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人嘛，利益當(dāng)先。

        只要有足夠的利益，你很快就能發(fā)現(xiàn)他們究竟是一副怎樣的嘴臉。

        當(dāng)下，長孫家的便問道：“王掌柜，不知道這樣的紙張，有多少？”

        “只要有錢，要多少有多少。”王德全說道，“不過，基于友好合作，互惠誠信的原因，第一次交易每一刀紙需要十文錢的押金，而且，只收現(xiàn)錢，不做折算。”

        這些都是他們商議過的。

        李承乾的目的是什么？

        賺錢么？

        好吧，有賺錢的想法，但李承乾更主要的目的還是為了盤活大明王廷的商業(yè)。

        說白了，大明王廷需要商人來行商。

        畢竟，大明王廷自身物資匱乏，而且赤水源的這些土著，暫且來看還真不是做生意的料。

        這樣一來，這些商人就顯得格外重要了。

        長孫無忌的小聰明，反而在這個時候幫了李承乾一把。

        怎么說呢，長孫家想從這筆生意里獲利，那定然得把這些物資處理掉。

        怎么處理？除了開店，能怎么處理？

        賣給李承乾？

        李承乾不會要的！

        東西到了他的地頭上，他還能擔(dān)心這些東西飛了不成？

        他為什么要讓伊原錫早早的修建這么多房子，而且還在不停的修，不就是為了這些商隊(duì)準(zhǔn)備的么？

        逼著他們開店賣貨套現(xiàn)，否則這筆生意，你沒法做。

        當(dāng)然，他們也可以去信長安，讓長安送錢過來，可那個時候，估計(jì)有些人家都已經(jīng)在長安市面上做起了紙張的生意了。

        做生意嘛，當(dāng)然是要搶個先。

        “我們帶來的現(xiàn)錢不多。”長孫家的說道，“不知可否用糧食這些來折算？畢竟大家都知道，大明王廷缺少這些。”

        “不行。”王德全直接搖頭道，“也不要問我為什么，我也不知道，這是殿下交代的，紙張的生意，只能現(xiàn)銀結(jié)算，有現(xiàn)銀這生意咱就做，沒現(xiàn)銀，那就等有現(xiàn)銀了再做。”

        “可我們都是帶著眾多物資來支援大明王廷的啊！”長孫家的繼續(xù)說道。

        王德全一臉驚訝地說道：“支援一詞從何說起？莫非你們打算送給我大明王廷不成？若是如此的話，那老夫得替我們殿下好好感激感激諸位了。”

        這……

        眾人也是一通無語。

        一開始，他們的確是以為這筆生意必虧。

        可現(xiàn)在大家想法不一樣了啊。

        能賺錢，干嘛不賺？

        見眾人這般，王德全說道：“好了，諸位也用不著煩惱，大明王廷雖然窮，但尚且用不著諸位支援。

        我們殿下說了，諸位能來大明王廷做生意，便是對大明王廷最好的支持了。

        紙張呢，后天就會在酒樓對面的長明商行進(jìn)行發(fā)賣，明碼標(biāo)價，每刀六文，一百刀為一令，五百令起售，諸位還是想想需要采購多少吧？”

        眾人聞言，馬上算了起來。

        好家伙，算上押金的話，少說也得要八百貫錢。

        這讓大家一時都啞火了。

        誰也沒帶這么多的現(xiàn)銀啊！

        他們還只當(dāng)來大明王廷是賠本賺吆喝，哪兒知道，這里真的有大生意可做。

        “可我們沒帶那么多現(xiàn)銀啊……”有人沮喪地說道。

        眼瞅著到嘴的肉吃不上，這讓眾人都有些心煩意亂的。

        王德全笑道：“大家不都帶了不少物資么，開店賣了便是，東西都賣完了，自然也就有錢了。”

        眾人聞言，立馬懂了。

        這是要大家在這里把生意做下去啊。

        正在這時，有人進(jìn)來對王德全小聲地說了些什么，聽完后，王德全爽朗地笑道：“好消息，已經(jīng)有人提前定下了五百令紙，后天長明商行開業(yè)之際便能裝車發(fā)貨。”

        “誰啊？這么快？”有人好奇地問道。

        王德全搖了搖頭，道：“那我就不知道了，是殿下那邊來人吩咐的，好像也是長安來的人。”

