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無限篇6
幼兒園操場中心的旋渦是如此令人恐懼, 即便知道自己不會受到傷害,老楊也忍不住渾身發(fā)抖。
沒有人知道老大是從哪里獲得如此力量,從老楊加入特洛伊開始, 這個男人身上就有著說不出的謎團。
他曾從某位前輩那里探聽過消息:據(jù)說老大從某個副本中找到隱藏支線,當他渾身是傷倒在副本出口時,他就不再完全是自己, 也不再是個人了。
而和他說過這件事的前輩, 沒多久就死在一次s級副本中, 從此老楊再也不敢打探這件事。
老大變成怪物時, 會無差別屠殺所有生物, 玩家、npc、boss,甚至連村口母雞也不放過,直到把整個副本徹底摧毀掉為止。
他尤其憎恨主神和其手下,如果玩家沒有惹到他,老大會先將整個副本里的npc一個個拖出來殺死,然后才收拾普通玩家。
只不過他如今的首要目標還是彩虹公會,誰讓他們放亡語者激怒方恪。
至于特洛伊公會的隊友則無須太過擔心,老大知道自己有這個毛病,所以事先在他們身上留下精神印記。如此一來, 即便方恪處于san值清零的瘋狂狀態(tài), 仍然會潛意識放過他們。
特洛伊成員在想什么,我不知道。我抱著鬼童躲在窗戶底下,再次陷入懷疑人生的深深沉默。
打是肯定打不過的, 難道我們就要死在這里嗎?
淦, 果然方恪完全不可靠, 什么“親愛的”, 什么“一見鐘情”, 放屁,他一心一意就想將我置于死地。
懷里小五用一種恐懼期待的眼神看著我,我點了點他的鼻子,手指沾染上鬼童血液。
“喲,小東西,你之前不是挺厲害的,現(xiàn)在知道怕了?”我挑眉笑道。
小五勾住我的脖子討好撒嬌,然而說實話,面對這種程度的玩家,即便是我也沒有太多辦法。
當然,我也沒有那么害怕方恪,教室外的狂風威壓,于我而言宛如一陣清風。
可能我之前被雅諾壓迫太多,早就習慣了吧。
這位衣衫襤褸的面具王陷入被激怒的瘋狂中,它無差別向周圍扔出狂風刃,風刃所到之處一片狼藉廢墟:幼兒園教室一間間被暴風推倒,連操場地皮都被整片刮起。
我來不及多想,就帶著一眾npc躲進女廁所。
是的,我摯愛的女廁所隔間,作為隱藏boss所在地,這里是整個副本最安全堅固的地方。
只不過這么小的隔間里,要塞進三個成年人和十幾個小鬼,實在也太難為女廁所了。我們就像沙丁魚罐頭一樣,頭挨著頭,腳碰著腳,要不是大家都是鬼怪,現(xiàn)在早就窒息身亡。
即便如此,方恪那個瘋子依舊放過我們。
我感覺到那股恐怖氣息漸漸向廁所逼來。外面狂風呼嘯,廁所隔間里的鬼怪們瑟瑟發(fā)抖。
直到廁所門被砰一聲卷走,然后慢慢沒有聲音了。
狂風呼嘯聲減弱,十幾個小蘿卜頭瞪大眼睛,不敢發(fā)出半點聲響,一個個可憐巴巴望著我。
我深吸一口氣,鼓起勇氣透過格子間底下縫隙往外看——
廁所地磚陳舊破碎,隱約可見隨處飄蕩的襤褸布條,宛如一條條自由蠕動的觸手。
淦,方恪就在外面,它故意沒有吭聲!就像戲弄耗子的貓咪,享受著獵物的恐懼與絕望。
怪物抽動布條,一間一間推開廁所隔間,每次木門敲擊在瓷磚上的聲音,都讓鬼怪們心驚膽戰(zhàn)。
此時此刻,無限游樂園副本中的npc和玩家似乎調(diào)換了位置,而這或許就是方恪想要的效果。
我看見布條,布條自然也看見了我,見耗子發(fā)現(xiàn)端倪,方恪不再掩飾,無數(shù)布條張揚開來。
早死晚死都是死,我把心一橫。
沙啞如鼓風機似的嗓音,在空蕩□□廁所間飄開:“你要紅紙還是藍紙?”
