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上古雙劍
赫連府邸。
子?jì)l執(zhí)長君手迎進(jìn)府，看到正院前廳門口，站了一位夫人，四十多歲，被丫鬟相擁著，應(yīng)是赫連夫人了。
長君自知尚未過門，不便改口，又怕怪罪，于是先對子?jì)l說道：“今日過府，已屬違儀，如不合規(guī)矩，請子?jì)l姐指教。”
此語一出，子?jì)l便知她意，說道：“請妹妹還依婚前禮吧。”
長君向前施禮見過夫人，口稱伯母萬福。
赫連夫人忙扶起，見長君有禮有節(jié)，不失溫柔，已不是小時的光景，滿心喜歡。
“哎呀，多年不見，竟認(rèn)不出了，比先前更是出挑，怪得子玉常念著你，也真是他的福氣。”
又對女兒道：“你帶君兒去各處轉(zhuǎn)轉(zhuǎn)，好好留著吃飯，我就不陪了。”
長君微笑謝過。
子?jì)l帶著長君在府中各處隨意瀏覽。
時值秋季，菊花正盛，前廳置放，后院栽種，滿庭金黃，一府嫣紅。
玉泉池里開閘放水，后花園演武場備馬置劍。好一副總兵府的氣派。
子?jì)l吩咐丫鬟款待蘭兒，親自帶長君進(jìn)了偏廳。
長君見里面早已備了各色小吃，皆是自己喜歡的口味。便想，怪不得她能與赫連伯伯一同理事，竟如此周全。
丫鬟上了茶，兩人慢慢品嘗，又漫不經(jīng)心地寒暄。
長君慢品香茗，低眉斂目，一副溫柔之態(tài)。
但她時時抬起的那雙眼里，卻有一種精明靈秀的氣勢。
子?jì)l見她著裝儒雅中透著飄逸，不愧是身懷錦繡，超凡脫俗。
她暗想，這丫頭不似閨中女兒的嬌柔如花，清麗中足以沉魚落雁，閉月羞花。倒是不失仙君的儀態(tài)。
又見她雙鬢兩縷柔發(fā)遮蓋了一彎雪白，玉耳下卻空空如也。
她還知道，那飄逸的長裙下，一雙腳也像她一樣曾偷偷放過，稱不上腳踩蓮花了。
這都是弟弟的杰作，當(dāng)初長君反抗穿耳裹腳時，子玉可是一力支持，協(xié)同作案的。
對面坐的這位玉人兒，和她同城媲美，享譽(yù)閨閣。卻沒人知曉，這兩位臨安明珠藏著不為人知地叛逆。
半晌，子?jì)l才噗地一笑：“妹妹應(yīng)知道我與子玉是同胞雙生，可我們?nèi)缃竦南嗝膊皇且荒Ｒ粯幽亍！?
長君被子?jì)l看破心思，有點(diǎn)不舒服，掩飾道：“哦，是聽說過，子?jì)l姐姐與令弟的秉性倒不相同呢。”
“是啊，舍弟僅比我小半個時辰。從小就是個綿軟的性子，若不是跟著父親做了將軍，哪能帶了兵呢。如今要成家立業(yè)，賢妹過門后，還請多多擔(dān)待他呢。”
長君哂笑：“哪里，仲兄從小就對姐姐言聽計(jì)從，妹妹過了門，自然是夫唱婦隨，唯姐姐馬首是瞻啦。”
子?jì)l倒笑了起來：“幾年不見，你這小丫頭一點(diǎn)兒沒變，還這么伶牙俐齒的。”
這一笑，才讓長君想起子?jì)l小時候的一點(diǎn)兒影子。
長君不好意思：“讓姐姐見笑了，確是本性難移。”
子?jì)l嘆口氣：“難得我們姐妹見面，反拘成這樣，要知道大了有這么多的規(guī)矩，誰還愿長大，”
說著，立起身來，吩咐一個小丫鬟：“你去看著廚房備飯，好了把飯擺到花廳，吃著賞花才好。”
又問長君：“妹妹這幾年在家可還練劍跑馬？”
長君搖頭：“哪里像姐姐這樣，家里跑得馬，射得箭。家父把我關(guān)在房里，逼著我做你家媳婦呢，光練個劍還說我瘋，我都幾年沒騎馬了。”
“那你想不想試試？”
長君欣然答應(yīng)。
用過飯，倆人在演兵場的草地上跑了幾圈馬，頓感心情舒暢。
然后走進(jìn)演武場邊明亮的大廳，里面槍刀劍戟整整齊齊排列在兵器架上，還有一個很大的沙盤，用來做排兵布陣演練的。
