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第七十七章
第七十七章
“見過太子殿下!
“起身罷!
太子李煦溫聲道。
說罷便對身邊的蘇掌院道:“檢查進度這種事, 還是您來吧,就當孤是來湊湊熱鬧的!
蘇掌院只是長相嚴肅,做事并沒有那么刻板, 如若不然, 也到不了現在這個位置。
聞言便又推讓了幾句,推讓不過,才應了。
視線掃了一圈值房內,面色不太好看地開口問道:“怎么只有你們四個,張修撰與李編修呢?”
站出來回話的是趙編修,他拱了拱手,對蘇掌院道:“回掌院的話, 張修撰與李編修因病請假了。”
“什么時候請的?”
蘇掌院語氣不佳。
趙編修老老實實地道:“就在兩日前。”
一時之間, 似乎整間值房內的氣壓都低了下來,片刻后, 才傳來蘇掌院平靜的聲音:“行了, 你們的進度如何?”
趙編修這才松了口氣, 忙道:“大致已經完成了,掌院請看。”
說罷就讓出身后的桌子,上面整整齊齊放著的都是他們這段時間以來的手稿。
蘇掌院的面色這才緩和了點兒,不動聲色地走到桌前, 一一翻看起來。
在他翻看的時候, 趙編修幾人又緊張起來,大氣都不敢出。
也不知過去了多久,蘇掌院才走到最后一摞手稿處,先翻看著上面的, 眉頭漸漸皺起, 看樣子是極為不滿意, 趙編修等人頓時把心都提起來了。
但隨著蘇掌院又翻過一頁,神情倒是緩和了幾分。
繼續往后翻看,甚至面露欣賞之色。
放下手稿,視線精準地對上沈伯文的,開口道:“后面的是你補充的?”
沈伯文不卑不亢地往前走了一步,拱手行禮,隨后才道:“回掌院,正是下官所寫!
“不錯。”
蘇掌院難得的笑了笑,甚至還贊了一句。
登時便將趙編修等人的眼珠子都驚掉了。
這還是蘇掌院嗎?他們何曾見過蘇掌院夸人?甚至還會笑?
隨即便對沈伯文投以佩服的眼神,不愧是沈編修,這本事大的,連蘇掌院都主動夸他了。
見蘇掌院這般,跟在他身后的范應期也對沈伯文滿意地笑了笑,頷了頷首。
太子李煦也來了興致,心想回頭便過來瞧瞧,若是當真不錯,便閑聊時同父皇提提。
蘇掌院這般檢查過去,并沒有再多說什么,這件事兒就算是過去了。
隨即便與太子等人離開這間值房,去下一個地方了。
等到他們的身影都消失在視線中之后,趙編修等人才終于松了口氣,面上也露出了笑意。
趙編修走過來拍了拍沈伯文的肩,感激地道:“這次能過關,還要多謝小沈啊!
“正是正是!
王編修和史編修也走過來,附和道。
史編修臉上滿是笑容,已經完全看不出兩天前還在背后埋怨沈伯文的樣子了。
“這下可算能過個好年了!
沈伯文自然不會將功勞都居于自己身上,聞言便謙遜地笑了笑,道:“也不光是我一個人的功勞,另外那份能完成,也要多虧諸位。”
“好說好說,沒你的難辦!
“哈哈哈,趙編修說的不錯。”
炭盆里正在微燃的炭塊發出一道輕微的噼啪聲,值房內一派和睦景象。
……
翌日,張修撰起了個大早來到翰林院,在門口的小吏面前的本子上簽上自己的名字,隨即便揣著袖子,往藏書樓那邊走去,心里還在想著,待會兒該怎么嘲諷那幾個人,尤其是姓沈的。
推開值房的門進去,就只見到了趙編修,王編修和史編修三個人,李編修原本是裝病請假,誰知道喝了酒之后,在回家的路上著了涼,反倒真的病了,又請了兩天,所以今個兒沒來。
見沈伯文不在值房,張修撰像是被印證了心里的猜測一般,頓時精神起來,敷衍地跟他們打完招呼,就迫不及待地問:“怎么不見沈編修?”
王編修當他是真心疑惑,正想出聲回答,就聽他又緊接著道:“不會是被蘇掌院給罰走了吧?”