主神副本自有規(guī)則所在。在《死亡幼兒園》副本中,紅藍紙就是這個副本的最高規(guī)則。
任何玩家進入廁所隔間,都會觸發(fā)我的“紅藍紙?zhí)釂枴保麄円椿卮饐栴}后死亡,要么等待其他人進去替他們死亡,否則就會無止境困在廁所中。
我并不奢望“紅藍紙規(guī)則”能把方恪殺死,我純粹就是在拖延時間。
距離副本結(jié)束還有多久?好像是4時。
我有些絕望,方恪推平了大半副本,才用了僅僅4個小時,其中還包括和我調(diào)笑的不少時間,“紅藍紙規(guī)則”真的能夠拖延剩下的整整44小時嗎?
聽到我沙啞低沉的問話,戴著蒼白面具的方恪輕笑起來,充滿高高在上不屑。
無數(shù)襤褸破碎的布條從隔間上空襲來,扯住我們的脖子,像拔蘿卜般一個個抓起。
我聽到鬼童嗚嗚嗚哭聲,然而我顧不得他們,脖頸上布條越扯越緊。
我抬起眼眸,對上女廁所中央的怪物,和那雙空洞的雙眼對視,它似乎停頓了片刻。
然而,還不等方恪做出任何反應,一旁被綁住脖子的雪桃小姐便試圖悍然反擊。
她張開自己鮮紅的櫻桃小嘴,張開,張開,一直張開……直到整個腦袋近乎一分為二,變成了某種裂口怪物,想要反過來吞噬纏繞自己的布條。
面具上雙眼再次恢復空洞,數(shù)不盡的更多布條纏繞上去,扯住雪桃小姐的頭發(fā)和下巴,繼續(xù)用力掰扯裂口。
你喜歡張開嘴巴,那就張開個夠!
布條往不同方向撕扯,雪桃小姐發(fā)出一聲凄厲慘叫,裂口怪物從中間斷為兩截,砸在四面墻上,飛濺出的腥臭血液淅淅瀝瀝落在廁所地上,讓我們前不久才剛剛打掃好的地磚一塌糊涂。
方恪似乎被進一步激怒了,衣衫襤褸的面具之王,執(zhí)掌風暴與星空的神靈不容許被人類如此挑釁。
白面具后空洞雙眼越發(fā)深沉暴虐,我們脖子上的布條瞬間絞緊,幾乎要將我的脖子勒斷。周圍鬼童們的哭聲也漸漸低落,嗚咽之后,幾不可聞。
是否要和這個怪物同歸于盡?
我大腦昏昏沉沉,腦子疲倦轉(zhuǎn)動著,幾乎能聽到生銹“嘎吱”聲。
不,我不能動手。如果這樣和方恪同歸于盡,最后漁翁得利的只是主神,從他將方恪到《死亡幼兒園》副本的那一刻起,它就在同時算計我們兩個。
然而不動手,便要我眼睜睜看著自己和鬼童命喪他手嗎?
