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少將軍
如今是六月下旬,可邊疆暴風呼嘯起來像冬天。
裴羨望來到軍營快一月了,慢慢地也適應了這里惡劣的環(huán)境。
帳篷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是裴羨望的手下阿虞來報。
他不太懂禮儀,只草草作了個輯。
“少將軍,北臨王來消息保證這次作戰(zhàn)幫助中原,奉上自己的一臂之力。”
北臨是中原王朝的一個附屬國,雖然勢力不大,但勝在人多。北臨向來不惹中原,與中原交好,所以這次也是不出意料的向中原示好。
裴羨望如今還沒有被封將軍,可軍營的人已經(jīng)都這么喊了。
裴羨望點點頭,示意自己已經(jīng)知道了。
阿虞又道:“北臨王要排十萬軍隊來護中原軍隊,今晚還擺了宴,希望您和大將軍能賞個臉。”
裴羨望又點點頭:“好。”
他收起手中關于千百年來的戰(zhàn)場謀略的書卷,輕提茶壺倒了杯茶。
茶香肆意涌進鼻腔,他淡笑。
這是中原上好的青茶,是他最喜歡的,也是父親常常帶給他的。
裴羨望帶到軍營關于中原的物件,無非三樣,一個是青茶,一個是帶著濃郁花香的香囊。
還有一個,是張繡得十分不好看的平安符。
夜幕降臨,裴羨望跟著大將軍一同去往鄔越關,是北臨和中原邊疆相連之處,也是北臨王此次設宴的地方。
他長身玉立,面容干凈得不像軍營里的人。
北臨王身邊的一個小婢女,見了裴羨望,愣了半晌。
她顯然沒有接受教育,用磕磕絆絆的中原話問:“你……是大將軍身邊的……?”
裴羨望奇怪地看了眼她,回答道:“我是裴家二郎。”
小婢女并非懷疑他的身份,只是在邊疆很少見長得如此精致的人,既不像中原軍隊里呆板嚴肅的士兵,也不像北臨五大三粗的人。那也就只能是大將軍身邊的權臣貴族了。
裴家二郎,她倒是有所聽說。
她頓時反應過來,跪在地上行禮。
他們北臨的禮,十分隆重,導致裴羨望不知道怎么樣才好。
她用半顫抖的聲音說:“阿寧見過少將軍。”
裴羨望沒想過,自己在北臨能受得起這樣的禮。
他咬字很輕,溫和地道:“不用向我行禮。”
裴羨望見到了北臨王,只是他沒想到,北臨王如此年輕,只有二十余歲。
北臨王也不像想象中那般懦弱無能,而是大方得體,不卑不亢地和中原的使者打交道,對待他和父親亦是如此。
北臨不像中原那樣,女眷不得干政。
宴會上來了許多女眷,看上去像皇族或貴族,有時北臨王談些政事,女眷們也在聽。
有個穿著明艷艷衣裳的女子,頭發(fā)是帶卷的,皮膚不那么白。一身桀驁,像個男子,樣貌卻是溫婉的中原相。
她似乎很擅長射箭,讓仆從離她五米遠拿著蘋果,她蒙著眼就能全部打中。
那女子眼一挑,注意到了默默無聲的裴羨望。
他正在倒酒,她真不知道他一個人悶悶地喝酒有什么趣。
她眉頭皺了皺,吩咐一個侍女,給對面那位小將軍帶個話。
裴羨望倒酒的手一頓,迎面而來的竟還是方才的婢女。
“少將軍,我們公主說您可否去她那桌待上一會。”她怯怯地道。
裴羨望眉頭一挑,按照她說的方向看去,那是他從未注意到的一個陌生女子,穿著十分華麗。
那喚作“阿寧”的侍女似乎很害怕,于是說:“少將軍若是不愿,奴婢這就去回公主。”
他笑了笑,道:“沒有,只是好奇為何北臨王如此年輕,公主卻也這么大了。”
阿寧緩緩解釋道:“她并非王上的女兒,而是王上唯一的妹妹,比我們王上小了七歲。”
裴羨望聽了解釋,頓了一下。
原來他們北臨長公主的叫法是和公主相同的。
他看阿寧這么害怕那位長公主,自己也不想為難她,于是就答應了。
長公主見他來了,十分高興,臉上洋溢著笑。
裴羨望卻沒什么表情,淡淡地入座。
“長公主找我可是有事?”他問。
長公主一愣,道:“我不姓“長”,我姓黎,單名一個“歡”。”
裴羨望見她理解錯了,向她解釋:“中原人把帝王的姐妹叫做長公主,并非公主的姓。”
他隨后又問:“公主名諱里的“歡”,是哪個字?”
“是歡樂的歡,我皇兄喜歡這個字,他希望我快樂。”
“嗯。”他垂下眼簾,獨自飲了一口酒。
黎歡見他一副淡漠的樣子,主動問道:“那禮尚往來,少將軍的名字是什么?”
