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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 鶴唳(6)


今日可能是舒抱香的幸運日。

        自她戰(zhàn)勝了裴真朝,  她的第二場戰(zhàn)斗也贏得格外輕松。

        以舒抱香的身份出戰(zhàn),她就不需要顧忌什么,隨心發(fā)揮。

        對戰(zhàn)的男修是化生門的蠱修,擅于操控活死人,  一上場就“砰砰砰”,  召喚出數(shù)百活死人。舒抱香以一敵百,  身如劍,  劍如虹,  劈開尸流,  勢不可擋。

        觀武臺上的舒氏長老們起身,  目不轉睛地凝望著這“無名小輩”。

        這樣囂張的戰(zhàn)斗方式,倒有幾分舒愫的味道,曾經(jīng)她的兄長劍挑群英,  于萬人注視下,折下春日里的第一枝桃花。

        一模一樣的張揚。

        上下前后,舒抱香被群尸包圍,她眸中沒有一絲緊張,  只是對著那男修勾勾手,  眼神輕蔑。

        男修面容蒼白,  眼神陰鷙,  當即搖了搖手中的血色鈴鐺。

        叮鈴鈴。

        舒抱香斂眸垂眉,只見一道劍光,以不可阻擋的粗暴姿態(tài)沖天而上,錚——劍光勝過日光,  男修還沒反應過來,  就感覺到一股駭然氣息降臨。

        舒抱香閉眼,  對付這樣的敵人根本不需要她盡全力。

        長發(fā)被風卷起,  狂艷如妖。

        觀戰(zhàn)的舒氏長老們有的瞇起眼,有的笑而不語,舒抱香的作戰(zhàn)姿態(tài)大大取悅了他們,他們就要舒氏子弟在比試中碾壓眾修,越張揚越能凸顯舒氏家族鎮(zhèn)壓凡修的傲然地位!

        劍光,劍意,劍影!

        冰藍的巨大劍影鋪天蓋地鎮(zhèn)壓群尸,弱小的活死人不停地顫抖,本該沒有意識的傀儡,臉上露出人性化的恐懼表情,有的甚至不由自主地跪下,瑟瑟發(fā)抖。

        不需要任何人提醒,所有的眼睛都看向舒抱香。

        舒抱香沒有感覺到壓力,她只覺得自由。那么多雙眼睛都在看她,他們用欣賞的眼神看向她

        這種感覺!

        錚——

        劍嘯直沖云霄。

        下一刻!

        無數(shù)活尸被劍氣震飛,似龍卷風襲來,所有、一切能看得見的活尸都被轟飛!舒抱香沒有停下,就趁著男修心神大震的巧妙時機,一劍!刺穿男修的腹部。

        靠得太近了,男修對上舒抱香的眼睛,那是一雙很漂亮的眼睛,眼尾上挑,自信而凌厲。視線向下,她嘴角微微勾起,唇薄而輕紅。

        舒抱香很少笑,她笑起來并不溫柔,反而有種輕蔑之意,哪怕她是真誠地表達善意,別人也會誤會。

        所以,她幾乎不笑。

        可現(xiàn)在她忍耐不住內心的快樂,笑容就像探出頭的孩童,飛快地鉆出她的皮膚,緊緊抱在她的嘴角。

        她一笑,男修就愣住了。

        腹中的刺痛將男修眼中的驚艷扭曲成痛恨,舒抱香出手太狠了,雖沒傷到他氣穴,可也戳穿了他的脾臟,他至少需要半年時間休養(yǎng),這舒抱香完全沒有女修該有的溫婉,一出手就是一擊敗敵的狠辣招式。

        “你?!”

        男修還未反應過來,就被舒抱香踢下了臺。

        全場寂靜,后爆發(fā)熱烈的喝彩聲、掌聲。

        舒抱香站在臺上,淡然地甩下劍上鮮血。她提著劍轉了半圈,劍尖就對著臺面,殘余的鮮血隨之滴下,一滴一滴,她嘴角的笑容明艷而刺目。

        此戰(zhàn)后,舒抱香聲名鵲起,舒氏雙鶴名震天下。

        一切美好得像場夢,可惜美好的事物都有倒計時,很快,也就幾個時辰,舒抱香的美夢就醒了。

        在幸運日的倒數(shù)第二個時辰,舒抱香的母親讓她交出裴真朝送她的玉佩。

        “為什么要假扮舒愫參與比試?你給他惹來了不少麻煩,真是愚蠢!

