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驚魂夜，真是嚇死鬼了。”

        反正已經攤牌了，小佳索性邊找眼珠邊跟她們解釋，原來這個【驚魂夜】竟然有個陰間版本。

        對鬼玩家來說，這也是個無限游戲，據說全部通關后可以得到復生機會，因此鬼玩家們也趨之若鶩。

        就像玩家要在他們之中找兇手“鬼”一樣。通常她們鬼玩家要找的，是混跡在他們之中的活人，但重點是其所擁有的某樣物品。

        這也是為什么，她一開始跟范仁綺分析說這是什么什么人blabla。好在范仁綺因為不知道副本一貫情況而且謹慎，反倒也沒怎么露餡。

        但回了別墅之后，小佳又一連試探了杜子騰、陳景文，很快就察覺了不對勁：這副本怎么這么多傻了吧唧的大活人？

        等試探到林楚楚，終于嗅到了同類的味道，可把她高興壞了。

        差點以為自己要獨自一只鬼害死這么多人，簡直嚇死鬼了，那得多累啊。

        “對了，你真不是我們陰間這旮旯的？”小佳仍不死心，滿懷期待地瞬移過來，用沒有眼珠的黑眼眶死死盯住范仁綺，一幅試圖建立女鬼同盟會的樣子。

        “……應該不是？”范仁綺面無表情地戳著她的空眼眶把她推走了。

        剛醒過來就看見這一幕的杜子騰又有點不好了，這個“應該”和動作就很讓人害怕啊……

        鎮定挪開了腳，給他留出昏倒位置的范仁綺此刻正回想，當時小佳說的一直是“這是和那件事有關的人”云云，而自己則說的是“它”，好一個人鬼殊途人同鬼講對鬼彈琴……

        感謝漢語博大精深救人一命！

        不過，真要那會兒暴露她感覺自己也不會很怕……畢竟，小佳，一個總弄丟自己眼珠的可愛迷糊女鬼罷了。

        ——她可還記得，發現尸體那會兒小佳也捂著眼睛。看來這眼珠子是有點不配套，怎么老掉？

        仗著這幅從不害怕漂亮姐妹的好膽量，范仁綺關心了一下小佳的眼球健康之后就興致勃勃地追問：“所以這次你們那邊有什么線索？”

        林楚楚和小佳交換了下視線，然后才開口道：“通緝犯情侶。”

        范仁綺頓時一愣。

        原來，這次鬼玩家的任務是尋找通緝犯和失竊畫作「緘默的塞壬」。

        據林楚楚自己說，和忙著試探誰是活人、誰是那個通緝犯的小佳不同，她一開始就從線索入手，之所以去景點海灘也是因為別墅里沒發現畫作，而“塞壬”聽起來會和海邊有關，沒想到收獲得是她不感興趣的人類情殺故事。嘔……

        直到晚上，她敷面膜悠閑看電視的時候才看到一則新聞——是的除了她并沒有玩家有這個雅興，因此也就無人發現——全島能收到的電視臺，全部都在滾動播出著這則緊急消息：

        一對情侶大盜正在附近海域潛逃，此前他們犯下了一連串驚天大案，并卷走了價值數千萬的這幅鎮館之寶——倫勃朗米勒藝術館藏「緘默的塞壬」。

        沒想到這副本給線索的方式還挺特別……

        范仁綺聽著就忍不住腹誹，合著人類這邊開膛破肚刺激心跳，鬼玩家玩的卻是個偵探尋寶游戲？

        不過也是，她們畢竟沒有心跳了……

        她暗暗記下了「緘默的塞壬」這個關鍵。萬一碰見了，她也不介意替鬼完成任務，數千萬的煩惱和重擔她愿意一人承受。

        “……所以，我才去找你們的啊，但看起來你們不像。”林楚楚不愧是直腸子漂亮女鬼。

        范仁綺聞言有些心虛：咳咳，這也不能只看表象……不過，【驚魂夜】系統抓她和楚哲這種外來小bug還要搞陰間陽間兩套陣容嗎？不如直接寫他們名字得了。

        她突然對【驚魂夜】系統是否真的誣陷了她和楚哲產生了懷疑。畫作怎么看都栽贓不到他們身上啊，而且情殺故事和通緝犯案件簡直是兩個體系。

        人類玩家和鬼玩家混搭，“開心”情殺和尋寶游戲交織在一起，太奇怪了。

        畢竟，已知人類玩家一般找鬼，鬼玩家一般找人，那么請問，通緝犯情侶到底是人是鬼？

        但這倒是能和方坤的信息對上。只不過方坤是在現實世界的2021年找到的十年前舊報紙，而林楚楚是在副本世界的2011年看到的當時新聞。

        等等，這么看來，方坤的情報意外地很準確啊，真的是他來之前準備的嗎？

        如果她沒記錯，這位a級玩家一直執著于別墅內部，對那些玲瑯滿目的藝術品展現了極大興趣，甚至一提到“apple”就能熟門熟路地帶他們找到對應雕像。

        有點可疑。他會不會就是在刻意尋找著什么，比如，一幅失竊名畫？

        該不會……她真的是個預言家，他們其實是誤入鬼玩家的本子了？

        “喂，你們倆知道你們那邊幾個人，嗯，幾只鬼嗎？”

