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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正文終


方才還一副生怕我嫁給她阿兄的樣子,這一會被我哄得巴不得我快點做她小嫂子。

        裴六娘拽著我的衣角,滿眼期待地說:“你們可要快點給我生個小侄子,我在家里是最小的,沒人陪我,成天都無聊的慌呢。”

        -

        成婚之日即將到來,沈太尉家的小女兒要趕個熱鬧,便興致沖沖地跑來送禮,帶來幾只銀釵送我。

        沈笙兒一邊替我梳頭,一邊感嘆。

        “干嘛一直唉聲嘆氣啊?”我不解地問。

        沈笙兒和我關系尚好,我們說話向來無拘無束,我不知道她在惋惜什么,一副舍不得的樣子。

        “你說裴家二郎那么千里難尋的美男,干嘛要‘英年早婚’啊。他才十八歲就成婚,我們這些可憐的美少女就連做夢都做不了了。”她裝出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

        我忍住笑,假裝憤憤地道:“好你個沈笙兒,我還以為你是舍不得我呢。”

        沈笙兒咯咯一笑,“我干嗎要舍不得你啊?難不成我要娶你不成?”

        我被逗笑,身子一直顫個不停。

        “唉唉你別動,你一笑我都想笑了,可別浪費了我從波斯帶的梳頭水。”她摁住我的肩膀。

        “你去波斯那么遠一趟,就帶了點梳頭水?”我戲謔地反問。

        沈笙兒一臉無語。

        “我說你是不是要成婚興奮傻了你?我爹去西域帶回來的是香料,這梳頭水就加了一點點,剩下的我爹要獻給皇上了。”

        我笑著應是,沈笙兒一副頤指氣使高高在上,跟兒時吵架的模樣一點也沒變。

        我無聊的用手指繞著發絲打轉,沈笙兒忽然想到什么,開玩笑似的說道:“好像這幾天永康公主要及笄了,你說是她先祝賀你新婚呢,還是你先祝賀她及笄。”

        她這么一說,我腦子里便浮現了永康公主的樣子。認識她的時候我才十四歲,那時她才十二。

        永康公主生得不艷麗,相反很清秀,卻總愛穿華麗的衣裳,戴繁復貴重的首飾。

        “不知道她還會不會欺負你。”

        我不假思索地說:“怎么會呢?她可是比我整整小了兩歲,我還能被她欺負了?”

        那時我還和沈笙兒談笑風生,可翌日我就受罪了。

        我早在清晨寅時就被喊醒了,宛娘一臉焦急,說我今日竟睡過了。

        我平時不怎么穿這種大紅色的正衣,這衣服很正式,硬邦邦的還硌得慌。

        說實話我很少見成婚時的場景,心里還是有點好奇的。

        其實成婚禮儀無聊的很,頭上的冠也十分的重。

        甚至我覺得,一低頭冠都要掉了。

        一整天我都沒有見到阿望,我一直無精打采,才申時我就昏昏欲睡。

        儀式完了,又要舉辦婚宴。來的都是些權臣貴族皇親國戚,畢竟裴大將軍和我父親在朝廷上也是有地位的,大家都給個面子,于是婚宴熱熱鬧鬧,凈是官員貴族。

        參加婚宴的都是上了歲數的,和我爹差不多大,我悶得慌,連話都找不到人說。

        我偷偷掀起蓋頭的一角,瞟了一眼。

        我有點失望,阿錦也沒有來。

        就連事務繁忙的阿央都來了半個時辰,阿錦怎么沒有來呢。

        出乎意料的是,永康公主居然來了,端坐在最外圈,不和那些權臣的女兒坐在一起。

        她不經意地回頭,對上我的雙眸,我立刻把蓋頭放了下去。

        她要是還記著小時候的仇,當眾這么一喊,阿爹的臉面豈不是又被我全丟了。

        話說嫁娶的規則真是麻煩,女方不能掀蓋頭,什么都看不到,萬一摔倒怎么辦。

        永康公主悄悄地走到我身旁,從衣袖里拿出一個青色袋子。纖手一解,糕點的清香撲鼻而來。

        “我聽皇兄說成婚時大半天都不能吃東西,這是我從宮里偷來的杏花糕,還熱著,我就勉為其難給你吧。”她眼神亂瞟,漫不經心地道。

        這是我萬萬沒想到的,我剛要開口,她又道:“你可千萬別告訴我皇兄,別叫別人看到了,否則我又要回去抄書了。”

