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回中原
窗外的霧籠罩了整個院子,不久后應該會有一場大雨。
我倚靠在屋內里靜靜的看著窗外,果然,雨水淅淅瀝瀝地落下,屋檐上正一滴接一滴的落下雨珠,好似連著串的鏈子。
忽然想起院子里種的薔薇花,我打了傘慌慌忙忙地跑出去,心疼的將薔薇上的水珠撥弄下來,然后輕輕的搬進屋內。
話說這些薔薇和阿望也有些關系。
這幾年我一直跟著父親在西域待著,這段時間才回中原。
細想來,我和阿望也有三年未見了。
當年我無意中說薔薇花的味道好聞,他就送了我一大包薔薇種子。他告訴我,回家后,我就在院子里種滿薔薇。風一吹,香味濃郁。如果一個人坐在房頂上,一眼望去便盡是紅色。
可我不忍心一下子全部種完,便一枝枝種在花盆里。
我當年走的匆忙,所以我們連一句真正的道別也沒有說,我一直想去看看他。
宛娘見我抱著薔薇憂心忡忡,便走來對我說:“小娘子可是在想裴二郎?”
我倒是沒有直接回答,漫不經心地道了一句:“阿宛,你說他還在東宮嗎?我想去見見他。”
她告訴我,阿望現在早就不做太子的伴讀了,只是常常去東宮找太子。
我一愣,這樣算來如今阿望已經十八歲了,也不小了。我問道:“裴將軍沒有讓阿望繼承將軍職位,當少將軍嗎?”
宛娘笑了笑,說道:“裴二郎資質不夠,裴將軍想讓他歷練幾年。”
我也笑了笑,阿望資質確實不夠。
忽然想到當年我和他一起在學堂的時候,他文學資質也不好,夫子都說他是“爛泥扶不上墻”。
當年阿望在東宮的私塾,跟阿央到處跑著玩,也沒怎么陪他好好讀書。
陛下叫阿望陪太子也就是因為太子跟他最熟,太子從小勤奮好學,陛下很寵這個聽話又有毅力的小太子,怕他悶得慌,才找了不少差不多同歲的皇家貴族的兒女們來陪他。
我和宛娘坐在廊中,聽著雨聲。宛娘從小在我身邊,只是這幾年留在了中原,沒有隨我去西域。我又接著問了她好些問題。
過了幾日,我拿著父親的令牌,想去瞧一眼阿望。還好父親有西域都護的官職,不然我還真沒有理由進宮。
我心中竊喜,不禁幻想著三年之后的阿望,如今會是什么樣子。
小時候阿望那么活潑,長大了應該話會少很多吧?
我一進來,便有一排宮女跟著我,她們說是陛下遣來護我周全的。我有些郁悶,我在宮里怎么會不安全呢,有宛娘陪我不就夠了嗎,這么多人跟著我,叫我怪不自然的。
我閑來無趣,便繞著御花園走了兩圈,宮女們也毫無怨言,只是低著頭跟我走。
我見還有兩個時辰阿望才會來,所以便打算先跟宮女們玩一會。
我轉過身去,她們都嚇一跳,以為我要譴責她們走得慢呢。
我低低地笑,問她們會玩牌嗎。她們搖搖頭,說陛下從來不讓她們在宮里打牌。
我嘆了口氣,瞥見旁邊有一棵大桃樹。宛娘好像知道我要干什么,提醒我道:“小娘子,在宮里不能爬樹。”我笑道:“我在西域待的這段時間,父親從來不讓我爬樹,你放心,我現在都不會爬樹了。”
我命人搬來些木凳子,和宮女們坐在桃樹下庇蔭。她們起初還不敢坐,后來聽我勸了半天才肯坐下來。
幾個太監順勢給我送了一盤洗好的桃子。我一邊吃桃子一邊跟她們聊天,經過她們的口中,我才知道我去西域的這段時間里宮里發生的趣事。
比如四皇子曾經是個斷袖,還喜歡過阿望;去年五月,宮中的桃樹忽然一下子落下來許多桃子。當時陛下還很可惜,這么多好桃子全都砸壞了;南陽公主喜歡一個被請進宮的小和尚等等。
我忽然想起了薛家的十三娘薛容錦,是我小時候的同窗。
錦娘比我小一歲,但卻比我成熟的多。小時候我喜歡進宮里玩,在假山上爬來爬去,而錦娘只是在學堂里讀書,她總是提醒我不要在假山旁邊玩,以前丞相的小女兒就曾在這里摔傷過腿。可我總是不聽,有一次真的擦傷了腿哭得稀里嘩啦,之后才再也不去那里玩。
我們以前和太子都在東宮讀書,錦娘讀書讀的最好,太子次之,我也不錯,最次的就是阿望。
以前我們四個里,我和阿望總是到處跑著玩,屬錦娘最謹慎,她總是怕我們惹事生非,不愿陪我們一起玩。
思及此,我問道:“薛十三娘如今怎么樣了?還讀書嗎?”
