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 上天為我開了窗
陸千禹合上眼后,我退出病房去了茶水間,湯姆似乎對國內的泡面特別感興趣,已經一連干了三碗紅燒牛肉味的,我坐在茶水間的椅子上用英文問湯姆:“你一直在他身邊照顧他?”
湯姆告訴我,他是五年前到陸千禹身邊工作的,那時候他的生活已經能夠自理了,他說陸千禹不怎么喜歡麻煩人,一般在家里的事情從來不要湯姆幫忙,他剛聘用湯姆的時候,多半幫他開開車。
湯姆憨厚的笑道:“我第一次和Elijah出差,我怕他不方便,問他要不要我幫他洗澡,他罵我死基佬,滾遠點。”
說罷湯姆跟我打趣:“Elijah有時候很好相處,有時候又很古怪,比如他從不給我進他房間,難道我真能吃了他?”
湯姆張張手,有種綠巨人的感覺,我淡淡的笑著隨后低下頭,陸千禹不是有怪癖,而是他自尊心太強,他年輕時張狂不羈,天不怕地不怕,一場災難讓他連出行都成困難,他當然不愿意讓別人看見他脆弱的樣子。
我問湯姆他的家人呢?湯姆告訴我:“他沒有家人,我的意思是,我從來沒看見過Elijah的家人。”
我震驚的看著湯姆,沒有家人?那他這么多年是怎么過來的?他是怎么回英國的?又是怎么獨自面對那些混天暗日的治療的?
湯姆說再早的事,他也不是很清楚了。
而現在的陸千禹,雖然脫離了生命危險,可依然常年靠藥物維持,身體比正常人要差很多。
這次住院后,湯姆也把他的檢查結果傳真給了陸千禹在英國的主治醫師,那邊很快回電,希望陸千禹出院后能回趟英國做一次常規檢查和治療。
他住院期間,我白天工作,下了班就去醫院陪陪他,有次我去醫院,正好聽見湯姆在說:“凱亞是一個以五星級酒店為主的多元化企業,那個男的叫安昌。”
我正好走進去,看見陸千禹靠在病床上,他看了我一眼對湯姆說:“那件事你先去處理吧。”
湯姆應聲。
結果第二天周瑾就跑來告訴我日本團代表突然跟他聯系,說今年的入住行程一切照常。
我立馬想到了陸千禹,難道是他插手的?可是為什么他有這么大的能耐能輕易幫我拿回單子?
其實我根本不知道這個UBA到底是怎樣一種存在,為此我特地麻煩黎梵幫我想辦法了解一下,畢竟她路子廣。
后來據她說UBA前身是歐洲一個自發性的商業聯盟,隨著各行各業的發展,為了促進經濟和技術交流而組織的。
后由Elijah.Clinton,也就是陸千禹等人牽頭創辦的UBA,讓這群組織更加正規化,也系統化,從而在短短數年內這個UBA的影響力也越來越大。
特別在歐洲的商人眼中UBA等于“資源”,近些年亞洲的一些企業,特別一些做貿易的也開始慢慢拉攏UBA。
那天傍晚我像往常一樣去醫院,陸千禹的氣色好多了,他問我:“吃過了嗎?”
我搖搖頭,他從床頭拿了一份飯遞給我:“就知道你又沒吃,你不用天天趕過來的。”
我接過飯毫無形象的扒著:“反正下班一個人閑著也沒事,正好給湯姆放放風,他似乎對這什么都好奇。”
陸千禹勾起唇角:“他昨晚跑酒吧瘋了,我看他今天一直在發微信,再這樣下去要不肯回英國了。”
說著眼尾正好掃到我左手的無名指上,轉過了頭。
我夾了一塊叉燒很自然的送到他嘴邊:“這個好吃。”
他微愣了一下,我命令道:“張嘴呀!”
他才像大孩子一樣聽話的張開嘴,我笑瞇瞇的問他:“好吃嗎?”
他忽然撇開眼,不知道是不是我看錯了,我竟然感覺他臉色有些微微泛紅說道:“還行。”
“什么還行,明明就很好吃,你說是不是?”
見他不說話我又湊過去:“是不是?”
他才頗為無奈的轉過頭:“你說是就是。”
我滿足的笑著問他:“日本團的事,你怎么搞定的?”
他一直盯著我的臉,看得我莫名其妙的摸了摸自己:“看什么?”
“看你比原來聰明不少。”
我給他一記白眼:“我原來很笨嗎?”
他噙著笑意:“有點。”
我把飯一放站起來故作大姐大的揚起拳頭:“小心我揍你!”
他只是笑看我,不說話,屋內頓時一絲暖意,好像我們又回到了小時候,在一起嬉笑打罵。
后來陸千禹告訴我他認識一些日本人,能說上幾句話。
所以現在安昌大概清楚自己打了什么人,估計腸子要悔青了。
陸千禹出院后,就打算回一趟英國,他走的那天是個艷陽高照的早晨,我一大早就把車子停在他那個老房子門口,湯姆推著輪椅出來的時候,我已經靠在車門上把門打開。
陸千禹穿著薄薄的淺灰色針織外套,膝蓋上蓋著一條暗紅色格紋羊絨毯,晨曦的光輝揉進他的眼眸里,看上去特別清爽,其實陸千禹長得挺俊的,雙眸似丹鳳,精細如畫,輪廓分明的五官雖然清秀但并沒有女氣,從前他身上總有一股慵懶的邪氣,不懼天地不畏將來。飽經滄桑后,現在的他就像一株挺拔的樹,我總能在他身上看到自己的影子。
他看見我后怔了一下:“你沒說來送我。”
我和湯姆一人扶著他一只胳膊,對他說道:“誰說我是來送你的。”
陸千禹有些愕然不解的看著我。
到了機場,小楊已經在那等我,把陸千禹扶到輪椅上后,從后備箱拿出我的行李,順手把車鑰匙扔給小楊對他揮揮手。
然后把我的行李塞給湯姆,就順勢從他手中接過輪椅推著陸千禹進了機場,剛進感應門,陸千禹就對我說:“等等。”
我停下繞到他身前,他眼神復雜的抬起頭看著我,我蹲下身問他:“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嗎?”