        話音一落,她捏著一個酥軟的小球,塞到我口中,然后把整個袋子都放進我懷里。

        小時候的永康公主那么討厭我,處處針對我,幾年不見居然完全變了個樣。

        和我關系最好的阿錦都沒有來,她甚至帶了吃食偷塞給我。

        永康公主,為人大大咧咧,沒什么壞心眼,阿央說的是真的。

        思及此,我取下頭上一支步搖,遞給她:“這是你皇兄送的,我轉送給你。你是他親妹妹,他肯定不會怪我的。”

        永康仰著頭,一臉傲氣,婉拒了我。

        “別人送你的東西就不要轉送給其他人,親妹妹也不行,本公主不需要回報,你若是想禮尚往來,就答應我一件事。”

        我看著永康小小年紀一副正經的樣子,忍不住發笑,問道:“什么事?”

        她嘆了口氣,喃喃地道:“成婚之后別欺負阿望哥哥。”

        “噗嗤……”

        我萬萬沒想到她會這么說。

        年紀小就是年紀小,處事的思維方式都是那么的天真。

        永康見我怔住,憤憤地道:“怎么不說話,聽到沒有啊?我可就這一個愿望,你必須答應我。”

        我哭笑不得,但還是連連稱好。

        “好好好,我不欺負他,讓你的阿望哥哥欺負我,好不好?”

        她急了:“那也不行,他也不能欺負你。”

        傍晚時分,賓客終于散去,我也可以隨心所欲一些了。

        我跟著將軍府的婢女來到寢殿,撲倒在床上,蓋頭一掀,渾身都放松了。

        柔軟的圓床上灑滿了花瓣,清香撲鼻。

        閉上眼睛回想今日的場景,還是覺得好不真實,像是在做夢。

        小時候經常來的將軍府,如今居然成了自己的家。

        我和阿望,也沒怎么談情說愛,一下子就定婚了。

        導致我還總覺得他是我的發小。

        在我昏昏欲睡之際,我聽見門一響,阿望回來了。

        我睜開眼,怔了怔。

        他外面的婚服脫掉了,穿的是件月白色袍子,頭發高高束起,不再是半綰著,而是用黑色發冠束起了高馬尾。

        這打扮,絲毫不像大婚之人,倒像要去出征。

        暖黃色的光打在阿望身上,顯得愜意溫和。

        他身上還有淡淡的酒香呢。

        我坐在床邊,他挽住我的半側肩,對著唇輕輕親了一下。

        因為離得近,我看見他細長的睫毛如蝶翼,輕輕顫著。

        “邊疆不安穩,戰事緊急,恐怕此次出征要早上兩月。”他淡聲道。

        我恍然大悟,問:“你是要走嗎?”

        他看著我,輕輕點頭。

        也怪不得他這么急著求陛下賜婚,原來這么快就有戰事了。

        我悻悻然地說道:“你現在不是還沒被封將軍嗎,為什么要去戰場……”

        “上元節時,十三娘對我說,薛相在朝中打聽到皇上有意要我這次出征隨父親一同帶領軍隊,也是為了讓我歷練一下。父親那時沒和我提,他也想推脫,可皇命難違。”他回答道。

        聽到“十三娘”,我忽然想起那次買冰水時看見他們竊竊私語,原來是說這件事。

        阿錦干嘛不和我說呢,我還一直一頭霧水呢。

        阿望看出我的擔心,說道:“你放心,我只是帶領軍隊,不上戰場真槍實彈的交戰。”

        聽到不交戰,我心里安心了。

        我好奇問道:“怎么帶領啊?”

