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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輻射


沐晨被夜明珠嚇得大驚小怪的時候,  王治與向亮一干人其實是相當無所謂的——向亮在特種兵訓練中接觸過完整的放射性知識;王治對x光探傷、碳十四測定之類更是熟稔之極,雙方都對輻射極為了解,當然不會有沐晨那種無知而引發(fā)的恐懼。

        當然,  話雖是如此說,  為了消除那種常見的輻射恐懼,  王治還是讓人拿來了備用的蓋革計數(shù)器,打算報個數(shù)字讓沐晨安心。這種計數(shù)器是軍方物資,  穩(wěn)固結(jié)實故障率極低,但在操作便捷性上就相當不友好。王治拎著這個笨重的塑料磚頭盯了好一陣,才辨認出老舊的電子管顯示器上跳動的數(shù)字,  但后面的符號就是怪異之極,實在難以辨認了:

        “1,  5……這后面的單位是什么來著?”

        向亮唔了一聲,隨意探過頭來:

        “你不認識很正常,  這是軍隊里面的簡寫。”他漫不經(jīng)心道:“應(yīng)該是毫西弗——臥槽,5毫西弗!”

        說到最后一句話時,向亮聲音驟然拔高,迅疾伸手搶過了王治手上的儀器,仔細辨別以后倒吸一口涼氣:

        “媽的,  真是5毫西弗!”

        于是王治的臉色也在剎那間變化了——5毫西弗是什么概念?在日常中,平民能接觸到的最大劑量的輻射不過是x光和ct,  全身上下照射一次,最多也不過是01毫西弗的劑量;而國家標準中規(guī)定的公眾最大輻射劑量,一年也只有區(qū)區(qū)1毫西弗。而部隊到此不過區(qū)區(qū)幾個小時,讀數(shù)就已經(jīng)往10毫西弗在走——他們置身于此,  等于是在接連不斷的拍x光片。這里的環(huán)境本底輻射之強,  簡直可以媲美專業(yè)實驗室的放射性工作環(huán)境了!

        這里離湖邊還有五六米遠,  中間尚且有草木樹林遮蔽。而湖面上沐晨等人首當其沖,那時時刻刻遭受的都是強劑量輻射!

        剎那之間王治便是頭皮發(fā)麻、下意識便搶過對講機發(fā)出了警報。但無線電那頭沐晨猶自懵懂,對這樣劇烈的變動完全來不及反應(yīng)過來:

        “什么?”

        “那玩意兒是超高強度的放射源!”王治咬牙切齒:“輻射高得不得了——”

        為了說明嚴重情況,他腦子一轉(zhuǎn),從喉嚨里又蹦出一句:

        “——以現(xiàn)在的輻射量,你基本等于是無保護站在福島上……”

        沐晨終于有了反應(yīng):

        “——臥槽?!”

        ·

        直到感嘆詞不受控制的出口之后,沐晨才咯噔一聲,登覺事情不對——他居然將這臥槽說出了聲!

        ——對于一個現(xiàn)代人來說,什么“臥槽”、“奶奶的”之類措辭,已經(jīng)是司空見慣不以為意,甚至可以在日常閑談中加上那么幾句,作為有意思的佐料。但對于中古時代的高層貴族來說,大庭廣眾口出穢語,那就是極為粗魯、純粹不可想象的事了。說白了大家都是體面人,私底下勾心斗角男盜女娼那是實在難免,但當著同一階層的權(quán)貴辱罵臟話大失風度,那就是令人側(cè)目的粗鄙舉止了。就算真是忍無可忍,那罵的也是“豎子”、“蟲豸”、“賊子”一類,毫無殺傷力的文明用語。

        當年齊威王不過是忍無可忍,張口罵了周天子一句“而母婢也”,尚且被鄭重記錄、為天下所笑。何況沐晨今天大為失態(tài),居然□□裸罵出這樣的粗鄙之語,那自然是出格尷尬到了極點。他心中暗暗叫苦,一面是盯著那盈盈發(fā)光的夜明珠膽戰(zhàn)心驚,絞盡腦汁的琢磨著怎么悄悄拉開距離;另一面則是瞥著烏程王的臉色,生怕這人被冒犯后失去理智,搞出什么驚人的花樣