王編修:“……”
突然間不是很想說話了。
回答張修撰的只有趙編修的一聲冷哼。
然而張修撰卻把他這個反應當成了自己猜對了的佐證,隨即就笑了起來,一邊走到自己平日的位子上坐下,慢悠悠地開口,語氣有點高高在上,“趙編修怎么了?被掌院責怪了?”
趙編修不出聲,他就當自己說對了。
更加得意起來,身子后仰,靠在椅背上,正要開口,就被趙編修忍無可忍地給堵了回去:
“你可消停會兒吧,我們的活兒早就干完了,也沒挨掌院的罰,是不是讓你失望了?”
“你說真的?”
他話音剛落,張修撰就一臉不信地坐直了身子。
“有什么必要騙你?”趙編修呵呵一笑,皮笑肉不笑地繼續往他身上插箭:“不止沒被罰,小沈還被掌院夸了,說不定是比你做得更好的緣故呢,反正我可不記得張兄你被掌院夸過!
想來只有張修撰陰陽怪氣別人的,此時被旁人嘲諷了,他豈能忍,登時火冒三丈,用力一拍桌子,就打算跟趙編修大吵一架。
趙編修與他同年,自然不怕他,立馬也扔開手中的筆,擼起袖子就準備跟他干仗。
剩下兩人一看壞了,趕忙站起身來,上前攔人。
正值值房內劍拔弩張之時,門外忽的傳來一道笑聲,隨即而來的便是謝之縉那極有辨識度的聲音,語帶調侃:“沒想到還能在這兒瞧見全武行,真是了不得!
屋內幾人,張修撰頓時身體都僵住了,一時之間不知該作何反應。
趙編修反而半點兒尷尬都沒有,見狀還跟門口的兩人打了聲招呼,又問起沈伯文:“小沈回來啦,蘇掌院方才叫你有什么事兒?”
沈伯文似是沒瞧見張修撰一般,溫和有禮地同趙編修見禮,隨后才道:“掌院要將我調到他身邊,幫忙打一陣子的下手!
“這是好事兒!”
趙編修聞言就高興起來,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掌院可是學識淵博的大儒,你跟在他身邊,定能學到不少東西,千萬要好好珍惜這個機會!
語氣中盡是替他高興,沒有半點兒嫉妒。
不過說起來,趙編修的手勁兒也有點大,這一拍震得沈伯文的肩膀還有點兒疼……
隨即王編修和史編修也上來恭喜他,雖然史編修的語氣中還帶著幾絲酸味兒,但道賀卻都是誠心的。
至于張修撰,似乎已經被所有人遺忘在一邊了。
……
翌日休沐,亦是邵哲迎娶白家小姐的日子。
沈伯文如約帶著家人前來,因自家妻子不過三月有余的身孕,還不太安穩,便讓唐晴留在家中照顧她,阿蘇待嫁,也不方便出門。
因而出門的便只有沈老爺子和沈老太太,以及沈伯文帶著兒子和女兒。
兩家人自打到了京都之后,也見過幾次面,邵母跟沈老太太還相約去逛過兩次坊市,倒也還算得上熟悉。
況且在京都這個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他們兩家同是來自廣陵府,彼此來往,也好有個照應不是?
邵母如今給兒子娶到了自己滿意的兒媳婦兒,沈家的女兒也定了親,自然放下心結,能跟沈家人好好相處了。
不過就算是之前,她面上功夫也做的極好,總之沈老太太是沒看出來什么。
到了邵家,沈老太太帶著沈珠,就被請到內宅去了,而沈伯文則是帶著沈老爺子與玨哥兒,去了男賓那邊入座。
邵哲在這邊的長輩不多,沈老爺子的座位被安排在了韓輯邊上。
沈伯文也帶著兒子過去跟自家老師見禮。
韓輯擺了擺手,道:“把玨哥兒先留在這兒,我跟你爹說說話,你自去應酬吧!
“那便麻煩老師了!
