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后宮篇13
自從我穿越以來, 每個反派老板都覺得,我是他們中的一員。
笑死,然后他們都被掛了路燈。
哦, 現在你也想當我老板?
“不如先說說, 你們又是誰?小歡喜佛?”攤牌之后,我反而輕松下來, 隨意靠在榻上。
賢貴君頷首:“是也不是。”
“應該說,小歡喜佛是祂,無極老祖也是祂。”
懂了, 這是大號被慈悲佛和鬼王聯手掰了, 幾百年后開了個小號繼續害人。
我不理解, 開大號都懟不過鬼王的辣雞,是誰給他們勇氣在我面前舞?知道鬼王是怎么乖乖去地府的嗎?大半都是被我這張嘴坑的。
“小歡喜佛又是誰?無極老祖又是誰?說到底,祂是什么東西?邪魔?”
賢貴君站起來往墻壁走去, 我們在說這些話題時,北辰殿宮人像木頭人般垂立兩旁, 半點反應都沒有。我有理由相信, 他們已經都死了, 成為邪魔尸傀。
他的手指透過墻壁按下,障眼法消失, 露出小臂見長的木質佛龕,里面端坐一尊似佛非佛金身,嘴角含笑, 表情安詳喜樂, 雙眼雖不能動, 卻始終給我一種注視的感覺, 宛若活物。
我慢慢起身走近, 越是靠近,那股惡意注視就越強烈,腥臭腐爛氣息就越重。
然而,我沒有停下。
來吧,來吧,薩寧,回來吧,你已經迷失太久了。
無數重疊耳語,如此熟悉,如此悲哀,如此絕望,眼前仿佛隔著一層霧氣,只要伸出手就能觸及真相。
有液體從臉頰邊流下,我茫然撫摸,掌心一片濕潤。
我哭泣了嗎?可是,為什么?
薩寧,不要忘記……
薩寧,我們別無選擇……
薩寧,如果在輪回中還能再見……
薩寧,走下去,別回頭……
你們又是誰?我又是誰?為什么記憶一片空白,淚水卻始終無法停止?
一切就在那層霧氣之后,我伸出手,它們宛如毒蛇般纏繞,手臂沉重無比,就差一點點了,就在這層霧氣之后,那觸手可及的真相。
可我卻停了下來,始終不敢戳破那層紙,仿佛我早就知道,霧氣背后是什么樣的世界。
編號0627……準備投……坐標錨……啟動迦樓……量不足……一路順風……我的……胞,文明終有……,愿你我在……相……
痛,痛!好痛,我的頭要裂開了!!!
手腕上陡然一涼,仿佛有潺潺溪水聲,一尾錦鯉從水面上躍起,墨蓮搖曳,佛號清明,瞬間將我從虛假幻境中拉出來。
我睜開雙眼,發現那尊邪魔金身已在眼前,差一點就能貼鼻子上。
淦,這不合理!
連雅諾都無法影響我的心智,被慈悲佛和鬼王雙重吊打的邪魔又是怎么做到的?
那尊邪魔笑起來,它竟然還真能動!
它張開金色嘴巴,口型仿佛在說:好久不見,薩寧。
下一刻,錦鯉從我手腕上跳出來,一尾巴抽碎了邪魔像,傲嬌看了我一眼,又鉆回我皮膚里,躲進了寬大墨蓮葉子下吐泡泡。
謝謝慈悲佛,但是,這魚好欠。
邪魔金身碎了,賢貴君尖叫一聲,接著翻出眼白,中邪般從桌下抽出一把利刃,毫不猶豫捅入腹中。
哦豁,玩這一套啊。
不多時,北辰殿的宮人帶著侍衛趕到,看著滿地狼藉,還有倒在血泊中沒有聲息的賢貴君,陷入了深深的沉默。
侍衛長甚至在思考,最近是不是流年不利,她是不是告病回家比較好?
