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公開決斗
所有人以極其驚詫的目光看著刑場上這個剛剛才死里逃生的少年。
在軍閥共治期間，公開決斗曾是處理私怨最便捷和理智的方式，雙方允許佩戴任何武器，使用任何手段，在城堡區(qū)大競技場中央發(fā)起死斗。幾乎所有決斗者都會對失敗方痛下殺手。
而到阿格哈榮成為首任公開領主之后，生死決斗便被定義為了野蠻的行為，其合法性被迅速取代。
在經過幾年沉寂之后，決斗緩慢成為貴族之間交際的手段之一。與狩獵、宴飲等方式相仿，一場合乎禮節(jié)的公開決斗，逐漸在深水城上流圈子中成為了美德。
貴族之間的矛盾不適用于深水律的大部分教條，雙方也明白對于一個世家用血腥手段只會遭到反噬，因此私怨也會由穿戴護具、使用制式武器的幾乎毫無危害的公開決斗來處理。
但眼下，卡爾向維克托提出的公開決斗，顯然別有目的。
已經走下高臺的芙蘭莎同樣有些許錯愕，但回過頭看到卡爾堅定的面容時，她也只是嘆了口氣，便乘駕離去。
“卡爾·德林格爾先生，我已知曉了您對深水城的拳拳熱愛，我對我盲目的指控表示相當?shù)那敢猓绻麜r間允許，待我處理完家族中的這些爛攤子之后，我可以邀請您一起去頌光者劇院觀看一場精美絕倫的歌劇表演，但您的決斗邀請，恕我無法接受。”
維克托很快也從驚訝中恢復過來，很快就朝著卡爾，將左手覆在胸前微微鞠躬。
“以霍爾之名！我起誓這只是一場相當友善的對決，希望您不要繼續(xù)推諉，這只是為了德林格爾與卡薩蘭特之間的偉大友誼，進行的一場小小比試。”
……
臺下忽然爆發(fā)出了轟然的議論聲，看臺下的情緒比先前即將處刑時更加熱烈。此時，卡爾的邀請已經帶上了挑釁的意味，而且他口口聲聲說著這是一場友善的對決，選擇起誓的神明卻是司職復仇與報應的中立神祇霍爾！
是否會血濺當場暫且不論，這場決斗邀請此時已經充滿了火藥味。
維克托·卡薩蘭特又掛上了那副笑容，陰鷙而尖銳的笑容。他向著臺下壓了壓手，隨后走下高臺，攀上刑場，在眾人的目光中走到卡爾的正對面。
“按照公開決斗約定俗成的規(guī)則，被邀請者有權利選擇決斗的時間、所使用的武器以及賭局的籌碼，但您還太過年輕，卡爾先生……”維克托解下自己的儀式劍，拋給臺下的家仆，“我將這些權益全部轉交給您，并且，身為深水城的貴族，我非常謙卑地認為自己在劍術上小有造詣，您可以選擇換一種手段。”
“最后，我的決定是，接受您的邀請。”
維克托低下身子，讓自己與卡爾一般高度，隨后一字一頓地吐出了最后一句話。
歡呼，噓聲或是高吼已經沖破云頂。
一場貴族與平民之間，裹挾著私怨的公開決斗，這在深水城數(shù)百年的歷史中發(fā)生的次數(shù)也已屈指可數(shù)。
“在我與你年紀相仿的時候，我擁有著一腔熱血。在劍灣游歷了十數(shù)年，在冒險家的圈子里算是小有名氣。直到回來繼承卡薩蘭特的產業(yè)……卡爾，做出決定吧。”
“感謝您做出英明的決斷，維克托大人。那么，事不宜遲，今日入夜時分，這場象征著兩家情誼的決斗就應該正式展開。雙方都可以使用任意手段，沒有任何限制。”卡爾也以平淡的笑容回應著維克托，“至于您所說的賭注……”
“若您能獲勝，在協(xié)議之上，我將額外贈送卡薩蘭特家族十萬龍金，以示兩家之感情根深蒂固！而若不湊巧，我以萬中無一的概率僥幸戰(zhàn)勝了您，那么……”
卡爾故作深思熟慮地沉吟片刻：“我希望您能割愛，將卡薩蘭特家族名下的‘遠望’商隊轉讓于德林格爾，另外，再借您之筆，贈予我一份推舉信。”
提到遠望商隊時，維克托幾乎沒有絲毫猶豫。如果光論實際價值，這個商隊僅擁有兩條有些年紀的槳帆船作為商船，和一些利潤不起眼的地上商路仍在維護，對于卡薩蘭特家族來說，完全是可以舍棄的產業(yè)，十萬龍金穩(wěn)賺不賠。
而后所提到的推舉信，維克托幾乎也在一瞬間想明白了卡爾的用意。
對任何在深水城有些財富的人來說，利用陳舊規(guī)則登上權力巔峰是都想達成的目的，當初卡薩蘭特也是走了這條路。
顯然，在維克托眼中，卡爾所展現(xiàn)出的滿腔恨意都是鋪墊，只為了這份能夠獲得貴族身份的助力。另外有了商隊，能夠同時在深水城數(shù)個公會中立下腳跟。相當于少走了其他商人成功運作十數(shù)年的彎路。
當然，一切的前提是卡爾能戰(zhàn)勝自己。
但這不可能。
“好算計。”維克托不由地擊節(jié)贊嘆，“但站在卡薩蘭特的立場上來看，我沒有任何理由拒絕您如此公正的提案。我接受。希望您做好準備。”
……
“你真是瘋了！”
卡爾剛與維克托拜別走下刑臺，就看見了手捧法杖的莉莉安從人群中鉆出個腦袋。顯然，這個小學徒在執(zhí)刑前已經做好了萬全的準備，真有意外，卡爾說不定會在眾目睽睽下憑空消失也不一定。
“怎么了？”
“你以為這是開玩笑的嗎？你光知道維克托現(xiàn)在是一個穿著紫袍金帶的貴族，不知道他曾經是帶著四五個同伴，殺死過巨人的！”莉莉安一邊拖著卡爾往人潮外走去，“他是一個真正的冒險者，真正的戰(zhàn)士！你就學了一些不入流的小法術，怎么可能打得贏！導師不是給你施加了那個什么九環(huán)法術嗎！你怎么還這么不理智！”
“別擔心，總會有辦法的。再說公開決斗嘛，又不是死斗，不會出龍命的。”卡爾輕松地聳肩道。
“卡爾！你父親的財富不是無窮無盡的！巨龍有斂財?shù)奶煨裕幢隳銈兪歉缸樱忝看螁柨死S克要錢，都是他壓抑著本性讓人一車車送進城的！如果龍巢里的財富不夠了，除了其他臣服的色彩龍的貢金，巨龍豈不是又要去劫掠、殺戮來重新填滿寶庫嗎？！”
“其中有很大一部分都在你身上呀……”卡爾自上而下打量了莉莉安一身。
夜歌頭環(huán)，格洛琳的面紗、織霧項鏈、蘭納恩的長裙、羽行靴……如果對著莉莉安釋放偵測魔法，那么很快就會被耀眼的八彩光芒刺瞎雙眼，而這些幾乎無價的魔法物品，很大一部分都是莉莉安成為卡爾的貼身跟班……哦，魔法老師之后才擁有的。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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