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賣糍粑咯，又甜又軟的糍粑～”清晨的李壟鎮又開始忙活起來，晨早的煙火氣都體現在這食物的芳香中。劉奶奶早早出去買了兩個孫子愛吃的糍粑放在火炕里熱著，拍了拍孫子肉肉的臉，便拿起針線，坐在門外的大樹下縫補著衣鞋，其他的老婦人也都陸陸續續聚集在這顆百年老樹下。“虎子奶奶又繡鞋啦。”

        “哎，可不是，給孫子繡幾雙新鞋，來年就上學堂了。”一群人坐在一起，一邊干著手中的活，一邊嘮著磕，打頭的婦人砸著舌一臉有話要說的樣子“哎，你們昨天有沒有去鎮上，嘖嘖，”

        “沒去，如何？”

        “你們可不知道，昨日我想去鎮上買點面食，恰巧鎮上來了兩位神仙似的人物，那女的一身藍色水仙裙，頭上的發飾做工精細又好看，長得那叫一個水靈，那男的倒比那姑娘還好看，狐貍似的眼睛，把街上那些小姑娘勾得呦，魂都沒了！”

        “哦，還有這等人物，肯定不是尋常人家。”

        “那肯定的，只是活了這大半輩子，也未曾見過這么好看的人兒。”劉奶奶點頭笑了笑，屋里小虎子又開始喚奶奶了，忙放下針線進去瞅她的寶貝孫子。

        “奶奶，你們在說什么？我老遠就聽到啦。”劉奶奶聞言忍不住笑道“你個鬼靈精，奶奶們呀在說兩個天仙。”

        “什么是天仙？”

        “天仙呀，就是長的特別特別漂亮的人。來，手伸進來。”

        “奶奶，我也想看天仙。”

        “奶奶也想看，把衣服穿好了，待會奶奶上鎮買東西，就帶你去瞧瞧。”

        “你這一覺可睡得長，這肉燕還是早上吃來得舒服。”路邊的過路人看到燕靈沐宸兩人都會忍不住頻頻回望。

        燕靈揉了揉太陽穴，看著碗里的東西疑惑：“這不是餛飩？怎么又叫肉燕了？”

        沐宸笑了笑：“這你就不知道了吧，肉燕又名太平燕，福州名菜，民間取其‘太平’‘平安’之意，所謂‘無燕不成席’。這肉燕與餛飩的區別在于它的皮，餛飩皮是面粉做的，而這肉燕卻是用豬肉搗成泥，挑出細筋等雜物，再混入少許番薯粉而成，對比餛飩，肉燕皮薄如紙，色如白玉，口感軟嫩，韌而有勁，肉香更濃。”沐宸說著便拿起她的勺子舀起一個湊到燕靈唇邊“嘗嘗。”沐宸平日里也常鬧騰著燕靈，燕靈不知不覺也習慣了他的這些舉動，就著吃了一口，“確實不一樣。”

        “那是自然，這人間啊還有無數的美食，以后能帶你嘗一種就嘗一種。”

        燕靈看著他爽朗開心的面容，忽然心里安定許多，這一路走來都太匆匆太孤寂，現在這樣有個朋友陪著也不錯。“你不是老早就想回你青丘了嗎？”

        “話是這么說，但要是真留你一個人在這人界游蕩，還真不忍心，”沐宸挑了挑眉“誰讓我這人這么仗義不是。”燕靈微微一笑低頭吃起來。

        沒吃幾口，卻是一個竹編球直接砸進燕靈碗里，濺得她一身湯汁。燕靈來到人間也沒什么愛好，就是對人間各樣的衣服感興趣，沐宸忙幫她擦了擦污漬皺眉道：“罷了罷了，這件咱就不要了，待會再去給你買一件。”像哄小孩似的，又拿起那個竹編球四處瞧了瞧，目光鎖定在一個穿著喜慶，小臉沾滿糖油的小男孩身上。小男孩正是小虎子，趁著奶奶還在買東西就四處亂踢起來，一不小心就踢進了燕靈碗里。

        沐宸佯裝生氣朝他勾了勾手，他便慢慢走上前看了看沐宸，又看了看燕靈。

        “這球是你的？”小虎子揪了揪衣角忽然一個深鞠躬道：“哥哥姐姐，對不起。”小手還在兩側翹著，沐宸忍不住被逗笑“小破孩倒是機靈，罷了，便不與你計較了，你家人呢？”正說完，回頭見孫子不見的劉奶奶立馬找了來，見狀知道大概是孫子闖了禍，又見兩人身著不凡，搞不好便是村里人說的那兩個外地人，這衣服看著實在價值不菲。

        心里正惶恐著：“抱歉了二位姑娘少爺，孫子頑皮弄臟了姑娘的衣服，實在對不住，若是不嫌棄，換下后讓我拿回去洗洗送來，一定給姑娘洗的干干凈凈的。”

        沐宸正要說算了，燕靈卻拉了他衣袖一下：“無礙，并不什么大事。只是我們二人此行匆忙，未帶多余衣服，并無換洗之物。”

        劉奶奶聽了，知道眼前的姑娘大概是好說話的，立馬回道：“這不打緊，衣服是我家孫子弄臟的，自然得幫姑娘弄好的，老婦家中尚有兒媳的衣物，姑娘若是愿意，可暫住寒舍兩日，待衣服干了便好。”

        燕靈抿唇“那就叨擾大娘了。”

        “不叨擾不叨擾，姑娘神仙似的人物又大度，是我們的榮幸。”小虎子躲在劉奶奶身后，一雙大大的眼睛直盯著燕靈，燕靈輕瞟了一眼，只見他的眼睛在一瞬間變得詭異，像有墨在眼珠里暈開。

        村里傳遍的人物竟然被劉奶奶帶了來，眾人都是驚奇不已，圍在劉奶奶院門口湊著，直到很晚才散去。劉奶奶騰出了自己媳婦與兒子的房間，又拿了幾件媳婦的舊衣:“姑娘就委屈著穿穿了，這些衣服都是干凈的，只是這房間只有一間，二位是？”

        “哦，無妨，他與我是夫妻。”劉奶奶聞言舒展眉頭“啊，那真是郎才女貌，天生的一對鴛鴦。”沐宸內心一動，不知燕靈在搞什么名堂。

        “天色也不晚了，就不打擾兩位休息了。”劉奶奶將衣服給了燕靈，燕靈挑了兩件穿上，這普通人家的衣服簡單樸素，粗布麻衣雖比不得燕靈那些綾羅綢緞，穿上卻別有一番滋味，又正洗了頭，一頭長發濕漉漉的搭在肩頭，水珠順著白皙的脖頸鎖骨流進領口。在外面等待的沐宸看到開門的燕靈不自覺愣了神。“你又在發什么呆，幫我把水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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