德貴君謀害賢貴君,這事不是侍衛能處理的,甚至連君后都無法插手。
二十五匆匆下朝趕來,看到的就是北辰殿的慘狀。
她訝然看了我一眼,我平靜回望。
君后比她先到,此刻沉默不語,以他的立場,無論說什么都會起到反作用,還不如讓陛下自己判斷。
“朕要和德貴君單獨談談,你們退下。”
侍衛長有些猶豫,好像不放心皇帝和殺人嫌疑犯獨處一室,哪怕兇器已經被拿走了,但宮里誰不知道我武功高?
“聽不懂朕的話嗎?!”二十五拿出女帝威嚴,侍衛無法,只肯退到室外,不肯再退。
二十五無奈,只能拉著我到里面小聲交談。
“這是怎么回事?”
“看見那個空佛龕了嗎?”
“嗯”
“憐我世人,眾生皆苦,真空還鄉,喜樂無極,喏,就是佛龕里的邪魔。”
女帝沉思片刻,立刻想明白了全部關節。
“是賢貴君指使萬從侍謀害玄鳥蛋,見事敗露,萬從侍自盡,順帶將邪魔暴露在我們面前,”女帝頷首,繼續推理道,“看來萬仞川也不是心甘情愿被控制的,而你作為仙人識破他們的陰謀,成了邪魔的眼中釘肉中刺。于是,他們就把你喊來,卻發現殺不掉。”
“左右賢貴君都會暴露,不如讓他自盡,再嫁禍給你?”
我表情復雜地看著二十五,怎么說呢,大致方向是對的,但核心卻是錯的。
邪魔不是要除掉我,他們是要拉我入伙。
“那北辰殿宮人……”
“他們都被邪魔控制,你可以派人詢問,他們定然會說,是我拿刀殺了賢貴君。”
二十五一驚,額頭竟是滲出細密汗珠,她在后怕。
兩個君侍和整個殿的宮人都被邪魔控制,這還是已經暴露的,沒有暴露的邪魔傀儡又有多少?
任何一個皇帝都無法忍受這事,這已經不是皇權被挑釁的問題,而是明顯危及她的性命。
邪魔能害她子嗣,為什么不能害她?
“北辰殿宮人全都得處死,還有,其他宮殿……您也要幫我看一看。”
我笑著反問:“陛下如此相信我,就不怕我才是假仙人真邪魔?你現在看起來,就像被寵郎或妖師蠱惑的君王。”
二十五頓了頓,失笑道:“都到這個地步,仙人何必再與我開玩笑?”
“您要是真想殺了后宮里任何一個人,根本用不到刀子,甚至連去都不用去。那些稀奇古怪的蠱蟲,必然有幾種是用來殺人的吧?”她坦然道,“朕……我曾經害怕你用蠱害我,可現在看來,這還不是我最需要怕的事情。”
蠱蟲很嚇人,但很明顯,浸透小半個皇宮的邪魔更嚇人。
我無奈搖頭:“你若是寬恕我,殺光北辰殿宮人,恐怕宗室寒心,朝臣不容。”
二十五沉下臉冷笑:“這不就是邪魔想要的嗎?”
“他們見我相信你,連皇嗣都被保下來,就設下這個毒計。若我廢掉你,他們計謀得逞;若我不肯廢掉你,則朝堂局勢不穩,天下人也都要說你禍國殃民,人人得而誅之。”
在涉及權謀內政時,二十五腦子一向很夠用,不愧是封建帝王。
“但我若是離了你,恐怕連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朕是一國之君,朕倒要看看,誰敢與朕作對!”
我揉了揉太陽穴,再次嘆氣:“然后,我們一起成為全天下的仇敵?給邪魔派千載難逢的叛逆好機會?從此,史書上記載你我是暴君妖郎,天造地設的一對?”
“你說怎么辦?”
“不如陛下先將我收押,該流放就流放,該砍頭就砍頭……”
“絕對不成!”
“然后安排我假死,換個身份再回來。”
二十五猶豫片刻,還是搖頭:“還是不成,萬一你被收押的時候,邪魔趁機來害我怎么辦?”
