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樂抬眼，與他的目光相接觸。
  他看著她，像目無所視，又像正在穿透她的衣衫。
  她幾乎能清晰地感覺到自己有一瞬間的心一緊。
  他的眼神太有侵略性了，即使他站在那里一動不動。
  她原本是個不忸怩，不拘小節的人。
  不然也做不出當街調整內衣肩帶這種事。
  但再正常的事，經過鄧霍的嘴，似乎都能即刻變得曖昧起來。
  就譬如當下。
  這種感覺的東西潘樂不敢太確定，也許是她想多了。
  她動了動嘴唇，低聲警告他：“你問這個越界了。”
  “是嗎？”鄧霍覺得好笑，晃著往里走了幾步。
  衛生間的空間本就不怎么大，他走進來，空間被霸占，潘樂很不樂意地往后挪了挪。
  他站定傾身看向她時，仿佛空氣也被他擠壓掉了大半。
  鄧霍見她臉面上閃過慌張，有些得寸進尺：“所以……內衣肩帶掉了嗎？”
  潘樂想都沒想，直接將手包往他身上甩。
  “流氓啊你。”
  鄧霍像是有防備似的，右手抬起，瞬間抓住了她的手腕，另一只手則按住她后腦勺，深邃的眼目鎖定在她紅潤的唇上。
  他很快低頭，輕輕地蓋了上去。
  潘樂腦子一轟，腳險些站不穩，手徒勞地抵在胸前推搡著他。
  “唔……你放開……”
  出乎意料，鄧霍像是聽進去了般，微微拉開了與她的距離。
  “臭嗎？”他低語問她，額頭幾乎貼在她頭上。
  潘樂腦子還處在宕機階段，完全沒聽清楚他的話，慌亂中，她使勁地拍打他這個浪登徒子，想讓他松開對她的鉗制。
  鄧霍舔了舔嘴唇，似乎在回味，回味剛才的淺嘗輒止。
  當與潘樂的抬眼與重新對視時，他想都沒想便重新吻了下去。
  一次比一次熟悉……
  未能鎖緊門關的，都被他輕而易舉破,門,而,入，四,處,掃,蕩。
  她前所未有地發現他的肩是那么的厚重，那么的無邊無際，那么的火熱，她鉗在他懷里，如無枝可依的花苞落入炙熱寬廣的大地，漸漸地,酥,軟,無,力。
  初升的日光照進來，微塵在空中起伏。
  粗,重的聲音在四方空間內回蕩，如野獸低吟哀嚎。
  他盡興后，終于徹底松開了她。
  潘樂胸口劇烈起伏，第一時間大口吸氣，吸取僅剩的那點稀薄空氣。
  鄧霍歪著頭，勾起嘴角：“你說說，嘴臭嗎？”
  他語帶譏諷，眼睛卻有意無意地瞟過她艷紅的唇。
  潘樂到底是先罵人有虧，當下只是抬起手背擦嘴。
  而且這問題可不好答，她若是仍舊像剛才那樣罵他的嘴，那間接惡心了自己。
  他是性急粗野了點，可他并不臭，雖然很不想承認。
  鄧霍收回目光，繼續揶揄她：“下次記得換氣。”
  潘樂又氣又鬧地瞪他。
  鄧霍抬手撐在墻壁上，高大的身軀很快將她禁錮在墻壁和他之間。
  潘樂警鈴大作，揚著下巴警告他：“你給我住手！不然別怪我不客氣……”
  他看著她的眼睛，放低了聲音，接近蠱惑。
  “其實，我們也不是不可以一起嘗試……”
  潘樂打斷他：“想都別想！”
  “你又知道我在想什么了？”
  潘樂暗吸一口氣，緊接著，眼睛快速打量他下面。
  “你那點心思都擺在明面上了！”
  鄧霍很無奈：“生氣了？”
  這不明顯嗎？！
  “那我抱歉。”
  聽起來絕無誠意。
  潘樂咬緊嘴唇，最后瞪著他憋出兩個字。
  “走開！”
  她上手推他，推不動，氣得彎腰從他手臂下穿過。
  他沒阻止她，也沒有跟著出去。
  他需要在衛生間獨自冷靜幾分鐘。
  潘樂到了客廳后強迫自己吸氣吐氣。
  經過剛剛一事，她覺得自己是一分一秒都待不下了。
  但不管怎么樣，離開前，她還是要把遺囑的事弄完。
  想到這，她到花園里找老人，老人正在遛狗玩，人丟玩具過去，狗叼回來，如此往復，樂此不疲。
  她走了過去，老人抬起頭，見是她，臉上閃過驚訝。
  “樂樂，你怎么不在屋里待著？”
  “我待不住，爺爺，你現在忙嗎？”
  “不忙啊，怎么了？”
  “我之前不是說幫你看遺囑嗎，我現在幫你看看吧。”
  鄧知廷想起這事，很快直起身帶她去書房。
  路過客廳時，與鄧霍擦肩而過，他瞥了他們一眼。
  即使剛剛他在廁所對潘樂做了不可描述的事，他仍舊無事般問了句。
  “你們去哪里？”
  潘樂是真心佩服他的心理，以及皮厚程度。
  老人顯然并不想讓鄧霍知道遺囑一事，隨便找了個理由交代過去。
  “去書房，給樂樂看下我寫的書畫。”
  “哦。”鄧霍點點頭，卻問：“怎么不叫我？”
  “去去去，你小時候都不知道看多少遍了，自己找些事干。”老人很冷漠地拒絕了他。

  進了書房，鄧知廷去桌上開保險柜的鎖。
  潘樂別開了視線，老人想將遺囑藏著，以防被人看到也無可厚非。
  遺囑這類的文件是應該要慎重些。
  鄧知廷很快取出遺囑，對她說：“這是我在打印下來的遺囑，樂樂你幫我看下有沒有問題，沒有問題我就簽字蓋章了。”
  潘樂轉頭接過，看到遺囑上都是規整的打印字體后，兩眼幾乎一黑。
  她急得連忙說：“爺爺，你這個遺囑是不行的，自書遺囑不能打印的，除非有兩個見證人以上，這屬于代書遺囑范疇了。”
  關于遺囑的門門道道可多了去，這也是她這幾天惡補的知識。
  當然，她最沒想過的是老人竟會用打印代替書寫。
  “這樣啊……”鄧知廷沒想到要這么講究，琢磨著說：“那我重新抄寫一遍，可以嗎？”
  “可以的。”
  “什么筆什么紙都可以嗎？”
  “這方面沒有要求，但筆肯定不能用圓珠筆和鉛筆這些，至于紙最好還是用質地比較厚實的。”
  老人對此比較看重，找了幾張比較有質感的紙鋪在桌子上，筆也拿了平時用的簽字筆。
  潘樂趁此過了一遍遺囑。
  鄧知廷的遺囑沒那么復雜，只針對鄧家老宅的繼承做了闡述。
  即使如此，她還是看得很詳細，除了鄧知廷和鄧霍的基本信息都要確保正確后，連同房產的證書，地址都務必不能出差錯，有時候一字之差都能讓遺囑失效。
  鄧知廷見她這么認真慎重，很配合地把原件都拿出來給她比對。
  幾次三番確認無誤后，鄧知廷便開始了抄寫遺囑。
  潘樂默默站在一邊，等老人抄寫完后，她再過一遍，以免發生了抄漏或有錯別字這些問題。
  確認一切無誤后，潘樂交還遺囑給老人保存。
  老人將遺囑拿在手里緩緩摸了一遍才放進保險柜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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