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147
鬼胎蠱已經(jīng)不成威脅, 后續(xù)的事情交給姚刺史和余澤去做。
招凝和秦恪淵踏上了去岳秀府的路,根據(jù)正陽觀其他人的說法,蜚之角被送上了岳秀府的主觀之中。
他們并不急躁, 既然逍意上人只要他們半個月的時間將蜚之角帶給他,那半個月的最后一天也是時限范圍內(nèi),他雖然用避道珠同他們交易,但威脅和攻擊也不能輕易算了, 那么就讓逍意上人在永豐城里熱鍋螞蟻般等著吧。
離著岳秀府還有百里路,索性就在官道上慢慢走著,順便觀賞沿途的風景。
日頭爬上頭頂,火辣灼熱,官道邊的鋪子賣著茶水,他們便走了進去。
小二迎上來, 兩人掩去了本來面貌,普通的扔在人群中都找不見人。
“兩位客官要些什么?”
“一壺涼茶。”
“好嘞,稍等。”
小二去后廚準備茶水, 招凝攤開一張地圖。
地圖很是粗略, 只有城池、山脈、河流和官道的標識,是大岳國的地圖, 臨走前, 姚刺史給他們的。
招凝在地圖上找到大岳國都城岳秀府的位置,這個位置已經(jīng)很靠近靈霧森林了,顯然大岳國建國之時有著想要背靠修真界的意圖, 畢竟修真界在后面支撐著, 沒有人敢從他都城的背后偷襲。
大致掃過一眼, 將地圖情況了然于胸, 看到一個熟悉的地名, 就在數(shù)十里外。
秋水鎮(zhèn)。
“師叔,看,當初我就是被師叔傳送到這里附近的。”
秦恪淵看了一眼,“鎮(zhèn)上可有熟人,若是想的話,可以去看看。”
招凝想起太軻的老家,當時心潮涌動,無數(shù)消極情緒混雜著,如今在想起往事的時候,卻沒有絲毫波動了。
她朝秦恪淵搖了搖頭。
招凝收起大岳國地圖,忽而想起一事,“師叔在拍賣會上最后送我的四張九州殘卷還沒有看,說不定還能從中看到未知的地方,或許是說不定那個蓬萊仙島的完整地圖也在其中。”
她眼睛亮閃閃的,對此很期待。
“等到了岳秀府,且打開試一試。”
“嗯!”
招凝應(yīng)聲,還想說什么,聽到后廚嘈雜的聲音。
“去去去,小兔崽子,敢偷我家泉水。”
“什么你家泉水,明明是從山里流下來的!就洗一下怎么了!”
“一群小兔崽子,抓到一只山雞就真當自己是仙人在降妖除魔了,滾滾滾!”
吵了幾句,幾個小少年的聲音罵罵咧咧地小了。
片刻后,小二汲汲皇皇端著涼茶出來,邊斟茶邊道歉,“不好意思,兩位客人,被幾個小兔崽子稍微耽誤了一下。解暑涼茶,慢用。”
鋪子外一側(cè),三個小少年嘟囔著走出來,三人都打扮的有些奇怪,身上罩一層寬大的衣服,衣服背后自己用墨畫了一個巨大的太極圖,手上還提著粗制的木劍。
他們眼神一直往鋪子里瞟,這是不服氣瞪鋪老板。
老板正要驅(qū)趕,卻瞧見不遠處來了一群官兵,臉色登時垮了,嘴上暗罵了一聲“倒霉”,這才硬著頭皮迎上去。
“田大人,還有幾位官爺,這邊坐。”
為首的田大人須著絡(luò)腮胡,整個人的模樣有些兇神惡煞,其他人身上也滿是悍氣,好似這群人不是官兵而是悍匪一般。
只見他徑直來到鋪子中央,直接在長凳上坐下,另一腳還踩在長凳上,手一抬。
“你家的鋪費呢?”