宮女回答道:“不讀了,但薛家小娘子如今還和裴家二郎有聯系,大家都說他們郎才女貌像是一對佳人呢。”
錦娘和阿望真的很有緣分。不知道怎么回事,提到錦娘,大家都會想起阿望。
過了一會,我見到了陛下。陛下跟父親關系很好,所以對我也是像干女兒一樣。陛下看著我笑了笑,說道:“趙家九娘回來啦?當年隨著你父親去西域的時候才豆蔻之年,如今也有十七歲了吧。跟小時候一比,現在真是變得端莊大方了。”
當年我在宮里是有名的調皮,陛下感嘆,我一個女孩子怎么能如此生龍活虎。
陛下覺得我好生特別,總想讓我去調解一下太子那悶性子,有時候還想將我們許婚。
雖然從小我和太子關系很好,但是我不喜歡他,太子長得面如冠玉,京城的少女都喜歡他。可我覺得阿望更好看一些。
我和陛下坐了一會,陛下問了我一些關于父親的西域都護府的事。我也是迷迷糊糊的答了幾句。畢竟我在西域那幾年光沒心沒肺的玩了,一點也不在乎這些事,全部都是父親在操心。
又過了一會,正午時分。我在御花園熱的難受,陛下讓宮女送我去東宮待一會,我猜陛下應該是讓我剛好見見太子。可我想的卻是剛好可以見見阿望。
東宮還是那樣的東宮,人卻不是曾經的人了。還記得上次見到太子時他十六歲,如今已經十九歲,愈發成熟了。他在正殿里讀書,穿著一身白袍,溫潤如玉。
小時候的太子阿央,話少謹慎,墨黑色的瞳孔在陽光下總那么熠熠生輝。
許是宮女出了動靜,太子一轉頭,便看見了窗外的我。
太子很是詫異,凝噎片刻,道:“九娘子!?你回中原了?”
我進殿,恭恭敬敬地向他行了個禮,喚道:“殿下。”
太子怔住了,道:“阿歡如今長大了怎么這般客氣。”
雖說我如今還是無拘無束毫不忌口的,可我三年不見,重回東宮見到阿央,第一句話還是喊了殿下,不敢喊阿央,顯得太輕浮。
太子許久沒見到我,像許久沒見到自己的親妹妹一樣,拉著我敘舊。
太子告訴我,如今陛下想要他娶個太子妃。可他心里有一個小娘子,他不能辜負她,所以遲遲不愿意娶親。
我問他:“那為什么不娶她呢?是陛下不喜歡她嗎?”
太子搖搖頭。
他說,那女子從小擅長彈琵琶,是酒肆的歌女。
我明白了,肯定是身份原因,皇家要求的是門當戶對。
太子似乎不愿多說這件事,我也知趣地不發問。
其實我倒是沒想到阿央會因為這件事糾結,太子就是儲君,長大了要做皇帝,以后后宮會有那么多人,哪里還會吊死在一棵樹上呢。
可阿央一副愁容,總是一個人愣愣的發呆。
我甚至覺得他癔癥了。
思來想去,我決定先讓阿央開心起來,再這樣下去,恐怕要染相思病了。
我笑盈盈地湊過去出主意,什么打牌喝酒放紙鳶,爬樹看鳥摘果子,說的阿央都要頭暈了。
當我和宮女們齊心協力做了個簡陋的紙鳶,興沖沖地過去邀功時,傳報的小宮女突然說裴家二郎來了。
裴二郎,也就是阿望。
我屏住呼吸,悄悄移過頭去看阿望。
阿望風塵仆仆,他似乎長高了許多,現在比我高一頭了。不過他還是那么好看,一雙狹長的桃花眼微微上挑,白皙的皮膚在陽光下快要透光了。
我看的起勁,他突然黑眸一轉,瞥向了我。
我干脆直接開口喊:“阿望。”
裴羨望是來找太子的,這時候他才用正眼看我,咬字輕輕地回道:“趙九娘,好久不見。”
我撇了撇嘴,訕訕一笑,忽然感覺好尷尬。
居然跟家里人一樣喊我趙九娘。
我拿來紙鳶,一點也不見外地湊到他面前,笑嘻嘻地問:“要和我們玩紙鳶嗎?”
阿望詫異地看了我一眼,我拍拍胸脯,說道:“你放心,我不會再纏著你說香囊的事情了。”
香囊,這是好多年前的事了。
那時候我沉迷話本,聽到女子都會給心悅之人送香囊,聽著聽著就一時興起,打算自己也學著做做。
之后我就到處去尋城中繡工好的婦人,挨個打聽,找來找去就那么幾個,導致她們全都眼熟我了,一看見我抬腿就跑,再也不想給我講什么女紅。
我只好去找阿爹,阿爹辦事最穩妥,一下子給我招來宮里三四個女紅頂好的繡娘,甚至阿娘也對我有所改觀,覺得我居然主動要學女紅。
我從小話多,像個話匣子,一到東宮讀書時我就喋喋不休的聊起近來趣事:最喜歡的話本、最好看的香囊、城東某家養了只狗、城西某家養了只貓……
阿央沉迷讀書,阿錦安靜聽我講話,阿望最不耐煩,可我還就很喜歡和他聊天,小到掉了一根頭發都要告訴他。
思及此,我看著阿望一臉狐疑地看我,肯定是不信我會安靜。
不過他還是點點頭,依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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