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三十一章
王母此言一出,眾仙議論紛紛。連一貫不怎么開口的南極仙翁也忍不住吐槽說,“這哪吒怎么總是被罰大棍吶!”
我翻了個白眼,“不知道,也許是因為娘娘想吃藕粉了吧?”
眾仙古怪地看我一眼。
朝會結束,眾仙各自散去。我正等著嫦娥一同回廣寒宮趕制月餅,一回頭正見她在向楊戩冷嘲熱諷。“楊戩,這次你滿意了?”
凌霄寶殿上,官復原職的司法天神長身玉立,黑氅銀冠,威儀如故。因為心頭煩悶,楊戩本不欲理會她,但不知出于何種心里,他忽然轉身回道,“楊戩所做的一切都是順天而行,沒什么滿意不滿意的。”
“是嘛?你終于逼死了自己的親外甥,為天庭除了一大害,從此以后你就能睡得安穩了,不會做噩夢了,良心商業不會過不去。”
嫦娥冷笑一聲,“恭喜,以后誰都會怕你了。”
見楊戩的眼并沒有因為聽到這等斥責的傷痛黯然,而是凝成一種奇異的冷靜,嫦娥看向他的目光畏懼里有著輕賤,輕賤中也混雜著害怕。
嫦娥的心情我能體會,眼見沉香慘死煉丹爐里,哪吒被判重罰,好友三圣母永無出頭之日,她有滿腔怒火需要傾瀉而出。
我想要去解釋,可是看著如今的事態依舊在正道上走得分毫不差,我又沒有了這樣的勇氣。
靜靜立于殿外等待,靜靜看著臉色鐵青的嫦娥掖著長袖快步從殿內走出。
我卻還要裝作無事發生一般,微笑著上前攬住她的胳膊,然后再裝摸做樣地問她究竟發生了何事。
楊戩回眸看我,他疲憊的眼神里,漸漸涌起了蒼涼的笑意。
如果結局已經注定,惡人只能由他來做。趁著下界送月餅的功夫,我將劉彥昌送回了劉家村。打開破舊的木門,看著屋內斷壁殘垣,蛛網橫生,我與他皆緘默不語。
打掃了好了屋子,我去鎮上買了新鮮的蔬菜。正往回走,卻見豬八戒攜丁香、八太子二人急沖沖往老房子趕。
想到如今沉香還在老君的八卦爐中生死未卜,我連忙攔住他們,“你們這是”
豬八戒尷尬地揣著手,“我們不放心,就來看看,沉香他”
我沒說話。
他知道我這樣長久跟在王母身邊的人,向來消息是最靈通的。
此刻見我不吭聲,三人的臉色瞬間變得像紙糊的一般煞白。
“師傅,沉香他不會死的,對嗎?”丁香本受不得刺激,尤是提到沉香,她整個人就跟瘋癲了一般,抓著我死活不肯松手。
豬八戒與八太子嚇壞了,忙按著她的肩膀把她從我身上扒下來。
看著這個被我收歸門下,卻從不得我半分教導的徒弟。我心中升出一股愧疚,撫了撫她凌亂的鬢角,我輕聲說,“放心吧,沉香不會有事的。”
聽見動靜,正在灑掃的劉彥昌從屋里走出來。看見眾人,臉色閃過一絲欣喜的神色。
“你們怎么來了?”他問。豬八戒看看我,又看看身后兩個小輩,還未開口,丁香指著劉彥昌就嘿嘿地笑,“這個人我認識。”
看著瘋瘋癲癲的“準兒媳”,劉彥昌一愣。“丁香她又”好好一姑娘因自己兒子淪落至此,“瘋了”一詞他怎么也說不出口。
見面前還少一人,他又焦急地看向眾人,“沉香吶?沉香怎么沒跟你們一起回來?”
瘋瘋癲癲的丁香指著八太子,“沉香,你爹叫你呢。”豬八戒尬笑著上前解釋,“沉香還在積雷山,正好我們出來辦點事,正好順便看看你在不在家。”劉彥昌看向丁香,“沉香,又傷害她了?”
丁香上前回道,“沉香死啦。”
“胡說!”豬八戒大驚。
八太子忙上前將她拉回自己懷里,“丁香,別胡說。”
眼見謊言就要露餡,我幫忙圓道,“額是這樣,沉香之前受了點輕傷,一直昏迷不醒,丁香就以為沉香死了。
你說是吧,凈壇使者?”說著,拱了拱豬八戒。
豬八戒忙點頭稱是,“對呀對呀,不過您放心,沉香已經好了。”看劉彥昌一臉疑慮,他又說,“俺是出家人,出家人不打誑語。”
聽聞此言,劉彥昌才稍稍松了口氣。擔心話說的越多,錯的越多,豬八戒略一拱手就想告辭。“哎呀就這樣吧,哈。劉先生,你既然在,那我們就放心了,回去也好跟沉香說了。這積雷山還沒攻下來,那我們就先回去了。”
劉彥昌滿臉遲疑,卻見眾人一心想走,只得拱手相送。臨出門,他突然叫住丁香。
丁香回頭,眼含淚水地對他哭道,“沉香死了”
八太子一把將她拽出門,“丁香,別瞎說!”
