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第43章
若吳忠嶸適才只是變了臉色,那么眼下便是有些不好看了,還帶了點點惶恐,好似如坐針氈。
淑妃入宮后與家中關系自來不錯,互有扶持,平素里吳忠嶸仗著外家的身份拿著喬,可也不敢太過放肆。
畢竟趙恒在是他的外孫前先是皇嗣,還輪不得他造次。
“殿下,無論將來如何,您皇子府中的后院定是充盈,早做打算有無不可?”
趙恒明白自己這個外祖父一心想助他拿了那個位子,聽了風言風語該是急躁了,也一直都有讓自己納了他家姑娘的想法,可是眼下談這個還為時尚早。
“吳大人,您的意思本殿知曉,不過目前本殿并無打算這些心思,切莫鉆了死巷。”
吳忠嶸雖不死心還想再說些什么,可趙恒的話里已暗含著警告,到底還是不好開口了。
“那您也提心注意著三皇子的動靜,若他真與成陽侯府搭上線,于我們可是大大的不利。”
“放心罷,本殿心中有數。”
且不說他與阿修的交情,便是阿修也曾透露過,并不愿讓阮四姑娘攀扯上皇室,這自然是私下說說,壓根不能搬到明面上談,讓旁人聽見可就是沾了忤逆的邊兒了,但趙恒也并不覺著冒犯。
皇家水深,這是好友嫡妹,又是清然閨友,能少一個是一個。
似阿修這般板正的人也定是容不下自己的嫡妹嫁與趙繼,說得失格些,那趙繼脫下皇室這層皮又是個什么東西,那日他瞧得出阮四姑娘并無甚么意思。
左不過便是請了父皇賜婚,父皇下不下這道旨意不好說,成陽侯府也不是吃素的從而硬生生忍下這悶虧。
趙恒瞧得透徹,兩相對比下,吳忠嶸確實是心不定了,見趙恒已有成算,索性閉口不再多言。
他此番來,一是想將自己的外孫女塞進日后的六皇子府,親上加親,以此來保全闔府權勢;二來也是擔心成陽侯府這般強的助力被旁人收了去。
“吳大人倒不如盯緊了四皇兄。”
“四皇子?”
無怪乎吳忠嶸驚訝,趙黔幼時因宮人照顧不慎染了風寒,長大后落下了點病根,性子也有些猜不透,但眼下除卻搶了趙繼的美差事外,可是一直都未有動靜,不過趙恒這般說了他也不能不防。
“臣知曉了。”
趙恒點了點頭,喚人進來給吳忠嶸添滿了茶水,嘴角還是含著笑,眼中已沒有了方才的那抹凌厲。
“外祖母近來身子可好?母妃在宮中屬實惦記得緊。”
“自是好的,也麻煩殿下代臣問娘娘安。”
“外祖父客氣了,過幾日我會派人送些補品過去。”
“謝過殿下。”
……
及至年關,長街上也裝點了各式的紅色幅飾,孩子們拿著小燈籠嬉鬧,府門中的家役奴仆皆是拿著銀錢置辦主人家要得的年貨,瞧著喜慶熱鬧得很。
便是這時候,成陽侯府的三老爺阮義帶著人回來了,原是出去行商一年有余,老夫人思念得緊故而派人送了書信出去。
繁枝在府中也是提前好幾日便省得了這事,眼下便陪著老夫人在前廳等著。
三哥哥跟著三叔一道出去的,祖母嘴上不說,心里定也疼惜。
“祖母喝口熱茶先,三叔都進京了又不會跑開,到府也只是時間長短罷。”
“你這丫頭。”
老夫人嗔了繁枝一眼,如今繁枝吃藥吃得不錯,臉上也多了幾分紅潤,再加之幼兒回京團聚,她實在是高興。
年紀大了,也談不上什么大富大貴,只希望子孫皆伴于身側,這何嘗不是一種慰藉?