沈伯文笑了笑,放心地將自家兒子留給兩位長輩,才轉身去同旁人說話。
沈家與謝家結親的消息傳的夠遠,見他過來,不管是熟悉的或是不熟悉的,都起身同他打招呼。
沈伯文也一一拱手回應,態度客氣有禮。
人群外,他忽然看到了陶正靖,正獨自一人站著,不知道在想什么。
同面前幾人寒暄幾句,沈伯文便找了個借口離開,走到陶正靖身側,溫煦地道了聲:“梓林。”
陶正靖被他的聲音給喚回了神兒,頓了頓便轉過頭來,娃娃臉上出現了見到故人的欣喜,樂呵呵地同他打招呼:“沈兄也來了啊。”
沈伯文點點頭,才道:“梓林一個人來的?”
“那倒不是!碧照笓狭藫项^,“我帶著我家書童來的,不過怕邵兄這邊人手不夠用,就把他借出去幫忙了!
“原來如此。”
沈伯文想了想,又道:“方才看你面上神色,似乎心情不好?”
“沒有沒有……”
陶正靖連忙否認,見瞞不過對方,才小聲地道:“沈兄別笑話我,我方才是在羨慕你們這些人……”
一聽此話,沈伯文頓時了然。
今日來參加邵師兄婚宴的,多半都是同在弘文館的庶吉士們,還有一部分,諸如沈伯文,謝之縉這類已經是正式翰林的,陶正靖此次會試落第,如今還沒有進士功名,難免覺得在這樣一群人之中格格不入了。
沈伯文也不知該如何安慰他,只得道:“梓林的才學是有的,此次只是時運不濟,下一次定能得中,不必羨慕我們!
他這番話并不怎么高明,但卻神奇地將陶正靖原本有些焦慮的心情給撫平了。
聞言便點點頭,笑著道:“那就借沈兄吉言了。”
說罷還又接了個玩笑:“相信我下次的運氣應該不錯,畢竟隨便買個宅子,都能買到沈兄隔壁,每日沾點才氣,想必也能管點用!
沈伯文也笑了笑,還道:“家母甚是喜歡你,還多次打算請你過來用飯呢,只是每次去都聽你家的門房說你去書院了!
他這話倒不是在誑陶正靖,沈老太太的確喜歡這個娃娃臉,脾氣很好的青年,先前給自家女兒相看的時候,還考慮過他,只是打聽到他是家中庶子,就又猶豫起來,怕自家女兒不好在人家嫡母手底下過日子。
“這倒是不巧了!碧照嘎勓,面上便有幾分不好意思,緊接著道:“下次我定然上門拜訪老太太。”
他們二人說著話,前面就傳來吹吹打打的喧鬧聲,好不熱鬧。
看來是邵師兄這個新郎官,把新娘子迎回來了。
“走,咱們也請看看熱鬧去。”
陶正靖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聞聲便躍躍欲試,主動邀請沈伯文。
沈伯文笑了笑,點點頭,道:“梓林先去,我去領上我家玨哥兒一道過去。”
“行,那我先去了啊。”
沈伯文看著他的背影,搖頭失笑,回到老師他們那桌,語氣溫和地問自家兒子:“想不想去看看熱鬧?”
沈玨點了點頭,眼神期待。
沈伯文便同沈老爺子與老師說了一聲,牽著兒子去前頭了。
……
回到家中后,沈老太太便跟自家兒媳婦兒和女兒說起在邵家的見聞來。
沈伯文則帶著兒子回到書房,帶他溫書。
因為臨近年關,吳和仁已經在先前隨父母踏上了回廣陵府的船,畢竟吳掌柜和吳老太太還在那邊,不能撇下長輩在京都過年,故而今日聽課的便只有沈玨一個人。
然而沈伯文還沒有講多長時間,書房外就傳來一陣熟悉的聲音。
“沈先生,玨哥兒!我又來了!”
他動作一頓,忍住想要扶額的沖動。
怎么皇長孫又出宮來了?這已經是第三回了吧?
但人家既然已經來了,就沒有不出去迎的道理。
“臣恭迎殿下!
“沈先生不必多禮!
李禎大人似的擺了擺手,隨即便跑過去拍了拍沈玨的肩膀,然后左右看了看,不由得問道:“仁哥兒今天怎的不在?”
見到久違的小伙伴,沈玨其實也有幾分高興,聞言便將吳和仁回鄉過年的事說了。
“這樣啊……”李禎面上露出失望的神色,他還挺喜歡吳和仁這個小伙伴的。
但隨即他就又振奮起來,起碼沈玨還在,不會跑了,他可是好不容易才讓母妃松口讓自己今天出來的。
見他們二人在書房門口說得起勁,沈伯文不由得出聲提醒:“殿下,外面太冷,不如進去再說!