        當然,他倒不擔心什么武力上的威脅,但玉石俱焚總是叫人顧慮。而王治也在耳機反復(fù)強調(diào),讓沐晨千萬注意夜明珠的動靜——這玩意兒的放射強度雖然高得可怕,一時半會還不會有什么直接危險;但要是夜明珠破碎開裂炸出粉末,那吸入肺部之后,內(nèi)輻射才是最大的麻煩。

        于是張口吐完這句不受控制的臟話之后,沐晨便呆呆僵在了原地,下意識便有些手足無措。對面烏程王臉色變幻數(shù)次,卻出乎意料沒有發(fā)怒,只是表情有些難看。

        沐晨心中稍稍松一口氣,一邊在背后狂打手勢,示意兩名戰(zhàn)士趕緊將游船劃開,一面在心中反復(fù)琢磨,嘀咕著是不是該出言解釋兩句:

        “這個……”

        烏程王抬了抬手,卻是扶住了他身側(cè)那要命的寶貝。

        “無妨。”烏程王淡淡道:“夜明珠煉丹之后,服用丹藥的人總會有那么一點急躁……看來丹方歷經(jīng)改進,這效力還是沒有變化。”

        沐晨張了張嘴,下意識間卻覺得驚悚萬分——聽這位王爺?shù)目跉猓酶咻椛湟姑髦猷舅幑烙嬕呀?jīng)在北朝上層蔚然成風廣泛流傳,數(shù)量都多到能總結(jié)出樸素的經(jīng)驗教訓了……雖說對古代的迷信愚昧早有預(yù)計,但能作出人體輻射這樣驚天動地的大死,那估計也是能上史書的。

        不過話說回來,這是指望用輻射變異出仙人來么?莫名還有點暗黑科幻流的驚悚感。

        他勉強笑了一笑,緊張的打量著夜明珠上危險的輝光。耳機里現(xiàn)在是嘈雜一片,王治已經(jīng)在無線電里向他高聲提醒,說現(xiàn)在找不到可用的防護服,但已經(jīng)派人拆下了鉛合金板,讓他找準時機就趕緊上岸,利用鉛板隔絕輻射……

        所幸到現(xiàn)在系統(tǒng)還沒有發(fā)出健康警報,看來短時間的輻射危害還算可控。

        但可控歸可控,這個棄船登岸的時機可不大好找。沐晨再次盯了一眼夜明珠,終于勉強露出了個微笑:

        “尊駕倒是對這夜明珠丹藥蠻有經(jīng)驗……”

        ——將來南北統(tǒng)一后,現(xiàn)代組織大舉進入,倒是可以請他介紹介紹輻射病的癥狀。

        烏程王嗤了一聲,隨手敲了敲夜明珠。

        “這是自然。”他平靜道:“先前宣宗神武皇帝在位的時候癡迷丹道,曾在太液池邊廣設(shè)丹房,派人遠赴西域?qū)ひ捯姑鲗氈椤.敃r四方貢來的夜明珠數(shù)以百計,入夜后彼此爭輝,園中幾乎不用燈火……我從小耳濡目染,自然對丹藥藥力一清二楚。“

        沐晨聽得直翻白眼——這位宣宗神武皇帝是北朝上一任天子,據(jù)說是英明神武聰睿明智,治下頗有興旺氣象;只可惜二十余歲撒手而去,留下了孤兒寡母孤苦伶仃。皇帝幼小皇權(quán)不穩(wěn),這才被齊王之類的權(quán)臣鉆了空子。而今看來,這宣宗神武皇帝勇于探索積極求新,在輻射病領(lǐng)域那是一往無前的開山祖師,有這個下場實在不算奇怪。將來給北朝編列史書,可以專門將這放射的奇葩死法羅列其上……

        就在暗自思忖之間,沐晨左右張望,已經(jīng)隱隱看到了湖邊的假山后面幾個人推著的金屬板的黑影。他心下大為喜悅,本能敷衍一句:

