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十一章
顏亦琛等不到回音,再細觀穆司瑤神情,見其好似在出神,不禁喚道,“小姐?”
正當此時,門外忽有腳步聲漸近,不一會兒的功夫,在數名護衛的簇擁下,任城主疾步邁入會客廳內。一行人來時急色匆匆,尤其是任城主,可當看到穆司瑤二人后,他顯然詫異了一下,但只有一瞬間便恢復原本的神色。
“姑娘就是揭城榜的人?”任峰來回打量穆司瑤,像是在確定什么。雖然來之前他已經聽聞屬下稟報揭榜之人是個年輕姑娘,原本心中存疑,這一見面竟當真是個小丫頭。
穆司瑤緩緩起身,頷首道,“正是。”
任城主的目光移向旁邊,看著顏亦琛時更是審視,“這位是”
“我是我家姑娘的藥童!鳖佉噼〔恢滤粳幍降资呛斡靡,但既然自家小姐現在是神醫,他便隨主而定。
“不知姑娘師承何處,是哪位神醫的后人?”
穆司瑤聞言低眉淺笑道,“家師本不入世,居于深山老林,也不愿透露姓名。我見城主張貼城榜,身為醫者自是救人為本,不知病人現在何處,可否讓我診脈?”
任峰猶豫片刻,終究是點了頭,“姑娘請隨我來!
二人跟在任峰身后,穿過長廊來到西廂房,一進門,撲面而來的便是濃重的草藥味兒。桃花面兒的屏風隔在中間,穆司瑤被請到屏風外的太師椅上,她眼見著任峰繞到屏風內,隱隱約約看到倆個相依的身影。
“表姐她不喜見陌生人,煩請姑娘懸絲診脈!
顏亦琛回頭,他見過穆司瑤的劍術,可從未見過她行醫,這懸絲診脈只從旁人口中聽過,從未親眼見到。
穆司瑤一抬手,掌心便出現一團金絲線,反手間,絲線的另一端越過屏風,準確無誤的繞在臥榻之人的手腕上。
靜待半盞茶的時間,穆司瑤收起金絲線,起身道,“這位姑娘是不是精神不濟,日漸消瘦,眼底烏青,偶有咳血昏厥?”
聽了這些話,任峰快步從屏風后走出,“正是,姑娘可有治愈之法?”
穆司瑤輕輕搖頭,“這位姑娘的病情已入膏肓,治愈談何容易,但我可以一試,再不濟我可以先盡量延長姑娘的壽命,讓她在短期內不至于太過受煎熬!
任峰似是已經習慣了,神色未有變化,“有勞姑娘,我這就讓底下人收拾客房安置姑娘,以便姑娘就近診治!
直到出了西廂房,穆司瑤都沒有見到里面那人的真容,他們才出房門,守衛立馬將屋子包圍住。單單一個西廂院子,里三層外三層,守衛重重,一只雀兒也難飛。
待其他人都退下,顏亦琛才上前說話,“小姐,您有心事?”自從進了城主府,他家小姐時常神情恍惚,好似在想什么事情。
穆司瑤搭在白玉鈴上輕輕摩挲,方才進入西廂房診脈時,白玉鈴鐺上的光暈最為強盛,也就是說她離著要找的答案越來越近了。
“我需要見到她!彼脤さ脵C會面對面問上一問,即便另外一串玉鈴鐺不在這里,那位姑娘肯定與其接觸過,必會有線索留下。
顏亦琛想了想,“她?城主的表姐?小姐是覺得城中干尸與她有關?”
穆司瑤拿起毛筆在紙上寫下數種藥材,“縛魂珠多用于病入膏肓之人,能煉制縛魂珠的人也就有本事招引魔物,這其中必然有所聯系!
“不如我去引開護衛,小姐您好去西廂房!
穆司瑤卻道,“不可,此處不比祁府,守備更加森嚴,且沒有混亂場面可利用,你去危險。”
顏亦琛蹙眉沉思,他要如何幫小姐去見那位生重病的姑娘呢。
“等入夜!蓖砩虾棉k事,如果不能混入,她便動用法術就是了。
兩人說話間,外面傳來幾下叩門聲,“穆姑娘,城主讓小的來取藥方!
“進來!
小廝進門后,顏亦琛將藥方子遞過去,“一日三次,飯后半個時辰服用!
“多謝姑娘,姑娘有什么需要的盡管說,小的讓人備著!
穆司瑤點頭,“有需要自會勞煩。”
小廝前腳一走,顏亦琛立馬把房門關上,“小姐,那藥方”
“是補身用的!蹦俏还媚锏牟『仍俣嗟乃幎紵o用,想必城主也是知曉,不然就不會在她說明之后還毫無意外。明知道不可治,還張貼城榜尋找神醫,也許是抱著一線希望,又或者只是想拖延時間,吊著那位姑娘的一口氣。
他在等什么?