長君想，他們父子會經(jīng)常在此研究兵法吧，與自己兒時去過的舊赫連府比，這里更像一個統(tǒng)領(lǐng)兵馬的將軍府了。
子?jì)l走向窗邊，指著遠(yuǎn)處翠竹環(huán)繞、典雅古樸的一座庭院說道:“那是嫂嫂的住處，她現(xiàn)在已快臨盆，行動不便，所以沒有見你。”
“如今令兄不在，令嫂又要生子，家里這些事真夠姐姐操心的。”
“這也沒什么，只是嫂嫂可憐。新婚第三天，家兄就上了邊關(guān)。苦等了一年，回來有了這個孩子，還未降生，就又走了。”
子?jì)l深深吁了口氣：“長君，我是將門的女兒，理應(yīng)如此，可你真愿嫁到我們這樣的家里來嗎？外面的顯赫是多少個擔(dān)心的漫漫長夜換來的。”
長君沒有回答，這種感受，她也是剛剛嘗到。子玉給父親的那封信，還真地不能怪他了，心情一下沉重起來。
“姐姐可有他們戰(zhàn)場的消息嗎？”
子?jì)l體會到她突然的心境，猛然記起十二歲時，弟弟曾信誓旦旦說過，我要做了領(lǐng)軍元帥，定要讓姐姐隨我出征，做個女英雄。
她心里苦笑，女英雄，是個多好的夢，姐姐卻只希望你平安歸來。
想到這兒對長君道：“不瞞妹妹，我怕母親擔(dān)憂，從未說過。這次戰(zhàn)事不同以往，聽說朝廷計(jì)劃地二路大軍不知為何被阻，爹爹他們一直在孤軍作戰(zhàn)，又無消息，我很擔(dān)心。”
長君聽了，心里一沉，：“我如今被拘在家里，消息閉塞的很。姐姐在京中有人脈，何不多打聽一下。”
子?jì)l沉思片刻，拉起長君的手就走。
穿過長長的甬道，就是赫連家的祠堂。
子?jì)l命人開了鎖。
長君還有些猶豫。
子?jì)l笑笑:“你怎么也學(xué)那些迂腐人，女人怎么進(jìn)不得祠堂？那些小門小戶的才虛偽。何況你還是我們家媳婦兒呢。”
長君這才跟著進(jìn)去了。
迎門是赫連祖上幾代人的牌位，加上族中為國捐軀的先人，密密麻麻有幾十人。長君不由肅然起敬。
子?jì)l帶著她繞過前廳，也是一座廳堂，里面陳列著幾代先人使用過的兵器。
其正中是一座青銅制成的劍架，上面擱放著一柄劍。劍身黝黑厚重，帶著古老的氣息。
長君乍見，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細(xì)看又陌生。
“這是上古的靈丘劍，出自上古時的鑄劍師區(qū)野公，你也應(yīng)聽說過。當(dāng)初鑄造時一共有兩把，一把是靈丘，另一把叫靈淵。”
長君心中一動:“靈丘、靈淵，這是一對情侶劍。相傳上古時，古越人得天鐵獻(xiàn)于上神，雙劍出世，曾引起天界一次轟動。”
“靈淵劍歸丹丘鳳凰女帝，靈丘劍是青丘帝九君所得。三千年前，為平息伏龍赤羽之戰(zhàn)，九君用此劍鎮(zhèn)壓封印了伏龍族少主昊，因力竭而隕落。”
”東方青丘，南方赤羽，中原伏龍，北方白帝，是上古之戰(zhàn)后遺留下的四位上神。九君和赤帝又相繼隕落。此后天地再無公義。”
長君抬頭看著子?jì)l:“姐姐何出此言？那神劍又如何落入赫連府中？”
子?jì)l覺出失言，有些后悔，便收起話題，說起這把靈丘劍的來歷冫。
中原失陷，赫連祖上與西涼兵戰(zhàn)于困龍山下。一場混戰(zhàn)，雙方陷于困龍陣中。最后只有赫連軍一半人破陣而出。
就在陣的陣眼里得到了這把神劍，不過代價(jià)是，一條黑龍騰空飛走了。
赫連一族守住了神劍的秘密，也就守住了伏龍的秘密。
長君一驚:“豈不是人間一害？”
子?jì)l嗔道:“小丫頭管那么多，我?guī)銇泶耍褪窍敫阏f。這把神劍昨晚鳴吟了一宿，上次鳴時是在襄樊之戰(zhàn)，赫連家族付出了六條性命。爺爺說過，這把劍極有靈性，非禍?zhǔn)虏粫鼬Q。”