        聽他這么說，大家知道了。

        尉遲家和魏家唄。

        這兩家不知道是之前就得到了風(fēng)聲，還是真的撞了大運(yùn)，他們帶來的清一水的都是現(xiàn)錢。

        這讓眾人那個羨慕啊。

        “王掌柜，我們這么多東西，就算開店發(fā)賣，怕也不是一時半會兒就能處理完的，要不你跟明王殿下說說，一次少買點(diǎn)兒也是行的啊。”當(dāng)即就有人問了起來。

        這么多東西，怎么可能說賣完就能賣完，別說在日月山，就算是在長安城也做不到啊。

        王掌柜還是搖了搖頭，不過他卻是說道：“如果你們一家不夠，不妨幾家湊湊。額，對了，我聽我們殿下說，這城里開設(shè)了一家錢號，好像是可以借貸的，不如你們?nèi)�問問？�?br />
        錢號目前是李勤儉在負(fù)責(zé)，他上任戶部侍郎以后，李承乾便停了他在將作監(jiān)的工作，專門弄了一家錢號。

        當(dāng)然，如今的大明錢號其實(shí)就是一個空殼子，整個錢號里不過是幾千貫錢罷了。

        就這，還是大明王廷舉國之力給湊的。

        眾人一聽，當(dāng)即就商議了起來。

        錢號嘛，那是得給利息的，而且錢號的利息，歷來就不低。

        如果有可能的話，大家都不愿意去找錢號借印子錢。

        “王掌柜，不知道這城里可還有空余的商鋪？”

        有人問了一句。

        緊要事兒，還是得把店鋪置辦起來。

        說到這個，王德全笑了，道：“上了街大家自己看便是，街上的所有商鋪，都是現(xiàn)成的，就差貨物和伙計(jì)了，只要有貨物和伙計(jì)，當(dāng)即就能開門做生意。”

        街上這兩排商鋪可是伊原錫帶著兩千多人加班加點(diǎn)趕出來的。

        為的不就是今天么？

        眾人聞言，飯也不吃了，直接就上了街找起商鋪來。

        可他們也就是看，還真不敢打定主意。

        畢竟誰也不知道這么一間店鋪要多少錢，大家兜里那幾個散碎銀子，可還想著多買些紙張帶回去。

        “諸位是來看店鋪的么？”恰在這時，一青年人上前問道。

        這青年是普西偌的手下，簡單點(diǎn)兒來說，就是戶部的。

        如今普西偌主戶部，商業(yè)稅收這塊自然就是他在處理。

        聽到青年人這般問，眾人本來不想搭理，誰知道青年人繼續(xù)說道：“諸位若是看上了哪間店鋪，只管說就是，明王殿下有明文下達(dá)，說是為了答謝長安的商賈來大明王廷做生意，特意減免當(dāng)年房租，諸位莫要有顧慮才是。”

        為了留下這些家伙，李承乾也是煞費(fèi)苦心。

        就連后世地產(chǎn)商開發(fā)新樓盤的那一套都用上了。

        不過，他這一套是真的好使。

        眾人一聽這青年人這般說，當(dāng)即就愣住了，同時心里還隱隱有些得意。

        這該死的優(yōu)越感……

        “真的？”長孫家的問道。

        青年人一臉笑意地說道：“當(dāng)然是真的，明王殿下還能騙人不成？”

