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17章
“姑娘,來喝藥了!
繁枝低咳了幾聲,還是乖乖地由著冬鈺把著勺子給自個兒喂藥。
也是她昨兒心急了些,聽著消息沒顧上多穿件衣裳便往祖母的院子里趕,前幾日才好全個大概,現(xiàn)下倒又身子不適了。
“姑娘下回可別這般,您把侯爺都嚇著了。”
繁枝不好意思地?fù)u了搖冬鈺的袖子,白皙的小臉因羞意而染上了點(diǎn)紅。
“姑娘!
這廂春思忽的掀開簾子進(jìn)來,一面給繁枝換了個手上的湯婆子,一面對著外頭使了使眼色。
“姑娘,五姑娘來了,說是來看看您呢!
繁枝偏了偏頭,藥已經(jīng)下去了大半,苦得很,她不想再喝了。
她也不蠢笨,從月余前尚書府的那場宴席上就能看出,自己這庶妹屬實(shí)不是個心思簡單的。
平素也沒什么交集,無故來看自己作甚?
“無妨,讓她進(jìn)來罷!
今日阮書憐穿的是身青色的織錦緞裙衫,配著一根明玉簪子,實(shí)在樸實(shí)得緊,倒不是不讓穿得簡單些,只是這衣裳料子,這首飾成色皆不是主子該上身的。
說的體面些是清秀可人,說的直白些無非便是上不得臺面,傳出去可怎辦。
一旁的宋嬤嬤不由皺了皺眉,成陽侯府對庶出歷來不嚴(yán)苛,不談多好,可條條件件無一不是按著府中公賬的份例出,這幅小心謹(jǐn)慎的模樣又是想來賣什么巧?
她也不傻,自家姑娘回京時,五姑娘穿戴倒也齊整,還頗有排面,現(xiàn)在是想示弱
不說繁枝,就連身邊的春思冬鈺,穿著打扮還顯得好上幾分,自是也有些搭不上眼這幅做派。
“書憐見過四姐姐,四姐姐身子可還有什么不爽利?”
繁枝向一旁示意,冬鈺雖不大喜歡這五姑娘,但她依舊是個正經(jīng)主子,行了個禮便下去沏茶伺候。
“嗯,無非就是著了涼,林大夫開了方,待煎上幾副吃吃便好!
阮書憐可不信這話,她坐在床帳前的繡凳上,完全看得清楚繁枝的臉色,蒼白無力,此時倒像極了那傳聞中會早夭的模樣。
再看屋子內(nèi)的裝潢擺件兒,阮書憐即便知道兩人身份差距,可不免還是會嫉妒地攥緊手掌。
不論是那金絲沉木制的箱籠,還是架子上的各種稀有物什,都是她那個小院子不會有的。
今日她便是想著先藏著些,不至于風(fēng)頭越過嫡女,讓旁人說閑話。
明明阮繁枝還未回京時,也有人巴結(jié)自己,即便自己是庶女,可到底是成陽侯所出,嫡母是靜和郡主,縱使關(guān)系不親厚,卻可比得上好些貴女了。
阮書憐毫不懷疑,自己活得比別個庶女都好得多。
偏偏阮繁枝回來后,她這個庶女成了笑話一般,讓她最愛的自尊和自傲都被粉碎……
“五妹妹?”
阮書憐低頭隱起自己的情緒,抬眸還是那有些怯弱的模樣。
“姨娘也常身子不適,我知曉一些膳食清淡可口,改日做了送來與四姐姐嘗嘗!
繁枝本就有些頭眩,現(xiàn)下又要提著精神頭兒應(yīng)付阮書憐,還是力不從心了點(diǎn),淺淺地嗯了一聲。
“五姑娘,我們姑娘剛醒,您看這……”
宋嬤嬤謙卑著姿態(tài),但話里的意思是再明顯不過。
阮書憐眼里閃過一絲嫉恨,溫和一笑,起身。
這宋嬤嬤是從祖母房中撥出去的,她還真惹不起。
“我省得,既然四姐姐安好那我便先回去了。四姐姐需得好生歇著,過不了幾日,二姐姐及笄禮就到了!