鋪老板不愿著,“幾天……幾天前才交過……”
“嗯?”絡(luò)腮胡一聲氣音,幾個官兵瞪向鋪老板,鋪老板一個激靈,認命地拿出一小包碎銀子,不舍地遞過去。
絡(luò)腮胡顛了顛銀錢,有些不滿意,但也沒再要,直接丟給了手下。
招凝望他們方向看了一眼,這種事情小時候流浪時便看見過,平民老百姓生存法則只能是忍氣吞聲。
“把你們小店里所有肉和好酒都端出來。”絡(luò)腮胡又吩咐道。
可是鋪老板還是僵硬站在原地,絡(luò)腮胡的手下生氣了,“你在這發(fā)什么楞,是不是找打?!”
那人說著就拽住鋪老板的后頸,鋪老板害怕地說道,“幾位官爺,店中的肉食少,不……不怎么新鮮了。”
但凡這群人是普通的客人,他可能就直接端上來了,但這幾位不行,被他們吃出一點異味,那就不是討罵討打的事,那是小命都要賠上。
“那你就去弄,給你一盞茶的時間,弄不來新鮮的,你這鋪子也別想要了。”
絡(luò)腮胡怒斥道。
“好好。”鋪老板害怕的連連應(yīng)道,擺脫手下鉗制之后,連忙跑到后廚去了。
招凝和秦恪淵并沒有動,不平事面前,略微的等待才能悄無聲息地釜底抽薪。
這時幾個官兵聚在一起吐槽道。
“這朝廷是什么意思,抓壯丁都抓到這邊來了,邊境那邊是沒有人了嗎?這都旱了這么久,再旱下去就要饑荒了。我看許多村子都空了,連路上難民里面都沒有見到幾個年輕人。”
“鬼知道呢,實在不行,再往南邊去,那邊可沒什么饑荒。”
“饑荒是沒有,但是聽說在鬧瘟疫,不然你覺得這些難民怎么往都城袍,不往南邊走。”
咚咚咚,為首的絡(luò)腮胡忽而敲了敲桌子,所有人都停止了說話聲,一臉奉承的等待老大說話,卻不想老大什么話也沒有說,眼神卻直勾勾地看向某個方向。
好巧不巧,那個方向竟然就是招凝和秦恪淵的位置。
幾個屬下來回看了一眼,小聲湊近絡(luò)腮胡,“老大,瞧著這兩人的衣著,怕是京城中非富即貴的人。”
絡(luò)腮胡卻呢喃出聲,“你瞧那小姑娘,雖然容貌普通,但那身姿可是美妙……”
一群人陡然意識到絡(luò)腮胡的意思,都一臉意味深長的“哦”了一聲。
其中一人更是說道,“老大,我們這就給你弄來。”
他剛起身,有略慫的官兵提醒,“非富即貴啊,兄弟。”
“怕什么,在城外,鬼知道他們是不是。”
他笑瞇瞇地帶著幾個官兵走近,招凝抬頭,他們的話自然聽在耳里。
這一抬頭正巧對上中間那人,那人瞬間身體一震,只見那澄澈干凈,好像深夜中仙境瑤池之水,好像看到了仙女。
可是明明很普通啊,卻不想這時一滴污濁的水正巧滴進他瞪大的眼睛里,他難受的直甩腦袋。
“怎么回事。”
身旁的兄弟憋著笑,給他指了指頭頂,原來是涼亭上滴水。
“媽的,這日頭哪來的水。”他啐罵了兩聲,但也總不能把屋頂拆了,老大還在旁邊等著呢。
于是,幾步走到秦恪淵對面,一腳踩在長凳上。
他沒有先向招凝發(fā)難,而是直接沖著秦恪淵去,在他們看來,招凝根本不用管,只要把她身邊的男人搞定就行了。
“你,哪里人!現(xiàn)在朝廷正在招人去邊境,你居然敢逃!”堂而皇之地宣告,然后向身邊左右甩了一個眼神,“將他抓起來,拉回去處置。”
這好像給了他們光明正大尋事的由頭,幾個官兵直接應(yīng)聲而上。
還不等招凝和秦恪淵懲罰這群家伙,忽而坐在位置上圍觀的絡(luò)腮胡哎喲一聲。
“他娘的,誰打老子!”
