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偏房
這個宅子對于阿渝她們來說實在是太大了些,畢竟是按照貓的體格修建的。
載著她們的貓路過了一片樹林,又拐過像是廚房的大房子,七拐八拐過數(shù)不清的亭臺樓閣、假山池塘,這才來到更加幽靜的廂房面前。
愛麗兒的身體又是一陣不舒服,她精神不濟地昏睡過去。阿渝抱著她,支起耳朵聽慢慢走在旁邊的無暇說話。
無暇舉起手中的折扇,點了點近在眼前的廂房。
“西邊的三間廂房是客房,如今我住在最中間的那間,左邊那間住著郁芽她們,右邊那間倒是還空著,收拾出來后,你們平日里可以在那里玩耍休息。”
阿渝瞅了瞅那巨型屋子,心想自己這下是徹底實現(xiàn)住房自由了,這么大的屋子,她擱里面連翻十幾個跟頭都撞不到墻。
“不過”無暇看著阿渝臟兮兮的小臉,笑著說“你們得先去洗漱一下。”
侍女郁芽用圍裙兜住她們兩個,進了偏房。后面兩只更年幼的小花貓捧了裝洗漱用品的籃子也跟進來,順手關上了門。
這個偏房想來是專門用來洗漱的。不同于寵物店里冰涼滑膩的瓷磚澡堂,偏房里的布置要更講究些。
窗子裝了明凈的玻璃,密不透風。象牙白的窗幔上繡著小黃花,被侍女一拉,便將屋內的景象遮了個嚴嚴實實,保證了私密性。
偏房的西北角有個隔間。隔著半扇屏風,能看見里邊正氤氳著霧氣的大木浴桶,桶很深,能將這里的成年貓淹沒大半。對阿渝她們來說,這就跟游泳池沒什么兩樣了。
浴桶邊立著木架,木料上刻著饕餮紋飾,搭著一件月白色的長毛巾,想來是用來出浴后擦身的。
郁芽沒有用大浴桶給阿渝她們洗澡,想來也是怕她們淹死,就找了一個廣口淺底木盆,阿渝稱之為“貓的臉盆”。
兩只小花貓各自捧著一把葫蘆瓢,一個從大浴桶里舀來熱水,一個從剛提進來的小木桶里舀來涼水,忙得不亦樂乎。
阿渝看著兩只小花貓不時擦擦腦門上的汗,不自覺地咧開嘴笑。
郁芽把爪子探進臉盆里攪了攪,覺著水溫合適了,就對著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兩只小花貓點了點頭,冷冷地說道:“可以了,你們出去找些小衣服,在外邊候著吧。”
“是!”
兩只小花貓忙不迭地退出去了。
方才還冷若冰霜的侍女長聽見了關門聲,又不放心地斜眼瞄了一眼,見門關好了,一轉頭就對阿渝她們露出了過分熱切的目光。
“你會說話!”
阿渝看著眼前的牛奶貓兩眼放金光,她的黑尾巴快活地晃來晃去,掃得阿渝癢癢的,不自覺地想大笑起來。
“我會,我叫阿渝。”
阿渝挽著愛麗兒的手,把她也拉到郁芽面前。
“這是愛麗兒,是我的……姐姐!”
愛麗兒偏過頭瞧了阿渝一眼,見她笑容明媚,也用力挽住她。
郁芽也用尾巴輕輕掃了掃愛麗兒,在愛麗兒藍色的頭發(fā)上多流連了一會兒,顯露出同樣的好奇與喜愛。
“我叫郁芽,是郁郁蔥蔥的新芽的意思。因為我是春天出生的孩子!”
說著,郁芽瞇著眼睛笑起來。
阿渝和愛麗兒握著她的尾巴尖晃了晃,就當作握手禮以示友好了。
“對了,得給你倆洗澡!我來幫你們脫衣服!”
郁芽眼里的光又冒出來,她整只貓躍躍欲試,兩只肉爪子在空中蓄勢待發(fā)。
阿渝趕緊給她打住,“別別!我們自己脫就行!”