阮書憐走出去時,院子里只有幾人在掃雪,還有一個小廝在侍弄花草。
她輕輕瞥了一眼,這花草還真是眼熟得緊,阮書憐下意識地動了動衣袖里的手……
……
“嬤嬤,二姐姐過幾日便及笄了?”
無怪繁枝不清楚,二人平素便沒怎么坐下說過幾句,且她少出院子,除了冬鈺,院子里的婆子丫鬟又不是個愛打聽的,府內(nèi)旁的事也傳不到繁枝這兒。
“是啊,老奴想想,也就五六日的工夫,二夫人最近應(yīng)當(dāng)在寫帖子,動靜還是明日差不多才會大起來,到時候府里來往的人就多了!
繁枝隨著宋嬤嬤的動作靠在大迎枕上,面上倒是露出了些困惑。
“那嬤嬤可否與我說說,這京中姑娘及笄禮我合該送些什么好?”
自繁枝可以稍稍玩會兒時起,身邊只有西華寺的小沙彌和僧人,若是誰有心慶個生,眾人圍坐一塊吃碗面就是。
以前也會拿些府里送來的好玩東西贈與,可像這種送姑娘物件兒的繁枝也確是不知。
“姑娘是二姑娘的堂妹,也就送些衣裳首飾,貴重些便是,再出挑的也不必了,不至于讓人挑出錯來,左右不算太過親近;可若是像沈大姑娘這樣的,是素來交好的姑娘家,便在此挑選上做些精美的香囊荷包,繡上幾個字來表好意,這也是行的!
“嬤嬤再說幾句。姑娘也不用太費(fèi)心思琢磨,送了即可,這還有二房母家,輪不到咱們給撐場面!
宋嬤嬤曾經(jīng)跟著老夫人見得多了,這會子說得也就詳細(xì)些。
繁枝領(lǐng)會了,這意思分明是讓她看著來就好,雖不用送什么價值成色極佳的東西,但也要面子上過得去。
“嗯,我曉得了!
……
到了冬天,繁枝本就容易受風(fēng)寒,如今這一遭,雖及時傳了大夫進(jìn)府來看,可也還是精神不濟(jì),一兩日都只得在院子里走走,擺弄些東西,除了看些話本外便找不著什么事做,就連看話本也看不得多久。
“冬鈺,你把我那琵琶拿出來。”
繁枝還在西華寺時,雖未如其他京中貴女一般入學(xué)善女紅,但西華寺內(nèi)能人許多,她喜音律,圓慈大師便喚了一位摯友教授她琵琶,閑暇時也是一番樂趣。
更遑論住持自個兒也是有學(xué)問的,如此下來,繁枝還真不是旁人口中的短命草包。
這琵琶也是繁枝師傅所贈,平日里珍愛得緊,自回京后倒是還未曾拿出來過。
今日也屬實(shí)是無事可打發(fā)消遣,這才想著彈彈。
現(xiàn)下各家夫人為姑娘請的無非是教授琴棋書畫的女先生,琵琶在她們眼中更多是風(fēng)塵女子用來媚寵的器物,直說靡靡之音,也招不得人喜歡,而是更多愿意彈奏古琴來彰顯自己的才氣,仿佛高人一等似的。
故而當(dāng)初她的師傅得圓慈大師囑托前來授業(yè)時,倒是激動得很,寄去侯府的信中也曾說了這事,但靜和郡主和老夫人都沒甚么偏見,意思便是只要不勞累就隨著繁枝去即可。
白皙如玉的手指慢慢撫過幾根弦,輕輕一撥弄,便有如玉珠落盤之聲,煞是悅耳。
索性眼下精神頭不錯,也是在自己院子,繁枝便將琵琶抱起來,也不彈什么曲兒,只是懶懶地倚著榻,隨意撫聲。
春思和冬鈺在一旁做著繡工,雖是冬天,可四處還是有些蚊蟲,她們姑娘皮膚嬌嫩,被咬一下都不得易消退。
偏生姑娘自個兒還是個女紅弱的,再說得白了便是基本做不出什么花樣,倒是讓兩個丫鬟直接繡了,塞些好聞的藥草做香囊罷。
眼下主仆仨都在做著自個兒的事,只春思冬鈺二人時不時會起身為繁枝換杯溫茶,亦或是再灌個新的湯婆子。
“姑娘,晚膳時辰要到了,你們兩個服侍姑娘著厚些的衣裳快去前院罷,可別再著涼了!