這邊鬧事的官兵哪還顧及招凝和秦恪淵啊,連忙詢問絡(luò)腮胡怎么了。
卻見絡(luò)腮胡捂著腦袋,一道道鮮血從指縫中流出來。
官兵們大驚,直接沖了回去,“老大,是誰!”
所有人同一時間抽出了自己身上的佩刀,人影還沒有看到,數(shù)個石子就砸向了他們。
這石子砸的猝不及防,待他們終于找到石子的源頭,就看見幾個奇裝異服的半大小子,一人拿著彈弓射他們,一人抓著一把石子往這邊拋,一人還裝模作樣的擺著施法姿勢。
“你們這群王八羔子!”
絡(luò)腮胡氣得跺腳,官兵們臉色瞬間發(fā)狠。
那群小少年卻是初生牛犢不怕虎,還大罵道,“臭匪兵,讓你們搶我們山雞!”
顯然他們從山里弄到的山雞,被鋪老板搶了去,當作這群官兵的肉食了。
但他們也不笨,說完便一溜煙鉆進了樹叢中。
官兵們像是臉被打了一個巴掌,直接操起佩刀就沖了過去,結(jié)果剛出鋪子就莫名其妙地撲倒地上,無一例外地跌倒在地。
絡(luò)腮胡在最后墊在他們身上,反而沒什么事,起身罵罵咧咧的,把他們連踹了幾腳,率先往林里去追,結(jié)果剛進林子中,卻聽咔嚓一聲,同時伴隨著他的慘叫。
“啊——誰他娘的在林邊放捕獸夾!”
他驚嚎聲中,官兵們不管不顧地爬起身,奔向痛苦的絡(luò)腮胡,卻沒有想到剛靠近林子里,腳下就被不知道藏在哪里的繩子捆住了腳踝,繩子一收緊,將所有人都吊在了樹枝下。
聽見聲音跑出來的小二震驚地看著這一幕,縮頭縮腦地蹲回后廚中。
這么混亂的環(huán)境中,招凝和秦恪淵依舊坐在原地慢悠悠地喝著茶,好似這一切都沒有入他們眼中。
跑到林子中的小少年大抵是聽到慘叫又好奇地跑了回來。
一瞧見這幾個官兵狼狽的模樣,哈哈大笑,一點都不掩飾。
撿著地上的石頭就向官兵身上砸,一邊砸還一邊罵著,“臭官差,真土匪!”
一直到幾個半大小子砸累了,他們跑進了店鋪中,直接從后廚搶回了自己弄到的山雞。
小少年們趾高氣昂地走出后廚,正要離開,卻被招凝叫住。
他們看著招凝,語氣依舊是那么欠打,“干什么?”
招凝問道,“你們這模樣是?”
少年們嘚瑟地在招凝面前擺出了一副道長施法的模樣,可是只有形沒有氣質(zhì),看起來有些搞笑。
但是幾個小少年眼睛了滿是星星,興奮地朝招凝說道,“這是在模仿國師,他可是仙人!我們以后也要做國師那樣的仙人!”
招凝輕輕“嗯”了一聲。
幾個少年還以為招凝不相信,在嘲笑他們,便立刻說道,“我們可沒有說謊,你們一定是從其他郡縣來的,我們國師有一手好法術(shù),有很多靈符,那些靈符只要一揮就能爆出火焰,厲害極了。”
招凝沒想到,不過半個月的時間,大岳國忽然冒出來一個國師,不過聽幾個少年說法應(yīng)該只是煉氣期的修真者。
幾個少年見招凝沒有答話,便沒趣地收了自己的姿態(tài),不耐煩地問道,“你喊住我們做什么?”
