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氏，你有什么想說的嗎？”

他的語調不高，卻讓在場的人不由得屏住了呼吸，連空氣似乎都凝滯了一瞬，所有人都看得出來，蘇沐風這是動了真怒。

張氏臉色蒼白，嘴唇微微顫動，似乎想要解釋，可一張嘴，喉嚨里卻發不出半點聲音。她瞪大了眼睛，滿臉的驚恐與無助。手指顫抖地指了指自己的喉嚨，似乎在試圖告訴蘇沐風她失了聲音。

吳氏見狀，裝作吃驚地說道：“夫人，您這是怎么了？剛剛不還好好的嗎，怎么突然啞了？”她語氣帶著關切，眼底卻藏不住一絲諷刺。這張氏也是病急亂投醫，竟然想出一個這么蠢的法子，不會以為不說話就沒事吧。

蘇沐風只覺得張氏這是裝模作樣，是為了逃避他的質問！想用這么拙劣的伎倆蒙混過關，張氏是不是覺得他特別蠢，特別好糊弄？

他冷哼一聲，厲聲道：“張氏，你以為自己不說話，就能蒙混過關？平日里巧舌如簧，今日竟連個理由都編不出來？還是你心虛，所以給不出一個合理的解釋？”

張氏急得滿臉通紅，頭上都冒出細細密密的汗水，她用力搖頭，試圖用手勢表達自己的意思，但在蘇沐風眼中，這些只是一場蹩腳的表演。

蘇璃月和蘇錦年在一旁看得著急，他們不明白母親為什么不解釋，忍不住出聲道：“爹，娘她.......”

“閉嘴！”蘇沐風怒吼道，正在氣頭上，看著兩人的眼神也帶著遷怒。

兩人對蘇沐風這個父親帶著天然的畏懼，被他這么一吼，一時間噤若寒蟬，不敢再為張氏求情，實際上連他們都不相信張氏的錢丟了，也不相信張氏真的說不出話來。

吳氏聽到這話，趕緊上前一步，佯裝勸解道：“老爺，您別太生氣，夫人可能真的有什么難言之隱，只是現在無法說出來罷了。也許夫人是昨夜太擔心您的病情，累壞了嗓子。”話雖是勸，但每個字都仿佛在提醒著蘇沐風，張氏昨晚不肯出錢給他買藥之事。

“擔心？我看她是擔心她手上的錢財！”蘇沐風的聲音中滿是譏諷，“沒想到我蘇沐風落魄了，連枕邊人都落井下石！張氏，這些年我自問對你這個正妻信任尊重，放心地將后宅的一切都交給你打理，可你呢？在我落難之時，竟連一劑救命的藥錢都舍不得出！我當年看真是瞎了眼，竟然會娶你！”

蘇妙妙嘲諷地勾起嘴角，蘇沐風把后宅的一切都交給張氏，從來都不過問，表現得對張氏極其信任尊重，不過是因為事不關己罷了。如今一旦事關自己性命，他對張氏的信任就立馬崩塌。

張氏聽到蘇沐風的最后一句話，整個人僵在原地，臉上的血色褪得干干凈凈。她雙唇微微顫抖，手指也在發抖，幾次試圖伸出手去解釋，卻又無力地垂下。眼中的焦急與委屈愈發濃重，淚水在眼眶中打轉，最終滾落下來，在她蒼白的臉頰上劃出一道道淚痕。

她不是不愿意拿錢，她是真的沒錢！她雖然對蘇沐風沒有愛，但也知道若是蘇沐風死了，她也不會好過，她怎么可能做那樣的蠢事？

若是柳氏這模樣，倒是我見猶憐，但張氏的容貌普通，蘇沐風絲毫沒有動容，反而覺得她這一反常態的裝可憐，更加可疑。

他冷冷地盯著張氏，眼中滿是厭惡與失望，聲音低沉卻透著不容置疑的威壓：“張氏，把你身上的銀錢交出來！從今天起，家里的銀錢都不用你管了！”他可不是不通庶務的書呆子，知道銀錢的重要性。

蘇妙妙嗤笑一聲，這蘇沐風可真無恥，這一張口就將張氏身上的銀錢歸為蘇家的了，雖然張氏身上什么都沒有，但蘇沐風不知道啊。

張氏用力搖著頭，嘴巴張張合合，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蘇沐風卻只覺得她執迷不悔，這個時候還是死抓著銀錢不放：“張氏，我再給你一次機會，你交還是不交？”

張氏用力搖頭，眼中透著絕望，她真的拿出銀錢，怎么交？

蘇沐風見她到了這個時候還在裝模作樣，眼中的厭惡愈發濃厚，沉聲說道：“既然你說銀錢被偷了，那從今日起你就吃官差發的吃食，若是讓我發現你吃別的，就說明你丟錢都是假的。謀害夫君，僅這一條就足夠讓我貶妻為妾。”