        [我救了他,為什么還要罵我?]

        “裴氏那小輩愛慕你?這真可笑,你是個女人,你怎么敢去撩撥她?!”

        [這有什么可笑的,難道我就不配有人愛?]

        舒抱香冷冷聽著,她半跪在地上,手里死死地攥著那枚玉佩。

        玉佩被她捂得發(fā)燙,手心柔軟的肌膚完全貼合玉佩的紋路,她太用力了,玉佩的花紋都印在手上,可能是心太痛,也可能是傷口癢,她垂著頭聽母親訓斥,聽著,她就只感覺到玉佩的溫度。

        她捂熱了這枚玉佩,現(xiàn)在玉佩來溫暖她。

        不知為何,舒抱香突然想到了裴真朝。

        那個嘰嘰喳喳、像火一樣熱烈的女孩子,想到她愛慕過自己,舒抱香心中的憤怒委屈就像澆了涼水的炭火,慢慢平靜下來。

        舒抱香也喜歡紅色,也喜歡接近熱烈的美好事物,裴真朝就像一種美好的幻象,透過幻象,舒抱香能窺見一絲美好。

        是自由、是被愛、是耀目閃亮的另一種人生。

        ——她也曾被人專注地愛著。

        “還好你沒蠢到暴露自己的身份,至于你們的婚事。”

        婦人看著一旁靜默無言的舒愫,“就麻煩秉心來處理了!

        這是將錯就錯,讓舒愫與裴真朝結親的意思。

        舒抱香猛地抬頭,她緊緊盯著自己的母親,眼眶泛紅,有什么晶瑩的液體在積蓄,“憑什么?!她喜歡我!”

        她是我的!

        婦人像被激怒,冷笑聲聲,“喜歡你?你不用舒愫的身份出戰(zhàn),她能喜歡你?她喜歡的是那張皮!”

        “你是女修,你要為了一個女人違背人倫、忤逆父母?!你要為了解一時之氣使舒氏淪為笑柄、顏面掃地?”

        舒抱香冷冷看著,她說不出來一句話。

        她在心中一遍遍念,她是我的。

        此時,裴真朝在舒抱香心中又有了不同的意義,裴真朝像一件漂亮的戰(zhàn)利品,舒抱香急需用這件戰(zhàn)利品來證明自己,舒抱香不甘心,她不想再讓了。

        知女莫若母,婦人俯視著舒抱香,微斂神情,緩緩道“我從未聽說過你喜歡女人。不要拿你的幸福賭氣,裴真朝嫁給你,你真的會開心嗎?面對著那張臉,你要裝出恩愛的樣子,照顧她、陪伴她,你真的愿意嗎?”

        “你想把她當成戰(zhàn)利品收藏,就像你收藏的那些匕首刀劍?可她是個活人!她愛上了舒愫的臉,她愛上了那張皮!你要拆散他們?你不怕她恨你?她真的愛舒抱香嗎?!”

        殺人誅心,舒抱香搖搖欲墜,她也懷疑過裴真朝是愛上了舒愫的臉,畢竟舒愫誰能不愛?她已經(jīng)習慣了別人對舒愫抒發(fā)愛意。

        婦人的幾句話就抹去了舒抱香的付出,話里話外,舒抱香都變成了拆散他人美好姻緣的惡人,明明一開始,她只是想救自己的哥哥,明明一開始她只是想拿自己的前途換舒愫一路平坦。

        她以為今天是她的幸運日,她連戰(zhàn)兩場,舒抱香躲過了必輸?shù)慕Y局,一切都向好的方向發(fā)展——

        可為什么上天要如此殘忍,在今天的最后時刻,給她致命一擊。

        為什么不能讓她快樂地過完這一天?

        走到高處又一腳踏空,舒抱香覺得冷,身體冷,心也冷。

        法則金鏈嘖嘖感嘆

        [真是可悲的一生,得到了又被迫失去,她沒能留下任何痕跡]

        是舒愫戰(zhàn)勝了裴真朝,是舒愫與裴真朝結親,這一切都與舒抱香無關,她就像火里的冰,被烤出一縷白霧,又悄無聲息地消失。

        沒有人會記得她

        想到什么,法則金鏈突然笑起來

        [這一腳踏空的感覺,大錘你也經(jīng)歷過吧?你看,舒抱香只是踏空了一次,她就要瘋了,你呢?兩次三次無數(shù)次?]

