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二十章
第二十章
另一邊,周老太太瞧見自家大女兒過來了,也挺高興,忙把玨哥兒和阿珠叫到身邊來,和藹地問道:“外婆給你們沖糖蛋花湯好不好?”
兩個孩子還沒說話,她的三女兒周如菊靠在一旁的柜子邊上,一雙狹長的眼睛輕飄飄看過來,語調(diào)拉的長長的,“娘,您可記得要多打幾個蛋,多放點兒糖,可憐見我的外甥跟外甥女兒,在沈家估計也不怎么能喝到這種好東西呢。”
周老太太一聽就瞪回去:“不會說話就閉嘴,在孩子這兒胡說八道什么?”
周如菊還想說什么,在老太太跟前的玨哥兒就開了口,語氣天真爛漫:“不用了外婆,我奶奶每天中午都要多給我做碗蒸蛋呢,小妹他們早上也有個煮蛋,我已經(jīng)不想吃雞蛋啦。”
“對呀對呀。”旁邊的沈珠也擠了過來,獻寶似的跟老太太說:“外婆,爹娘今天過來的時候,還給你們帶了肉肉,大魚,還有好吃的糖和點心呢!”
一旁的周如玉一瞧,就知道自家兒子這是故意的,眼中泄出一絲笑意來,同時心中也有幾分酸澀,自家孩子這幾年,過的確實沒有三妹家好,自己這個當娘的,實在是……
不過轉(zhuǎn)念一想,相公現(xiàn)在比之前更知道用功了,家里的外債也還清了,還有了賺錢的門道,這日子,總會越過越好的。
這般想著,她心里也輕松下來,不再在意三妹那些刻薄話了。
不過她性子大度,不在意,跟她關(guān)系好的二妹周如竹卻不想慣著這個最小的妹妹,聽完兩個孩子的話,就配合地裝作驚訝的樣子:“姐,你們今天過來居然帶了這么多東西。”
也不管三妹還想說什么,就搶先一步,說起了最近聽來的新鮮事兒,“對了姐,我聽說縣上最近有些能幫別人盤火炕的人,好像是你們桃花村的,你知道這件事兒嗎?”
周如玉聞言,想了想自家公公婆婆好像也沒說這件事需要保密,便點了點頭,道:“知道,就是我公公領(lǐng)頭的。”
“呀!”周如竹這下是真的驚了,她也是聽別人說的,最近這個幫別人盤火炕的生意火得很,這些人好像賺了不少,卻真沒想到,領(lǐng)頭的居然是自家大姐的公公,這可真是新鮮了。
忙不迭連手里的活兒都放下了,一把將剝了一半的蒜頭放到周如菊的手里,湊到大姐身邊,仔細問起這件事來。
倒也不是圖什么,主要是八卦的天性。
周老太太也同樣如此,滿是好奇地聽了起來。
只有周如菊,一貫回娘家,家里的焦點都是自己,結(jié)果這次怎么變成大姐了,氣得她立馬就想把手里的蒜頭給扔到灶膛里去!
又怕被娘收拾,只好恨恨地作罷了。
……
從岳父家回去之后,沈伯文還覺得這趟來的不虧,周老爺子雖然是個童生,但卻酷愛鉆研經(jīng)典,沉浸在書中半輩子,在某些方面的學問造詣,還真讓他得了不少收獲。
過年的時間過得總是很快,一轉(zhuǎn)眼就到了初六。
先前沈伯文已經(jīng)同邵哲商量過了,初六一塊兒去韓夫子家中拜年,順便交上自己已經(jīng)答完的那張歲考試題。
今日出門,他便沒有帶妻子兒女,自己提著十條臘肉,并一壇酒,就去了同邵哲約好見面的地方。
雙方一見面,就不約而同的笑了。
原來他們帶的東西都是一樣的。
在書院讀過書的人都知道,韓夫子家境不俗,也不愛俗物,若是年節(jié)時分上門拜訪,帶上尋常東西就可。
二人一同上門,敲響韓家的大門。
門很快就開了,開門的是他們家的老門房,一見是他們,就讓開位置,讓他們進來,還回過頭跟丫鬟說:“去稟告老爺太太,就說是老爺?shù)膶W生過來拜訪。”
“多謝阿叔。”
沈伯文與邵哲客氣地謝過。
老門房隨意的擺了擺手,表示并不在意,隨即又縮回了耳房中避風去了。
片刻之后,便有丫鬟過來,領(lǐng)著他們?nèi)チ饲皬d。
沈伯文終于親眼見到了原主記憶里這位備受尊崇的韓先生。
只見他身形清瘦,年紀大概有四十多歲的樣子,卻精神頗好,穿著一身靛青色的道袍,留著長須,氣度儒雅。
只這一面,沈伯文立馬就悟了,原來原主記憶中的那些對韓夫子的溢美之詞,皆不是虛言。
“學生見過夫子。”
沈伯文與邵哲都上前見禮。
韓輯也看著眼前這個許久未見的學生,想到他三次鄉(xiāng)試落榜的事,也不由得在心里喟嘆一聲,感嘆時運不濟。但如今再仔細一瞧,又忽然覺得,這個學生眉宇之間的精神氣兒,與之前完全不一樣了,再無晦澀,仿佛這大病一場之后,重獲新生了一般。
再想到上次自己在書房買下來的那本書,心中的疑惑更多了。
開口讓他們不必多禮,捋了捋胡子,才道:“我年前在長垣書坊之中,偶然間得了一本書,那上面的字十分出眾,且之前從未見過,你們二人稍待片刻,咱們師生幾個一同品鑒一番。”
邵哲自是應(yīng)下,還滿是期待。
沈伯文卻在心里打了個嘀咕,實在是有點巧,年前,長遠書坊,不會是自己抄寫的其中一本吧?