郁芽一聽,整只貓都蔫耷耷的了。
阿渝又給愛麗兒說了一聲,她自己幾下就脫了個精光。愛麗兒還在慢條斯理地整理衣物。
阿渝走到臉盆旁邊,臉盆到她肩膀上面一點。她把兩只胳膊掛上去,腳丫在找地使勁,正掙扎著,被郁芽托了一下屁股,一下子翻了過去,“撲通”一聲掉水里了。
這下可把郁芽給嚇壞了,她趕緊把兩只毛爪子伸進去撈人,連刨幾下都沒找到人,泫然欲泣之際,水面上突然露出阿渝的小腦袋。
阿渝朝郁芽滋了一口水,笑嘻嘻的。
阿渝是在水鄉(xiāng)長大的孩子,水性很不錯。
這盆子里的水溫正好,她在掉入水底的那瞬間,感覺自己被水無形的雙手呵護住,四肢百骸在這一刻都能肆意放縱起來。
她舒舒服服地下潛,游動,讓自己變成水的一部分。聽到愛麗兒和郁芽的叫喊,她這才戀戀不舍地浮出水面,嚇了她們一跳。
郁芽松了一口氣,用肉爪子點了一下阿渝的頭一下,算作懲罰。
她轉而幫愛麗兒脫完衣服,雙手捧起蒼白羸弱的小人兒,又緩緩將其置于水中,等小人兒適應了,這才放開。
愛麗兒不會游泳,但這盆里的水不深。她腳踩到盆底,往上蹦一蹦,還能露出大半個頭來。阿渝在愛麗兒的旁邊,教她游泳。愛麗兒也漸漸放松下來,不再那么懼怕水了。
郁芽從小花貓?zhí)徇M來的籃子里找到了洗漱用品,是幾粒青藍色的豆子,有阿渝的頭那么大,看樣子是給貓用的,暫時拿來給寵物人湊合。郁芽抓起兩三顆豆子,幾下就利落地掐爛,揉成一小團青藍色的泥,舉到阿渝她們的面前。
愛麗兒和阿渝一人從郁芽手里剜了一大坨“泥巴”,糊在自己浸濕的頭發(fā)上。一遇到水,泥巴就會被搓成白色的泡泡,兩個人盯著對方的白色泡泡頭,相視一笑。
有洗漱用品,有瓷磚玻璃等工業(yè)制品,還有森嚴的等級制度,看樣子倒有點像君主制……
這一樁樁混亂的事件混雜在一起,讓阿渝一時分不清自己到底在什么時空。她很快就笑著搖了搖頭,甩開自己腦子里冒出來的想法。
這幾個月來的種種都在告誡她,這里是一個荒誕世界,切莫要以現(xiàn)實世界的規(guī)則來衡量這里的一切。從前的理所當然、習以為常,在這里,說不定是異想天開、癡人說夢。
洗完了頭發(fā),兩人都覺得頭輕了不少。
在繁育所的時候,阿渝就沒洗過澡。等到了寵物店,倒是能洗澡了,但也就一兩周洗一次。說不定這還是哆啦比較愛干凈,在別的店里只怕還沒這待遇。
她們只有在參與重要交易的時候才會被擦拭干凈,至于個人衛(wèi)生什么的,貓不在意。寵物人本來就是沒有“個人”的。
她們的頭發(fā)經常都只能用手抓一抓、篩一篩,勉強沒有虱子,但頭油是少不了的。阿渝的頭發(fā)油性很重,兩天就能感覺到油了,到第三天膩成一條條、一片片的,到第四天奇癢無比,用手輕輕一摳就是“雪花飛舞”……
洗干凈了頭發(fā),阿渝她們開始互相搓背。
郁芽在籃子里找到了裁成小條的布,正好可以給阿渝她們做搓澡巾。
郁芽把爪子伸進水里,斜著托起阿渝她們一點。愛麗兒趴在郁芽的肉墊上,露出大半個背,上面有不少小紅包,想來是在小黑屋被蟲子咬的。
阿渝把搓澡巾胡亂纏在手上,看著這不順手的毛巾,想著自己往后還得多準備些個人用品,不然活得也太不得勁了。
阿渝是南方孩子,只在很小的時候跟父母去過一次澡堂,想起自己唯一一次搓澡,在搓澡阿姨的手下像只發(fā)燙的粉紅色小豬。疼是真的,爽也是真的。
她回憶起搓澡阿姨的手法,在愛麗兒的背上實踐起來,搓出來了老長一條細細的泥灰。結果到了愛麗兒給她搓背的時候,搓出來了好幾條黑乎乎的壯碩泥灰。
“哇!”阿渝洗著泥灰,整個背都被搓紅了。她忽然明白了現(xiàn)實世界里的北方人為何推崇洗浴文化了。
她興奮地問愛麗兒:“是不是很有成就感!”