        我?

        簡世鳶沒有情緒波動。

        回想他的前半生——

        藍星寒窗苦讀十幾年,好不容易熬到畢業(yè)、找到工作,他可以領工資養(yǎng)活自己了,結果他卻被送到陌生的修仙界。

        完全陌生的世界,從語言到文字,他要再走一遍。

        沒有家人、沒有朋友,他是啞巴是聾子是文盲,一切都要重新開始。

        簡世鳶沒有憤怒、沒有痛苦、更沒有迷茫,他只是想

        ——那就再來一次。

        不就重來一次?有什么可怕的。

        陌生的世界,簡世鳶綁定了系統(tǒng)卻無法使用,只能靠自己的力量努力地活著,好不容易攢到一萬靈石為系統(tǒng)充能,本以為能獲得金手指,誰知系統(tǒng)背叛他。

        要不是簡世鳶臨危不懼,強引雷劫震碎系統(tǒng)的意識,他可能早死了。

        發(fā)現(xiàn)紫金礦脈,也許他能改變人生,可災禍說來就來,一切又被毀掉。

        繼承制器傳承時,他被震裂了神魂。

        如果他沒有將全身穴位都開辟成氣穴,那“種子”發(fā)芽時,他會被強大的神力撐爆身體。

        所有的收獲后都藏著致命的危險,一時不慎,他就可能永遠地閉上眼睛。

        一路走來,處處驚險,旁人眼中的“風暴”,簡世鳶回頭再看,不過如此。

        風浪再大,也只是他袍角處的一點風霜。

        法則金鏈還在感嘆

        [她真的太弱了]

        弱?

        簡世鳶搖頭,“她那么年輕,人生還沒有走完一半,現(xiàn)在就斷定她是弱小的,這并不公平。沒必要將她與我作比較,我的十幾歲,還沒有她厲害呢!

        “何況,這只是她期望落空的悲傷,評價別人的悲傷是一件很沒禮貌的事!

        法則金鏈哼笑兩聲,不再說話。

        簡世鳶注視著舒抱香,順著她的視線,看向舒愫。

        舒抱香哀傷、絕望地仰望著舒愫,她想聽到舒愫的拒絕。

        你不愛裴真朝,就把她讓給我好不好?只有她或許喜歡過我。

        舒愫垂眸,他孤零零站在燭光里,燭光是暖的,他的嘴唇卻沒有一絲溫度,冷得發(fā)白,如褪了色的花葉,用點力氣揉搓,也只有干澀的潮氣。

        婦人也看向舒愫,她開口提示,“秉心,聽到了?”

        舒愫慢慢抬眸,隔著燭光,他眼瞳失焦,靜靜望著母親時,他僵硬地扯了扯嘴角,“可我我不喜歡她!

        婦人輕笑,“感情是可以培養(yǎng)的,我嫁給你父親時還不認識他呢!

        舒愫緊緊抿唇,無言的悶燥感卷上他的大腦,僵化了他的神經(jīng),他悶熱、灼燥、無法呼吸。

        培養(yǎng)感情?他為什么一定要愛一個陌生人?

        他又看向舒抱香,兩人視線相撞,舒抱香就用那種受傷、絕望的眼神看向他,舒愫心臟一痛,他深吸一口氣,努力平復自己的情緒,他望著母親想說什么,可不等他開口,婦人又說道

        “你想讓你的妹妹成為天下笑柄?裴真朝喜歡你,她嫁給你的妹妹就是結仇!你妹妹不會幸福,她們會相互厭棄,她的一生就會被毀掉!”

        沒有問過裴真朝的心意,婦人就斷定她喜歡舒愫,這樣的武斷,注定了走向悲劇。

        會毀掉舒抱香的人生?

        舒愫深吸一口氣,他像溺水了,眼睛無光,面色難看。他覺得全身都在癢,他很想撓什么東西,他焦躁地恨不得掏出自己的心臟。

        砰、砰、砰。

        心跳一聲聲,平靜而有力,舒愫死死握拳,指甲扎進掌心,他快壓制不住自己的煩躁。

        好想掏出自己的心臟,掏出來吧,快要忍受不了,為什么都在看我?!

        好癢,好煩!

