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事了拂衣去
田光臉色黯然,饒是他這般年紀被人用劍橫掛于脖頸之上,他還是不免有些汗毛倒豎。
他氣勢有些蕭索,嘴上略有不甘道:“田某認輸了!”
越臨抽劍回手,拱手言道:“承讓了!”
在民眾們歡呼雀躍的同時,一根發簪劃動了周圍氣流,朝著地上的顧望津直射而來,越臨眉頭一皺,剛收手的形殤劍再次劃出,一下削斷了那根發簪。
越臨朝著發簪飛來的方向抬眼看去,一個面容威嚴的女子正盯著他,女子眼神凌厲,仿佛想把他看破一般。
“閣下既然贏得了這場擂臺比斗,那就請到城主府暫歇片刻,此間之事,無需再管!憋L華裳率先說道。
“風城主誤會了,越某上臺可不是為了這教頭位置來的,純然只是一時手癢,這才跳下來練一練手,你們這教頭位置,還是另請高明吧。”
說完,越臨俯身抬起顧望津,臺下的越墨見狀,把顧沖交給了兩個兄弟,他也一步跳上了擂臺,跑過去幫了一把手。
經此一幕,未等煙雨樓上的風華裳說什么,那名看守擂臺的老者便直接說道:“放肆!城主大人想要留下的人,你們怎敢把他帶走!”
越墨此時已經背起了顧望津,越臨示意他無需擔心,便讓他們兩人先行離去了。
在越墨跳下擂臺的一刻,那名真我鏡老者悍然出手了,只見他雙掌打出,剛才擂臺破損出來的碎石,直接朝著越墨的背后飛射過來。
“銀河懸掛浩蒼穹,夜色當空碎月光,二式難終同。”
越臨不知何時出現在了越墨的身后,他持劍的身影飄然而立,一襲青衫無風自動,讓得旁人一見,仿若謫仙臨塵。
剛才越臨移動步伐的瞬間,那個一直坐在角落里喝酒的老者,此刻終于有了一絲精神。
老者眼角微瞇起來,全場能看清越臨動作的人不多,這名老者算是一個,他只在修復擂臺時出手過一次,其余全是坐在角落里喝酒。
當那道劍氣朝著碎石飛來,這名剛才還坐著在角落里的老者,身影瞬間消失不見,一陣勁風掠過,老者出現在了那名真我鏡強者面前。
只見他右手揮出,一條紫色長鞭在他身前劃出了一道弧度,‘終同’一劍形成的劍氣,在這一鞭之下盡數消無。
“坐首大人,這里何須勞煩您出手,在下便能收拾此子!”那名真我鏡老者敬畏說道。
“算了,你暫且退下,這里交給我處理便好!
真我鏡老者面露不甘,但還是退下了,這被喚為坐首的老者神情淡然,他并非以為剛才那老者不是越臨的對手,而是覺得就算兩人交戰起來,恐怕也難分勝負。
那名老者可關乎著城主府的顏面,交戰若是陷入僵持局面,那必然會有損城主府的威嚴。
“閣下如此年輕便邁入了上四鏡,真是令老夫羨慕,辟谷鏡初期就能壓制住真我鏡強者,即便是天驕人物也不常見,小友果真好是手段吶!”
“前輩所說并不盡然,久居這種偏遠小城限制住了前輩的見識,事實上,外界天驕人物無一不是身懷大能之人,像晚輩這種實力,僅僅只是末流罷了!”
越臨這一本正經的言論,使得那名老者微微一愣。
事實上,他哪里接觸過外界人物,純粹只是越臨不想太張揚,所以他才刻意貶低自己。
“那當真是老夫井底觀月,見識淺薄了!”老者感慨一聲,之后又道:“還請小友把剛才那人留下,至于擂臺比斗之事,可以就此作罷!
“那恐怕得讓前輩失望了,見死不救,那會違背了我做為天驕的理念!