劉彥昌瞬間臉如菜色。
送走了眾人,見劉彥昌突然腿軟,我忙上前扶住他。
“你聽見丁香說的了嗎,”他看向我,“她說,沉香死了。”
如今正到計劃的關鍵時刻,我并不能告知他事情的真相,但又不忍心看他為此痛心疾首。
我只得閉著眼睛胡謅道,“丁香如今神志不清,她連誰是沉香都搞不清楚了,她的話又怎么能信呢?”
見我說的有理,劉彥昌沒有再問,只是頹然地椅子上,兩眼無神地望著窗外。
如今諸事煩身,做好了一桌子菜,我又匆匆往返回天界。來了九重天,看著幾日前還腥臭吵鬧不已的鴨圈,又變回了往日莊嚴肅穆的真君神殿,我一時唏噓不已。
真君殿對我并不設防,來了殿內,見著梅山六兄弟正圍坐在案前商議事宜,我便獨自進了內室。開門進去,見榻上小玉一雙水晶般剔透的眸子定定地看著我,我沖她微微一笑。
“你醒了?”
說來也奇怪,這才幾日未見,如今的她眼中既不見恨意也不見鄙夷,望著我淚水盈盈似有萬千話語要對我傾訴。
四公主的聲音怯怯地響起,“我、我都告訴她了。”
女人之間沒有秘密,聽到這個消息,我心中很平靜,只問,“楊戩知道嗎?”
“他還沒回來。”四公主答。
牽起袖子,撫上她的手腕。小玉下意識想要躲閃,“夫人,我”我輕聲撫慰她道,“不要說話,你傷得很重。”
一番望聞問切之后,我坐在榻邊有些出神。看向榻上那個虛弱的女孩,我仔細回想著接下來的劇情走向。
“對不起”見我失神,小玉喃喃自語。我看她,“你在對不起什么?”
“我不該被仇恨蒙蔽雙眼,”女孩的淚水落在枕上,“我不該這么做的。”
我笑著問她,“你一直都是愛他的,對嗎?”小玉虛弱而堅定地點點頭。
正說著,暗室的大門再次被打開。眼見一身銀甲黑氅的楊戩斂袖走進來,我隨即起身。
雖說真君神殿對我不設防,但總覺得在主人不在的情況下,私闖內室有些欠妥。
不過楊戩似乎并不在意這些,他坐回我剛剛坐的位置上。
“玉帝命我即刻前去征討積雷山。”看他神色平靜,我知道他并未將此事放在心上。“小玉的身體恢復的不錯,”我說,“來之前我還想過,如果她再不醒,我就去找老君討一顆還魂丹呢。”
楊戩嘆了口氣,“哪有什么還魂丹。”
四公主不解,“他不是給過沉香一顆嗎?”
“那是騙沉香的,”每每說到他那傻外甥,楊戩都是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語氣。“不過就是一撮香灰而已,沉香還傻乎乎地拿她去救人。”
我滿頭黑線。
見他不愿再提及他那傻外甥,我伸手扶小玉坐起,右手從袖間抽出梳子,微笑道:“真君一大男人只將你照顧的好,卻沒法將你照顧得精細。”說著,打開她凌亂的發髻,一下一下為她梳順。小玉半倚在我懷里,感覺有些忸怩害羞。
一只手忙不過來,我便拽了拽了楊戩的袖子,叫他過來幫忙。見著這日常不茍言笑的真君一手接過我盤得半松的發髻,一面手法熟練地替她簪上發簪,我與小玉皆驚了。
“你會給女孩子梳頭?”見我發問,那掠過發間的手似乎停了停,隨即又若無其事地繼續,“三妹小時候我替她梳過,都是幾千年前的事了。”
我哦了聲,沒再多言。
見他強勢慣了,如今看他展現出溫柔體貼的一面,竟讓我心中產生一股酸楚。想著自己時日無多,我便強顏歡笑著打趣說:“我從來沒想到,你這么會照顧人。若是將來誰做了你妻子,我一定會嫉妒得要死呢。”沒想到我會這么說。聞言,楊戩先是一愣,深遂的目光看向室中最黑暗的角落,落得很遠、很遠。他在想什么我不知道,直到半晌,他才起身說道,“你們聊吧,我還有雜務要處理,就不陪你們了。”
楊戩前去圍剿積雷山的戰役,我因為要陪著狐小玉,便沒有親臨現場。
一直在真君殿內等到天黑,見梅山六兄弟等一行人憂心忡忡地往回走,我上前問道,“這是怎么了?”
老三和老六心思單純,見著我,也沒想得太多,只說近來戰事連連不利,而楊戩的性子越發捉摸不定,對部下更是動輒斥責,冷淡刻薄。
我正在心中做著一番分析,耳邊聽得老六又說:“現在怎么辦?這積雷山要是久攻不下,不僅真君殿的威儀保不住,玉帝王母那邊更是不好交代。就以王母那秉性,各種新仇舊怨夾雜在一起,少不得又要借題發揮苛待我們二爺呢!”
我低眉暗自思忖了一番,輕聲道:“積雷山雖高手林立,但他們并非鐵板一塊。就比如那個丁香,我瞧她身負神力,甚至卻不清醒,諸位何不試著先從她身上下手?”
眾人點頭稱是。
只有哮天犬看向我,神色遲疑,“那丁香不是夫人的弟子嗎,您這也下得去手?”
我笑,“我自然信得過真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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