        “北朝先帝倒真是精通丹道,常人望塵莫及。“

        “那是自然。”烏程王覺得對方能對談至此、頗有誠意,語氣也緩和了不少:“就是我們在江南試驗的煉丹法門,那也是出自宣宗之手。先前諸多方士煉藥,都是以夜明珠碎片為藥引,與諸多原料混合后入爐煅燒。猛火之下藥性已經(jīng)損失大半。還是宣宗皇帝慧眼獨具,將夜明珠碾成粉末后合成藥衣,包裹著藥物一起服下,這才有了功效。只是往日的夜明珠品相太差,效力不夠,終究沒有煉成金丹。前幾年西域倒是貢來了這品相絕佳的夜明珠。但南北隔絕,藥物原料已不可再得……“

        說罷他微微嘆氣,伸手撫摸那晶瑩剔透、光華燦爛的夜明寶珠。這珠子的確是碩大無倫,品相絕佳。只可惜珠子右側(cè)有一道平滑的切口,儼然是以利器生生割下了一塊。

        沐晨眨了眨眼睛,油然而生出對北朝先帝雄奇思路的敬佩之意。他張了張嘴覺得無言以對,忽的腦中光芒一閃,想起了一件極為緊要的事情:

        “原來有這樣的緣故……只是我有些不接,這樣多的夜明珠拿來煉藥,莫不是全進了肚子么?那實在也太過糜費了。”

        烏程王皺了皺眉,覺得這問話實在有些稀奇古怪。

        “夜明珠雖是珍寶,但較之無上金丹,自然等而下之。”他道:“先前在江南煉藥合丹,令尊不也是糜費了不少夜明珠么?宣宗皇帝并不嗜好珍寶,凡是煉丹不成,所余留的夜明珠殘片,全部都埋入了太液池附近,說是以此聚斂氣脈,打磨鼎爐……”

        這一次沐晨兩眼圓睜,卻是與耳機里的王治一同高聲驚叫:

        “——臥槽!”

        ·

        這一聲高亢響亮四面回蕩,卻是恰到好處的抒發(fā)了兩人心中的驚駭與震動——難怪這御花園的本底輻射能他媽高到15毫西弗!這根本已經(jīng)是個人造的放射廢料排放基地了!

        無知蠢貨加腦殘迷信的作死能力,竟然能到這個地步!

        剎那之間沐晨都顧不得掩飾了。他的那聲驚叫又尖又利,在寂靜的夜空中格外刺耳響亮。對面烏程王都被刺得皺眉不止,本能的抬頭盯著他:

        “你——”

        沐晨深深呼吸數(shù)口長氣,也顧不得什么空氣中的放射性微粒了。他伸手敲擊耳機,卻忽的露出了微笑:

        “根據(jù)刑法第一百一十四條。”他緩緩的抬起了頭:“我決定以持有、投放危險物質(zhì)罪,將你逮捕。從現(xiàn)在開始,你的每一句話都會被記錄在案,成為呈堂證供……”

        烏程王大睜雙眼,尤然一頭霧水:

        “你在胡說什么——”

        話還沒說完。只聽上空噴的一聲巨響,而后兩道泡沫組成的雪白長龍從空中傾瀉而下,瞬間就淹沒了天一閣——以及天下閣樓下烏程王一行。

        這是參雜了麻醉藥物的強效阻燃劑,后勤組在御花園外緊急趕工,終于趕上了最關(guān)鍵的時候!

        眼見著烏程王等人瞬間被泡沫吞沒。飛龍盤旋而下迅猛之極,閣樓上下幾乎來不及有所舉動,便已經(jīng)在藥物與干冰雙重作用下窒息抽搐周身僵直,乃至于無法開口說話。沐晨長長吐氣,卻是猛然轉(zhuǎn)身,踩著船板縱身一躍——啪嗒直接跳入了水中。

        所幸太液池水并不算深。沐晨很快就在齊腰的湖水里站穩(wěn)身子,拼盡全力蹚水上岸。他周身上下濕了精透,還不忘扯著嗓子大聲喊叫:

        “鉛板,鉛板!——還有直升飛機!他媽的,咱們趕緊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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