        “父親事務繁忙,無法顧及軍隊。而這次朝廷又派來許多新兵,定是要訓練的,而且還要適當調減,我要幫父親把關。”他解釋道。

        我嘆了口氣,身子一側,扭到另一邊。

        “什么時候回來?”我問。

        “待到邊疆安穩,大約三月之久。”

        我之前聽父親說西域不太平。裴將軍才回中原幾個禮拜,我本以為西域的事早就擺平了,沒想到置辦完阿望和我的婚事,又要匆匆趕往邊疆。

        良久,我緩緩開口:“那一言為定,我等你。”

        阿望垂了垂眸,淡笑:“曾經本想回中原后再娶你,但怕回來得太晚,你被搶走怎么辦。”

        我聞聲頓了頓。

        “哪會被搶走啊?我又不是個物件。”我笑著說。

        他沒有回應,而是攬起桌上的桃花釀,獨自飲了一口。

        我見他轉頭要走,連忙將他喊住。

        “等等,我有個東西給你。”

        我在身上摸來摸去,要找一個物件。

        終于,在里面衣裳的腰間,找到了。

        “我也沒有什么東西可給,皇城的寺廟我進不去,只好按照平安符樣子原模原樣地繡了一個。我覺得反正都是繡出來的,誰繡的還能不一樣嗎。你就當是個玩物,帶著吧。”我假裝漫不經心地說。

        其實這可花費了我不少心思,本來是想等以后給他,沒想到這么快就派上用場了。

        他接過花紋繡得歪歪扭扭的“平安符”,裝進衣袋,卻偏頭失笑。

        我看他長身鶴立,一副正經,身上若是戴這么個“平安符”,著實好笑。

        可這也是我自己繡的,于是我憤憤地質問:“你笑什么?丑是丑了點,但……”

        阿望用手托住我的腦袋,指尖插在我的發縫里,甚至還能聞到清涼的茶香。

        他又親我。

        導致我話還沒說完,之后也愣了半晌,忘了方才的話。

        “走了,好好睡覺。”他輕聲道。

        我扒著墻頭看,阿望果真沒騙我,將軍府外還有禁軍,正等著他出府,大約是要帶他一段路。

        明天啟程都不行,非要這么晚了走,看來表面上將軍們都風光無限,事實上卻是個緊張又危險的職位。

        我回了房,白天太困,不知不覺就睡著了。

        -

        現在已經是八月,距離我成婚已經兩月了。

        雖然阿望平均一周一封信給我寄,但在府里一直很無聊,平日里不是喝喝茶,就是賞賞花。

        自己突然一下子從未出閣的女兒變作人婦,還真是挺不習慣的。

        裴家小六蕩秋千時,我在后面替她推。

        她顯然也很無聊,平時上完課就去逗逗裴三郎的小兒子,可他太小,又不會走路,小六還是自己玩自己的。

        好在阿宛是我的陪嫁侍女,平日里我們還能溜出去轉轉。

        阿宛如今也大了,以后可是要給她尋個好人家。

        忽然想起十三娘,嫁到將軍府后,我也和阿央寫過信,但是還沒和十三娘寫過信呢,她也沒來看過我。

        阿錦馬上要十七歲了,丞相府前來提親的排隊都要排出長安了,可她卻沒有看上誰。

        阿錦可真是不開竅呀。

        我忽然覺得阿錦若是嫁到皇宮里也挺好的。

        不一會我就打消這個念頭了,她和阿央那么相熟,到時候見了面皇兄弟妹的喊,多不自在。

        八月中旬的時候,永樂公主來找我了。

        她眼睛亮亮的興奮地對我說:“阿歡姐姐,上次我們一起去打獵,糾纏的三皇兄那個姑娘被我父皇看到了,父皇把她嫁給了城東那個二傻子,嘿嘿,可真是得了報應。”