待到小廝將那本書取了過來,韓夫子打開讓他們一瞧,沈伯文心道:果然是。
正值此時,韓夫子也有意無意的看向他,沈伯文無奈地拱了拱手,出聲道:“回夫子,這本書是學生所抄。”
韓輯倒是心里有所準備,聞言也只是得到了一個確定的答案,便頷了頷首,真正驚訝到的反而是邵哲,他不禁詫異地問道:“延益,這字,是你寫的?”
見沈伯文點了點頭,他疑惑了,“我沒記錯的話,你從前的字不是這樣的?”
實話說,這筆字的確過于出眾了,他倒也不是懷疑延益說假話,只是單純地好奇他是什么時候練的這筆字。
沈伯文早料到會有這一問,便把先前同周如玉說的那番話又說了一遍。
韓輯也不知道是信了還是沒信,也沒有繼續(xù)向下追問,只叮囑他,練字需堅持不怠,你這筆字雖然好,但有的地方還是能見其生澀不暢,需多加練習。
沈伯文恭恭敬敬地應(yīng)下。
自己因為穿越過來之后病了一個多月,直到再拿起筆抄書,已經(jīng)過了許久,落筆時自然有些生澀之處。
韓夫子雖之前沒接觸過瘦金體,卻能看出自己落筆之下的問題,足以見其深厚的知識素養(yǎng)。
這也讓他更為佩服了。
說罷這件事,韓輯又道:“歲考的試題做完了?”
“回先生,做完了。”
“拿過來我看看。”
沈伯文便從袖中掏出自己的答卷,送到韓夫子跟前。
邵哲也被韓夫子叫過去,一同觀看。
見到這一幕,沈伯文忽然有點緊張,仿佛回到了當初畢業(yè)答辯的時候。
也不知過去了多久,師生二人終于看完了這張答卷。
邵哲坐回原位,暫且先沒開口,等著夫子先說話,只是看向沈伯文的視線中,卻帶著驚喜。
沈伯文心又提了好一會兒,韓輯才終于開了口:“答得不錯。”
此話一出,沈伯文的心總算是放下了。
剛要說什么,又聽上首的人繼續(xù)道:“雖然文筆略遜于先前,但思路之開闊,論述之深度,卻遠遠勝過先前,不錯。”
韓輯沒有說出口的是,就跟他眉宇間的精神氣一樣,他的文章,也像極了破而后立一般,摒棄了先前那些無用的辭藻,反而有讓人耳目一新之感。
沈伯文不禁赧然。
自己接觸八股文的時間還不算很長,縱然有原主的知識儲備打底,但終究還是比不上原主。
本來他已經(jīng)做好了這份答卷被韓夫子批評的準備了,如今卻意外地得到了夸獎。
自然不勝欣喜。
隨即,韓輯又開口問道他關(guān)于對學業(yè)和科舉的打算。
得到了沈伯文并不打算放棄的回答之后,韓輯想了好一會兒,慢條斯理地開口道:“我欲收你為入室弟子,你意下如何?”
這樣的好事,沈伯文自然不可能拒絕,在科舉一途上,有沒有一個好老師教,可謂是天差地別的區(qū)別,當即便起身,向韓夫子行了個師生間的大禮,口中道:“學生見過老師。”
“起來吧。”
沈伯文起身,就聽見在一邊坐著的邵哲聲音中帶著笑意道:“延益,你這下可成了我貨真價實的師弟了。”
原來邵哲先前也被韓輯收為了入室弟子。
只是他們二人都頗為低調(diào),故而知道這件事的人并不多。
沈伯文明了,又對邵哲行了一禮,笑道:“見過師兄。”
韓輯收沈伯文做入室弟子,自有他自己的打算。
雖然如今可能還看不出來,但時間長了,旁人就會明白,自己沒有選錯人。
待到他們師兄弟二人說完話,他便轉(zhuǎn)過頭,同沈伯文道:“既然你暫且不打算回書院,那之后便在進學日的晚上,來我家中上課。”
老師愿意多花時間給自己補課,沈伯文自然心存感激,忙答應(yīng)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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