？”晉子瑞一放學便被馬車帶到了天香醉酒樓，剛進天字包廂坐下，還沒來得急跟姐姐說話。

        “看你這些天如此用功讀書，人都瘦了一圈，再瘦下去就只剩幾根骨頭了。欸，總算是過了小考。點些好吃的給你補補。”

        越看晉子瑞宋晗卿覺得越愧疚，原本就是讓晉子瑞多接觸些同齡人，哪里知道他這個讀書的干勁熬得人都瘦了，看看眼下的青黑，定是沒聽她的叮囑，夜里偷偷爬起來讀書。

        宋晗卿撫摸著自己的肚子，兒哇，你可不能像小舅舅這樣。娘只要你平安、快樂、健康就好了。

        宋晗卿又幫晉子瑞夾了菜，晉子瑞伸碗接過。

        “姐姐也吃~”

        “小考考完了便好，往后哇，可不能讓我看到你眼下還有青黑，一副風一吹就倒昏昏欲睡的樣子。”宋晗卿善意的叮囑他。

        知道自己被宋晗卿關心著，晉子瑞心中流淌過一股暖流。

        “姐姐怎么不問我今日小考的成績？”

        “懷著這個崽子，月份越大我越容易忘記事兒，剛見你進來我便想問。”

        晉子瑞抿嘴一笑，也不拆穿她，明明知道姐姐是因為不喜他折騰自己的身體，而故意忽視他的成績，怕他成績不好傷心才沒問的。

        “這次小考確實不太好，好些題不該錯的卻錯了，不過騎射課我得了四十分，可算沒有拿鴨蛋了。”

        哦——不理想哇，宋晗卿立馬夾了一大塊肉給晉子瑞。

        “子瑞真棒。我們重在參與，體會過就好了。”

        晉子瑞在心里直樂，姐姐這副不得不贊許人的樣子真可愛。

        宋晗卿在心里嘆氣，如果晉子瑞走不通科考這條路，那她便托人給子瑞安排一份相對安穩的差事，身份不能太低也不能太高，總歸不能因為身份的問題娶不到心儀的姑娘。

        宋晗卿感覺自己就像個操心的老母親。是了，再過一兩個月她確實要變為母親了。

        “姐姐，我這次在乙班第二十名，若不是錯了不該錯的題，約莫可以排到乙班前十名。欸！”晉子瑞也嘆氣：“我真是太粗心了！”

        欸？？？宋晗卿挺直腰背，乙班第二十名？？？進步到升班的地步，宋晗卿是沒有想到的。

        弘德學堂設的三個班，不僅是將學子們根據才學成績分配為甲乙丙三等，也是將夫子和資源分為甲乙丙三等。

        每年科考，即使沒有高中，但只要在甲班排進前十，都會有京都的世家大族前來招攬人才，或收為己用，如幕僚一類；或與之結親，招為貴婿認做義子義女一類。此后通常官運亨通，一世無憂。

        “子瑞真棒！”

        晉子瑞感受到了這句夸贊的真心實意，他抿著嘴笑。然后假裝低著頭，默默的吃飯。

        扒了兩口，晉子瑞停頓一下，頭再放低一點，繼續扒飯。又扒了兩口，晉子瑞抬起頭看著正吃飯的宋晗卿。眼里疑惑：愛的摸摸呢？

        ？宋晗卿見晉子瑞一臉疑惑的看她，她也不理解。怎么了這是？

        哦，想起來了！宋晗卿敲敲腦袋，瞧她這記性。

        “子瑞這次進步的這么快，姐姐也給你準備了禮物。”

        晉子瑞放心了，乖順的低下頭。

        等了一會兒，嗯？怎么還沒摸？他把脖子往前伸伸，應該能摸到了吧~

        “吶，這是新給你做的衣服，咱們子瑞穿上一定很俊。”宋晗卿叫覓竹取來一個長方木盒，宋晗卿將盒子放在桌上，見晉子瑞低著頭：“怎么老低著頭？快看看喜不喜歡，不喜歡的話我再去給你挑。”

        晉子瑞略微僵硬著臉，緩緩抬起頭來，腦袋機械式的轉過去，看向那身衣服。

        “謝、謝姐姐……”

        見他喜歡，宋晗卿也高興，她選了好久呢。

        把衣服塞在他懷里，催促他：“去里間換上，讓我瞧瞧~”

        姐姐說什么他就做什么吧，晉子瑞認命的去換衣服。

        俗話說，人靠衣裝馬靠鞍。

        等他從里間出來時，搖身一變。連覓竹都不住感嘆，這哪是讀書的學子，分明就是一個玉樹臨風的小公子。

        他身著絹繡著青松的月白色圓領袍，腰間垂掛著一枚翡翠色的環玉。小小少爺已初具神采風韻，他只站在那里，便是一副生動的公子圖。

        “子瑞越來越俊俏了~”宋晗卿由衷的感嘆。

        晉子瑞受了宋晗卿的夸贊，心中的郁郁之氣好像散了些。他耳朵通紅，嘴角不自覺的揚起，又坐回位置上。

        “是時候給子瑞相看姑娘了，這親事就要早點相看，往后才能多些時日相處了解。”

        晉子瑞的笑僵在臉上。

        “我聽說學堂不是還有小姑娘喜歡咱們子瑞來著，是哪家的姑娘？”宋晗卿問覓竹。

        “回夫人，是宗正少卿馬家的嫡女馬瀅瀅。”

        “哦對，是了。過段時間的賞花宴，倒是可以去瞧瞧人家小姑娘。”

        顧牛不知道吃飯時發生了什么，他只知道少爺自從回房后臉色就很差，差的他都不敢說話了。

        晉子瑞感覺自己要氣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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