        我笑著揉揉她的頭。

        永樂公主還小,和永康公主雖然天差地別,但都一樣的天真可愛。

        直到八月底,阿望遠去邊疆已經要三月,我還以為他要回來了。

        沒想到直到九月中旬他都沒有回中原。

        我真是憂心如焚,哪有我這樣剛出嫁就守活寡的。

        說好三月后回中原的。

        于是我等啊等,等到十月底。

        這些天我甚至學會了女紅,只是繡出來的東西有點不盡人意。

        我也見了阿錦幾次,她還是那么大方得體的閨秀模樣,讓我真是羨慕。

        琴棋書畫詩詞歌賦樣樣精通,還是未出閣的少女,自由又快樂。

        沒過多久,我二姐,作為趙家二嫡女,被陛下下旨嫁給了太子。

        聽到這消息可把我驚住了,沒想到阿央的太子妃會是我二姐。

        也難怪阿爹要抬二姨娘做平妻,原來是為了抬二姐姐的身份。

        怪不得阿娘要嘆氣呢,二姐嫁進皇宮,該面對多少勾心斗角爾虞我詐呀。雖說她不是我阿娘的親女兒,但阿娘最喜歡的就是她,從小懂事聰明,和我簡直是兩個極端。

        二姐姐根本沒見過阿央,就這樣稀里糊涂的嫁了。

        阿央呢,真的愿意嗎。

        我想不是的。

        因為阿央喜歡的明明是那位鳶娘。

        可是鳶娘現在在哪呢,阿央是不是娶不了她了。

        我也嘆氣,我連見不到阿望數月都是憂心忡忡,阿央娶不到喜歡的姑娘,娶了不認識的官家小姐,該多發愁啊。

        我把玩著首飾盒里的釵簪,腦子里胡思亂想一通。

        阿望一直沒有回來,我有點擔心,但好在中原的軍隊都沒有回京,否則我還怕他出事了呢。

        十二月底時,正午,我正趴在小六的房間里,手里還拿著支竹蜻蜓。

        方才在陪她玩,這一會我就疲倦不堪,倒桌就睡。

        溫暖的陽光照在我臉上,不禁感到愜意萬分。

        忽然感覺有人在我身上蓋了件厚袍,可我熱得慌,蹙了蹙眉頭。

        我半抬眼皮,昏昏沉沉中看到一張熟悉的面容。

        我一驚,喊道:“裴……羨望?”

        他一臉笑意,溫聲說:“還是和小時候一樣,沒心沒肺,玩著都能睡著。”

        我萬萬沒想到,那么多日日夜夜我準備得整整齊齊要迎接他,他都沒回來,卻在一日正午我昏睡時回了府,我卻絲毫不知。

        上午怎么沒有聽說呢。

        他手一攬,將我橫抱起。

        我一時驚呆,不知道說什么好。

        也不知道是因為久別重逢驚住,還是因為他的舉動。

        我回過神,怯怯地小聲問:“你要干什么?”

        “外面冷,回屋睡。”

        當我反應過來他終于回京時,便開始喋喋不休地跟他講這半年來發生的事。

        “阿望,你肯定想不到,阿錦要成婚了,婚事就定在冬至,嫁的是我六哥。還有,阿央居然娶了我二姐,他們倆簡直是八竿子打不著的關系呀。今年我們府可熱鬧了,嫁嫁娶娶的。”

        我興奮地道:“還有還有,永康公主參加國宴時滑倒了,被白郡守的小公子救下。兩人一見鐘情,永康公主可求著陛下給他們訂婚呢。”

        我話音一落,阿望問:“說完了?”

        我奮力點點頭。

        “沒有關于我的嗎?”

        我不解,問道:“難道你也要娶親?”

        他失笑,被我弄的沒脾氣。

        后來,他和我交代了軍營的事,可惜我也聽不太懂,只聽懂了陛下改變主意。本來是說等阿望弱冠之年再給他職位,可現在要來年一月就封他做建昭將軍。

        說著說著,我突然意識到阿望抱著我橫跨了大半個將軍府,頓時臉上一熱。

        “要不,你把我放下來吧,我又沒瘸。”我試探性地問道。

        “為什么?”

