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把廢料倒了！”

        “不去，不想動！”暮凡依舊懶散的敲打著自己身前的石料。

        “要么你把這堆石料回采了，要么去倒廢料，自己選！”希然朝著暮凡下達了命令。

        “……”暮凡眼珠轉動，思索著哪一項工作耗費的力氣更少，最后慢吞吞的走到石料前，懶散的揮動手里的鐵鍬。

        過了半晌，希然傾倒廢料歸來，暮凡的回采工作無疑并沒有什么成效，地上的石料不見減少。

        “我說這位勤勞的礦工先生，請問你可想到了什么妙計？”

        希然白了暮凡一眼，“我們每天干著同樣的活，走著同樣的路，你可曾想到什么辦法？”

        “有啊，當然有啊！”聽得希然的詢問，暮凡不禁激動的站起身來。隨著暮凡的吶喊，眾人的目光皆投向了他。

        “吵什么！好好工作！”礦洞口，傳來了半人馬的吆喝聲……

        “報告長官，我們有好好工作，保證完成任務！”暮凡連忙裝模作樣的敲打著腳下的石料。

        瞧見暮凡故作勤勉的樣子，眾人不由發笑。在石諾三人看來，暮凡無疑像個好奇寶寶，整日問這問那，喋喋不休，活潑好動的性格好似有用不完的精力。而看似隨和的希然，臉上整日掛著微笑，但那份刻在骨子里的鎮靜與睿智，卻讓他們深感不可企及。他們只覺得這兩人絕不是普通人，對于這兩人他們也沒有太多共同話題。

        至于暮凡偷懶的行為，樸實的他們倒也毫不在意，即使少了暮凡一人微博的產量也能完成任務。而暮凡的存在，他與希然的打趣、斗嘴，確實給這個沉悶的工作平添了諸多樂趣。

        “先好好工作吧，晚上我們再商討。”在一陣歡鬧之后，希然結束了這場小小的插曲。

        夜，如約而至。一盞燭火在無風而幽閉的洞穴中微微閃爍，周圍其他礦洞的工友早已沉沉睡去，起伏的鼾聲不絕于耳。這么多天來，幾人第一次晚上聚在一起。

        “這么多天，可有什么發現？有什么想法？”希然依舊平靜的望向暮凡，在暮凡看來卻如同挑釁一般。

        “呵！小爺我這段時間可沒閑著，辦法倒是想了一些，不過操作起來還有一些難度，所以需要大家商量商量一起斟酌。”暮凡輕佻的語氣漸漸收斂，“第一，我們可以想辦法溜出去。我仔細觀察過，雖然一直有半人馬巡視在我們周圍，監視著工作，但留在礦坑內的數量并不是太多，而且每次輪班時也會存在一定的時間差。不過這個地下礦洞的道路情況比較復雜，由于我們并不能自由行動，所以該怎么走，從哪條路出去，我還不能確定。”

        希然微微一笑，沒有打斷暮凡，讓他繼續說下去。

        “第二，我們可以號召大家，與半人馬正面對抗，然后一起拼出一條出路。我想在這個幽閉的礦坑內，想要逃離的一定不止我們幾個，所以應該能夠鼓動大家，一起反抗。”

        “第三，我們可以從我們負責的礦洞內，偷偷鑿一條通往外界的通道。不過由于巖石的堅硬，這將是一個耗時巨大的工程。”

        說完三點，暮凡一臉得意。

        “沒了？”

        “嗯！沒了，就這三點！”希然依舊是那副云淡風輕的微笑，看的暮凡牙癢癢。

        “先不說這三個方法可行與否，至少證明你確實有過思考！”

        “什么叫先不談可行與否，我感覺你是在嘲諷我！”暮凡佯怒的看向希然，一臉“殺氣”……而希然自然是選擇了無視暮凡。

        “噓，小聲點，別吵醒了他們！”石諾做了個噓聲的手勢。

        “我先說說我的想法。”希然壓低了聲音，暮凡的三個方法他亦想過，但很快便遭到了否決，“第一點，不可行。在這個復雜的礦道內，我們既不知道半人馬的巡邏軌跡，也不知道他們的人員布置情況，更不知道即使出了礦坑，出口處又留守了多少士兵。如果在狹窄的巷道內與他們相遇，我們必定無路可逃。”

        “第二點，也不可行。雖說號召大家，確實是可操作的。但無疑會浪費很多時間來說服大家，在這個過程中很容易便走漏了風聲導致前功盡棄。畢竟并不是所有人都有為了所謂的自由，舍棄生命也在所不惜的決心。而且，即使鼓動了所有勞役，這樣零散組織的普通人想要與以強悍著稱的半人馬正面對抗，顯然是不可能的，結果不言而喻。”