        這話倒是事實(shí)。

        大唐太子要是言而無信，那就搞笑了。

        對于他們這些人來說，明王的身份已經(jīng)不是什么秘密了。

        所以說，這話還是能信的。

        “走，去看看。”聽聞有這等好事兒，眾人也是喜笑顏開。

        當(dāng)即就一個商鋪一個商鋪的看了過去。

        不多時，大家都尋摸了一個不錯的鋪面。

        而青年人也是有備而來，契約都隨身帶著的，只要有人看上了店鋪，當(dāng)即就將契約拿出和他們當(dāng)場簽訂了。

        到下午的時候，原本只有長明酒樓營業(yè)的街上，突然多出了二十來個鋪?zhàn)樱�賣的東西也是五花八門。

        山谷里的人聽說外城有商鋪開門了，不少人也是抱著好奇的心思出來看看。

        一時間，城外倒是熱鬧無比。

        而李承乾在城頭之上看著這一幕，總算是松了一口氣，大明王廷的商業(yè)，總算是起步了。

        不過，由于他們此番帶來的東西，著實(shí)不是老百姓生活的常規(guī)物事，所以這生意，也是真的慘淡。

        雖然山谷里不少人出去湊了個熱鬧，但能花出去錢的地方，著實(shí)不多……

        也就糧鋪，藥鋪這些貼近生活的商鋪，稍微有點(diǎn)兒生意。

        對此，眾人也預(yù)料到了，不過好在商鋪今年免租，左右沒有開支，大家也就這么僵持著。

        不過他們也發(fā)現(xiàn)了，日月山的這些人不是沒錢，而是他們要買的東西，大家沒有。

        比如針頭線腦這些貼近生活的東西。

        問題是，誰帶那玩意兒啊？

        當(dāng)天晚上，眾人就開始商量著后天長明商行開業(yè)的事兒。

        這生意是必須要做的，有錢賺的生意不做，那真的是活該天打雷劈。

        有了王德全的提醒，大家其實(shí)也安心了不少。

        一家人是拿不出那么多錢，但這么多家一起還湊不出來么？

        只不過，他們不知道的是，當(dāng)晚，李承乾就在給普西偌和李勤儉等人分布任務(wù)，讓他們組織人手去那些商鋪里采購。

        后天就要裝車發(fā)貨了，總不能真讓他們拿不出錢進(jìn)貨吧？

        反正都是左手倒右手的事兒，李承乾倒也舍得。

        所以，到了第二天的時候，眾人就驚奇的發(fā)現(xiàn)，今天的生意比昨天好了不要太多。

        一天之間，每家店鋪都賣出去了上百貫的貨物，這倒是讓眾人欣喜不已。

        到了第三天，當(dāng)長明商行正式開門營業(yè)的時候，那場面，叫做一個瘋狂。

        真的是扛著錢袋子往里面沖。

        李承乾還是在城頭上看著這一幕，只不過今天，他身邊多了一些人。

        有尉遲寶林，有長孫沖，還有蕭鉞等人。

        “殿下，究竟是何物這般神奇，竟能讓他們?nèi)绱睡偪瘢俊?br />
        長孫沖有些不理解，他甚至還看到了自家的人也擠在長明商行門口。

        “你們這兩天就沒出去看看？”李承乾有些疑惑。

        長孫沖無奈道：“之前殿下不是說了么，這兩天城外要接待長安的商隊(duì)，讓我們不要去酒樓添亂……”

        說到添亂兩個字，長孫沖更是無語。

        這都叫什么話？

        我們什么時候成了添亂的一群家伙了？

        李承乾摸了摸額頭，說道：“我說過么？”

        他也記不得了，最近這么忙，天天要說多少話，誰記得這些小事兒。

        長孫沖那叫一個無奈。

        算了，不扯了。

        “就是一些紙張，算不得神奇，對了，就是你們最近用的那種紙。”李承乾解釋了一下。

        聽到是這玩意兒，眾人頓時不感興趣了，有一說一，在長安他們用的紙，可比這個好。

        見他們這般反應(yīng)，李承乾也懶得跟他們解釋。

        看了一陣，李承乾也沒興趣了，便離開了。

        長明商行之中，伙計(jì)說道：“別擠別擠，都有的，人人都有的。”

        就這價格，大家早就料到會是這般反應(yīng)了，所以準(zhǔn)備工作也是很充分。

        不到晌午，眾人便將自家買的紙張裝好了馬車，然后交代了各家的伙計(jì)后，便馬不停蹄的奔著長安而去。

        他們不知道的是，早在昨夜，王德全便已經(jīng)拉著一批紙張先行了一步。

        既然李承乾說了，紙張零售價十文一刀，他自然要把這個價格貫徹下去。

        如果他不去長安坐鎮(zhèn)，這些家伙真會賣十文？

        所以，他也是沒有辦法，不得不走這一遭。

        至于大明王廷這邊，他們倒是不擔(dān)心，生意繼續(xù)做著唄，反正就幾個伙計(jì)罷了。

        就在商隊(duì)離開之后，王玄策回來了。

        雖然王玄策如今任職禮部侍郎，但工作還是在山外的營寨之中，其主要目的，還是治理營寨之中那些剛剛歸順大明王廷的牧民。

        “出什么事兒了？”見王玄策回來，李承乾問道。

        王玄策說道：“沒有，是賀魯派人來表示再次歸降，如今就在我們營寨西邊一百里的山里。”

        “日月山外面那個營寨？”李承乾問道。

        王玄策點(diǎn)了點(diǎn)頭，說道：“是的。”

