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兄妹倆輕手輕腳的往前走,淑芬自覺這都快趕上踮著腳走路了,眼看著就要從馬車的邊上經過……好死不死的,關鍵時刻陳自如好奇心發作,眼微微抬,頭微微斜,側身看了人家一眼。
馬車前站著的四人當即炸毛,其中一人喊了一句,“大哥,就這樣放他們過去?”
站在右上角那位,眉眼一抬,冷聲道:“寧可錯殺一千,不可放過一個。這小子看起來鬼鬼祟祟的,莫要叫他壞了爺的大事,把他們倆都捉起來,丟進車里去!”
淑芬和陳自如一聽情況不妙,撒腿就跑。
奈何,跟著他們的兩位跑得比他們快多了,很快就追上了他們,伸手一撈就將人扛到了肩上,速度丟進了馬車里。
馬車里頭一片漆黑,淑芬喊了幾聲救命啊救命,就有人沖進來往她嘴里塞上一塊破布,把嘴堵住了。順手又把她的雙手朝著后背一扣,拿住一條麻繩捆上了。她哥跟著她喊了幾聲,也是一樣的后果。
馬車中再黑,過了幾分鐘兄妹倆也適應了黑暗,隱隱綽綽地能看見這個狹隘的空間里,除了他們兄妹倆再無旁人。
淑芬憋著氣長噓了一口氣,今日真是見了鬼了。好端端的原本可以坐在家中吃面吃臥雞蛋,舒舒服服地過個冬至,不知哪根筋不對,非要餓著肚子跟她哥出來吃糖糕。
她也是反應遲鈍,明明就應該掉頭就跑的,為什么會吃了迷魂藥一般,跟著她哥試圖走過去呢!?
現在莫名其妙就被抓了起來,究竟是為什么?
陳淑芬和陳自如面面相覷,互相從對方的眼神中看出了迷惑和恐懼。
沒等他們想出個一二三來,馬車的門簾一掀,又有人被丟了進來。
兄妹倆定睛一看,對方頭上套著麻袋,穿著一件襖子好似是綢緞的料子,此時已經被人抽的皮開肉綻,有幾處鮮血已經凝結成塊,把衣服玷污的已經看不出原來是什么顏色了。
襖子不像襖子,底下的褲子也不像褲子,總之整個人破破爛爛,看著像個罪犯,剛從大理寺牢獄中帶出來的模樣。
這不會是個逃犯吧?
淑芬口不能言,只能心里頭暗自琢磨了。對方看起來很瘦,整個人蜷縮的像只大蝦,盡管如此也能看得出來是個男孩。什么樣的人會被魏國公府的人丟到馬車,他們又打算帶著他們去哪里?
男孩被丟上馬車沒多久,馬車就開始跑動了起來。
淑芬的耳朵很尖,她靠著馬車的一側,透著帷幕,依稀聽見了周大娘熱情的聲音,“餛飩來啦!”轉過那條街,明顯的沒往最熱鬧的西大街方向走,經過了她和哥哥不常走的另一頭,漸漸地越走越冷清,感覺上好像要出城。
肚子里一陣咕嚕嚕的亂叫,淑芬餓得心慌。
想起這一趟被綁起來,家里頭一時半會兒肯定不會察覺,起碼要到中午祭祖的時候,發現兄妹倆沒回來,才會發現。就算發現了,指不定還以為兄妹倆個淘氣耍得不想回家。這種事情也不是沒發生過,如此想來,最早也要到今天晚上陳家父母才會覺得不對勁,出來找人。到那個時候,她說不定已經被人滅口了。
這叫什么時啊!
她越想越氣,越想越郁悶,轉過頭來狠狠瞪了她哥一眼,要不被綁著不能動,真想揍他一拳。
手不能揍,腳沒被綁住啊!馬車里空間很小,三個人坐著基本上是肩挨著肩了,淑芬抬腳踢踢她大哥,想了想又順便踢了踢邊上那位。
她也不知道哪來的膽子,就是好奇他會作何反應。
一腳踢過去,如小石子落入大海,對方一絲反應也沒有。
不會死了吧,他們要把人帶出城外去埋了?
就在她害怕遲疑的瞬間,那人忽然就動了,不是朝著她而是用力狠狠撞了一下馬車廂。馬車廂被他這么一撞立刻就朝那邊方向傾斜,上下顛簸了起來。
馬車外的車夫猝不及防嚎了一聲,罵了幾句娘。
馬車后跟著的魏國公府護衛騎馬趕了上來,罵罵咧咧地道:“吵什么吵,都給我小聲點,馬上就要過城門,出了城這事就成了一半。大爺說了,此事要做得干凈,到時大家都有賞。”
此事,是什么事?
殺人,滅口嗎?
淑芬戰戰兢兢地動了一下,驚訝的發現捆著她的麻繩有些松動。再使勁掙脫一下,竟然就散了。看來外面那幾個粗壯的漢子還有幾分憐香惜玉的心,沒把捆她的繩子扎得太緊。
繩子松了,淑芬趕緊把堵住她嘴巴的破布拿下來了。這布也不知之前是干什么用,一股子血腥味,叫人聞了想吐。實在是太難受了。
她這里一動,她哥立刻發出嗷嗷嗷的低嚎,眼巴巴地看著淑芬,求她趕緊幫他松綁。
淑芬冷哼一聲,報復性又踹了他一腳,這才幫他解了綁,拿出嘴里的破布來。
陳自如手里可以動了,當即把馬車窗上的帷幕撂開一條細縫,頭湊過去細看,看了一會兒,把嘴湊到淑芬耳邊,神神秘秘地道:“馬上要出城了,我已經看到城墻了。這小子不知道是個什么情況,我們還是趕緊想法子逃了吧!!”