愛麗兒抿著嘴笑。
郁芽發(fā)懵,歪著頭看阿渝。阿渝用喵語翻譯了一遍,郁芽也笑起來。
她們半是洗澡半是玩鬧,嘰嘰喳喳地聊著天。
郁芽是個隱藏的話癆,愛麗兒文靜少言,阿渝就在中間充當翻譯。通過郁芽的話,阿渝倒是知道了不少關于這個世界里的信息,這讓她腦中的世界觀大框架漸漸補全了一些。
她們身處的這個國家叫喵國,是以貓為主體種族和居民的國家,位于這個大陸的東南部,氣候較為溫暖,冬天不會下雪。
從喵國往西走是禁地森林,里面供奉著大陸上的神明,禁止砍伐里面的樹木,因此還保留著較為原始的樣貌。森林里也藏著不少野生動物,其中就包含著野人。這和小黑之前說的大致吻合,小黑生長的村落多半就在森林里。
喵國施行世襲君主制,現(xiàn)任皇帝是為女皇,生有十個皇子皇女。如今還沒有立太子,據(jù)說大皇女蒲桃和二皇子濡蕉正為了這個位子明爭暗斗,鬧得不可開交。
皇子中的老九就是之前教訓了管家的臭臉橘貓——大吉。而最年幼的皇子則是月明風清的無暇。無暇自小是個淡泊性子,不過卻同張揚頑劣的大吉交好,如今正借住在南枳園里。
郁芽是無暇的大丫鬟,跟著無暇才從宮中搬到大吉的南枳園沒多久,一提起大吉,她就唉聲嘆氣。
“那位爺本性不壞,知道護著十殿下。可它有時候就是脾氣上來了,我就怕我家爺也趟了渾水。”
郁芽把阿渝和愛麗兒從水里捧出來,放到地上。她去籃子里找出白色的大毛巾抖開,將阿渝她們圍住,仔仔細細地擦干。
籃子底壓了兩身小衣服,看樣式是漢服,至于是哪個朝代的,阿渝就看不出來了。兩身衣服各自有一件雪白的中衣,還有一件顏色不一的外衣。
外衣一件月白色,一件竹葉綠。阿渝讓愛麗兒先挑,果不其然,愛麗兒要了月白色。
阿渝撿起竹葉綠的衣裳抖開,先把胳膊伸進去,將衣服在身上纏了纏,最后用綠色的腰帶綁了個蝴蝶結就算完事兒。
她解決完自己的,就去幫愛麗兒,兩人就這么胡亂穿著。阿渝忽然后悔當初沒有跟自己那漢服狂小姐妹多學點相關知識,不然也不至于現(xiàn)在連個衣服都穿得別別扭扭的。
阿渝一邊整理衣服,一邊跟郁芽搭話。
“南枳園是大吉的府邸嗎?”
說不定這貓界的皇族也有為成年皇子分派府邸的慣例。
郁芽卻搖了搖頭,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我朝的皇子向來是住在宮中的,但九殿下是個例外……”
“例外?”
阿渝挑了下眉,眼中八卦之魂在燃燒。
郁芽警惕地瞅了瞅關得好好的門,湊近阿渝的頭,悄悄說:“因為它不是女皇的……”
郁芽的話還沒說完,門就啪嗒一聲被打開,嚇得郁芽趕緊正襟危坐起來。
小花貓怯怯地撲倒在地,結結巴巴地說著來意。
“巫師大人院子里的扶桑姐姐,來……來請兩只寵物人去院兒里,坐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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