他眸色涌動的說:“大白,你不必親自陪我去,你也忙。”
我抬手替他理了理頭發,對他眨了下眼:“我還沒去過英國呢。”
說完便再次走到他身后推著他往里走,他沒再說話。
等飛機的時候,他安靜的坐在輪椅上捧著本書,許是在英國待久了,他整個人都散發著那種英倫貴族的精致與考究,雖然安然的坐在輪椅上,依然挺拔奪目,吸引了不少眼光。
等了一會,有個一歲多的小男孩把玩具扔到陸千禹腳下,跌跌撞撞的跑過來對著他含糊不清的喊著:“爸爸,爸爸…”
陸千禹聞聲放下書側頭看去,又看了看腳邊,艱難的彎下腰去,我趕忙替他撿起玩具遞給那個小家伙,他家人追上來對他說:“快謝謝阿姨。”
小家伙流著口水說:“媽媽,媽媽…”
我蹲下身揉了揉他的肉臉:“叫姐姐!”
他還是“媽媽,媽媽”的叫著,把我們都逗笑了。
小家伙走后,陸千禹的眼眸一直落在我身上,我坐在他旁邊用眼神詢問他怎么了?
他忽然對我伸出手,我低頭看了一眼,把右手遞給他,他緊緊攥住我的手對我說:“謝謝。”
我抽回手不以為然的說:“謝個毛球!”
……
當我得知陸千禹的情況后,我就暗自決定,無論如何,我都要盡全力陪著他,無論是下不了床一個人寂寞孤獨時,還是面對那些冰冷的儀器時,我都希望我能陪著他撐過以后難捱的日子,因為他把健康和希望給了我,我不能,也無法眼睜睜看著他一個人受苦!
其實,我一直怕陸千禹有心里負擔,所以剛來英國時我便故作輕松,偶爾跟他懟兩句開開玩笑。
直到他的主治醫師Aaron告訴我,他一直患有慢性呼吸衰竭,以前一直控制在Ⅰ型,但是這次檢查似乎情況加重了一些。
Aaron告訴我,他三年前急性發作過一次,當時雖然搶救過來但引發其他的并發癥,在醫院躺了很久。
我聽完后心情很沉重,再見到陸千禹,連強顏歡笑都做不出來了。
倒是他見我心情郁郁問我:“Aaron是不是和你說了什么?”
我低著頭沒敢看他:“沒有。”
他語氣輕松的說:“他就喜歡嚇唬人,我每次見他,他都說我活不過一年,我認識他八年了。”
我抬起眸看著陸千禹,他對我說:“你過來。”
我走過去坐在他身邊,他斜斜的笑著,露出頑皮的虎牙對我罵道:“膽小鬼。”
我哭喪著臉:“我不想身邊任何一個人再離開我了!”
他漸漸收起笑容定定的看著我,透著張狂不羈的口吻說:“我死不掉!”
自那以后,我每天陪在醫院里,一邊遠程忙著工作,一邊陪著陸千禹承受著各種各樣的治療,他換了假肢,但他在做肺部治療,所以如果下樓去花園什么的,我都會堅持推輪椅,他總會問我累不累,我也都會化身成小女仆對他笑瞇瞇的說:“能為您服務是我的榮幸,??sir.”
我漸漸發現,湯姆不在的時候,他就不怎么去廁所,所以我每隔一會就會主動問他需不需要去,他一開始被我問的還有些不好意思,后來大概急了就用那種特無助的眼神盯著我。
我才放下電腦壞笑著說他:“你不是愛面子嗎?怎么不繼續憋了?”
他才拿眼瞪我。
我把他扶進病房里的廁所,他愣是一動不動盯我看,我立馬反應過來背過身去說:“我不看你,你上吧。”
他一手扶著墻,一手拽著我的衣服將我一把推出去罵道:“什么嗜好!”
什么嗜好?老娘怕他跌倒,他不會以為我有偷看巨龍的嗜好吧?咳咳,雖然也不排斥。
就說陸千禹這人吧,一把歲數也三十的人了,臉皮忒薄,有時候我擰了毛巾想給他擦擦身子,他愣是讓我出去,他自己來,我說你自己來就自己來,我大不了不看就是了,干嘛攆我出去!
結果我不出去,他就是不動,我總算體會到湯姆說他古怪是什么意思了,基本上他能自己搞定的事,堅決不讓我幫忙,即使只是舉手之勞,他也不讓。
有一天我終于怒了指著他說:“陸千禹你再跟我客氣,我把你脫光了喊護士來圍觀。”
他像看笑話一樣對我勾勾手:“我雖然一條腿沒了,你想動我倒也沒那么容易。”
我當真伸出手去拽他衣服,他輕易的就把我兩只手攥住將我一拉,拽到身前對我說:“我不是跟你客氣,如果連這點小事都要麻煩人,和廢物有什么兩樣,大白,總有一天我要做天上的鷹,而不是圈養的禽,你懂嗎?”
我忽然想到聶安和我說的那個關于鷹的故事,看著陸千禹眸中燃著的斗志,鼻尖一酸,卻深深撼動著說道:“我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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