        舒愫緩慢地抬眸,他也抬起手,抓住頸部柔軟的皮肉,感受著指甲狠狠抓進肌膚的觸感,他竟然感覺到痛快!

        抓住了,揉爛吧,就這樣死掉。

        婦人看到他頸部的鮮血,她沒有情緒波動,還是如此冷靜,她伸手,輕輕地推了舒愫一把,她說“結束這場鬧劇,為了你妹妹好,你就犧牲一下!

        犧牲一下?

        舒愫體內的煩躁快要沖出肺腑,從小到大,他一直在忍讓!

        生辰禮物是妹妹喜歡的劍穗,他討厭在佩劍上裝飾累贅的、花哨的飾品,他討厭劍穗、討厭耳飾!可舒抱香喜歡,所以她們送給他時,他必須要高高興興地收下,他不能表露出自己的不滿。

        比起讓妹妹傷心,他選擇改變自己的喜好。舒抱香性格敏感,他不想讓舒抱香難過。

        他喜歡白鶴,可妹妹不喜歡,所以他的住所從不飼養(yǎng)靈鶴。

        他知道舒抱香希望他是個傻子,是個廢物,他也祝福舒抱香能如愿以償。

        可不管他如何放縱自己,如何玩物喪志,如何退避鋒芒!他都能超群越輩!

        隨便寫的詩碾壓眾人,隨便譜的曲世人傳唱,隨便練的劍群雄拜服——

        他還能怎么退?!他還能怎么做?!

        他不理解!他怎么理解?!

        舒抱香還用那種看他,就好像他要搶她的東西,舒愫也覺得冷,他從來不想搶她的東西,他從不屑于第二位。

        可,這一切他有資格選擇嗎?

        法則金鏈看懂了些什么

        [信息不對等,他們都誤以為自己是犧牲的那位,誰想在這場鬧劇中,沒有誰是被完全偏愛的人]

        簡世鳶注視著美麗的少婦,“這位母親心中沒有母愛,只有冷酷的利益。舒愫比舒抱香優(yōu)秀,所以她會重點培養(yǎng)他,但不會愛他,可她表現(xiàn)出的偏愛,足夠讓舒抱香誤會了!

        婦人眨著眼睫,黛紫色的長睫如鴉羽,翕動時似鑲嵌著鉆石的羽毛扇,美麗又無情。

        “秉心,你要承擔兄長的責任。”

        舒愫用手背去擦脖頸處的血漬,一邊擦一邊垂下眸,他呼吸著,慢慢道“是,母親。”

        半跪在地上的舒抱香發(fā)出凄苦嚎啕,“不!你不能這么對我!”

        她完全跪在地上,像個奴婢卑微又絕望,她的雙手壓在地上。

        舒愫居高臨下地俯視她,他覺得自己應該痛苦,可胸腔中只剩下了平靜,他不會憤怒也不會為舒抱香悲傷,他久久凝望著舒抱香的眼淚,然后他伸出了手,“拿來。”

        舒抱香向后退,她死死捏著那枚玉佩,就像溺水的人抓著救命稻草。

        舒愫不動,他就冷冷地看著她。

        娶裴真朝并非他本愿,他也討厭被人逼著向前跑的感覺。

        婦人很聰明,她不是以自己的名義逼迫兩人退讓,而是用“愛”的名義綁架,以“為舒抱香好”的借口,舒愫沒有別的選擇,他只能忍受。可這一切在舒抱香眼中,就變成舒愫搶走了她唯一的戰(zhàn)利品。

        “抱香,給他。”

        “不!”

        舒抱香流淚搖頭,婦人并不著急,她知道舒抱香最后肯定會交出玉佩。

        一刻鐘、兩刻鐘

        舒愫依舊伸著手,他平靜地等待,婦人也平靜地等待,她甚至拿起一旁的針線耐心地繡起荷包,荷包是綠色的,上面繡著幾只白鶴,也許某些特定的日子她會把它們送給舒抱香、舒愫,或是他們的父親。

        舒抱香陷在燭光中,舒愫落在黑暗中,他們的影子都在融化。

        終于——

        舒抱香撲在地上,她摳住舒愫的影子,沒有人看得到她的表情,她自己也不知道她現(xiàn)在是什么表情,她的眼淚流不出來,只覺得難以呼吸。

        恨嗎?

        怨嗎?