“難道！”長君心里一驚。
“是的，就是有此擔(dān)憂，我才說與妹妹，恐怕不祥。”
長君上前，用手撫摸著靈丘劍，冥冥之中她深信不疑。
回身道:“姐姐明日速派人去京城打探，若是有變，好早做應(yīng)對。”
子?jì)l點(diǎn)頭，兩人轉(zhuǎn)身時并未注意到，那被長君接觸過的靈丘劍一縷寒光閃出，徐徐掠過劍身。
回霍府的路上，長君已不是來時的心境了。子?jì)l的話勾起她因多次夢境生出的憂慮。子玉，你們還好嗎，如今在哪兒，為什么書信皆無？
那日長君從赫連府歸來，心思輾轉(zhuǎn)，久久不能入眠。
一時驚嘆子?jì)l的淵博絕世，一時哀憐自己的才情，一時又牽掛遼南的戰(zhàn)事。
窗外秋風(fēng)一陣吹過，想起子玉和江浙的子弟吉兇未卜，剛剛合了一會兒眼，東方已現(xiàn)微明，竟睡意全無。
長君匆匆洗過，坐在房里呆呆想心事，不知怎樣排解。
猛然想起昨天去赫連家前的計(jì)劃，問蘭兒道：“我讓準(zhǔn)備的紙張顏料呢？”
蘭兒笑道：“昨天就備好了，你回來像丟了魂，我還以為你忘了呢。”
長君來到書房，案上已鋪就二尺長的素紙，鎮(zhèn)石壓就，筆墨顏料也齊備。便命取銅鏡來擺放桌上，對鏡描摹。
鏡中的嬌娥云鬢烏髻，素面清麗，天然渾成如美玉，不加雕琢自風(fēng)流。
房中的她也是羊毫沉沉走，素墨輕輕描。
不一會兒，另一個惟妙惟肖的長君躍然于紙上。
她用筆沾水勻些顏色，果然是：
靜眸細(xì)潤堪風(fēng)韻，淡掃眉峰入黛深。輕暈腮紅羞澀冉，朱唇一點(diǎn)笑含吟
蘭兒不禁失聲叫好，長君也很得意。
剛想叫婉婷來觀，婉婷已匆匆進(jìn)來，說道：“赫連府派人過來了，說有要事面見姐姐。“
長君不敢耽擱，趕到前面。
當(dāng)她見到那個人，確實(shí)是赫連家的管家便壓著心慌問：““出什么事嗎？”
那人遞過一封信。
長君忙拆開，果然子?jì)l寫道：
長君妹妹見字如晤，今有京城故人通報(bào)消息，說家父落入敵手，被人誣陷投敵，定為叛國罪，不日全家會解押進(jìn)京候?qū)彙?
遭此橫禍，子?jì)l不懼，只擔(dān)心母親嫂嫂。家兄已戰(zhàn)死，舍弟生死不明，唯嫂嫂腹中胎兒乃赫連血脈，不忍一同受刑。拜求妹妹出手相助，大恩大德如今生難報(bào)，來生必結(jié)草銜環(huán)。
嫂嫂現(xiàn)已送往妙華寺處，住持是可信之人。待生產(chǎn)后，再遠(yuǎn)走他鄉(xiāng)隱姓埋名，為我家留一后代。
另，此次怕難逃抄家命運(yùn)，托妹妹保管這柄靈丘劍，以免落入不良人之手。
妹妹見信后不要來府，不要回信，恐欽差即刻就到，連累你家。子?jì)l再次拜上。”
長君讀罷，五內(nèi)俱焚，不想僅隔一日，便天壤之別。
赫連府管家把包裹嚴(yán)謹(jǐn)?shù)纳駝f給長君，接著下跪叩拜：
“小老兒代家主叩謝小姐之恩，也請小姐記住，無論赫連府發(fā)生什么，也不要出頭。免得受牽連，還有，婚事，我家小姐說，若是要保全霍家，婚事可以作罷，此事她做主。”
“不，”長君聲音哽塞：“不只婚事，霍府與赫連世交，怎能不顧情義。回去告訴你家小姐，長君自會打理，我知道分寸。”
(https://www.dzxsw.cc/book/21581236/30527889.html)
1秒記住大眾小說網(wǎng)：www.dzxsw.cc。手機(jī)版閱讀網(wǎng)址：m.dzxsw.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