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定主意后，趁著楊叔休息，褚暄上前道，“楊叔，你知道…抽水機嗎？”

        楊叔遲疑，“抽水機？那是干什么的？老漢我從來沒聽說過。”

        “抽水機就是一個可以把水從地下抽到地上，自動噴涌出來的工具，而且接上管道后，能直接把水送到農(nóng)田里，大大節(jié)省人力。”褚暄邊說邊比劃，終于讓楊叔理解了。

        “這東西是真的嗎？姑娘你沒騙老漢吧？”楊叔激動得話都說不利索了，上前一步，滿懷希望看著她。

        “是真的，而且我知道怎么制作，也能畫出草圖，但具體鍛造材料什么的，我就不行了，需要找專業(yè)的打鐵師傅。”

        “太好了！多謝姑娘，我這就去給主子匯報，肯定能找到合適的人選。真是太謝謝你了！”楊叔激動不已，當(dāng)即扔下鋤頭，前去匯報。

        褚暄也為他高興，但是她并不能放松，怎么和謝崢解釋還是個問題。

        另一邊，謝崢坐在書房里，往日溫和的俊顏此時眼含冰霜，“岐王真是越老越糊涂了，居然和戎族暗中合作，真是不知所謂。”

        “主子息怒。”

        “既然他不知死活，那我就再送他一程。去把這封信送到棘北太守。”

        “是。主子，楊管事求見，說有要事向您匯報。”

        聞言，謝崢突然想起褚暄打賭成功時一閃而過的得意笑容，嬌俏極了。通情達(dá)理，又秀外慧中，和他調(diào)查到的那個候府大小姐完全南轅北轍，看來她到了田莊之后變化不小啊。想著，他面色漸緩，“讓他進(jìn)來吧。”

        楊管事面帶喜色走了進(jìn)來，把事情的來龍去脈完整地告訴了謝崢。末了，“主子，我覺得褚姑娘所說如果是真的話，那灌溉的時候就可以節(jié)省大量的人力啊！咱們現(xiàn)在開墾荒田，正是需要人力的時候，多出來的人正好可以加入到開荒中去。”

        抽水機聽著倒是不錯，只不過，這個褚暄…

        “讓褚姑娘來見我一面吧。”

        “是。”楊管事明白，這事有希望了。

        片刻，褚暄到了。“謝公子見我是為了抽水機吧？”

        “正是。剛剛楊管事向我匯報后，我覺得姑娘的提議甚好，想請姑娘具體說說。”謝崢坐在桌案后，含笑看著她道。

        “抽水機可以通過手動按壓把地下水抽出，再通過管道就可以實現(xiàn)遠(yuǎn)距離輸送。具體內(nèi)容，我畫給公子看看便知。”

        “請。”謝崢起身，把座位讓給她。

        褚暄胸有成竹地拿起筆，準(zhǔn)備大展宏圖。畫圖對于她來說不過是基本功，上學(xué)期間，她畫過的圖紙少說也有幾百張，區(qū)區(qū)一個手搖抽水機的設(shè)計圖算什么。

        然而，半柱香工夫后，白色的宣紙上只有縱橫交錯肆意渲染的墨跡，完全看不出是什么東西。

        她不會用毛筆！

        準(zhǔn)確來說她不會用毛筆作圖。她之前繪圖都是用專業(yè)工具，那用過毛筆這么軟的筆。

        不僅如此，在她畫圖過程中，墨水還沾到她的手上和袖口上，比紙上的內(nèi)容還精彩。

        褚暄尷尬地看向謝崢，“謝公子，我不習(xí)慣用毛筆繪圖，能不能…嗯…給我一塊木炭個，削成細(xì)條。”

        謝崢端起茶杯，小啜一口，似乎是在遮擋上揚的嘴角，但眼眸中的笑意還是出賣了他，“按褚小姐說的做。”

        拿到合適的筆后，褚暄終于可以順暢地繪圖了。有些地方，她還用鎮(zhèn)紙當(dāng)直尺比著畫。最終，圖紙畫得很成功。

        褚暄就著圖紙，給謝崢講解一遍。她講得認(rèn)真且詳細(xì)，一邊講，一邊時不時抬頭看看謝崢的反應(yīng)，確保他能聽懂。

        “…就是這些了，謝公子是有哪里不懂嗎？”講完，褚暄一抬頭看見謝崢盯著她的臉，疑惑道。

        “這倒不是，就是…褚姑娘不妨先去凈面，臉上也沾上墨了。”

        褚暄方了，先前的尷尬連同這次的一起讓她差點直接在地上再摳出一副草圖。

        看著她落荒而逃，謝崢不自覺又揚起嘴角。

        呼～褚暄拍拍剛洗干凈的臉，羞憤難當(dāng)。真是丟人丟大發(fā)了！除了剛開始科研那會，她就沒出過這么大的丑。沒事沒事，反正很快她就走了，再也見不到謝崢了。

        褚暄自我安慰著向外走，不期然碰見剛剛想著再也不見的人。

        “…謝公子，有什么事嗎？”她強顏歡笑道。

        “關(guān)于制作抽水機，我想請你跟我一起去找鐵匠，畢竟還是褚姑娘懂得多。”

        聽到是正事，褚暄立馬進(jìn)入狀態(tài)，“沒問題，到時我會告訴鐵匠具體要求的。謝公子，什么時候出發(fā)呢？”

        “那便后日一早吧。褚姑娘也勞累一天了，我讓后廚加幾個菜犒勞犒勞姑娘。”

        “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待褚暄走后，謝崢再次回到書房，拿著抽水機的設(shè)計圖沉默不語。

        “主子，后日您也要去嗎？屬下認(rèn)為現(xiàn)在您更需要修養(yǎng)。”千筆站出來勸道。

        “但是定制抽水機事關(guān)重大，若是她所言不虛，這必定能惠及無數(shù)百姓。而且我覺得褚暄知道的肯定不止這些，若是她引起其他勢力注意，后果更嚴(yán)重。我自有分寸。”謝崢堅定道。

        “遵命，屬下一定會誓死保護(hù)您的安危。”

        后天一早，褚暄就和謝崢一起出發(fā)，去附近的聊城找鐵匠。田莊距離聊城并不遠(yuǎn)，很快，褚暄就看見了寫著“聊城”兩個大字的城門。

        聊城市距離京都最近的幾個城之一，本應(yīng)繁榮的城市卻一片荒涼。零星的商鋪旗幟垂在空中，一動不動。三五行人神色匆匆，風(fēng)塵仆仆，任憑旁邊酒樓的店小二怎么招呼也不多看一眼。反倒是乞丐占領(lǐng)了整條街，伸手向人討要。

        褚暄再也看不下去，一揮手拉上簾子，猶豫地看向謝崢。

        “褚姑娘是想問我，為何有如此多的乞丐吧。”謝崢善解人意道。

        “是，”褚暄點點頭，“這里明明距京都很近，卻和京都是截然不同的模樣。難道…”

        “難道這里的太守不作為，是嗎？”他接過她的話，眼底泛起一絲諷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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