        她抬起了自己的手,手中睡著一枚溫熱的玉佩。舒愫指腹上還殘余血跡,他拿起那枚玉佩。

        她還是交出了那枚玉佩,日復一日的生活,日復一日的退縮,她沒能學會拒絕。

        舒抱香握得太用力了,當舒愫拿起那枚玉佩時,她手掌上還殘留著玉佩的印子。舒抱香心中沒有復雜的情緒,只有純粹的、空洞的悲傷。

        她跪在地上,向前爬了一段距離,她伸出手拽住舒愫的袍角,借力支撐自己的身體,她仰著頭,呆呆地問“還會還給我嗎?”

        舒愫撥開垂下的頭發(fā),他的眼神一致的空洞,對上舒抱香的眼神,他嘴角微微勾起。

        “不會!

        簡世鳶聽到什么碎掉的聲音,他略皺眉,問法則金鏈,“你有沒有聽到什么聲音?”

        [啊?]

        不等法則金鏈多說什么,面前的場景直接爛掉,就像一顆心被放進鍋里,先是被煮熟煮得發(fā)白,又被煮爛。

        還是夜晚,不知道過去幾天,簡世鳶又看到了裴真朝。

        她還穿著紅色的裙子,看得出她精心打扮了一番,珠光寶氣的,光是耳朵就佩戴了長短不一的兩種耳飾。

        裴真朝面前站著舒愫,她臉上沒有一絲少女面對心上人時的羞澀,反而顯露出一種極度憤怒后的蒼白。

        “你不是他!”

        裴真朝看出來了,這不是她喜歡的“舒愫”!

        舒愫覺得有趣,一瞬間他竟有自虐的快感,他的眼神漂亮又冷,如一尊木頭神像,怔怔的,像烘干的花朵,美得出奇、美得驚心動魄。

        裴真朝欣賞不了這種美麗,她先是后退,可不知為何她又鼓起勇氣,拔下頭上的發(fā)簪,逼在舒愫脖頸處。

        舒愫迎著月光,他的嘴唇干燥柔軟,看上去很好親,可能只要用些力,就能將他壓倒,為所欲為。

        裴真朝死死盯著舒愫,像要吃人,咬緊牙質問,“他在哪里?!那天跟我比試的不是你!你怎么拿到這枚玉佩?!你把他關起來了?!”

        舒愫眼瞳無光,可嘴角的笑意一點點綻放,裴真朝竟覺得毛骨悚然。她重情重義,此時也不躲,心中反生出萬丈豪情,握簪子的手又逼近些。

        她一定要救出她的情郎,哪怕對上這樣的怪物,哪怕會死。

        舒愫終于開口了,他聲音輕輕,笑容明亮。

        “可我,就是舒愫啊!

        月光照透他的眸,他似飲飽鮮血的毒花,過于鮮艷,又過于晃眼,一切看起來都不合理,月光下他的唇不該如此紅潤,他的皮膚不該如此晶瑩,他不該那么美好。

        按照以前的劇本,誰都會愛上他,裴真朝會忘記舒抱香,繼而淪陷在一場名為“舒愫”的美夢中。

        可現(xiàn)實里,裴真朝頭皮發(fā)麻,就瘋了一樣攻擊他,她珠釵抖得脆響,嘴里還喊著,“把他還給我!”

        舒愫從未想過自己會被人排斥,一直以來,就沒有人不喜歡他。

        那一瞬,他不知所措,生生受了兩招。掌風刮起他的長發(fā),舒愫躲無可躲,他也不想躲。

        一掌將舒愫打退,裴真朝紅裙如火,抓著舒愫的衣領逼問“他在哪?”

        舒愫嘴角溢出一絲鮮紅,胸骨處隱隱脹痛,他俯視著墊腳的裴真朝,忽然笑起來。

        “你喜歡她?”

        裴真朝狠狠一揪,“廢什么話!他在哪!”

        舒愫長吁一口氣,他覺得放松,由心底溢出的暢快,他微微側過臉,對著樹后道了聲,“出來吧!

        看來舒愫是不可能與裴真朝結親的。

        舒抱香沐浴著月光,從樹后慢慢走出來。

        一看到舒抱香,裴真朝先是一愣,退了半步,又堪堪定住。她不敢置信、難以置信地望著舒抱香,看她鼓起的胸,沒有喉結的脖頸,瘦削的肩膀。

        又驚又懼地喊“女修?!”