        “當然……”小佳撿起沾染沙子的眼球在海里涮了涮，“咔”一下熟門熟路地按進去，通紅著眼泫然欲泣地道：“就是不知道，所以我挨個在試探啊，看著一個個倒挺像人的……”

        “咦，阿綺，她眼睛怎么了？被打了？”買飲品回來的楚哲這才趕上，把加了一勺冰激凌球的甜桃子冰沙遞給范仁綺，然后聲音一點兒沒壓低地詢問。

        小佳泛起瘆人的微笑：“不，是，被，打，的，是，沙，子，進，眼，睛，了。”

        顫顫巍巍爬起來的杜子騰這次挺住了，接過西瓜汁還沉浸剛剛的恐怖畫面：真·進眼睛了……進得可里了……

        楚哲抱著椰子很有禮貌地點點頭：“哦，一定是沙子也進嘴巴了吧，看你這么說話？”

        小佳無聲地看著范仁綺，傳達出“懂了吧？看著挺像人的，但……就跟你倆似的”的控訴。

        范仁綺吸了一口冰沙，樂得差點嗆住。然后看到抱著椰子站著的楚哲，“咔”一下就順手給他打開了。

        楚哲：……

        他悠悠地嘆氣：“想等著你一會兒膩了想喝的時候再開的……你說實話吧，真不是你打的？”

        范仁綺沖小佳揮了揮手。

        “再見。”小佳艱難保持微笑著告別，拉走了林楚楚。

        告別兩位漂亮女鬼以后，范仁綺仍止不住笑，好不容易才斷續告知了楚哲新進展。

        他摸著下巴，皺起好看的眉眼，十分真摯地詢問：“這不科學。憑什么她們都是鬼，難道我們不應該也有點什么特殊身份嗎？”

        確實也不是沒有可能……范仁綺看了一眼杜子騰，他默默在一邊，捧著西瓜汁發呆，臉色萎靡蒼白。

        算了，救救孩子吧。

        “小佳那么可愛，不過是掉掉眼珠就讓你害怕成這樣？”她忍不住咕噥一句：“真的，你這個膽子怎么搞直播？”

        “有沒有可能，觀眾就愛看我昏倒在地的樣子……”杜子騰一副重病未愈的蒼白樣子，還不忘說冷笑話。

        范仁綺搖了搖頭，決定還是從最緊迫的事情入手：聯系到她那不靠譜的小系統。

        紅沙灘這里也沒聯系上的話，現在，她只剩一個猜測了。算起來，翡翠潟湖也許是僅存的“干凈”地方，因為林楚楚順路去過，說那里倒是沒有亂七八糟的什么傳說。

        雖然離白沙灘很近，但也值得一試。

        果然，在翡翠潟湖這里副本世界的力量好像沒那么強了，斷聯許久的小系統終于回應了她：

        【咔嚓！限時兌換模式已開啟！已下發指北！

        拼圖將在宿主破解異世界的小把戲后一次兌清。】

        許是這次系統是黑進別人地盤的，只想著速戰速決，不等她問問題和上傳照片看有沒有關鍵線索，小咔嚓就忙著下發指北。

        還限時兌換，明顯是好不容易有信號了想趕緊扔給她。

        得了，知道自己該干嘛就行。

        范仁綺凝眉，看著半空中浮現只有她看得到的花哨字體：

        …………＆封控局印…………

        【異世界處理指北

        ——『開心島』碎片篇】

        【『開心島』是出了名吵鬧頑劣的異世界碎片，它不具備完整的存在形式，也因此格外膽大妄為。

        一個惡劣的幼崽。我想你明白我的意思，必須威懾它，甚至恐嚇它。

        必要時候，用一顆甘甜糖果引誘，也是上佳之選。

        封印它的方法并不復雜，只要開心就好。】

        ？？？

        聽到“開心”兩字，范仁綺已經ptsd（創傷后應激障礙）了。在這個島上，這個詞匯聽起來別有深意，不太美好。

        而且，如果她封印了這個作為副本的異世界，他們會怎么樣，那些玩家？她舍不得漂亮女鬼消失啊。

        像是聽到了她的心聲，花里胡哨的字體再度浮現：

        【唉……出現了。

        每到這種環節，我最害怕的麻煩差生就會出現。他們會反復問，哎呀封印了異世界之后會怎么樣，涉及到的人（或者非人）會不會怎么樣。

        放心，只要不是被異世界直接侵染的個體，他們怎么樣都不會，只會更加開心。

        畢竟，我們所指用于封印的“開心”，本來就只是把不屬于他們的壞東西和心臟（嗯，或者說靈魂，你們是這么稱呼的嗎？）分開。

        doyouunderstand？】

        范仁綺翻了個白眼，這所謂的封印異世界指北不知道是誰寫的，一點兒都不指南。作者恍如廢話文學愛好者，時不時采用垃圾雙關謎語。

        但她又有些欣慰。如果只是這樣，她就愿意努努力，開開心了。

        不過緊接著，她就發現了讓她不開心的東西。她的“咔嚓”機會竟然是用光的？她明明只在一開始掃描過杜子騰！說好是10次的！還剩九次啊，小系統你是不是不行……

        范仁綺還在吐槽又失聯了的系統，杜子騰卻失魂落魄地走了過來：“我知道那具尸體是誰了……”

        這頓時吸引了她的注意，楚哲也頗有興趣地挑了挑眉。

        “是，是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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