“嗯。”淑芬道:“一會兒我們還是假裝被綁著,不知道守城的兵勇會不會來看馬車里頭的情形,到時侯我們見機行事。”
正小小聲地商議著,馬車一側蜷縮著的小子又動了起來,一動,一動的,竟慢慢挪到了兄妹倆的這一邊。
淑芬和她哥對視了一眼,心下都懂了,這小子約莫是聽見了他們倆的談話聲,想讓他們也幫他一把。這個時候是自顧自好,還是幫他一把呢?
淑芬看向她哥。
陳自如小小聲地道:“要不是多看了那一眼,也不會上了賊車。俗話說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這魏國公府里頭的事咱們若是知道了太多也不好啊!還是別管他了,咱們自己想法子吧。我先看看有沒有法子等馬車停下來了,咱們就從另一邊跳下去。”
她哥總是這樣。
淑芬有些看不起她哥,每次惹事生非的人都是他,遇著事撒腿想跑的人也是他。要她說這男孩的境遇看起來兇險萬分,外頭那些兇神惡煞的人明顯就是沖著他來的。她和她哥自顧自逃了,丟下這人,萬一真被殺害了,日后想起來怕是夜里都要做一場噩夢。
不管能不能幫成,起碼不能現在就撒手。
這不是做人的道義。
淑芬想定了,趁著此刻馬車尚未停,抓緊時間幫他解開了身后雙手之間綁得牢牢的繩索。魏國公府的人顯然是把這個男孩當成了兇神惡煞,這手上的繩索捆得尤其緊,比綁淑芬的繩索緊了好多。
淑芬低著頭,咬牙切齒花了好大的勁終于把繩子給解開了。
那人手中一松,當即就掀開了蓋在頭上的麻袋,揪了口中塞著的布,壓低聲音道:“現在不能逃,你們一從馬車上跳下去就有無數眼睛看著,那些人不管怎么樣都會捉了你回去,城門口的那些兵勇都隸屬南直隸總督府,你們被捉了回去,死在里頭都無人知曉。”
“我才不信呢!”陳自如一臉不屑的表情,“你當總督府是你們家開的啊!想殺人就殺人,這堂堂正正的官府怎么可能好歹不論就把人給殺了!你胡說!”
那人的臉上發絲垂落,上頭還沾著血絲,遮得看不清臉上的五官,唯有一雙眼睛生得比冰雪天還要凜冽。他的嗓音低啞,淑芬見他似是口干,咽了咽口水道:“南直隸總督府總督是魏國公。”
這話一出,兩個沒見識孩子頓時傻眼了。
陳自如有心問問,那你是誰?
話到嘴邊,上下翻滾了幾圈還是咽了下去。
他性子有些魯莽,卻不是傻子。這事怎么看都透著蹊蹺。他們是在魏公國府門口被抓,這幾個人都是從府里頭出來,要說和魏國公府沒半點關系,傻子才信呢!
就這么遲疑間,馬車已經停了下來。
淑芬匆匆忙忙把他們幾個都恢復成被捆綁住的模樣。自己就只反手坐好并不捆上,將破布重新塞了回去,靠著馬車壁坐著。將將弄好,車簾一掀,先頭被稱為大哥的那位探進頭來沉聲道:“都不許出聲,誰要是鬧騰,我立刻砍了誰的腦袋!!”
換成先頭不知道的時候,陳自如肯定不會被他這句話給嚇住。當街殺人,誰信吶!此時聽了這小子的話,反倒有些發怵,低著頭不敢說話。
外頭三言二語間也沒有兵勇來檢查,馬車就這么被放出了城門。
寒風陣陣,透過車簾的縫隙吹了進來。淑芬又冷又餓,心中還很害怕,忍不住推了那小子一把,吸鼻、皺眉、扁嘴,問道:“你到底是干了啥,他們準備把我們帶到什么地方去!我,我害怕!”
再大的膽子,也不過是個十三歲的女孩子而已,她不敢哭出聲,聲音壓得低低的,嗚咽著抹眼淚道:“今天還是我的生辰呢,可憐我連早飯都沒有吃上。嗚嗚嗚……”
那男孩一呆,沉默了片刻道:“我身上還有一個煮熟的雞蛋,你替我解開繩子,我拿給你。”
淑芬替他解開繩子,他果然就從懷中摸出個雞蛋來。也不知是不是被打到了,雞蛋的表面已經粉碎,被壓得扁扁的,除此之外倒沒有沾染上血絲什么的。
淑芬餓得狠了,也不挑,剝了雞蛋三兩口就吃了下去。
只是沒有水喝,她下意識地伸了幾下脖子,當真噎得慌。
那小子繼續在身上摸索。
陳自如一直盯著他瞧,見他從褲襠處摸出一把匕首來,當時就驚得張大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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