前幾日成陽侯和靜和郡主擔(dān)憂繁枝病情不減,遂讓廚房將膳食送至她的院兒里,免得來回還吹了雪,情況愈發(fā)糟糕。
現(xiàn)而雖未好全,可也不似那般虛弱,自是可以出院子的,同是靜和郡主允了。
繁枝想著左右也就父親和母親,便不欲戴太多簪子,只讓春思淺拾了幾縷頭發(fā)編在一處,用根碧綠鑲白邊的發(fā)帶系著,看起來清爽極了,再穿上件蓮青色梅竹蘭杭綢月華裙,繁枝不愛上妝,便沒擦什么胭脂水粉,披著斗篷,揣著個暖手的玩意兒就這么出去了。
園里落了雪極其好看,因著妹妹喜歡好看的東西,阮頤修便喚人往這里栽種許多名貴稀有的花草,繁枝念叨了許久才開了些樣式可瞧。
“姑娘小心著腳下滑,濕了鞋襪便更不好了!
……
“既望,我與你也許久未見了罷?”
“是,您外出公干,我上戰(zhàn)場,兩載有余沒碰著面了!
阮曄瞧著面前風(fēng)姿卓越的少年郎,好一陣感慨,時間過得快啊,當(dāng)年張揚(yáng)的孩子如今倒還稍稍規(guī)矩了些。
他與鎮(zhèn)國公同樣是自幼相識,可鎮(zhèn)國公脾氣執(zhí)拗,他們府內(nèi)的事他也無權(quán)干涉,好在這孩子是個極其有出息的。
至少除卻這世子之位,元祈憑著赫赫戰(zhàn)功,還得封了個將軍,本身就是世家貴族,如今還有了權(quán),可不就是在京城橫著走了?
這即便是眾多朝臣也說不出什么皇上徇私為外甥加官進(jìn)爵的眼紅話。
要知道,元祈當(dāng)時可沒借著什么關(guān)系,而是實(shí)打?qū)崗男”銎,無數(shù)次不怕死地殺入敵營,才在短短幾年內(nèi)達(dá)到了旁人達(dá)不到的位置。
且虧得這人脾氣不怎么好,也沒人上趕著觸他霉頭。
元祈今日本是無事才去尋阮頤修作樂,可好友還是那副冷清模樣,性子真真是不討喜極了。
見人上了馬車以為要去哪呢,一路跟著沒成想竟是要回府,好生無趣。
剛打算提步離開,轉(zhuǎn)身又遇著成陽侯,隨即推辭不了即被請入了府內(nèi)書房。
到底是熟悉的長輩,元祈也沒什么不適,話里有意無意帶過了戰(zhàn)場上的兇險,只撿些有趣兒的說了罷。
阮曄深知元祈的用意,也不去多問,被他逗得心情甚好。
——這廂,敲門聲響起。
“侯爺,用膳時辰到了,可要傳膳?”
“可,剛好今日大夫說阿稚也好些了,你去問問夫人,若是合適便去喚姑娘一同來前院用膳。”
阮曄聽了通傳,止住笑,轉(zhuǎn)而問元祈道。
“既望不若留下一道用罷?”
元祈本不欲多留,眼下倒是改了主意,自幼有事沒事常來這兒,也就沒什么多余的客氣。
“行,那既望便賴著不走了,怎么也得嘗嘗您侯府里的菜色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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