自古天驕人物,年紀不達二十邁入上四鏡行列,便可稱之為天驕。
凡天驕者,皆得心懷抱負,自達到辟谷鏡那日開始,師門長輩便會詢問他們有何志向,大多都為問鼎大道,成就謫仙,不然便是邁入王極,做那不世出的陸地仙人。
老者被越臨這句話引起了興趣,他好奇問道:“敢問小友心存何志?”
越臨微微一笑,沒有言語,他抬劍往空中比劃了片刻,幾行流光字體浮現于半空,那些散發光芒的大字經久不散,在場之人全都看在了眼里。
“望青天之下皆存光明,望世間有人之處,皆存正義,望生來之人,皆能平等,望天照大地,無處不是桃園!
擂臺外的民眾無不交頭接耳,這些話通通傳到了越臨的耳畔。
他面帶傷感的看半空中那些文字,嘴上低沉說道:“可惜我寫下的這些文字,那些真正渴望平等之人卻是全然不識!”
“陳坐首,你還不動手更待何時?”
風華裳威嚴的聲音傳了下來,站在越臨身前的老者瞬間回過神來,他側頭看去,越墨此時早已走出了人群之外。
老者眼神慢慢變得堅毅,他一手揮出,那條不知道藏在哪的紫色長鞭再次現出,長鞭帶著絲絲寒意朝著越臨鞭撻而來。
千鈞一發之際,越臨往后跳起,險之又險地躲過了這一擊。
煙雨樓上,風華裳面容淡漠的看著遠處,在她目光盯著的地方,越墨正背著顧望津前進著。
風華裳側頭看了眼地上昏迷的汐兒,眼神復雜,在她下定決心準備動手的時候,被她稱之為虛道友的中年修士開口了。
“風道友何苦如此,一個婢女之事,至于如此妄動干戈嗎?”虛玄不解問道。
“非為婢女之事,他們公然挑戰本座的顏面,本座怎能讓這些小輩如此放肆!”
慍怒的神情浮現在了風華裳臉上,與此同時,在她身后的臺桌上,一把削水果用的匕首緩緩飛起。
匕首隨著風華裳的手掌隨意流動,在她手掌揮出的一瞬,那把匕首徑直飛向了越墨所在的方向。
虛玄看著那把匕首面露不忍,豈料下一刻,匕首在兩人眼前直接化為了齏粉。
風華裳瞳孔不禁放大,剛才那一幕發生的悄無聲息,饒是她返虛鏡中期的修為,仍是察覺不出是何人化解了她這一擊,更不清楚那人身在何方。
心思急轉過后,風華裳看向了虛玄,沉聲問道:“虛道友,莫不是你擎天殿之人出手了?”
虛玄此時也是一臉疑惑,他斬釘截鐵說道:“絕無可能!我那兩位師兄早已離去,此時除我之外,煙雨城中絕沒有第二個擎天殿門人!
“那便奇怪了,在我所轄之地,還隱藏有通玄鏡大能不成!”
“虛某倒是有個想法,風道友,何不妨看看下方那位!碧撔嵝淹赀@一句,目光看向了擂臺上那道身影。
越臨此刻正在艱難閃躲著,以他現在的修為要面對返虛鏡至強者,委實是有些困難。
對方的速度和力量都不是他能比的,即便他的劍招使出來可以硬抗下對方的招式,可那也得有出劍的機會才行。
那道紫色長鞭在不知道揮了幾次之后,越臨終于有所動作,他對著那名老者投射出了手里的形殤劍,縱使形殤射出的速度肉眼難追,可那老者還是抬手擋住了這柄劍。
形殤劍在老者身前一尺的位置掉落下來,就在老者剛才出手擋劍的眨眼功夫,越臨疾步從側面沖了過來,他雙指成劍,對著老者咽喉刺了過去。
正當越臨準備觸碰到老者的時候,那動手到現在都沒挪動過一步的老者,位置終于有了變化。
他右腳輕輕一蹬,整個人倒飛而起,在越臨刺空停下步伐時,一條紫色長鞭捆在了他的身上。
那名老者就這樣凌空而立看著越臨,剛才那離他不足一丈遠的劍刺,多少讓他感覺心有余悸。
雖然對方是劍指刺出來的招式,可老者并不懷疑這一刺可以洞穿自己的咽喉。
“凌空而立,這居然是返虛鏡的至強者!”