你特么到底是多怕死!怕死就躲太廟里啊!
此時此刻,二十五就像一只受驚過度的貓,覺得全世界除了我之外,都是來謀害她的邪魔傀儡!她甚至也不相信自己的侍衛長和貼身宮人。
我開始頭疼了。
邪魔這種事,女帝絕不可能向臣民解釋,只會引起不必要的恐慌,這就堵死了我們實話實說的路。剩下的只有兩個選擇:用皇帝身份強行保我,讓我接受應有的“懲罰”。
然而,二十五怕死又自傲,她打定主意選第一個,我也無計可施,畢竟她才是皇帝。
“北辰殿宮人護主不力,盡數處死。”
“為護皇家顏面,此事不得外傳,向外就說……賢貴君意外而亡。”
“德貴君受到驚嚇,在宮中休養,其他人無詔不得打擾。”
侍衛長看二十五的表情,就好像她中邪了一樣。
君后瞥了我們一眼,最終還是什么都沒說。
賢貴君之死的消息宛如長了翅膀,一個時辰飛遍后宮,一個晚上飛遍都城,估計一個月就能全國皆知。
一時之間,我成了禍國殃民的妖郎——
用美色勾引陛下,違背同姓不婚的規矩。
入宮后獨占圣寵,驕奢妒忌,不守宮規。
無德無才,無有生育,無有賢名,又不是老人,卻破例封為四貴君。
最可惡的是謀害賢貴君,證據確鑿,陛下卻為包庇愛郎,誅殺一宮證人。
……
二十五固執己見時,我就預想到了這個結果。
說實話,我不是很在意。
哪怕這群朝臣強烈要求處死我以平民憤,我也無所謂,死亡,從來不是我害怕的東西。
至于別的麻煩與我無干,說到底,這是二十五的天下,不是我的。
我教導二十五,全是為了蓁蓁,但前者不聽勸,我也沒辦法。
何況我心里更在意另一件事,軟禁在明光殿中的每一個晚上,我都會夢見那天。
佛龕中邪魔金身,渾身充滿惡意與腐臭味,它張開嘴:
好久不見,薩寧。
每一次,我都會從夢中驚醒。
亭歌和元夕都以為我憂慮朝中之事,畢竟每天提議處死我的奏章少說有幾十份,連我娘和哥哥們也受到了影響,據說二哥婆家打算退親。
雖然直接被二十五罵了一通作罷。
“主子也不要太憂心,至少陛下一定會護著您。”亭歌表情沮喪,卻還努力安慰我。
我看著床帳上幾顆夜明珠,淡淡反問:“護著我?”
算了吧,不過是個封建帝王一如既往地算計、防備和利用罷了。
二十五不顧群臣,她自己表現出來的原因是怕死。
但她會想不到今天嗎?
為帝十八年,她再清楚不過了,只是倒霉的不是她,她不在乎罷了。
畢竟這些奏章要殺的是我,她不過是個被妖郎一時蠱惑的君王。就像當年李隆基把安史之亂的過錯推給楊貴妃和楊國忠,自己拍拍衣服,身上又是干干凈凈,還能靠這件事情,測試朝中誰更忠于自己,以便進一步穩固皇權。
當然,這個例子并不恰當,畢竟我也不是二十五的愛郎。
所以,二十五這么做就有了第二層含義。
從侍寢那晚開始,她就沒有真正相信過我,也沒有服過我,只是礙于反抗不得,才虛與委蛇。
她在用群臣的反應,試探我,試探蓁蓁,試探地府的意思。
如果蓁蓁和冥尊真的在乎我,如果我真的是神仙,那么擺平這些凡夫俗子根本不是問題。
這種試探無非有兩種結果——
第一種,我是不可冒犯的神仙。屆時,就算被識破意圖,她出來真誠認個錯,蓁蓁還能為難自己子孫?
第二種,我并沒有那么重要。那么,她就有別的辦法利用我的能力。
只可惜,兩種打算她都要落空了。
喜歡算計人是吧?嘻嘻嘻,我讓你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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