        舒抱香被她一喊,身體晃了一下,她垂下眸,停下腳步。兩人之間相距半米卻如隔天塹,舒抱香不向前,裴真朝也不靠近。

        舒抱香的影子被裴真朝踩住,她的心好似也被裴真朝攥住了,靜靜等待審判。

        過了好一會兒,裴真朝才如夢初醒,她皺著眉,慢慢走近。

        舒抱香等待她的怒斥,等待她的憤怒,可裴真朝只是伸手,稀罕地撫摸她的臉,反反復復地搓揉臉頰,“原來你長這樣。”

        她靠近,靠得太近了,舒抱香能感受到她的呼吸,癢癢的、熱熱的。

        “女修也沒關系,我裴真朝喜歡誰就認定了他,這輩子非他不嫁,你叫什么名字?”

        這一瞬,舒抱香的心跳亂了半拍,她忽然覺得裴真朝這樣漂亮鮮活的生命不應該被束縛,她不能是舒抱香的戰(zhàn)利品。

        舒抱香不知道自己在說什么,她的聲帶在顫抖,聲音干澀,她艱難地說出自己的名字,每一個字都在顫,每一個字都說得很艱難。

        她以為裴真朝會喜歡上舒愫,她以為裴真朝認不出她,她做出了一切糟糕的設想,可裴真朝就像為她而來的夢,輕輕淡淡落下,籠罩著她,一切都那么美好。

        為她而來

        想到這,舒抱香心中一顫,整顆心又酥又麻,沒有人能拒絕這樣的專愛,特別是舒抱香這種從未被偏愛的人。

        裴真朝抓起舒抱香的手,在她的手掌上寫她的名字,邊寫邊抬頭看舒抱香的眼睛。

        “舒、抱、香,是這樣寫的?”

        一次就寫對了三個字,一個字不錯,舒抱香心中的快樂壓抑不住,裴真朝就是為她而來的,是她的!

        她抓住裴真朝的手指,卻不敢用力,裴真朝害羞別過臉,任由舒抱香抓住手指,在舒愫看不見的地方,她撓了撓舒抱香的手心。

        輕輕的,柔軟的。

        舒抱香整顆心像泡在溫水中,她忽然覺得女修也不錯。

        裴真朝,裴、真、朝。

        她在心中一遍遍念裴真朝的名字,舌尖都是甜絲絲的。

        裴真朝忽然想起了舒愫,她轉過頭,熱情地跟舒愫打招呼,“舒愫哥哥,你是替抱香來考驗我的嗎?哎呀,我怎么可能認不出她!”

        裴真朝聲音又甜又軟,“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你不是她,我認準的人是決不會認錯的!

        舒愫只是笑笑,不回答,他的眼神冷如冰,他察覺到了悲劇的腐爛氣息。

        而舒抱香就像被什么卡住脖子,臉色一下慘白。

        裴真朝牽著她的手,對她笑,“下次不要把我送你的玉佩給別人,我會生氣的。”

        舒抱香的臉色更難看了,她想說“好”,可喉嚨里像塞了棉花,她怎么也說不出口。

        想到母親的囑托,舒抱香死死握著裴真朝的手。

        我的,她是我的。

        裴真朝察覺到不對勁,舒抱香手心汗涔涔,臉上也有痛苦之色,這根本不像是考驗她,而是——

        裴真朝面色一下子冷了,她盯著舒抱香的眼睛,問“根本不是考驗我,對嗎?”

        舒抱香不肯回答,她只是抓緊裴真朝的手。

        裴真朝什么都懂了。

        他們是想將錯就錯,以促成裴舒兩氏的聯(lián)婚,如果不是裴真朝敏銳,今日成的就是舒愫與裴真朝的婚!

        裴真朝橫眉冷笑,猛地甩開舒抱香的手,她將發(fā)簪對準舒抱香,冷靜地問“你把我當成什么?”

        她裴真朝從來都不是交易的物品,沒有人能強迫她做不愿意的事。

        沒有人能騙她!

        舒抱香像要哭了,她想伸出手抓裴真朝,可不知為何,伸出又頹然落下。

        “你聽我解釋!

        裴真朝非常冷靜,“你只要回答是與不是!

        “你想把我讓給你哥哥?”

        “是”

        “你想促成舒愫與裴真朝聯(lián)婚?”