招凝出聲,“你們幫了我們,我們當然要喊住你道謝,這不應(yīng)該是基本的禮貌嗎?”
小少年擺擺手,“才不用你們道謝,我們行俠仗義,要做大俠,做普度眾生的仙人。”
招凝被他們這語氣逗笑了。
小少年見她笑,便又說,“你要是真的想感謝我們,你們就給我像國師那般的靈符,我還沒有見過呢!”
他眼神瞇了瞇招凝兩人,“不過,我看你們也是沒有的。”
卻不想他話音剛落,眼前就閃過一張黃符。
幾個少年瞬間驚訝了,直直地張大眼睛,目光全落在那張突如其來的黃符上。
“這個就是國師的靈符!”有小少年高聲喊著。
還有小少年說道,“對對對,我們在畫冊里看到過,就是黃色的紙上面還有很多亂七八糟的紋路。”
這些樸實無華的形容,令人無可奈何。
領(lǐng)頭的小少年眼神直勾勾的,“這東西真的能發(fā)出火光嗎?!”
招凝將手中的靈符搖了搖,一點火光就在他們眼前晃過,“這個作為你們的謝禮,如何?!”
小少年連忙將靈符奪了過去,直接塞進了自己的懷里,腦袋瓜子不住地點著,“可以可以,你們的謝我們收了,我們一筆勾銷了。”
說著就要轉(zhuǎn)身走,其他幾個小少年被他的動作帶著,但是對待靈符的好奇讓他們?nèi)烤墼谛∩倌甑纳磉厯屩械纳踔料胪∩倌甑膽牙锾停切∩倌旮裢獾撵`活,直接避開了他們的圍堵,一溜煙就跑了。
所有人都離開了。
秦恪淵將銀錢放在桌子上,他走到招凝身邊,“你給了他們什么?”
火屬性的靈符當然是不可能給他們的,雖然他們御使不了靈符,但是總有可能出現(xiàn)意外,意外之中火焰爆開燒著了什么,這就是他們的罪過了。
招凝站起身,同秦恪淵邊走邊說道,“不過是一張匿息符,或許他們以后能派上用場。”
秦恪淵點點頭。
兩人并沒有直接進岳秀府,而是沿著藏寶圖的指引直接去岳秀府郊外的一處山林。
這座山林并不高大,看起來很是普通,但是藏寶圖中將那傳說中的聚寶盆就標注在這個位置。
很快,招凝和秦恪淵便來到一處山洞前。
山洞中異常的黑暗潮濕,而且越往里走越是狹窄,直到不知走了多久,似乎已經(jīng)無路了,只有一道極長的縫隙在盡頭橫亙著。
但是這并沒有騙過招凝和秦恪淵,神識告訴他們,寶藏的位置就在這道縫隙的盡頭。
閃身進入縫隙之后的空間中,這處空間并不大,是一處狹窄的通道。
通道上隱隱有寒光閃爍,招凝指尖一動,一顆石子從腳下飛起,向通道中飛去,緊接著無數(shù)箭矢射了出來。
這個通道中設(shè)有很多機關(guān)。
看樣子殷老怪并不想讓人簡單拿到寶藏。
他們找到一處落腳的地方,直接瞬身過去,剛走出一步,就聽到隱秘的咔咔機關(guān)轉(zhuǎn)動聲,卻見頭頂?shù)膸r壁忽而伸出無數(shù)尖刺,而整個巖壁卻似要往下墜落。
秦恪淵抬眼看了一眼,那巖壁瞬間就停住了。
兩人閑庭散步般在機關(guān)重重的通道中行走,很快便來到一處空曠的地方,說是空曠其實也僅僅只比狹窄的通道寬了不少,也是一個山洞。
山洞中央有一圈池水,池水中央有一方石臺,石臺上放置著一個三足鼎,山洞頂上縫隙不斷有水滴落在三足鼎中。
三足鼎上的紋路極其神秘而古老,鼎中聚滿了水,水卻沒有直接蔓延出來,任憑頂上的水滴怎么滴落,他好像就維持在那個高度。
“這三足鼎似乎是靈器。”
三足鼎上鑲嵌了三顆上品靈石,只是靈石已經(jīng)非常黯淡了,鼎身上的紋路連接起靈石,能感知到靈氣正沿著紋路流轉(zhuǎn)。
“莫不就是那個聚寶盆?”