        暮凡睜大了雙眼，緊緊盯著希然。

        “第三點看似可行，但卻并不適合我們。半人馬時常會到礦洞內巡視，如果被發現，我們依舊只有死路一條。”

        “只要我們做好防范，及時隱藏通道，肯定能夠避過去呀。”暮凡依舊倔強的據理力爭。

        “話雖如此，但時間，本身就是一個不確定因素，你并不知道這些獸人會不會將你更換到別的礦洞。而且當初我們進來時，在錯綜復雜的巷道內七拐八繞，早已不知自己的確切位置。在龐大的紫晶山脈之下，如果沒有確定的方向，那么所做的所有努力，都可能白費。你一定不想自己辛辛苦苦挖了幾年的隧道，最后通向另一條死路，甚至是司空束的房間吧！”

        “況且即使挖對了方向，以紫晶礦脈的規模，和這些巖石的堅硬程度，沒個好幾年，我們斷然難以挖出去。”說著，轉頭看向暮凡，“你愿意等個十年八年嗎？”

        “所以我才說需要大家一起商量斟酌嘛。”暮凡瞬間如同一個泄氣的皮球，雖然自己的想法被全盤否決很是難受，但希然說的確是事實。“那你還有什么辦法。”

        希然眼冒精光，“你們還記得我們傾倒廢料的那口巨大的豎井嗎？可有發現什么異樣？”

        “沒有。”眾人搖了搖頭。

        “半個多月以來，這么多礦洞的廢料皆傾倒在那口豎井內，即使它再怎么深，多少也會被填補不少，但是我今天前去傾倒，發現它的深度并沒有拔高。”

        “這說明什么？你下去看過？”暮凡一臉茫然。“你又怎么知道它并沒有拔高。”

        “我當然沒下去，下去了我自己還怎么上來！”暮凡的話再次換來希然的一個白眼。“聽。雖然豎井高度不淺，但還是能夠隱約捕捉到廢石落地的聲音。從我第一次傾倒廢料開始，一直注意著廢石料降落所需要的大概時間，多次的計算，與今天傾倒所傳來回聲所需要的時間依舊相差無幾。而且，好幾次我還隱約聽到了水聲。”

        “想要讓廢棄石料消失也許并不難，下面有人，或者有什么東西清理了碎石。豎井下連接著別的斜井，將落下的廢料導向了別的地方等等。但結合水聲，我想到的可能只有兩種：第一，豎井下連接著一片會漲落的水域，每次潮漲潮落，巨大的沖擊力都會帶走這些質地堅硬，卻不太沉重的石料。”

        “哦，我明白了。”暮凡恍然大悟，“如果豎井下是一片漲落的水域，那么這流動的水體無疑能提供一條通往外界的通道。雖然豎井很高，但跳入水中，我們依舊有極大的可能生還。”

        聽到暮凡的解釋，希然贊許的豎起了拇指。

        “那第二種情況呢？”

        希然沉默了片刻，“下面是巖漿。”

        興奮的神情瞬間凝固在臉上，若果真如此，那他們或許連渣都不會剩下……

        “雖然附近并沒有火山什么的，但并不能完全排除這種可能。我承受這有賭的成分，其實無論哪種方法，都是在賭。賭我們的運氣，賭我們能夠生還的幾率。而確定所有的可能，便是提高這個幾率的唯一方法。如何選擇，我尊重大家的決定……”

        空氣中彌漫著凝重的味道，伴隨著干草腐爛的氣息，刺激著幾人的神經。周圍的鼾聲并沒有變化，跳動的燭光依舊輕輕的閃爍，仿佛時間，并不會在此留下太多的痕跡……

        “不賭可以嗎？聽說賭博有損身心健康。”暮凡故作低沉，意欲緩解大家凝重的心情。

        “也行，只要司空束不打擾，我們應該也能安穩的度過這輩子，雖然很難！”希然接過了暮凡的話。

        “哈哈哈，開個玩笑！又怎甘心同這些人一般，腐朽在這暗無天日的礦洞里！”暮凡朝著周圍環視一圈，“聽說為他人帶來陽光的人，自己也一定沐浴在陽光下。我這么樂觀開朗，可不信自己的運氣會那么差！賭了！”

        “可是我們這么多人集體前往豎井，那巷道上巡邏的半人馬怎么辦？”石諾問出了心中疑惑，也是他的決定。

        “我想想，我之前有注意到，在每天中午，飯前有一次交班，他們的巡邏會有一段時間的空檔。雖然不是特別長，但如果我們加快速度，能夠抵達豎井。”希然正欲回答，卻被暮凡搶答……

        當然，暮凡的回答并沒有得到希然的夸獎，換來的還是一個白眼。

        “我覺得，可行，怎么樣，兄弟們，干不干？”暮凡躍躍欲試。

        “行……”

        幾人的共識，在這個平靜的夜里，愉快達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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