“噢噢,好!
李禎也是聽到這話,才后知后覺地感覺到了冷,不由得吸了吸鼻子。
沈伯文見狀,心道可別染了風寒,帶他們進去之后,又吩咐唐闊去廚房做兩碗姜湯端過來。
唐闊應聲去了。
等到姜湯被做好端過來,李禎看著眼前的小碗,不由得面露苦色,仰起頭看向沈伯文,期期艾艾地開口:“沈先生……能不能不喝啊?”
沈伯文給他授課這么多次,已經摸清楚這個小孩兒的脾氣了,聞言便面帶微笑地搖了搖頭,態度很溫和,話中卻不容拒絕:“殿下,天氣寒冷,您一路過來,若是染了風寒,臣不好向太子殿下與太子妃娘娘交代。”
那……那行吧。
李禎聽出這話里的意思,不得不捏著鼻子往下灌。
還好還有玨哥兒陪著自己一道喝,如若不然,一個人可承受不來。
而作為陪喝的沈玨本人,卻也不怎么喜歡姜湯的味道,即便這姜湯里面丟了酸梅干一起煮,但味道還是怪怪的,他在心里嘆了口氣,明白自家阿爹的意思,也只得端起來一口悶了。
辛辣的味道入喉,兩個小少年都不由得皺緊了眉頭。
給沈伯文看得心中一笑,面上佯作無事地開了口:“殿下,今日在外面不方便活動,臣方才正欲給犬子講課,您既然來了,那便一道聽罷。”
這話像一道晴天霹靂,直接給李禎打傻了。
為什么……他好不容易出了東宮,卻還要上課?
沈伯文自然不可能放著這種天氣讓他出去,太子能同意皇長孫過來時對自己的信任,相信自己能照顧好他,既然如此,那在書房之中上課聽課,就是最穩妥的法子了。
裝作沒看出來皇長孫面上的不情愿,沈伯文對自家兒子道:“把書給殿下分一半,你們先一道看!
“阿爹,兒子知道了。”
沈玨對阿爹方才說的話倒是沒什么異議,畢竟在皇長孫殿下過來之前,他們就是在進行這件事,只是繼續罷了。
見拒絕的機會都沒有,李禎只好委屈巴巴地選擇了配合。
在書房內隨侍的小內侍見狀,也在心里松了口氣,心道還是沈編修有辦法,他還真怕殿下犟著性子要到外頭去玩兒,那若是凍傷了貴體,自己怕是要受罰了。
好在沈伯文講課并不枯燥乏味,李禎從一開始的不樂意,漸漸聽了進去,聽出了趣味,也不那么排斥了。
直到一個時辰過去,沈伯文宣布下課的時候,他甚至還沒回過神兒來。
一個時辰這么快就過去了?
正當他還在愣神的時候,小內侍就上前來提醒道:“殿下,娘娘交代的時間差不多了,咱們該回去了!
李禎頓時:“……”
自己好不容易出了一趟東宮,就聽了一個時辰的課?
這件事若是讓皇爺爺聽到,都會覺得自己勤奮不怠吧?
頗為無語中,李禎心不甘情不愿地跟沈伯文與沈玨告別,踏上了回宮的座駕。
畢竟若是這次不按時回去,下次在想要出來就難了。
……
翌日,翰林院正常點卯。
又過七日,朝堂封印,大小官員們開始休假。
到了春節期間,又迎來一波走親訪友,問候同僚,拜訪上官,人情往來。
翻過年來,不管愿不愿意,又到了該上衙點卯的日子。
跟在蘇掌院身邊幫忙的日子,倒是讓沈伯文體會到了久違的單純治學的氛圍,也沒有那么多需要應酬的同僚,埋首書堆的日子過得極快,轉眼間就到了六月。
自家妹妹與謝之縉的婚事便定在六月初十。
而此時,自家妻子也已經懷胎八月有余了。
這日下衙,沈伯文剛踏入自家大門,看到的就是里面一副忙忙碌碌的場景。
沒辦法,阿蘇馬上就要出嫁,自年后以來,家中就沒怎么消停過,還好有師娘幫忙,如若不然,老太太就要兩眼抓瞎了。
他先回到自家房中,準備換身衣裳再去正房問安,剛掀開簾子進了里間,就瞧見自家妻子坐在床上,手中在做針線活兒,看樣子,似乎是件春裳。
不由得開口道:“如玉,怎么不歇著?”
