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九章
趙府門前爆竹聲喧天,圍滿了看熱鬧的百姓,家丁們敲鑼打鼓,好不熱鬧。趙家老爺和管家在門口迎客,正所謂人逢喜事精神爽,趙新郎官一身喜袍,滿面春風(fēng),生怕別人不知道是自己要娶新夫人。
穆司瑤也不曉得自己怎么就答應(yīng)同往,她只是有種直覺,這位疑點重重的錦衣公子絕對不是單單為了參加婚禮,跟著他說不定能有意外發(fā)現(xiàn)。
趙老爺瞧見他們,臉上的笑意更盛,“陶公子,貴客臨門啊,這位是”
眾人的目光都集中到穆司瑤身上,她既答應(yīng)來婚禮,自然要入鄉(xiāng)隨俗,不好穿得素白,便換了一身粉衣羅裳出來,金絲煙紗系腰,步搖金簪綰發(fā),儼然像是個富家千金,自進門起就引得不少注意。
陶公子彎唇道,“這是在下的遠房表妹。”
穆司瑤靜默不語,暗道此人真能胡扯,連表妹這樣的名頭都能想出來。
“原來是陶公子的表妹,快快里面請。”趙老爺扭頭沖著里頭喊道,“來人啊,帶陶公子他們上座!”
穆司瑤此行并未驚動其他兩個門派的弟子,自己身邊也只跟了一個顏亦琛隨行。步入喜堂之后,滿眼盡是紅綢高掛,金燭高臺,來這的賓客大都是與趙府有生意往來的人家,故而見面皆是一陣客套寒暄,好為以后鋪路。這些于穆司瑤而言全無意義,她來此只有一個目的,想看看這位陶公子能搞出什么名堂。
兩人位置相鄰,穆司瑤先行入座,陶公子緊跟其后,他見穆司瑤桌案上的酒杯始終空著便想伸過手來替她倒上一杯,卻不料突然有一人橫插在二人之間,生生將他擋開。
“小姐,喝酒傷身,待會兒等敬酒的時候您抿一口便得了。”顏亦琛一邊斟酒一邊說道。
穆司瑤點頭,她本就對酒這種東西不甚在意,喝與不喝都兩可。
“穆小姐這位小廝可真是與眾不同,別人家的仆從都是站在后邊伺候,小兄弟怎得自己入席了?”陶公子展開折扇有一下沒一下的搖著,雙眼微瞇,像是在等一個說法。
顏亦琛偷偷瞧向穆司瑤,他方才也沒顧上這么多,就是不想此等來歷不明的人靠小姐太近,一時情急便做出僭越之事。
但看穆司瑤并無不悅,他定了定神才道,“小姐曾言,我們是一家人,一家人不說兩家話,同席用飯并無不可。”
穆司瑤聽完這番話,深感欣慰,少年終于不再自輕。
“是我說的。”
陶公子張了張嘴,最終化為尷尬一笑,“是在下多言了。”
喜堂上,眾賓客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推杯換盞,互相攀談,若是想要對方聽見自己說話必須放大了聲音用喊得才能聽見。這時,司儀一嗓子“新人到”終于把其他聲音都壓了下去,所有人盯住門口,眼見新郎官手中牽著紅綢,紅綢的另一端是新娘子。
趙老爺坐在高堂上,看底下一對新人參拜,滿臉慈愛,不等二人敬茶改口,紅包已經(jīng)塞到他們手上了。
“夫妻對拜,禮成!”
在眾人起哄聲中,新郎官橫抱起新娘大步流星的前往新房。宴席正式開始,二十一道菜式逐一端上,顏亦琛始終在忙著布菜,心細如他,瞧見穆司瑤在哪一道菜上多夾一筷子,便將菜碟換到離她近的地方。
行禮之時太陽已經(jīng)下山,等到賓客酒足飯飽之后新郎官還得出來挨桌敬酒,若是再有挑頭的沒準(zhǔn)兒要鬧洞房,時間就會拖的更晚。然而仁善城不同尋常城鎮(zhèn),為免賓客入夜回去突生變故,趙家早就準(zhǔn)備好客房,留眾位賓客住宿一晚。
穆司瑤雖然不與他人攀談,但其周遭人的談話她是一字不落的都聽去了。比如那趙少爺是趙家獨子,母親去世的早,趙老爺就這么一個兒子,自是寵的無法無天,要星星不給月亮。再比如這不是趙家少爺?shù)谝淮稳⒂H,新夫人原本是府中的丫鬟,前夫人病故之后,才有此續(xù)弦,排場卻搞得如同頭一次娶親般。
穆司瑤停下筷子,瞧一眼旁邊,那位陶公子舉著個酒杯,半天抿不下一口,桌子上的菜肴更是未動幾筷子。
這人似乎在等,他到底在等什么呢?
“小姐,他們好像很著急的樣子。”
穆司瑤順著顏亦琛指的方向看過去,瞧見管家和兩個小廝在一起嘀嘀咕咕,臉色都不是很好看。就在此時,陶公子突然舉著酒杯起身,徑直走向趙老爺。
“今兒個是趙少爺大喜的日子,興許是與新夫人太過恩愛舍不得出來了。不如我們省去敬酒的時間,直接鬧洞房吧,大家說怎么樣?”