“老夫人,三爺到了。”
“快,讓他進來。”
嬤嬤低著頭退到門檻處,伸手將擋風雪的簾子輕輕撩開。
阮義與成陽侯是同父同母,樣貌上也是頗有相似,估摸著是在外頭走南闖北久了,面上也就黑了些,整個人瞧起來倒是豁達爽快得緊。
“見過母親。”
“起來起來。”
老夫人站起身想彎腰去扶人,被阮義伸手截住,母子二人在說話之際,繁枝的目光也與站在一旁的阮淄仁觸到。
這個三哥哥隨了三叔,眉眼也是深邃,膚色深了點,只是生得不似兄長那般端方內斂,看著知事十分的模樣,明明只比自己長了兩歲不到。
到底是出去見多了,顯然不同于京中的公子哥。
“我是你三哥哥,喚你阿稚可行?”
“行的。”
阮淄仁率先開口,大伯家的四妹妹他知曉,還未同父親一道出去歷練時,他的性子也是個沉不下來的,但那時母親千叮嚀萬囑咐自己可不能擾了這個妹妹,免得出什么事。
妹妹模樣生得好,只是自己自小與她不親近,也不知曉她是什么性子。
“我回來時瞧著有些玩的東西不錯,故而買了回府,阿稚等會兒去挑挑可有中意的,也不知我這買的是不是你們姑娘喜歡的。”
“阿稚本便喜歡這些小玩意兒,三哥哥的眼光應當是好的。”
老夫人瞧著二人相談愉快的模樣也是欣慰,淄仁隨著小兒子出去一年多果真變得穩重了,她對三房一向不過多要求,他們沒有太多的重責,只要不添事端,平安順遂即可。
“阿稚長大了,與阿修一般,都跟大哥像得很。”
阮義瞧著也是感慨,自己這侄女兒不容易,以前他想要個姑娘卻沒得成,故而對繁枝稀罕得緊,若不是繁枝自幼身子弱,他還打算帶著人一道出去玩玩。
“好了好了,讓兄妹倆啊自個兒去走走,你陪我說話。”
老夫人拉住阮義,招手讓二人離開。
……
“淄仁也該準備相看姑娘了,你與林氏記著注意注意。”
“母親此言是否過早了?阿修還尚無婚配,淄仁又怎能越過去?”
阮曄年長阮義五歲,老侯爺逝世后是他撐起了門戶,阮義對他自始至終都是欽慕與感激。
老夫人由著嬤嬤給捶著背,聽了這話也是有些無奈。
長孫是世子,未來的主母身為世子妃與以后的侯夫人,定得思忖再三,且阿修說過待科考后再想旁的,這孩子素來有自己的主意,靜和奈何不了,大房的事她也做不得主,總不得還因此拖著底下的弟弟妹妹。
“倒不是說立時訂下便問名納征,給淄仁留意著,差不離了便辦了,這也不算越過去。”
“好,那便聽母親的,我回去與她說。”
“阿稚呢?母親可有成算?”
阮義回來時聽得了一耳朵,知曉二房近來忙前忙后地在為阮禾安排,從而想著了繁枝。
侯府的嫡姑娘身份不一般,大多是尚未及笄的時候便差不多有了婚約,且這形勢不明朗,皇家那邊兒也不好說。
阮義雖未在朝中領職,可也看得清楚。大哥撐著侯府富貴多年,看似深攬圣心,實則已處于旋渦中,若是走錯了一步,窮路即見。
“阿稚的情況你又不是不省得,況且你大嫂巴不得她在家中多留些年日,我也舍不得她進旁人府門,明明自個兒家都沒待幾年。”
阮義也是嘆氣,不再說什么了,畢竟當年京城中的傳聞實在是忘不得。
——成陽侯府的嫡四姑娘活不過十六年華。
……
“阿稚平素在府中喜歡做些什么?”
