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章
但繁枝不敢開口,她怕引得元祈分心。
她已經什么忙都幫不上了,不能再去做個累贅喊疼,平白拖著后腿。
繁枝強忍心口的難受,跟著元祈不斷移動,避開一次又一次的攻擊。
而方才那人的偷襲仿佛激怒了元祈似的,他也不再想著留活口。
每一次出手皆為取人性命,像極了嗜血的修羅,曼陀花在地獄盛開。
黑衣上已有好幾處顯出暗紅的漬跡,有敵人的,也有他自己的。
在潔白的雪中,更顯出幾分詭譎。
元祈隨意擦去臉上的血,出手愈發地快。
他自是感受得到身側繁枝越來越急促的呼吸聲,再略略聯系到之前阮頤修提及的話語,又怎么會想不到現下情況的棘手?
元祈本想著速戰速決,卻在打斗中突覺不對。
這不僅僅針對的是趙恒,還有他!
若是一場對六皇子蓄謀已久的刺殺,那必然不會還一直與他爭纏不休,這刀劍帶著強烈的殺意,明擺著是想置他于死地。
誰的手又這般不安分了?竟敢往他這里伸!
思索間,元祈利落地劍鋒一橫,了結掉忽而近身的一人。
眉峰微鎖,隨后轉身。
“眼下這般,我也只能這樣了,失禮。”
話音剛落,伸手攬住繁枝的腰,腳尖點地,使著輕功帶繁枝躲開了前后夾擊。
“沒事,我還護得住你!
繁枝的手在不斷發抖,聽得這話緩慢抬頭,只看到了元祈的側臉。
神情也并無太多緊張,少了點惡劣和玩世不恭,此時繁枝才覺得他與大家口中所說那戰場上的少年將軍有了些許貼合。
突然聽得一聲悶哼,繁枝想開口詢問,意識卻慢慢不清晰,終究還是堅持不住暈了過去。
后面的事她便不知道了。
……
繁枝睜眼醒來時,只覺得渾身都酥軟無力,雙手使不上勁。
雖還有些不清醒,但也能從周身縈繞的那抹熟悉的淡香中和四處的擺件中,認出這是自己的屋子。
明明……
不是在梅林嗎?
她現在在府中,那元祈呢?
那么多人持劍持刀,他現下怎么樣?
“都說了,讓你跟著姑娘,你做甚么就離開了!”
“都是我不好,我想著天冷便取個厚實點的斗篷來,誰承想……”
“姑娘還未醒,這可怎辦。俊
春思和冬鈺雙雙帶著哭泣的聲音不大,但四周都很安靜,繁枝自是能聽見。
她抿了抿有些干的唇瓣,努力地撐起身子想起來,到底還是沒力氣頭兒倒了下去。
這下子有了聲響,外間兩人聽著動靜便急急地進來。
冬鈺剛想沖到繁枝身邊,便被紅著眼的春思伸出手擋住。
“你先倒杯水給姑娘潤潤嘴,我去稟了老夫人去!
冬鈺步子一縮,也意識到方才要是春思不攔著,自己便莽撞了。
“姑娘,快喝些水!
繁枝眼下嗓子難受,說不出話來,只得遞了個安慰的眼神過去。
不時外頭便起了一陣喧嘩,靜和郡主攙著老夫人往這邊匆匆趕來,見著繁枝瘦弱一個倚在榻上,還是忍不住心疼。
“阿稚給娘看看,現在可還有什么不適?”
靜和郡主快走幾步,握著繁枝的手,眼神不住地打量,一絲一毫都不放過。
“沒事的娘親,還有些疲乏罷了,只是……”
“我不是還在京郊別莊?怎的這般快便回府了?”
提起這個,坐在榻旁的老夫人后怕地撫了撫手。
“哪是快啊,你這孩子回來后發熱都近一日了,倒是多虧元世子護你周全,你兄長才能聽得消息及時趕到!
老夫人和靜和郡主不約而同想到了昨個兒,本出府時還好好的人,忽而送回來昏迷發熱,從阮頤修的口中得知了事情經過,更是覺得一陣心驚。
雖知曉此番遭遇只得說是無妄之災,但心中不免還是有些怨懟,畢竟自家姑娘只是出去游玩一番便受了這般驚嚇。
不過到底也就想想,茲事體大,此次殺機針對的可是宮中快及冠的皇子,即便成陽侯府深得圣心,也不得任意稱說。
“是啊,要是沒有元世子在身邊……”
想到這,靜和郡主忍不住拿起手帕擦了擦眼角。
繁枝剛想開口詢問,便聽得外頭小廝通稟公子已在門外。
得了應允后,阮頤修邁著步踏進屋子,看似與尋常無二,實則還多了些急切。
也是他思慮不周全,繁枝不喜有人跟著,也就想著左右與六皇子出行,有人保護著,便撤了侍衛,現在想來,真真是后悔不已。
阮頤修想起當時聽到消息立即趕去,看到的場景便是身上帶血的元祈攬著已經沒有意識的繁枝,又怕刀劍無眼傷著人,遂而出招都少了之前的狠勁,只是盡力閃躲。
他雖比不上元祈的武藝,但也看得出來,這些黑衣人招招狠辣,皆是下了死手。
繁枝的情況阮頤修又如何不知曉,心中自是感激的,元祈倒是與往常不同,不嫌她礙事,顧著護了人沒受傷。
“哥哥,元世子如何了?”