周如玉聞言便抬起頭笑了笑,只道:“小妹那邊的事兒我幫不上忙,只能給她做點兒東西了!
沈伯文換好衣裳,搬了凳子坐到床邊,關切地問道:“今日腿還疼不疼,孩子有沒有鬧你?”
“腿腳還是老樣子,腫得難受!敝苋缬袷稚系膭幼黝D了頓,才道。
她如今已經不再像以往那樣,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自己忍著不說了。
隨即說起孩子,她嘴角便噙了溫柔的笑意:“孩子今個兒倒是很懂事,我睡著的時候沒鬧,醒來的時候才動了兩回!
沈伯文聽罷,便道:“那等到用過晚飯,我再幫你揉一揉。”
說著便動作極輕地摸了摸她高聳的肚子,手剛放上去,里面就有了動靜,不由得面露笑意,轉過頭對妻子道:“孩子是不是知道他阿爹來了?”
周如玉掩唇笑了笑,點頭道:“是,定是知道的!
自從自己懷有身孕,便經常能見到自家相公這副有點兒傻氣的模樣,倒也很有意思。
……
幾天的時間匆匆而過,很快便到了沈蘇出嫁的那日。
門口是騎著高頭大馬,身著大紅喜袍,更顯得面如冠玉,俊朗不凡的謝之縉,身邊還有好幾位他請來一道迎親的儐相們,皆是他平日里的好友與謝氏子弟。
而沈家這邊,除了沈仲康與沈叔常,其他的則都是沈伯文在翰林院中的好友們,還有數位身為庶吉士的同年們,端的是人才濟濟,才氣四溢,將謝之縉這堆人好一頓為難。
不過謝之縉也不愧是狀元出身,難題自然都難不倒他,兩撥人有來有往,熱鬧極了。
讓三元巷的街坊鄰居們都擠作一團看熱鬧,連連叫好。
女眷這邊,陪著新娘子的除了沈老太太與周如玉,還有收到信之后就趕過來的趙氏跟王氏。
畢竟小妹出嫁是大事,他們還是得過來的,食肆先關了門,至于家里的牲口們,就托付給鄰居萬嬸子幫忙照看。
還有蕭氏和方夫人,邵母,還有吳大奶奶隔壁的楊嬸子,并她的幾個兒媳婦兒們。
渠婉自覺是和離之人,并不適合過來,便只讓下人送來了禮物,袁舒云亦是如此,她身上還帶著孝,也不方便過來,便亦托了她干娘方夫人帶來了添妝。
謝之縉那頭好不容易才突破重圍進了大門,順利地見到了蓋著紅蓋頭的新娘子。
沈蘇被喜娘攙扶著走了出來,在堂前拜別沈老爺子與沈老太太。
“往之女家,以順為正,無忘肅恭……”
沈老太太說著說著,眼淚就落了下來,沈老爺子依舊沉默,眼眶卻有點紅。
蓋頭下,沈蘇的淚水也忍不住簌簌落下,沾濕了前襟。
趙氏見狀,忙勸了起來。
好不容易將老太太的眼淚勸停,也該兄長背著新娘上轎了。
沈伯文從二弟和三弟旁邊走了過去,微微下蹲,隨即,沈蘇便伏在他背上,雙臂環住他的脖頸。
他身負著重量起身,噼里啪啦的鞭炮聲此起彼伏,在一片喧鬧聲中,他聽見阿蘇泣不成聲地道:
“大哥,照顧好爹娘……”
沈伯文此時心中沉甸甸的,嗯了一聲,又將她往上托了托。
直到將妹妹送上花轎,看著謝之縉朝自己拱手,隨即翻身上馬,策馬走在最前面,任誰見了不夸一聲俊朗不凡。
沈伯文收回視線,也上了馬,與兩個弟弟一道護在花轎旁邊,陪著妹妹一塊兒往謝府去。
吹吹響響的動靜伴隨著鞭炮聲,熱鬧極了,他心中卻忽然有些空落落的。
千思萬緒,百般想法,最后都化作一聲長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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