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忙工作和準備購入二手房的間隙，潘樂仍舊不忘立究醫藥的那件案子。
  所有人都能輕易放下了，就她放不下。
  她付出了，就不可能輕拿輕放。
  她在wx上私聊韓志學，簡單問了幾句后直接打電話過去。
  “韓經理，上次說請你吃飯，不知道你有沒有空？”
  這次，韓志學沒有如上次那樣模棱兩可拒絕她。
  “難為你還記得要請我吃飯，你們的陳主任呢？”
  潘樂心里有些數，順著他的話說：“他一直想和你見一面，他還和我說，做律師這行，不可能次次都能順風順水，買賣不成仁義在，交個朋友也是好的。”
  韓志學：“是這個理。”
  潘樂乘勝追擊：“我做主定了一家茶餐廳的位置，鄧霍以前經常帶我去那里就餐，我還挺喜歡那里廚子做的菜的，韓經理你今晚要是沒有其他宴席，能不能賞個臉？”
  韓志學立馬問：“鄧總……還喜歡去茶餐廳？”
  他平時只見鄧霍在公司飯堂里吃飯，除了公司的一些團建和必要的應酬，他就沒見過鄧霍在外面吃飯。
  鄧霍是個很難請得動的人，他一度以為這個國外回來的富二代不喜歡老套的應酬方式。
  潘樂心下一動：“對啊，他喜歡去茶餐廳。”
  “那這個茶餐廳在哪里？要是不遠的話，下班我就繞路去看看。”
  潘樂聽了這話心里就有數了，連忙把地址給報過去。
  掛了電話，她預訂了餐桌，又將這事告訴陳主任，讓他今晚騰出時間赴約。
  陳主任知道是立究醫藥的韓志學，不用她提醒，快到點了反而來催她下班。
  潘樂無言以對。
  到了茶餐廳，陳主任開了個包廂，韓志學如約而來。
  雙方人面對面坐下，出于賓客禮儀，陳主任把菜單推過去，讓韓志學點餐：“韓經理，你喜歡吃什么，盡管點，今天就算什么都聊不下，也要吃個痛快。”
  韓志學笑了笑，委婉拒絕：“潘律師以前經常與鄧總在這里就餐吧？這里的招牌菜她比較熟，讓她來點吧。”
  潘樂抿了抿唇，象征性接過菜單。
  她只和鄧霍來過一次，在飯前吃過免費蛋糕，菜更是一口沒嘗過便走了，談不上熟悉，不過還是硬著頭皮點了好多個菜，盡可能地只多不少。
  上了菜，韓志學直呼：“這點的菜太多了，三個人能吃多少？”
  潘樂：“不多不多，我們慢慢吃，吃得盡興些。”
  韓志學笑了笑，很快拿起筷子，“既然這么說，那我就不客氣了。”
  他不急著吃，反而問：“潘律師，你和鄧總經常光顧哪一道菜，我今天也想嘗一嘴。”
  潘樂掃了一眼餐桌上的菜，隨口胡謅：“鄧霍他有段時間很喜歡松露湯。”
  韓志學很快拿起自己旁邊的一盅松露湯，品嘗后連連點頭，發出贊同的聲音。
  潘樂松了一口氣，生怕這松露湯給她踩雷了。
  陳主任陪吃了一會，挑了個恰當的時機轉到案子這個話題。
  “聽說貴公司還沒定下律師團隊？”陳主任試探，語氣假裝輕松：“我們宏目律師和景大律師讓你們這么難抉擇嗎？”
  韓志學不藏著掖著：“沒定，最近又去接觸了一個律師團隊。”
  潘樂聽得心里一沉，抿了一杯酸甜的百香果汁后慢悠悠開口：“我聽鄧霍講過，韓經理這人做事最為慎重，果不其然，考察律師團隊都這么講究。”
  “鄧總真這么對你說？”韓志學有些不敢相信。
  潘樂笑笑：“我和鄧霍好歹是夫妻一場，他雖然經常忙于工作，顧不上家里，平時有空和我說起些無關重要的事我也不以為意，當時甚至覺得煩。”
  她頓了頓，“不過換位思考，他愿意說其實是想得到回應，就算不理解，附和幾句也不掉肉，夫妻間耍冷臉反而加深矛盾。”
  韓志學其實并不想聽這種道理，可這其中透露的信息讓他不得不審視潘樂。
  直到現在，他仍舊認為離了婚的夫妻沒有什么交情了，可誰又能確定呢？
  他終究不由自主地放下架子，回應她一兩句。
  不過在談及案子委托一事時，他仍舊是模棱兩可地應付。
  就這樣東一句西一句，不知不覺就過了半個小時。
  潘樂心里漸漸急起來，她最頭疼的就是這種甲方了，合作遲遲不定下來，又拿著魚餌釣著。
  她正胡思亂想時，對面的韓志學忽地站起來，椅子往后騰。
  “鄧總，好巧啊。”韓志學走出一兩步，遠遠就朝一個熟悉的人影打了個招呼。
  潘樂當即愣在原地，好半晌后才敢轉回頭去。
  鄧霍剛從二樓下來，聽到聲音后微微側身。
  “韓經理，你怎么在這里？”
  韓志學微笑說：“在這里和宏目的律師吃個飯，鄧總你要不要也坐下來喝一杯？”
  鄧霍聽到是宏目律所，下意識環顧整個餐廳。
  很快，他的目光鎖定一個后腦勺。
  想到吃飯中的門門道道，鄧霍幾乎不帶猶豫地說：“可以啊。”

  飯桌上都是些動過筷子的，陳主任叫服務員來撤盤子。
  鄧霍落座在潘樂旁邊，陳主任問：“鄧總要吃什么？”
  鄧霍拒絕：“我剛剛吃過，現在不餓，你們在講什么，我能不能聽聽？”
  韓志學：“沒什么，就隨便聊了些事。”
  鄧霍不追問：“這樣啊。”
  韓志學出于他的顧慮，并不主動提起案子，他招呼鄧霍：“聽潘律師說，鄧總你有段時間鐘情于松露湯，要不要喝一盅？”
  鄧霍抬眸掃了眼一言不發的潘樂，心里雖然覺得莫名其妙的，但并不急著反駁。
  潘樂脊背冒汗，只覺他的眼神像極了地府判官。
  她心里琢磨一番，才用一種似分離的多年夫妻的語氣開口：“你之前老喜歡這種養生湯，連出去吃火鍋也是要菌湯鍋底。”
  鄧霍盯著她，好半晌才點點頭：“是有點喜歡這種養生湯。”
  陳主任于是向服務員招手：“這里再來一盅松露湯。”
  接下來的情況，似乎陷入了一種奇怪的飯后休閑氛圍。
  喝湯的喝湯，喝飲料的飲料，喝茶的茶，喝白開水的喝白開水。
  韓志學喝茶的同時，偶爾瞟了瞟他們兩個人。
  潘樂余光瞧到鄧霍喝著喝著便停下，語氣溫和問：“這湯和以前比，味道變了嗎？”
  鄧霍扭頭，不動聲色將那精致的陶瓷碗往她面前推了推：“你嘗嘗不就知道了？”
  潘樂心里有些亂，可在對面韓志學和陳主任的目光下，她的手已經不覺拿起自己的勺從他那盅湯里舀了一勺，然后慢慢地送進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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