兩人都有些好奇,招凝抬手微微一招,本來想把聚寶盆拿近一些,但神識接觸到三足鼎便微微一頓。
她朝秦恪淵調(diào)皮地使了個眼神,緊接著聚寶盆傾斜過來,鼎中的水登時全部向外倒灌。
明明鼎身沒有多大,但那水噴涌而出的氣勢卻好似瀑布撞擊而下,瞬間激起浪濤向四面涌去。
水浪源源不斷。
自然也有水浪沖涌而來,秦恪淵無奈,顯然招凝料到這鼎中無盡的水,一面無形的屏障在他們身前樹起。
任由那水浪在屏障外沖刷,他們絲毫都沒有受到影響。
直到聽到鼎上傳來一聲輕微的碎裂聲,水浪才漸漸減小,過了半晌,蔓延在山洞中的水被山壁土地完全吸收了。
三足鼎便落在了他們眼前,而招凝也看到了剛才發(fā)出異響的源頭。
是鼎上一顆上品靈石碎了。
這般水淹山洞的操作,不用他們?nèi)ケ嬲J也能確定這東西就是傳說中的寶物,聚寶盆。
“似乎只是一重靈器。”
招凝打量了三足鼎,又問秦恪淵,“師叔,傳說中的聚寶盆真的存在嗎?”
“當然。”秦恪淵給了招凝肯定的回答,“上古聚寶盆可聚世間萬物,可源源不斷生。它的運行依靠的是法則之力,而這個依靠的卻是靈石中的靈力。”
“但是它仍然有復(fù)刻事物的功能,只是復(fù)刻的是沒有靈氣凡俗之物。”
招凝問言,手中出現(xiàn)一枚銅錢。
她將銅錢丟入到聚寶盆中,聚寶盆上僅存的兩個上品靈石亮起,盆上的靈紋游轉(zhuǎn)過靈光,肉眼可見的,無數(shù)銅錢便在聚寶盆中生成,一直堆到在聚寶盆中堆出尖角,最后一枚聚寶盆生成,聚寶盆無力盛放直接滑落在地上,發(fā)出鐺鐺的聲音。
不得不說,這聲音好聽極了。
銅錢的光華明明黯淡,卻不知怎么的有些刺目,這大概就是銀錢的魅力吧,即使招凝已經(jīng)不需要這些俗物,但是看起來仍然讓人心馳神往。
秦恪淵瞧她眼睛都似轉(zhuǎn)成銅錢的模樣,提醒她,“這里面真正的寶藏可不是它。”
招凝眨巴眼,又看回原來三足鼎放置的位置,此刻不過一孤零零的石臺,在逡巡四周,被大水沖刷之后,四壁干凈極了,亦無比光滑,一切能藏匿的東西都無處可逃。
招凝靈光一閃,她目光落在那方石臺上,神識在石臺上一掃,便感覺到了一絲殘留的氣息。
她微微詫異,觸動那氣息,山洞中便出現(xiàn)一道陌生而蒼老的聲音。
“余研究陰陽兩儀復(fù)刻法數(shù)百年之久,終于尋得抓住其中微妙,創(chuàng)造出世間第二個聚寶盆,從此世間之物任我取,哈哈哈哈。”
在一陣狂笑聲中,整個山洞忽而安靜下來,頂上的水滴像是被什么無形的東西拉扯開,鋪成一片極其纖薄的水幕,但水幕上卻呈現(xiàn)出數(shù)列文字,這是由上古云紋形成的神通。
奈何招凝不懂上古云紋,只認其形,不懂其意。
招凝看向秦恪淵,秦恪淵笑了笑,抬手一招,水幕上的字樣忽然動了,剎那間就變成了現(xiàn)在的通用字符。