        他這么一問,我竟無言以對。

        這還需要理由嗎?

        “我怕小孩看見。”我找了個順理成章的理由,府里除了小六,還有好多未及笄的小姑娘在做雜役。

        “哦,那就都遣走,讓他們休假半日。”他理直氣壯地說。

        我拗不過他,只好不作聲。

        終于把我抱進屋,我總算松了一口氣,第一次覺得自己的寢殿這么遠。

        他將我放下,一臉委屈地說:“九娘,陛下真是狠心,叫我駐守邊疆那么長時間,見不到我家娘子。”

        我一笑,去的時候不是一身正氣,為了國家義不容辭的樣子嗎。

        “這樣也好,等天下太平再回來,以后就不用顧忌了,省得提心吊膽的。”我說。

        “你想我嗎?”他無厘頭地問。

        “想是想,就是你離開的太久,我都忘了你長什么樣子了。”我喃喃地道。

        阿望俯身,我被他抵在床上。

        他戲謔地道:“那你就好好看看我的樣子。”

        聊著聊著,我沒想到他忽然就開始親我。

        親就親吧,畢竟六個月余沒見了。

        我感覺他這么久沒見,可能是瘋了,親我也不再是輕輕一吻。

        我的心嘭嘭直跳,都快要跳出身體了。

        誰知我一下子睡到戌時。

        起來的時候,臉燙燙的,我連喝三杯清茶。

        阿望在窗外陪小六放風箏,一點也不像個大人,一臉孩子氣。

        小六見我醒了,興奮地放下紙鳶,跑了進來。

        “阿嫂,阿兄說他想你,所以在邊疆的時候種了一大片薔薇樹林。”

        “啊?他上哪找的種子?”我問。

        小六沒有回答我,撇了撇嘴角,跟我說:“后來他的屬下們看見了,這簡直就成了軍隊一大笑話,他們笑我阿兄像個女人,居然喜歡香香的東西。”

        小六這番話,讓我忽然想起小時候的事。

        年少時,我有一段時間迷上了做香囊,就到處找女紅好的女官姐姐,記下了不少種類的花香,留著做香囊的香料。

        曾經最喜歡的就是薔薇香,為此我在學堂念叨了大半個月,可把阿望要煩透了。

        后來,我要隨父親前往西域,可那時并沒有來得及和阿望說,臨走前和他最后一次見面是他帶了一大包薔薇花種子送給我。

        只是他不知道我喜歡薔薇花的香是因為什么。

        因為拿來做香囊十分好聞。

        他更不知道我做了香囊要給誰。

        自然是,要給那個張揚恣意,一身朝氣的少年。

        他天不怕地不怕,好像生來就肆無忌憚。

        小時候總感覺他不學無術。

        可少年的意氣風發,卻像正午的陽光,一下子照進心房。

        我天生沒心沒肺,自然沒有想到自己會喜歡他。

        所以只當是小孩子間的情誼,總是追著他“阿望”“阿望”地叫。

        直到十四歲的上元節。

        那日我去放花燈,許了個愿。

        那個愿望,就是希望他平安快樂。

        那時我帶著他到街上跑,好吃的好玩的都試個遍。

        他承諾,要禮尚往來,也帶我去個好地方。

        可我蠻橫又張揚地說:“一個地方不夠。”

        “還要看皎皎明月,看滿天繁星,看四月春水,看滿山薔薇,看太液池里新開的蓮花,看乞巧節的集市,在春節猜燈謎,在中秋節賞月。世間有趣萬物,你都要帶我去看。”

        我喋喋不休地說了一通,其實就是逗他的。

        可當時阿望似乎帶著點笑意和寵溺的眼光看著我,對我說了一句話。

        那時我迷迷糊糊,沒能回應。

        現在回想起來,卻那么意難平。

        他聲音輕盈:“人間車水馬龍,百媚千紅,唯你是萬種絕色中我的情之所鐘。”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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