        “這家伙，有點(diǎn)意思。”李承乾說道，“行了，不用管他。”

        “那他歸降？”王玄策問道。

        李承乾搖了搖頭：“不用理會他，你最近那邊的工作如何？”

        “進(jìn)展還算順利，不過很多人都想遷徙到日月山來，他們還是覺得營寨那邊太過危險。”說起這個，王玄策也有些頭疼，“還有，可能是因?yàn)槁犝f慕容順想要投唐之后，最近想要投奔我們大明王廷的部落也是越來越多，甄別工作也是越來越不好做。”

        “遷徙到日月山來是不可能的。”李承乾直接拒絕道，“你告訴他們，只有對大明王廷立有大功的人才允許遷徙到日月山外城，至于如何立功，他們明白的。

        對了，本王之前說可以讓他們孩子進(jìn)入大明國學(xué)進(jìn)學(xué)的事情，進(jìn)展得如何？”

        王玄策為難道：“也還在審核中，主要是大家都想把自己孩子送到大明國學(xué)進(jìn)學(xué)，人數(shù)實(shí)在太多，審核起來頗為麻煩。”

        “行了。”李承乾擺了擺手，道，“本王當(dāng)時就跟王進(jìn)說過，名額是沒有限制的，具體怎么審核你兩人隨便，咋還整出這么多事兒？

        我們是為了安撫人心，又不是為了選狀元，要那么嚴(yán)格的審核作甚？

        就這樣，你回去，就挑最先報名的，先送來一半，否則你一直這樣拖下去，別人還以為你是在敷衍他們。”

        王玄策有些猶豫，道：“那畢竟是大明國學(xué)啊，殿下。”

        “本王難道不知道那是大明國學(xué)？”李承乾怎么也沒想到，王玄策居然是個死腦筋，“你告訴我，我們?yōu)槭裁匆�讓那些孩子進(jìn)入大明國學(xué)？

        你真指望他們在國學(xué)里面進(jìn)學(xué)幾年后，就能出將拜相？

        我們讓他們進(jìn)入大明國學(xué)的本質(zhì)，是為了安撫那些牧民，是想讓他們知道，在對待他們的問題上，我們盡量做到了公平，平等。

        至于說那些孩子進(jìn)入了大明國學(xué)，能不能學(xué)到東西，這不是最重要的。

        我們的當(dāng)務(wù)之急，也從來不是這個。

        要是處理不好那些牧民和我們大明王廷的關(guān)系，那才是最要命的。”

        “微臣明白了。”王玄策說道。

        當(dāng)然，說是這么說，他還是不明白。

        這個玩意兒沒法解釋。

        知識在他們這些人眼里，是神圣的。

        求學(xué)的機(jī)會更是來之不易的。

        像李承乾這樣隨意將求學(xué)的機(jī)會直接拋出去，這是他不能理解的。

        畢竟，當(dāng)初他求學(xué)的時候，可沒這么簡單。

        見王玄策這反應(yīng)，李承乾就知道，這家伙還是沒懂，當(dāng)下也沒過多的解釋，說道：“你先去忙吧。”

        說實(shí)話，對于王玄策這般，李承乾還是有些失望的。

        按理說，王玄策其實(shí)是最應(yīng)該懂得這些的人。

        看樣子得抽時間好好給這些家伙上上課了。

        高官得坐之后，這些家伙的心態(tài)，有些飄了。

        不過飄歸飄，對于李承乾的交代，王玄策還是聽進(jìn)去了。

        哪怕不能理解，但不妨礙他執(zhí)行李承乾的交代。

        回到營寨后，王玄策當(dāng)即就找到了當(dāng)初大家為自己孩子登記的報名表，就如李承乾所說，直接勾選前面的一大半人，并且當(dāng)天就發(fā)了告示，還派了專人去通知被勾選中的人準(zhǔn)備去日月山大明國學(xué)進(jìn)學(xué)。

        這一下子，就讓眾多的牧民欣喜若狂，等了這么久，總算等到了一個結(jié)果。

        而那些沒有被勾選中的人，也不失望，只要有了第一次，總有第二次的。

        換句話說，只要還有希望，大家都不是太過于擔(dān)心。

        看到眾人這般反應(yīng)，王玄策才些微懂了些李承乾的意思。

        當(dāng)然，懂得依舊不通透。

        至于王進(jìn)，早就弄好了，只是王玄策這邊沒有弄完，他也不好提前弄上去。

        為官之道便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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