招凝猜測的不錯,這的確就是陰陽兩儀復(fù)刻法,法決上說此法可以復(fù)刻世間法器,只要能復(fù)刻出來,就能有其本身的三成功效。
水幕上的字樣再次晃動,又恢復(fù)成原來模樣。
秦恪淵說道,“上古云紋一字千解,剛才不過是我讀出的含義,若是真正要施展這門神通,還是要理解上古云文本身。”
招凝看秦恪淵,她那澄澈的目光似乎已經(jīng)在暗示什么了。
秦恪淵笑了,招招手,那水幕憑空一卷,竟卷成水做的書簡,飛到秦恪淵手中幻化成玉簡。
秦恪淵將玉簡遞到招凝手中,“師叔教你。”
通往岳秀府的官道上,一個車隊不緊不慢地走著。
車隊中央是一頂?shù)驼{(diào)的車廂,從車廂的外裝看便是女子的車廂。
隨著馬車的前行,車廂簾幔微微飄動,隱隱能看到車廂中有一貌美的小姐正展開一副畫像細細的看著,時不時表情上還露出些許的癡傻。
“我的好小姐,您都看了一路了,別看了,快到青竹園了。”一個丫鬟掩嘴笑道。
小姐一身鵝黃紗裙,頭戴點翠,瞪了小丫鬟一眼,“這可是神仙,你瞧著神仙的氣質(zhì)就是與眾不同,我越看越覺得世間獨此一人。”
她這般說辭把身邊的小丫鬟越加逗得合不攏嘴。
小姐故作生氣,“好呀,你討打是不是。”
小丫鬟連聲求饒,給小姐奉了一杯茶水,“我的意思,小姐不好好休整一下,養(yǎng)足精氣神,待會我們就可以進青竹園拜訪到國師了。”
小姐聽這番話頓了頓,又看了一眼畫像,將畫像小心翼翼放在一旁,捧起茶水,“那可不一定,今天宮中好像有大宴,聽父親說國師也會去的。”
小丫鬟調(diào)侃,“大宴總會過去的,我們可是跟大少爺一起來拜訪,總是要見到人的。”
小姐一聽臉瞬間就羞紅了,又拿起畫像看著,“不知道現(xiàn)實中的國師是不是像畫像中這般神異俊朗。”
小丫鬟掩嘴偷笑,掀開簾幔問車夫,“此處離青竹園還需要多久?”
“只要半個時辰便到了。”
小丫鬟點點頭,正要縮回頭去,卻忽而感覺到一些雜亂的聲音,下意識地向山側(cè)看去,卻什么都沒有看到。
“怎么了?”小姐奇怪的問道。
“小姐,你可聽到了什么聲音?”
“聲音?”小姐一頓,車隊前方其他人早就注意到危險,高聲喊了句,“快,快走,土地干裂,有大片山石滾下來了!”
話音剛落,他們還來不及行動,山側(cè)數(shù)個巨大的山石轟轟沖來,一瞬間驚擾了車隊中的馬匹。
車夫怎么控制都控制不下來,一塊尖銳的石頭砸在這馬車的馬兒身上,頓時馬兒嘶鳴起來,兩只前腿高抬離地,好像立刻就要狂奔起來。
“不好!”車夫經(jīng)歷過大風大浪,知道這情況不妙,必不能讓這馬兒帶著車廂跑,定會出事的。
于是立刻斬斷了車廂與馬連接的繩索,卻不想還是沒有來的及,馬奔走時的力量帶動了車廂,直接將車廂掀翻在地,車廂中的兩人都摔了出來,一直被小姐珍視在懷里的畫像也被拋飛了出去。
“我的畫像!”