夜幕降臨,各房中都熄了燈,穆司瑤趁夜色潛回西廂房,施了一點障眼法蒙騙過護衛,從屋頂躍入那間守備森嚴的屋子。
果然進到這間屋中,白玉鈴鐺的反應就愈發強烈。她悄悄來到床前,手上托起一顆夜明珠,床上的人似乎睡得不安穩,蒼白憔悴的臉上眉宇輕蹙,雙唇緊抿,不止眼底發青,印堂也已經見黑,可見時日無多。
穆司瑤抬手,指腹點在她的額頭上,不出她所料,這位姑娘的三魂七魄已經離散,若不是有縛魂珠,恐怕早已香消玉殞。她不是生病,而是魔氣入體才致回天乏術,若是在早些時候或許還有救,現在施救只能尋得禁術還有一線生機。
床榻邊的方桌上放有一只空碗,碗底尚殘余藥渣。穆司瑤端起藥碗,放于鼻下,這藥是她開的方子,但又有些不一樣。
“你”
穆司瑤見她醒了,抬手做了個噤聲的手勢,“不要出聲,我不是壞人,我是來給你治病的。”
見女子緩慢點頭,穆司瑤回到床邊,“打擾姑娘休息,實在不該,但若非如此,我實在見不到姑娘的面。我有一事不明,需要姑娘為我解惑!
女子小聲道,“請,請說。”
“你可知這玉鈴鐺的主人在何處?”
女子瞧見白玉鈴,面上終于有了動容,竟坐起來抓住穆司瑤的手,“公子,你是公子的什么人?”
她果然知道。
“公子是誰,他在哪?”
女子咳嗽幾聲,無力的躺回去,“公子,公子是我的救命恩人,他是特別好的一個人,若是公子還在,我應該還是有救的吧。”女子回憶時,臉上揚起若有似無的笑意,好像是在回憶什么美好的過往。
“姑娘可知他去哪里了?”穆司瑤追問道。
“他后來”
突然,外面傳來一陣騷動,穆司瑤暗道不好,旋身飛上屋頂,將屋瓦恢復原狀,只留下一道細小的縫隙。房門被從外推開,任城主疾步趕來,見到女子好端端的躺在床上,心放下了一半。
“誰說夫人房中有聲響的?”
夫人?
穆司瑤凝起眉,從不曾聽聞仁善城的城主有夫人,不是說表姐,怎的又成了夫人?
一名護衛躬身上前,“方才確實聽到有響動!
“阿峰!
虛弱的喚聲讓任峰顧不上別的,趕忙上前扶起女子,讓她靠在自己懷里,“盼兒,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讓醫師來看看!
張盼兒攀住他的手臂,輕輕搖頭,“不用,我就是,就是方才醒了,想下地倒口水喝,可能鬧出來動靜了。”
“是我不好,你盡管叫他們去倒水就好了,怎么能自己下地呢!比畏遛D向底下人,“還不快去給夫人倒水!
任峰的溫柔盡數落進穆司瑤眼中,兩人的相處當真不似表姐弟,倒像是恩愛夫妻。
穆司瑤出來時,顏亦琛一直留在她房里守著,屋里漆黑一片,就見有道影子閃過,他剛轉身,來不及出聲,就被人掩住口鼻。
那人的手細膩微涼,身上帶著一股若有似無的清香,顏亦琛愣怔片刻,便立馬認出來者是誰。
穆司瑤松手,退后一步,“你且留在房中,不必回去了,以免引人注意!
“是!鳖佉噼∶献约旱拇,“小姐見到那位姑娘了?”
“見到了!钡獑柕脑掃沒有問完,“明日我繼續去診脈,你去看看熬藥的地方,最好是趁著沒有人的時候!
“我記住了!
穆司瑤合衣坐在榻上,突然想起來,這屋子里只有一張床,“你”
她本來想說讓他睡床上,她坐一晚上即可,豈料顏亦琛搶先道,“小姐您不用管我,我在桌子上湊合一晚,或者在地上也行,我都可以。”說完,竟真的歪倒在桌上,兩眼一閉,腦子里還是方才穆司瑤突然欺近的觸感。
次日一早,兩人分頭行事,顏亦琛借口自家小姐需要吃茶在后廚逗留些許功夫。丫鬟小廝去給城主送飯食,只余下一個小廝在看火熬藥。他端起茶壺,頻頻回頭,前腳出了后廚的門,立馬躲到墻垛子后邊,就見那名熬藥的小廝不知道從哪里端出一只瓷碗,倒進藥壺中。
草藥的味道混合一種不知名的腥味兒隱隱彌散開,又沉了一會兒,那腥味兒逐漸消失。終于熬到小廝離開,顏亦琛折返回來,端起方才的瓷碗,碗底尚殘留著暗紅色,他湊近嗅了嗅,心下一沉。
居然是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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