“被劍傷了一處,好在處理及時,總算是沒什么大礙!
一旁的老夫人轉頭叮囑了幾聲,便向兄妹二人說道。
“我喚了人去庫房中挑了些藥材玉石送去,即便阿修你與元世子交好,咱們也不得失了成陽侯府的規矩禮數,阿稚擇日更須得上門好生謝謝人家!
對于祖母的話,二人都是點頭應了,這本便是應該,若老夫人不提,阮頤修也省得。
待老夫人吩咐好,便攜著靜和郡主雙雙離開,她們原就有事在商討,只是聽著繁枝醒來的消息便匆匆放下趕來,這會兒子自是要回去忙完,只余下兄妹二人。
……
繁枝此刻也覺得愧疚,明明想著不再讓人分出心思看顧自己,可這身子偏生沒用扛不住,竟是昏了過去,如若沒有自個兒,他應當也不會受傷罷。
阮頤修看出妹妹臉上的歉意,尋了個坐塌坐下,出聲寬慰道。
“不必多想,到時你身子好些了便去居客樓訂桌酒菜,既望他最喜那兒的酒釀,你親自與他道謝!
繁枝抿了抿唇,輕輕地點點頭,表示自個兒記著了,只是還有些不合時宜的好奇。
“為何哥哥喚元世子為既望?這是何故?”
“他啊,生于三月十六,且恰恰過了十五的最后一個時辰,也不多幾刻便出生,故而取字既望!
阮頤修抬眼看著妹妹蒼白的臉色,一貫冷靜自持的人也收不住他的心疼憐惜。
左右都是他的至親好友,多說點也無妨。
且阿稚即便病弱,回京后也不會常出門,但身為成陽侯府的嫡姑娘,還是有些必要的宴席無法躲開,需多了解為好。
母親那邊自然會擇時日細細說與她聽,可左不過都是些世家夫人貴女,旁的還是自個兒清楚。
“接下來的話,阿稚便權當聽故事罷,知道便好,無須有太多心里負擔!
“阿稚也見著了,六皇子與沈大姑娘有婚約,也就是近兩年的功夫便會成親。當今圣上有四子,儲君之位還未定,可真正合年紀的也就三皇子,四皇子和六皇子,六皇子有了尚書府的助力,旁的兩位皇子勢必不會放棄!
“我們成陽侯府以文治立于朝堂,多是這些派系眼里渴于拉攏的勢力,因著我是六皇子的伴讀,從小與他關系甚好,故而他們想要拉攏侯府,必定會將主意都打到你的身上!
繁枝垂下眼眸,看著被褥上的鑲金邊花紋若有所思,因涉及了皇家,說話的聲音變得更輕了。
“阿稚懂得了,昨日那場刺殺是蓄謀為之,若是我與清然一直交好,之后未必不會再遇到這樣的事情,他人也會伺機與侯府聯姻。因我體弱,他們拿捏不住態度,所以還在觀望侯府對我是否重視。”
“只是為何六皇子已有婚配,而他的兩位皇兄至今卻未曾?”
阮頤修不驚訝于繁枝的話語,他知道自己妹妹是個聰慧的,但也沒想給她造成什么壓力。
“六皇子與沈大姑娘自幼青梅竹馬,早早地便讓淑妃娘娘去求了恩典,故而下旨令二人于沈大姑娘及笄后完婚。”
“皇上倒也想一同賜婚,奈何德妃娘娘只為四皇子選了一個側妃,良妃娘娘眼光獨到,皆選不出該讓哪家貴女入府做正妃!
聽得這句話,繁枝忍不住展顏一笑,她又怎會聽不出來,兄長這是在暗暗諷刺她們眼高于頂呢。
“阿稚不必為此事煩憂,總不得叫你入了深宮幽府,無論最后那個位子到底是誰坐上,我們侯府捧在手里的嫡姑娘定是要擇一心儀的少年郎度過余生才好!
兩人都不做他想地略去了以她的身子是否能活到那么久的問題。
阮頤修早便考慮過,阿稚身子不好,一輩子在府里也無妨,即便是成親了也得尋個家世微低的好拿捏,免得婆家拿著話頭。
雖在他心里,自家妹妹什么少年郎都配得,又豈能嫁到那樣的地方跟后院好些個拈酸吃醋的女人為了個男人爭來搶去。
這人人艷羨的皇宮,對于他來說也不算得是什么好地方。
便像那吞人的野獸一般,一點點吞掉人的生機,眼里不再有令人開朗的光,只有存活和計謀。
若是能得喜愛還是另一回事,可不論是三皇子還是四皇子皆不是良人。
想到這二人近幾日時不時找自己打探阿稚,他還沒怎么呢,可勁兒盯著自己妹妹算是什么?
阮頤修的眉眼不免浮上幾絲厭煩,但很快又收得干干凈凈。
看著面前溫柔地拍了拍自己腦袋的兄長,繁枝眨眨濕潤的眼眶,也笑得乖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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