小姐疼痛中還想著自己的寶貴的畫像,但余光間卻瞥見一巨大的陰影,卻見山側(cè)一個比馬車還要巨大的山石竟然直直地從山頂砸下來,整個山峰都在震顫,眼看著就要滾到她們了。
這若是滾下來,豈不是當場就壓成肉泥了。
“三妹!”
“小姐!”
混亂中,數(shù)人驚恐大喊,可是他們速度再快,也不能將卡在車廂窗口的小姐拽出來,再平安無事的躲開。
眼看著,那巨大的山石離眼前不過數(shù)尺遠,那陰影壓迫的心臟已經(jīng)擠到了嗓子口,尖利而絕望的叫喊瞬間沖出口。
“啊——啊——啊——”
然而這叫喊聲一連叫了數(shù)聲,那巨石碾壓的可怕聲音卻遲遲沒有傳來,剛才驚懼呆滯的其他人找回意識,卻意外的發(fā)現(xiàn),那塊巨大的山石竟然停在了路中央,被一道腕粗的藤蔓擋著。
藤蔓居然能生生止住這么大的山石?
可眾人哪里還管那么多,趕緊將小姐救出來才好。
一窩蜂地沖向翻到的車廂,將小姐小心翼翼地從車廂中拽出來,緊接著又把卡在車廂里面的小丫鬟救出來。
小姐死里逃生,狼狽至極,大喘著氣,忽而又想到什么,“我的畫像……畫像呢!”
這般在雜亂的現(xiàn)場尋找,終于看見畫像在巨石的另一側(cè),露出一塊邊角。
害怕“驚動”巨石,她小心翼翼繞了大半圈彎身就要去撿,卻有人提前了拿起了畫像,微微展開,看畫像中的人一眼,露出略微詫異的神色。
小姐趕忙把畫像搶了回去,質(zhì)問著這不知何時出現(xiàn)的陌生人,“你是誰!”
招凝也僅僅只是意外看到畫像上的人像,拿起來確認一眼罷了。
見這位小姐質(zhì)問,便淺淡地說了一聲“路過”。
小姐猶疑地看向招凝,但是瞧她一副普通得讓人記不住的模樣,便漸漸放松下來,邊檢查著畫像邊說著。
“這可是國師的畫像,不是你們這些小民能接觸的!”
招凝并沒有接她的話,見她小心翼翼地將畫像卷起來,轉(zhuǎn)身離開了。
秦恪淵在不遠處等她,見招凝回來,“畫像中的人認識?”
招凝邊走邊說道,“是個故人,師叔也是見過的。”
秦恪淵微微挑眉,“何人?”
“莫清坤。”就是當年跟在白云仙師身邊的莫氏兄弟中的弟弟。
“我有些印象。他當年似乎是跟著白云一起進的昆虛,后來在清霄宗外門做記名弟子。”
秦恪淵低頭看她,“可想去見見故人?”
招凝略略想了想,便點了點頭,此地離小姐說的國師住處不過幾里路,對于他們一瞬便可以到了。
招凝和秦恪淵走后,原本擋住巨石的藤條忽而消失了,巨石瞬間就動作,好在這時沒有人在旁邊。
這幾人眼看著那巨石翻滾著,而后滾出官道,重重砸在另一側(cè)的低洼處,硬生生將低洼向下擴散了三四丈深。
招凝和秦恪淵到青竹園的時候,就察覺到了一絲古怪,莊宅中隱隱有陣法波動。
莊園中所有人都如平常一般忙碌著,他們敲響了青竹莊的門,門房告訴他們主人家并不在莊宅中,請他們以后再來。
面對重新闔上的大門,兩人站在門外,卻沒有走的意思。
招凝的眼神好似透過大門看到了藏在深院中陣法。
“為什么莫清坤的莊宅中會有縛魂陣?”招凝遲疑發(fā)問。
這種縛魂陣一般是用來禁錮魂魄的,難道莫清坤的莊宅中還有鬼物作亂,但事實是,招凝并沒有在莊宅中感知到任何的鬼氣和怨氣。
秦恪淵忽而低聲說道,“是生魂?”
