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羨好噗呲一聲笑了出來，“陸七你聽聽白大哥說的這叫什么話？好像我把這點心給了你便是薄待了他一般，天地良心，我對你們兩個可算是一碗水端平了的。”

        陸七看著白跑堂的，客氣的行了個拱手禮，隨即說道：“白大哥若是喜歡拿去吃便是。”

        白跑堂的噘嘴十分不樂意，“不要不要，我大字不識幾個，哪能跟你比，來日若是陸大人中了舉，可別忘了我們這些人才是。”

        吳羨好慢悠悠的扶著腰下了樓，秦憐兒見她如此的模樣一看便是懷有身孕的人了。

        她自己也是生養過一遭的所以自然明白這孕婦的體態，尤其是她如今一看便一臉孕像。

        “若真是中了舉，日后別說這一盒糕點了，就是山珍海味那陸大人也是肯請你吃的。”吳羨好手中捏著一把扇子，輕搖晃了兩下，又對陸七說道，“陸大人你說是吧？”

        陸七笑呵呵的看著二人，“是是是。”

        秦憐兒將手中的食盒放在桌上，她看著吳羨好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陳子衿吩咐過這糕點要進了吳羨好的肚子才行，所以她一聽幾人還推辭起來了，一時也不敢走。

        秦憐兒看著幾人說道：“我今日做了許多，這上面這層是送給二位的，下面這道點心是特意為吳姑娘做的。”

        吳羨好略微點了點頭道：“難為你有此心意，多謝了。”

        可俗話說，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吳羨好上次看到她想上前招呼兩聲，結果她扭頭就跑，如今她卻親自找上門來，不是有事相求，就是另有圖謀。

        吳羨好面不漏色的叫了白跑堂過來，附耳道：“你把糕點拿到后廚去放著，我記得巷子口有幾只野貓，留著喂它們吃吧。”

        白跑堂先是一愣，隨后反應過來。

        面上帶著笑容，一把將食盒拎了起來。

        秦憐兒被他嚇了一跳也想上手。

        白跑堂的看著她說道：“秦夫人這是什么意思？莫不是怕我多吃了不成？”

        秦憐兒尷尬笑了笑，看著吳羨好說道：“吳姑娘不嘗嘗看嗎？我做了許久，想聽聽吳姑娘的意見。”

        吳羨好靠在椅子上輕緩的搖著扇子，“東西好不好吃不是罪要緊的，要緊的是心意。你說是吧？”

        秦夫人一時不知道擺出什么表情才好，可她的不自在是寫在臉上的，是個人都看得出來。

        吳羨好懶懶的伸了伸腰，撐著桌子站起身來，“秦夫人，近來我父親身子不好，所以烏家的事也就都落在我身上，我這會也不得空留著你說話了。”

        她話都說到這個份上，尤其那外頭烏家的馬車也來了，吳羨好準備走了，她自然也就不多留。

        秦憐兒知道她看破了自己，所以只能灰頭土臉的往食天下去。

        而白跑堂的按照吳羨好的吩咐將那糕點給那些流浪貓分食了，又在暗地里頭觀察著，沒過多久那些貓就倒地抽搐不起了……

        而這頭的吳羨好到了烏家處理好今日的事只覺得肩頭酸痛，不等她閉目養神緩解一陣，那阿福又著急忙慌的跑了進來。

        “小姐，老爺吐血了！”

        吳羨好忙起身往烏啟山這頭去。

        他本就中毒頗深，雖察覺到，可為時已晚。

        如今就是靈丹妙藥吃下去，也不過是續命罷了。

        吳羨好曾找過徐萬濟來查看，他也束手無策。

        “烏老爺已經毒入骨髓，即便解毒，也時日無多。”

        這是徐萬濟留給她的話。

        她早知道有這一天的，可這一天未免來的太快了些，快到吳羨好毫無準備。

        她進了屋子，大夫立在一旁，滿臉哀傷。

        “派人去十四爺府把二小姐請回來。”

        聞聲有兩個小廝快跑出了門。

        烏啟山已經氣若游絲，阿福奉上參片，吳羨好喂進他嘴里。

        她低聲對烏啟山說道：“我已經讓人去請蘇蘇回來了，你撐著，見見她。”

        烏啟山的眼神很是倔強，梗著脖子點頭。

        “記住你答應我的……烏家絕不能葬送于此，我……我死后，你同靈兒要……相輔相成，你要替我照顧好她。”

        吳羨好連連點頭道：“好好好，我知道了，你別再說話了，保留些力氣。”

        可今日不巧，十四爺領著烏蘇靈進宮去拜見皇后去了，所以烏家的小廝趕去的時候撲了空。

        吳羨好一聽底下的人來傳話，連忙起身，“二小姐到哪里了？”

        見回廊處并未過來人，她心里一時涼了半截。

        回頭看著床榻之上的人，只怕他撐不住了。

        她忙到烏啟山的跟前。

        烏啟山此刻兩眼已經模糊不清了，只看到一人影進來了，顫顫巍巍的伸出手，“靈兒？”

        吳羨好腳步一頓，連忙伸手握住他的手，“父親。”

        烏啟山的手用力的抓著她的手，她能夠感覺到他想活的決心，可大限已到，回天無力。

        “靈兒，父親……走了，你好好珍重自身。別哭……如今靈兒已為人妻，是大孩子了……不哭。”

        她輕聲應著他的話，“嗯。”

        烏啟山很平靜的合上眼皮，她只覺得握著自己的那只手一沉沒了力氣，啪嗒落在床榻上。

        屋中的人齊刷刷的跪倒在地。

        吳羨好坐在床榻邊心情很復雜。

        她自問自己同烏啟山是沒什么父女之情的，可看著他在自己面前斷氣，她心里竟有些壓抑。

        她是看著他一日一日消瘦下去的。

        也看著他對烏蘇靈有多疼愛。

        父女二人相處的狀態常常會讓她想起自己的爸爸，不知道自己的父母得知自己的死訊的時候會是如何的痛心疾首……

        “替老爺洗漱穿衣，讓人把后事準備好，人先放置在這里，等二小姐回來后再入棺。”

        如今烏啟山沒了，烏家就吳羨好為大。

        她頓了頓又說道：“把各鋪子的掌柜也都叫過來吧……”

        底下的人按照她的吩咐下去了。

        一直到黃昏時候烏蘇靈才趕回烏家。

        吳羨好早已經換了衣裳，披麻戴孝的站在門口等她。

        兩姐妹一見面，烏蘇靈便撲進她懷中先痛哭了一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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