“無什么特別的,大多只是打發時間,抄抄佛經插插花,與丫鬟們玩會兒雙陸。”
阮淄仁瞧繁枝拿著那陶土捏起的犬塑不住把玩,又聽得這些,忽而想到了個東西。
“我與父親去南邊時,有專門做這些東西的小窯,想來上手是快的,我便去學了皮毛技藝,只是或許不如店家的好,我找個時候給你做個,也瞧著樂樂。”
“那敢情好,三哥哥即便做得不肖似,我也不去嫌的。”
繁枝的眸子溢滿了星點笑意,還有幾分調皮,臉上長開了些,與半年前相比少了稚氣,碎發落了幾縷在頰旁,瞧著軟乎乎的。
“不興說出來的,到時候我可不做了。”
阮淄仁打趣道,他見的人多了,怕繁枝因病而變得寡斷內斂,眼下瞧著也是個好的。
繁枝還想再說什么,便見著春思過來,朝著自己與阮淄仁垂首行了個禮。
“姑娘,宮里頭派人送東西來了。”
“去罷,都是府內無需陪著,我去尋大哥。”
阮淄仁聽了也并無甚么驚訝的反應,他知曉與自己無關的莫要打聽,瞧著她有事也不欲多留,交代了幾句便轉身離開。
……
繁枝輕提著裙擺,步子稍微急了些,好在春思適才瞧了瞧面上發上并沒什么不端,從而走出去院子里見了客。
“蘭蘅姑姑。”
蘭蘅轉身,見繁枝準備跪下行禮,連忙上前幾步雙手將人扶起。
“阮四姑娘不必客氣,這只是太后娘娘的意思,不算口諭旨意,只當是與小輩玩的玩意兒,娘娘從旁處得了瞧著不錯,便送來給姑娘解解悶罷。”
話雖如此,但也不能不謝恩,蘭蘅走后,繁枝喚人將東西帶進來。
幾個小箱子,還有一個食盒。
繁枝還未用膳,揭開瞧去,是一碟菊花佛手酥與金絲酥酪,香甜得很。
可巧她眼下一看著那道糕點,總會想起一個人,不止是在居客樓那次,還有在宮中太后娘娘說的話,在腦海中實在揮之不去,繁枝有時還懷疑自個兒是不是魔怔了。
接著打開旁的,有些精巧的手釧珠子,不過做工用料都是極好的,還有一個梅花兒樣式的小根雕,看著新鮮逼真。
“這個好看,春思記著等會兒把它擺到那邊矮榻旁的架子上,這些東西也要好生收起來,一一盤點清楚。”
“是。”
“那這點心也一并拿出來擺上了?還熱乎著呢。”
繁枝抿了抿唇應下了,旁的不說,太后宮中的點心確是好味道,想得多了倒顯得自己怪得很。
她也未想到太后娘娘會予自己這些與之前不同的賞賜,從宮里回來時太后自是賞過了,便是些珠寶衣裳,怎生也料不著今日還差了蘭蘅姑姑再來一回。
她不大懂,也不欲多想,現下正杵著下頜盯著那菊花佛手酥,眼眸還有些飄忽,到底還是伸手拿了一塊。
味道與印象中一樣,都是極佳的。
……
“娘,阮繁枝適才見了太后娘娘身邊的姑姑,還拿了好些東西。”
阮禾聽到消息時,心中都是嫉妒的,憑什么她阮繁枝一個病秧子能見著太后,還入了娘娘的眼。
陳氏安撫了幾句,她雖不平但不是拎不清,眼紅也是有的,但她總不能還為禾姐兒氣起太后來。
近來陳氏出去參加了幾個小宴,帶了好些帖子回來,可阮禾挑這揀那,不愿定下,陳氏也是頭疼得緊。
“好了,你莫要盯著她,你身子康健便勝過她十分,不提旁的,將來說不準你還身居高位。”
陳氏也不是忽而大方,前幾日阮成辦的差事漂亮,故而升到了從四品官,雖說晉得不多,可也比在位子上不動來得好。
這實打實的好事,讓禾姐兒說親的門檻都高了些。
本該是如此,夫君雖未承爵,可兒女的運道哪能說得準,變數如云,指不定明兒誰便得了勢不是?
(https://www.dzxsw.cc/book/21592131/29600444.html)
1秒記住大眾小說網:www.dzxsw.cc。手機版閱讀網址:m.dzxsw.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