陶公子這一吆喝,后面那幾個年輕公子哥兒更是安奈不住,跟著一個勁兒的起哄,趙老爺見他們興致頗高,不好駁面子,也就讓管家?guī)麄內(nèi)|廂房了。
穆司瑤心下納悶兒,這位陶公子雖說奇怪,但也不像是喜歡挑頭的人,此番又是為哪般。
“阿琛,我們也去瞧瞧。”
鬧洞房的大多是仁善城的富家公子們,穆司瑤二人趁著他們皆是半醉半醒,且一心念著要鬧洞房,渾水摸魚的跟在最后。
“少爺,少爺?”
管家叫了好幾聲門都不見有人應(yīng),旁邊的小廝在管家耳邊嘀咕兩句,幾個人換著敲門,還是沒能敲開。
“可能少爺太累,早早歇下了。”管家為難的說道,“要不鬧洞房就免了吧。”
“那可不行。”陶公子帶頭站出來,“敬酒免了,鬧洞房怎么還能免?”
一群人跟著附和,嘈雜聲中不知道是誰把房門撞開了,穆司瑤立時聞到一股子腥味兒。
“少爺,少”
緊跟著尖利的驚叫聲,其余人等都愣在當(dāng)場,甚至有人嚇得直接暈了過去。
管家跪在地上,哆哆嗦嗦的指向床上,只見床榻邊坐著一對身著喜袍的新人,兩人維持著喝交杯酒的姿勢,只不過他們的頸上已經(jīng)沒了頭。
趙老爺被下人喊來,一進門見到如此景象,登時癱倒在地,好幾個人扶著愣是沒扶起來。所有人都不敢上前,只有陶公子走近幾步,在兩具無頭尸邊上踱步一周。
“是趙少爺和少奶奶的衣服沒錯,身量也像。”
房間里瞬間鴉雀無聲,變得陰氣森森,穆司瑤越過眾人來到跟前,她瞧一眼陶公子,突然想起在街上遇到的無頭尸,“頭在哪?”
陶公子搖晃著折扇,“小姐問我,我問誰,恐怕要問天了。”
屋子里靜的可怕,隱隱約約能聽到滴答聲,管家被嚇瘋了似的嘴里念念有詞,忽然,他僵住身體,抬手抹了把臉,抹下來卻是滿手血印。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瞧到地上的血跡了,但誰也沒敢往上瞧。穆司瑤緩緩抬頭,只見房梁正中懸著兩顆頭顱,臉上凝著詭異的笑,鮮血從頭上一滴一滴的落下來,就成了他們方才聽到的聲音。
顏亦琛默默往旁邊挪幾步,特意擋住穆司瑤,不叫血污沾了她的身。
房中接二連三有人被抬出去,基本都是被嚇昏過去的。唯有三個人還能淡定自若的待在新房中,頭顱已經(jīng)被解下來按回兩具尸體的脖頸上。誰都不曾想本是大喜的日子如今卻成了喪事。醒來的趙老爺哭的撕心裂肺,管家像是被嚇丟了魂兒,堆坐在墻根底下,雙目呆滯,嘴里不知在念叨什么。
種種跡象都表明這對新人是在含笑對望的時候被一刀割下頭顱,且是一刀兩顆,房中不見刀劍,也許這并不是人做的。
穆司瑤在陶公子身邊低聲道,“你早就知道會如此是不是?”
他在等,等的就是現(xiàn)在。
陶公子但笑不語,可若仔細看就能發(fā)現(xiàn)那笑意并未達眼底。
“到底是誰害死了我的兒子!我的兒啊!”
趙老爺哭天搶地,剩下幾個膽子大的公子哥兒杵在原地也不好開口,只能干瞧著。
“是她。”
眾人順著折扇所指看向門口,這一眼差點沒再送走幾個,夜幕下一襲紅衣的無頭尸站在門外,手上鮮血淋漓,隨著陶公子的聲音,她竟邁開步子進了房門。
“鬼!鬼啊!”
其他人都尖叫著往后躲,只有陶公子若無其事的迎上去,“趙老爺,管家,您二位可還記得她?”
趙老爺哪里敢看,躲在護衛(wèi)的身后,一個勁兒的擺手。而管家這時候卻跟著了魔似的,突然站起來沖到無頭尸面前,撲通一聲就跪下了,“少奶奶,冤有頭債有主,害死您的是少爺和那毒婦,和我沒有關(guān)系,少奶奶您別殺我!”
聽到此言,趙老爺?shù)氖诸D在半空,他慢慢從護衛(wèi)身后挪出來,看到無頭尸脖子上戴的翡翠金環(huán),哽咽道,“翠娘?翠娘你到底要什么,我都給你,你快離開趙家!”
穆司瑤盯住無頭尸若有所思,片刻后突然道,“她應(yīng)該是想要她的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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