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失去音訊
他和她曾經度過了一段閑暇緩慢的夏天,那段時間的日落都很美。
即便指針的每次轉動都像是傷處血脈跳動一般疼痛,但時間就這樣流逝了,時緩時急,于衫紀梓也是如此。
她在演奏教室的時間也變得少了下來,一天又一天,眼看就熬到12月了,倫敦連續灰暗與陰郁的天色,報告這嚴寒的冬季。
三井的失蹤對梓的打擊太大了,自從出院后的三天整個人如同人間蒸發一般,之后就接到了三井夫人打來的電話,初始三井從醫院回家后他的狀態從一蹶不振到經常晚歸。
直到她某晚從東京趕回神奈川發現兒子的房間已經變得空蕩蕩,他臨走時帶了一部分衣物就搬出了家。
祐理極盡全力聯系身邊認識的所有人,都沒有人知道他正身在何處。數月過去了,至今為止毫無音訊。
梓不想承認這是她這么晚還不睡的原因,她努力回憶上次像這樣沒有理由,沒有簡訊電話,和她疏遠的時候,三井從來都沒有這樣做過。
她告訴自己,需要時間度過這次難關,只是時常魂不附體的。
直至今晨,衫紀先生從報紙里露出了半張臉。“就要到年底了,梓。”他合上報紙:“對了,學院的排演進行的順利的話,也許是時也該回日本去了。”
衫紀梓從燕麥粥里抬起頭,與其說她在吃燕麥粥不如說是在沉思,回過神來驚奇地看著父親。
好像還沒意識到衫紀先生真正的意思:“圣誕節前還需要一次最終考核…”
當梓慢慢了解父親言外有話時,被突然打斷道:“梓,你的狀態不對。”衫紀先生皺起眉頭,他看起來有些擔心。
“爸爸是想說什么呢?”衫紀梓呼吸微滯,她隱約感覺到父親也許已經知道了自己和三井的事情。
“昨天我在辦公室接到一通電話,對方沒說姓名就說要找梓,是個男孩從日本打來的。”
梓的眼瞼微顫,隨后掩去眸中的驚異:“可以告訴我號碼嗎?”她想馬上回復過去,心里很清楚打電話來除了會是三井之外不會有別人。
看到梓努力專心了起來,衫紀先生微微嘆息。他記得最近社長因為家事總在傷腦筋,夫人的電話不停,久而久之社長也表現出不耐煩。
有一次社長在開會時,被鈴聲打斷于是被迫出去接通電話,留下一聲怒吼傳進整個會議室:“……這渾小子既然這么有本事,就永遠別進這個家門。”掛斷后進來又若無其事的接著開會。
衫紀先生其實很少見到社長的兒子三井君,只記得電話里的嗓音聽起來要比曾經那個少年低沉許多。
“我把辦公室的座機帶來了,你方便用就拿回房間吧。”他安慰似的又拍了拍梓的肩膀:“號碼無法顯示,但他說會再打來的。”
“那個…很抱歉給爸爸添麻煩了。”梓一下便紅了眼,很長一段時間她的耳朵就像被堵住一樣,和三井失聯后已經習慣于屏蔽任何事。
“麻煩也比這樣好…我也不想看到梓一直都這么悶悶不樂的。”
衫紀梓感到一陣刺痛,她已經很小心的避免變現出任何不開心,包括無精打采。她聞言有點不好意思,動作習慣性的摸了摸口袋。
自從離開了神奈川,她一直把三井手作給她的山茶花帶在身上,這發卡對她而言更像護身符,一直以來代替了無形的三井陪在她身邊。
今夜不出所料,已經安放在床頭的電話鈴在衫紀梓睡著后響了起來,拉開臺燈看到顯示屏地區在日本,她一刻也沒有猶豫按下接聽:“么西么西…這里是衫紀梓。”
然而并沒有聽到對方那邊的答音,衫紀梓便清了清嗓子又說了一遍,卻沉默依舊。
“請問是壽君,對嗎?”她小聲試探,鼻腔還帶著剛睡醒的軟軟奶音。
“……”對方還是沒有說話,但衫紀梓隱隱聽到有一絲急促的呼吸,就算三井沉默也無妨,起碼她已經在心里確定了。
“壽君…會經常想我嗎?”她屏住氣,問了一個三井以前問過的問題。
這一刻,明明只想等三井開口說話,急巴巴的等著他說出承認的話。但是“當然想。”這句話偏偏聽不見,已經沒有下文了。
她不知道問題出在哪,所以經常陷入自我懷疑,也許是在三井受傷后她有許多地方做得不到位,當三井意識到這點后就躲著她像玩貓鼠游戲。
“為什么消失了這么久不聯系我呢,難道說是被壽君討厭了?”