周圍的看客再次驚呼起來,在這偏遠城池,會飛的修士可不常見,未入至強者行列,即便是真我鏡強者,最多也只能借力飛行。
好比十丈寬的江流,若是能完美控制真炁的修士,基本還是可以輕踏河面飛度過去的。
越臨用力掙扎了一下,可身上的長鞭絲毫沒有松動的跡象。
老者為自己剛剛的恐懼感到有些羞恥,被一個辟谷鏡修士嚇唬住了,這等難以啟齒的事情,饒是他年過古稀,也頓感臉面無光。
在這種羞惱的情緒之下,老者伸出左手對準了越臨,一團火紅色的炁球慢慢在他掌中凝成。
越臨從那顆炁球中察覺到了危險,他用出更大的力氣去掙扎身體,但那紫色長鞭不松反緊,無奈之下,越臨把目光望向了遺落在地面的形殤劍上。
待那火紅炁球接近巴掌大時,老者作勢就要直接轟出,風華裳的聲音突然傳來,一聲‘住手’,讓這老者停下了所有動作。
與此同時,越臨也放棄了自己想要做的事情。
風華裳揮手示意老者松開越臨的束縛,隨后冷淡的聲音繼續說道:“本座念你是天驕人物,今日不忍殺你,被你救走那人只要不再踏入這煙雨城中,本座此生絕不殺他!”
越臨拍了拍身上的塵土,并沒有回話,他眼神瞥了眼風華裳身旁的胡茬中年,嘴上露出一抹玩味笑容。
幾步上前拾起了形殤劍,收回劍鞘之內。
正當越臨打算邁步離去時,煙雨樓上再次生出了事情,一名女子不知何時站在了酒樓的護欄外邊,這名女子正是汐兒。
不清楚她是從什么時候蘇醒,在眾人都沒發覺的時候,她已經攀爬出了護欄邊上。
風華裳目光凌厲地看著汐兒,臉上毫不掩飾自己內心的不滿,汐兒同時也在看著她,眼神中透著復雜的情緒。
關于她們二人之間的關系,委實不能與外人道也。
“風城主,汐兒只能來生再報答您的養育之恩了!”
言畢,樓上那道身影張開雙手,后仰而去。
“本座允許你死了嗎!”
風華裳一聲大喝響起,人影瞬間從原地消失,再出現時,她已經到了汐兒原先的位置。
一道紅綢瞬息滑落,急速朝著汐兒飛落下去。風華裳眸光清冷,臉上似是慍怒,又似悲愁。
這時的汐兒嘴角露出了微笑,她右手從腰間掏出一柄匕首,比劃在了自己的脖頸位置。
眼前這一幕,讓風華裳怔住了,那條紅綢也因此停止了動作,汐兒此刻才緩慢的閉上了眼睛。
內心預想垂落的感覺沒有出現,當汐兒再度睜眼時,雙腳已經踏在了地面,一個青年人松開了摟在她肩膀的手臂。
越臨打量了眼面前的女子,姿容不俗,聯想起趙輕寒跟他說過的那些話語,越臨開口問道:“想必你就是顧沖的娘親吧?”
汐兒微微點頭,輕聲問道:“請問公子是何人?”
“我應該算是顧望津的朋友吧,你如果想見他,就跟我一起走好了!
說完這句話,越臨便邁步離去了,汐兒看著那青年人的背影,內心有了決定,她抬頭看了眼樓上的風華裳,眼神依舊復雜,但很快就變得堅定起來,正過頭來時,她跟上了越臨的步伐。
風華裳站在煙雨樓上看著這一切,并沒有出手阻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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