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了。”潘樂拒絕得很干脆。
  鄧霍：“那你慢慢忙。”
  他往四下看了看，走到旁邊的草地上，席地而坐。
  不知不覺，在古樹底下的人逐漸稀少，他看著，眼里只剩下了她。
  隨著時間過去，外圍竟然響起了些不和諧的聲音。
  “什么時候可以啊？”
  “等等吧，現在的人就是這樣子，拍個不停。”
  “哦，不過粉色衣服很難看，我以后壁壘這個粉色了。”
  ……
  潘樂初時不放在心上，聽到粉色衣服后停下手中動作，抬頭往聲音來源看去。
  十幾米外，站著五六個人，各自都在搗鼓些東西，有在放無人機的，有手持一臺錄像機的，還有拿著反光板之類的。
  最顯眼的是其中一位身著白色古裝的女子。
  那邊的人察覺到她能聽到，不約而同地即刻噤聲了。
  潘樂收回視線，這不留意不知道，古樹底下的人居然都已經走得差不多了，而想要進來的，都被那臺攝像機無形攔在了外面。
  而她正站在那群人的前方。
  什么情況？
  正在此時，剛才的八卦中心在你推我我推你后，推出了一位帶著寬檐遮陽帽的沉默男人。
  潘樂有些納悶地停下手中動作。
  男人到她近前，果然停下。
  看來是沖她來的。
  男人打量了她兩眼，有些緊張開口：“那個，我們這邊需要這個場景拍個宣傳視頻，需要清空現場，美女你……自拍完了嗎？”
  這人的語氣無端地讓她不舒服。
  而且剛才這幫人不知道背地里嘀咕她，也沒個道歉，算什么事？
  她“哦”了一聲，幾乎是直接道：“沒有拍完。”
  男人擺出一副為難的樣子：“美女，你配合一下吧，這邊是真的需要拍個宣傳視頻。”
  潘樂聽不得這高高在上的語氣，道：“你可以遲點拍或者去其他地方拍，這是景點，我買了門票的，你以什么理由趕我走？”
  她甚至望向旁邊站在樹下的人，柔聲喊：“鄧霍，你有空嗎？”
  鄧霍想笑。
  他旁觀了這一切，此刻挑挑眉饒有興趣地應道：“什么事？”
  潘樂說：“你幫我拍幾組半身照，全身照。”
  “行啊。”鄧霍很配合地走了過來。
  寬檐男人干看她兩眼，最后只好折返回去。
  鄧霍知道她是在做戲，象征性拍了幾張，在他看來，算得上是無功亦無過吧。
  他沒想到的是，潘樂是真的會挑剔，還是三番兩次以各種他想不到的角度挑剔。
  第一次，潘樂放大照片說：“這是不是沒有對準焦？這么模糊。”
  鄧霍不這么認為：“手機像素問題。”
  第二次，潘樂說：“側臉拍比較好看。”
  鄧霍奇了：“難道正臉不好看？”
  第三次，潘樂依舊挑剔：“背影拍到其他人了。”
  鄧霍輕松應對：“C位還是你。”
  “……”
  在經過一次又一次的挑剔后，他再次尋找角度，尋找最佳的位置給她拍攝。
  他前前后后給她拍了近十張，幾乎沒有一張廢片。
  他將成果展示給她看：“這么多，足夠了嗎？”
  潘樂點點頭，卻說：“你站在樹底下，我來給你拍。”
  鄧霍察覺出她的意圖，說：“我不需要拍，你要是不想那么快走，我可以繼續給你拍。”
  她可不管他需不需要，她就是想在這樹底下折騰一會。
  “快點。”
  她推了他一把，自己拿著手機退后走去，甚至做好了準備指導他。
  “你不知道怎么擺姿勢的話，我待會示范給你看。”
  “我是什么四肢不協調的人嗎？”
  “這不一樣，你擺了就知道了。”
  鄧霍別過臉倉促一笑，潘樂板起臉斥他：“笑什么，認真點。”
  他不知道是不是聽到了，漸漸斂了笑，隨后歪頭，一雙犀利又涼薄的眼，直直看過來。
  潘樂的目光從手機屏幕中抽出瞥了他一眼。
  他聳了聳肩，眼神更是帶著玩味和挑釁，意思不言而喻。
  潘樂收回視線，發現手不知不覺已經按下了拍攝鏡頭。
  她簡單查看照片……
  嗯，好像確實是不用她教。
  他可太知道如何散發自己的壞魅力了。
  鄧霍緩緩走動，在樹干上靠著，他人斜倚在上面，抱手在胸前，頭往前探。
  又是一個姿勢。
  潘樂不假思索繼續按下了拍攝鍵。
  接下來，他們仿若無人地拍照，潘樂化身攝影師，一會蹲在石頭上，一會趴在地上，一會到了湖邊。
  另一邊，戴寬檐帽的男子來到穿著白紗女子身邊。
  “二姐，剛才我問了，她不愿意離開，要不就這樣拍吧。”
  被喊二姐的剛補完妝，此刻穿著一席飄飄白衣，衣裳薄，冷意浸潤身體，明顯看得出簌簌發抖。
  “背景有人，效果不好，不能將就。”她招了招手，旁邊人給她披上一件及膝羽絨服。
  “可那人不走開，不配合我們的工作。”

  “你說了這是景區在拍宣傳視頻嗎？”
  “說了，是宣傳視頻，那人頑固得很。”
  “怎么會，這是拍宣傳視頻，一般人應該都會配合吧，你再問問，就說我們是上面請來拍攝視頻宣傳的，是帶著任務來的，拍好了對景點有利。”
  寬檐帽男人無可奈何：“行，那我過去再問問。”
  他做好心理準備，第二次走過去。
  彼時，潘樂停下自拍了，換鄧霍充當模特。
  寬檐男人見到是他，心里莫名松了口氣，說話語氣更是自來熟：“老弟，你們拍夠了嗎？”
  鄧霍轉過頭，不動聲色瞥了他一眼。
  寬檐帽擔心他不知道事情緣由，連忙將他的來意又說了遍，末了問：“你看你能不能挪出空間，我們拍攝時是禁止其他人入鏡的。”
  鄧霍“哦”了一聲，然后沖遠方的潘樂點了點頭：“這個你得問她，她似乎拍我拍上癮了。”
  他頓了頓，極平靜地說：“還有，你不應該叫我老弟。”
  “……”不叫就不叫，是舔狗吧，這么聽女人的話。
  男人轉頭，心里幾乎是嘀咕著朝潘樂走過去的。
  鄧霍走到石頭邊上拿他的水，在刺眼的陽光下，微瞇著眼往潘樂看過去。
  寬檐帽的說話方式很容易冒犯人，他就沒見過上來就叫人老弟的。
  所以可以預估這場溝通并不會有什么進展。
  讓不讓場地，得看潘樂心情，她是吃軟不吃硬的人，可惜那個寬檐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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