衫紀梓眼圈泛紅的問著,卻沒有想到三井對此不語沒有解釋。她覺得委屈,像是被什么鑷住了呼吸,連帶著哽住的喉嚨,她閉上眼睛淚水模糊了雙眼奪眶而出。
對方還是頑固到置之不理,任她流淚。她的情緒已經壓抑太長時間,終于在這一刻爆發出來,不過也得到了片刻的緩解。
哭了好一陣,衫紀梓擦干眼淚頓了頓,語速也放慢了些:“壽君…你最近還好嗎?”
“………”好像問了也是白問。
她還是有些不自信接著自言自語:“…其實這段時間,我過得也很好。”竟然撒了個連鬼都不相信的慌。
“嗯…”少年的嗓音暗啞僵硬,透過深冬的夜色,讓她心里驟然狠狠被撞了一下。
電話里終于有了回應的聲音,她淺淺揚起了笑容,也樂觀起來:“教授在演奏中給了我很多建議和幫助,異國的大家待我也很好。”
“…那就好。”男人簡短道。
這音色極低,聽不出任何情緒,只是有些飄渺在耳邊輕輕響起,也讓她時而會懷疑對方不是她認識的三井壽。
男人始終懸掛著的心終于放下了,但沒有了再說下去的欲望,果斷放下了手里的電話,轉身離開。
他冷漠神情混亂出復雜,看不出情緒里的喜怒哀傷。
單單走在街上一只手習慣性的插到黑色的破洞牛仔褲兜里,他身形高大頭發遮著眉邊,垂倒下顎,眉眼之間有一條固定的皺痕。
若被路過的旁人多看兩眼,都會被他眼神嚇到,目光深沉好像一顆怒星,令人生畏,總之是一副兇惡的凌人氣概。
他踱步走上街道盡頭一跳不起眼的寬窄樓梯推開門,包廂里充斥著一股煙味和酒氣混合的味道。
“喂,怎么離開這么久?”穿著背心的長發男人嘴巴里還叼著香煙,昏暗的燈光下幾個人圍著桌子正打撲克牌。
他冷冷地挑下唇,似笑非笑:“啊,出去處理了一點私事,鐵男。”
“我看八成是被女人纏上索要事后‘小費’了吧…”
“不要亂講話,阿龍。”鐵男冷著臉看過去,阿龍馬上噤了嘴。
他輕笑一聲:“不是所有人都和你一樣。”整個人癱在沙發上。剛一坐下來,旁邊一只涂了指甲油的手給他點了支煙遞過去。
他懶洋洋的抬眸,就看見化著濃妝的少女那期待的雙眼。他點頭側了側身,修長的兩腿在逼仄濃郁香水味的空間里被迫交疊。
暗沉的房間里,三井壽傾吐出一口煩悶的氣息,他的世界里正流淌著潮濕和壓抑。
正思緒萬千凝望著曾經屬于他們的夏天,及球場上輝煌的過往。都如這煙霧一般懸浮在半空里,牽繞著許下過那不冷不熱的約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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