        “是。”

        舒抱香的聲音很輕,就像用顫抖的心在回答。

        裴真朝先是沉默,她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似乎想說什么,可她什么都沒說,她將發(fā)簪甩插在地上,錚——簪珠晃動。

        舒抱香垂著頭不敢看她,突然,只聽一聲長劍出鞘的脆響!

        裴真朝一把抽出舒抱香的佩劍,在舒抱香的驚恐地視線下,壓在脖頸處,她的眼神如此驕傲,她微昂著下巴,望著舒抱香,緩緩道“你是一個騙子,可我裴真朝一生只認定一個人!你騙了我,我絕不可能與你在一起!”

        法則金鏈興奮地嚎叫

        [拔劍自刎?靠!這裴真朝性烈至此?!]

        舒抱香神情驚恐,她拼命喊“是我的母親!她說女子與女子結合有違天理!她逼我讓出你!你別動,你生氣,要打要殺朝我來,你別傷害自己!”

        裴真朝望著她,眼神失望,“她讓你讓,你就讓?”

        舒抱香想靠近,她進一步,裴真朝就退一步,兩人始終保持著一米的距離。

        “我不想讓的”

        舒抱香想把這些年的委屈全部喊出來,可她不敢,壓抑的情緒涌到喉口就怎么也說不出來了。她已經(jīng)習慣了壓抑自己,她習慣了退后。

        她看著裴真朝,面前的女修像一團火焰,那么明亮刺目,一瞬間,她想與裴真朝一同燃燒,燒成灰燼。

        裴真朝對她笑,舒抱香卻覺得恐懼。

        舒抱香所有情緒都圍繞著裴真朝,她的眼睛只看裴真朝,她的耳朵只聽裴真朝的聲音,她聽到裴真朝說“下次,不要讓了!

        她眼睜睜地看著裴真朝割掉了自己的長發(fā),漫天的黑發(fā)飄散,一縷一絲,有的落在地上,有的落在舒抱香伸出的手掌上。

        裴真朝割掉了自己的頭發(fā)?!

        舒抱香知道這意味著什么,她痛苦地朝裴真朝伸出手!

        面對著舒抱香的痛苦,裴真朝松開了手中的長劍,淺淡地笑,“明日,我就歸劍冢,自此一別,永不相見。裴真朝不嫁二夫!

        裴氏子弟中若有人看破紅塵,即可回歸家族劍冢,陪伴劍靈。劍冢苦寒,常人都無法忍受長久的孤寂,只有心已死的老人才會選擇歸入劍冢。一旦歸入劍冢,什么紅塵富貴都與之無關。

        裴真朝那么年輕,她是裴氏子弟中的佼佼者,她本該有大好前程,她本該享受花團錦簇的一生!

        舒抱香無法呼吸,她握緊手中的斷發(fā)。

        裴真朝像一團火,火不會停止燃燒,她只會熄滅。一切都要熱烈,都要瘋狂,她在燃燒!

        月光下,裴真朝的紅裙晃得舒抱香流淚。

        裴真朝問的最后一句話,“下次有人搶你的東西,你會——”

        “我就殺了他!”

        簡世鳶不忍地移開視線,舒抱香被裴真朝點燃了,從現(xiàn)在起,她也只有熄滅這條路可走了。

        法則金鏈突然開口

        [大錘,我知道什么東西碎掉了,是舒愫的萬人迷光環(huán),還有舒抱香的一顆心]

        簡世鳶將視線移向舒愫,他沉默地站著,平靜地玩著手掌里一截月光,他的妹妹在他身后野獸般嘶吼,他也無動于衷。

        裴真朝打碎了他的萬人迷光環(huán),他忽然明白了他就是一個普通人。

        從那天起,他不會做什么事都很順利,他開始失敗,從劍招被拆,到題詩被人破開,他不再是那個耀目的舒氏鶴子,一切都在腐爛,他終于如愿以償?shù)卮瓜铝怂哪X袋。

        舒抱香異軍突起,一路沖撞,直接殺進舒氏核心圈,搶奪君子劍時,她展示了屬于她的恐怖。

        誰擋她,她就殺了誰!

        無論親朋,無論男女,誰擋她的路,她就殺了誰!

        法則金鏈很喜歡看熱血的升級劇,之后的劇情它看得很爽,簡世鳶有一搭沒一搭跟它聊天,他們關注著舒抱香的成長,直到簡世鳶瞥到場面里的一個少女。

        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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