突然,我的腰間重新升騰起一股灼熱,仿佛要將我從里到外燒個干凈。那里似乎是……降魔杵留下的痕跡。
我想起了什么,輕輕觸碰懷里的細長金屬物品,腰間灼熱越來越猛烈,而脖子上的布條卻突然松開了一些,不再具有過強的攻擊性。
方恪似乎清醒片刻,他舉起襤褸破碎的布條,將我掐著脖子提起來,一點點送到自己面前,沉默注視著我。
我對上那張白玉無瑕的面具,鬼使神差地伸手,手腕文身“墨蓮錦鯉”躍動一下,向不遠處的面具吐出個白泡泡。下一刻,白玉面具如陶瓷般碎裂成粉末,重新露出方恪那張艷麗深邃的俊容。
他仿佛清醒過來,又仿佛還是沉迷于san值清零的幻境中。
他沒有說話,也沒有笑,只是沉沉看著我。
突然,方恪動了,俯身湊近我耳旁,輕輕嗅聞我身上的味道,再次露出迷惑不解的表情。
“你……”他嗓音沙啞,像是經(jīng)過某種劇烈搏斗,才從瘋狂中掙脫。
“副本損壞度96,本場對抗賽結(jié)束,玩家傳送中,請在主神空間結(jié)算獎勵。”
沒有感情的電子音,宣布一切塵埃落定。
96的毀壞程度,這真是……我望了望四周,整個幼兒園只剩下了這一個女廁所,而整個女廁所只剩下一個隔間和我們腳下瓷磚,除此之外都是一片廢墟,副本被毀到這個程度,即便npc和boss沒有全部陣亡,也可以判定為毀滅。
從今天開始,《死亡幼兒園》副本將徹底消失在無限游樂園中。
簡單來說,我失業(yè)了,因為眼前的大冤種。
我嘆了口氣,將手上的最后一張浮世繪塞進方恪手中。
無限游樂園玩家和boss本就是對立的,哪怕方恪屠本也是理所應當,然而,既然他選擇手下留情,我也會投桃報李,再者說,連這個副本都不存在的隱藏道具留在身上還有什么用?
既然主神翻臉無情,擺明要坑我,那我自然也不能讓它好過,大家走著瞧唄。
方恪看了看手里的隱藏款浮世繪,抬眸看我,慢慢勾起嘴角,還沒等他說什么,身影就消失在坍塌副本中。
他最后口型是什么來著?
我會來找你,親愛的?
……
謝謝,看在我送你浮世繪的份上,求你不要來了!
這場對抗賽結(jié)束了,以一種說不出的戲劇化方式。
隨著玩家離開,隨著幼兒園被徹底封存,我們這些失業(yè)npc也回到了主神空間后臺,等著繼續(xù)分配工作。
是的,就像玩家有自己居住的地方,npc不上班時也有休息場所。
只不過我們之前太窮,連一室戶都買不起,更別說用積分兌換各種食物、道具和土地。
我瞅了瞅沒有腦子的澤田先生和十幾個小蘿卜頭,不舍地將手里唯一的降魔杵,找主神換成三百積分,租下游樂園東區(qū)……一間地下室。
這就是項目組被殘忍解散的社畜們,三百積分就算租住地下室,也只能維持半個月,而天知道主神什么時候給我們安排新工作。
我?guī)е椖拷M成員在地下室躺尸休息,小鬼們心有余悸,擠擠挨挨,還在發(fā)抖。
我看著澤田先生傻乎乎地安慰鬼童,腦中思考下一步該怎么走?
主神怕是不輕易放過我,也不會放過方恪。就像方恪說的,我們遲早會相遇。
然而盡管如此,主神也不能直接殺掉我們,它必須遵守自己制定的規(guī)則。
這讓我更加確定,主神本體并不是人類或者邪神,而是類似于超級計算機之類的人工智能。畢竟只有人類才會打破常規(guī)走后門,而計算機必須按照所設定的程序運行。
人工智能不容許bug的存在,自然也不會讓自己成為bug。
沒錯,對主神來說,我就像一個突然闖入程序的bug,方恪也是如此。
玩家不該擁有如此強大的力量,而副本怪物也不該擁有反抗主神的想法。
這么一想還是挺心塞的,你見過哪個bug成天躲在女廁所里摸魚的?
這是什么辣雞摸魚病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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