招凝眼眸一頓,與秦恪淵對視一眼,緊接著二人同時出現(xiàn)在陣法外。
真元運轉(zhuǎn),招凝掐訣施法,一道靈光打入陣法中,只見陣法泛起波瀾,波瀾一圈圈蕩開,陣法中央呈現(xiàn)出那生魂的模樣。
“莫清坤?!”這讓招凝更是詫異了,怎么會有人在自己的莊宅,將自己的生魂鎮(zhèn)壓在縛魂陣之中。
招凝察覺到這其中必有問題,考慮到之前同莫清坤的相處,認為莫清坤亦不是那種邪修之輩,于是靈光瞬間綻放,原本毫無威力,此刻卻像是一把利刃,直接劈開了縛魂陣。
莫清坤的生魂飄飄蕩蕩,虛幻到好像馬上就要崩散了。
秦恪淵抬手一指,那生魂像是接收到了什么指引一般,瞬間鉆進了假山之中。
假山下有一處暗室,里面莫清坤的身體便躺在那里。
莫清坤掙扎的醒過來,眼神迷茫,似乎記憶還沒有完全恢復(fù)。
他聽到細微的聲響,向門口看去,便看見已經(jīng)恢復(fù)本來面貌的招凝和秦恪淵。
大概相識之人的面貌刺激,莫清坤混沌的意識猛地清晰,他險些從床上蹦起來,“你你你,你不是……”
他幾步走進,“沈招凝,真的是你,你怎么在這。”
他還想在問,又察覺到另一道目光,因為害怕而刻意逃避,可是因為剛才激動逼近,這一刻卻避都未避。
噗通一聲便跪在地上行大禮,“小的見過秦首座。”
他顫巍巍地看著秦恪淵,“小的并沒有擾亂凡俗,我不過是在大岳國掛個名而已,大岳國朝堂的事我什么都不過。師叔,求您看在我揭穿大岳國瘟疫潛藏的事情,減少了大岳國的傷亡,不要懲罰小的,小的只是想歷練一番而已。”
聽著他說話的語氣,顯然他并不知道昆虛發(fā)生的事情。
招凝注意他話里的情況,莫清坤似乎也牽扯到鬼胎蠱一事中。
“你說你揭穿大岳國瘟疫潛藏之事,如何揭穿?就評此成為了大岳國國師?”
“大致如此,我還給他們展示了靈符,殺了幾只狂躁的野獸,他們就越發(fā)相信我了。至于瘟疫之事,其實我知道的也是巧合……”
莫清坤忽而攤開手掌,一面銅鏡出現(xiàn)在他手中,在掐法決,銅鏡中出現(xiàn)永豐城余家老宅的鬼胎蠱發(fā)作時的景象。
“……我想著瘟疫臨世,世間又要大亂,便直接來了岳秀府,將情況給國主看。再加上,大岳國國主這幾年苦惱正陽觀久矣,于是便讓我做大岳國國師,以此來平衡正陽觀。”
說到此,莫清坤忽然一拍地面,“卻不想那正陽觀在岳秀府的人實力格外強悍,不僅有練氣高階的弟子,還有兩名筑基期在旁盯著。好在我在宗門中借用白云師叔的貢獻點兌換了一副定魂令,他們奈何不了我,就將我的靈魂與身體強行分開,將我靈魂捆束在縛魂陣之中!”
“我必要正陽觀中人好看。”他忿忿說了兩句,忽而又想起什么,“現(xiàn)在幾日了?!”
招凝看著他,懷疑地答了一聲,“初五了。”
莫清坤一震,“糟了!要錯過正陽觀的獻寶大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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