柳氏和林氏低垂著頭，嘴角抑制不住的笑意被遮得嚴嚴實實。她們站在一旁一言不發，心中卻樂開了花。張氏之前想要發賣他們，如今見張氏被老爺厭棄，簡直比喝了冰鎮甘露還舒爽。她們現在恨不得給張氏送上幾塊糕點，讓她和她們成為一樣的妾室，看她還怎么高高在上！

蘇錦年和蘇璃月站在一旁，聽到蘇沐風的話后，臉色同時一變。爹竟然想貶妻為妾，那他們豈不是從嫡出變成庶出了？

蘇錦年急急上前幾步，跪在蘇沐風面前，語氣帶著幾分急切：“父親！母親她……她不是那樣的人，定是有什么誤會！母親或許真的不知道銀錢去了哪里？求父親再給母親一個解釋的機會。”他的話語中帶著懇求，眼中透出的不忍和焦急已經顯而易見。

蘇璃月同樣跪下來，眼圈紅紅的，淚水隨時要奪眶而出，她小心翼翼地開口，聲音里帶著顫抖：“父親，母親她平日最是關心您，怎么會害您呢？或許銀錢真的被偷了，母親才沒能及時為您買藥，求父親再給母親一個解釋的機會。”

蘇沐風倒是有些欣慰，雖然她不滿意張氏，但若是這個時候他們一點都不給張氏求情，他反而會對二人不滿，畢竟對親生母親都不管不顧，那也太過涼薄，如何讓人放心。

“行，看在你們倆這份孝心的份上，我再給她一個解釋的機會？”蘇沐風轉頭看向張氏，等待著她開口解釋。

張氏急得淚如泉涌，嘴巴張張合合，卻發不出半點聲音。她用力地搖頭，甚至連手也在胡亂比劃，試圖表達什么。可無論她如何努力，喉嚨里發出的聲音依舊只有低啞的嗚咽。

蘇沐風瞇起眼睛看著張氏，冷哼一聲，語氣中滿是冷漠與譏諷：“怎么？張氏，錦年和月兒給你爭取的機會，你還是一個字都說不出來，是心虛還是理虧？”

“娘，你快解釋呀！”兩人見張氏遲遲不出聲，心急如焚，額頭上的冷汗一滴滴往下淌。

蘇妙妙眼睛一轉，眼中閃過一絲狡黠，心念一動，一張傀儡符悄無聲息地沒入張氏體內，與此同時，她撤掉了張氏身上的失聲符。

張氏猛然開口，聲音尖銳得仿佛利刃劃破空氣：“我就是故意的！我就是不想給你治病！”這突如其來的話語讓眾人全都愣住了，尤其是蘇錦年和蘇璃月，他們怔怔地看著母親，仿佛不敢相信自己耳朵所聽到的一切。

張氏的臉上滿是怨恨，目光死死盯著蘇沐風：“我們如今為什么會落到這般境地？還不是因為你非要攀附晉王！”

這番話猶如平地驚雷，震得眾人一片死寂。蘇沐風眉頭緊鎖，臉上的憤怒與不敢置信交織。他怒聲喝道：“張氏！你知道你在說什么嗎？”

“我當然知道自己在說什么！”張氏冷笑一聲，聲音尖利如刀，臉上帶著嘲諷，“蘇沐風，說你當初瞎了眼，才會娶我。你是不是尚書大人當久了，忘了當初你不過是個區區七品官，你娶我不過是為了攀附我們張家的勢力！”

張氏越說越激動，眼中的恨意仿佛凝成實質：“哈哈哈，蘇沐風，你別自以為情深意重！當年為了娶我，你還不是狠心害死了你的糟糠原配？你有臉在這里指責我？你才是那個真正薄情寡義狼心狗肺的人！”

“張氏，閉嘴！”蘇沐風怒喝一聲，她沒想到張氏竟然連這種秘密都敢爆出來，臉上的青筋隱隱可見。

張氏這話，不啻于當眾投下一顆炸雷，震得所有人腦中嗡嗡作響。

空氣頓時凝固，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蘇沐風身上，充滿震驚、不信與隱隱的審視。沒想到蘇沐風竟然為了攀附權勢，害死自己的糟糠之妻？

“張氏，閉嘴！”蘇沐風怒喝一聲，聲音里夾雜著憤怒和一絲恐慌。他的臉漲得通紅，青筋暴起，額頭上布滿細密的汗珠。他不敢相信，張氏竟然會當著這么多人的面，把這個秘密抖出來！他顧不得身上的傷勢，猛地向前撲過去，想要捂住張氏的嘴。

張氏的表情充滿了瘋狂與怨恨，她“啪”的一聲拍開蘇沐風的手，臉上的冷笑更加刺眼：“哈哈哈，蘇沐風，你在心虛，你怕這些人知道真相！但我偏要讓所有人知道，你當年到底是怎么害死你的原配的！”

“張氏，你給我閉嘴！”蘇沐風聲音顫抖中帶著咆哮，他猛地伸出手死死地掐住張氏的脖子，用力到指節發白，青筋暴起。

張氏的笑聲戛然而止，喉嚨被掐住的瞬間，她瞪大了雙眼，呼吸急促地掙扎起來。她的臉迅速漲紅，雙手本能地抓住蘇沐風的手腕，用盡全力試圖掰開他的手，可那雙手如鐵鉗一般死死地卡住她的脖子。

“嗬……嗬……”張氏發出嘶啞的喘息聲，指甲深深地嵌進蘇沐風的皮膚，卻毫無作用，可見蘇沐風是真的對她起了殺心。

“爹，你瘋了！”一旁的蘇錦年大驚失色，他連忙沖上去試圖拉開蘇沐風，卻發現父親的力氣比想象中更大，他的雙臂紋絲不動，像鐵石般僵硬。

蘇璃月也嚇得尖叫起來：“爹，住手啊！你會把娘掐死的！”

周圍的官差和流放犯都被這突如其來的場景驚得呆住了，誰也沒想到蘇沐風竟然想當眾殺妻！眾人本來對張氏的話半信半疑，如今蘇沐風失控的舉動倒是讓他們徹底信了。

吳氏三人帶著各自的孩子不自覺地退后一步，這樣的蘇沐風太嚇人了  。

“你以為你是什么東西？你不過是個庶女，我娶你是你的福氣，我是不是給你臉了？你居然敢在眾人面前污蔑我！”蘇沐風的聲音低沉，帶著壓抑不住的憤怒，他的眼神充滿戾氣，像是一頭被激怒的猛獸，這個時候，他還在試圖為自己辯解。

張氏的面容因窒息而逐漸變得青紫，但她那雙怨毒的眼睛卻仍然死死地盯著蘇沐風。她想要開口，卻發不出任何聲音，只能用力掙扎，試圖以眼神傳遞最后的恨意。

“爹，快放手！你真的要殺了娘嗎？”蘇錦年急得大吼，眼看母親的氣息越來越微弱，他情急之下狠狠踢了蘇沐風一腳。這一腳踹中了蘇沐風臀部的傷口，劇烈的疼痛讓他身體顫了顫，手上的力道稍稍松開。

張氏猛然掙脫，大口喘息著，狼狽地縮成一團。她的喉嚨上留下了一圈觸目驚心的青紫手印，每一口呼吸都帶著劇烈的疼痛。

蘇沐風站在原地，胸膛劇烈起伏，仿佛用盡了全身力氣。他目光陰沉地盯著地上的張氏，眼神里滿是警告和厭惡：“再敢胡言亂語，我就讓你徹底閉嘴！”

張氏強撐著坐起來，捂住自己的脖子，聲音嘶啞地笑了起來：“呵呵……蘇沐風，你害怕了，是不是？你越是這樣，越說明我說的都是真的！不然……你為什么要殺我滅口？”

蘇沐風臉色一僵，目光如刀，死死盯著張氏。他的拳頭攥得咯咯作響，卻沒有再動手。此時他已經稍微恢復了理智，知道自己剛剛的行為失控了。

“爹，她說的是真的嗎？”蘇璃音突然站出來問道，她雖然早就知道了，但這絕佳的和蘇家撕開的機會，她當然不會放過。

蘇沐風的臉色越發僵硬，他看著蘇璃音和原配妻子相似的容顏，眼中劃過心虛，隨即化為憤怒，厲聲道：“荒唐！你怎么相信張氏這個瘋婦的瘋言瘋語，絕無此事！你要相信為父！”他聲音不自覺的拔高，殊不知這樣讓他越發顯得心虛。

“哈哈哈......瘋言瘋語！”即使剛剛差點被掐死，張氏似乎并未被嚇到。她轉頭看向蘇璃音，語氣里帶著徹底的破罐子破摔，繼續爆料：“蘇璃音，你是不是一直奇怪，我為什么一直對你不好？因為你根本就不是我生的，而是蘇沐風的原配妻子所生。”

“閉嘴！張氏！你給我閉嘴！”蘇沐風咆哮著想要制止，蘇錦年和蘇璃月怕他又要去掐張氏的脖子，連忙一人一邊抓住他的手臂。

張氏繼續道：“當初他為了娶我，在你母親生產之時，讓她生下你后就大出血而亡。他殺了了你的親生母親！”她死死地盯著蘇璃音，一字一句，似是要將仇恨刻進蘇璃音的骨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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