“羨望,令人驚羨,望塵莫及。”他淡聲道。
一下子說了兩個成語來解釋他的名字,作為北臨土生土長的黎歡公主,自然不是很懂。
身旁的侍從用簡單的話解釋了一番,黎歡才舒展眉頭,笑了笑。
“果然是好名字,大將軍一定期望少將軍是個很優(yōu)秀的人吧。”
裴羨望沒有說話。
黎歡感覺他好淡漠寡言,幾乎沒什么話,應該是個嚴肅又認真的人。
可他卻不像皇兄和軍隊的其他人那樣,他長得好,氣質(zhì)出眾,在哪都無法埋沒。
他唯一一次主動搭話,還是提及她的名字。
黎歡很好奇,他是不是很喜歡這個字呢。
翌日,裴羨望早早前往軍隊,新兵已經(jīng)組織好在跑圈,這也是他第一次接觸這樣的場合,第一次掌握這樣大的權利。
大將軍總是不放心,覺得自己這個小兒子管理不好這樣龐大的隊伍。
他放下自己的軍隊,去看新兵,卻沒想到看到的是那樣的場景。
裴羨望將新兵分為不同的等級和訓練范圍,新兵不僅要按照大將軍默認的指示做事,還要聽從他的安排。不過能完成特定任務也有額外的軍晌,就屬于“打個巴掌給個棗”。
大將軍十分詫異,他沒想到,裴羨望會如此帶軍。
這在他印象里,和那個跳脫頑劣的小兒子一點也不一樣。
大將軍最終沒有選擇干涉,而是相信自己的兒子。
三日過后,裴羨望的軍隊已經(jīng)井井有條,一開始還有人對此不滿,本以為自己的首領是中原赫赫有名的裴大將軍,卻沒想到是這個和他們差不多年紀的小將軍。
可如今,沒有人再有怨言,一切都有序進行。
北臨長公主黎歡,瞞著兄長來探望中原軍隊,北臨王平日里不允許她接近中原的軍隊,可她知道,自己不是真的在乎那些士兵。
她覺得中原的這位小將軍很有意思,年紀尚小,可騎在馬兒上的意氣風發(fā)是她見過的所有男子中不曾有的。
黎歡躲在墻角偷看,不小心被他發(fā)現(xiàn)。
她支支吾吾地解釋:“我……我皇兄說有個計謀要告訴少將軍,是關于攻打西臨的。”
西臨是西域中靠近中原的一個國家,和北臨相反,近年一直蠢蠢欲動,黎歡也是知道的。
可這個拙劣的理由,不過是她自己瞎說的,裴羨望可不會相信,他輕笑,讓她請回。
“你真的不聽聽嗎?”她試探性地問。
“若是北臨真想替我們中原出謀劃策,也應當是北臨王親自傳達,而且這種計謀,應當說給我父親聽。”他道。
黎歡垂了垂眼,感覺他怎么如此不好相與。
后來她轉身離去,可也沒真的走,而是坐在一顆桃樹上躲著,遠遠地看他。
她覺得,他不說話的時候真的很好,一說話就冷的叫人發(fā)抖。
后半夜,寒風吹著,她眼皮沉沉,就快要睡著了。
忽然看到,他一個人坐在房頂,吹著冷風,不知道在想什么。
黎歡覺得很是奇怪,旁人都怕風,專門躲進屋,他怎么什么都不干就坐著吹風呢。
后來,裴羨望進了屋。
黎歡忍不住好奇心,跳下桃樹,準備在窗口看個究竟。
可她沒想到,他仍舊什么也沒有做。
裴羨望愣了半晌,從里衣上取下一個類似于平安符的東西。
這種物件,黎歡見過,在中原的寺廟里。
她的眼睛很好,即使相隔十幾米也能看清。
不過,那平安符繡得很是難看,一點也不像她見到的那般。
她覺得,這肯定是個不正規(guī)的平安符,哪里會有真的大師給你這樣的東西呢。
漸漸的,黎歡發(fā)現(xiàn),他卻把這東西當成寶貝,幾乎日日都要拿出來看。
黎歡很是不解。
十日后的皇家狩獵場,北臨王熱情招待中原人,真心希望裴大將軍能去。
可裴羨望不在乎,他只想早點打完勝仗回中原。
最終他還是被勸得不耐煩,隨父親一起去了。
裴羨望騎著黑馬,穿著朱色衣裳,耀眼的要命,不像個少將軍,倒像個玩世不恭的小王爺。
黎歡專門不顧反對穿了身中原衣服,是明黃色的襦裙,加上她原本就溫婉的面龐,顯得更像個漂亮的中原姑娘了。
只見他全程悶著,只顧著喝酒。
黎歡想去勸勸他。
“干嘛一直喝酒,和我們一起狩獵啊。”她笑道。
裴羨望看不出神情,淡淡地道:“在中原過慣了,不會你們北臨的規(guī)矩。”
“那去射箭,射箭你總該會吧,我教你也行的。”
“嗯,但我不想。”他低聲道。
黎歡真是捉摸不透。
“那我?guī)闳タ次茵B(yǎng)的‘阿樾’,它可聰明了,也特別可愛。”
裴羨望根本不在意她說的“阿樾”是什么,直接轉身走人。
黎歡急了,追上他,她沒有他高,只能一邊踮著腳一邊喋喋不休地跟他說。
“投壺也行,要不玩你們中原的蹴鞠,或者我們賽馬吧!”她興奮地說。
“都不喜歡。”他冷聲道。
她見他油鹽不進,怎么勸都不理她,只好一個人悻悻地跑了。
裴羨望看著她遠去的身影,總算松口氣。
真聒噪,他想。
他向來喜歡安靜的人,但也有個例外。
他自己也不知道,到底喜歡趙見歡什么。
她也是這么喋喋不休,說起來話沒完沒了,像個話匣子。
可他從來不覺得她煩。
想著想著,他忍不住發(fā)笑。
幾個裴羨望帶領的士兵路過,小聲地說:“你看看少將軍,一會愣神一會發(fā)笑,是不是失心瘋了?”
另一個說:“得得得,你小點聲,他要是聽到了,你這幾天就餓著吧。”
其實裴羨望聽到了。
但是他沒有生氣,反倒淡淡地笑了。
就好像,一切與她相關的話,聽起來都那么順耳,自己也絲毫不會生氣。
過了一會,他在狩獵場待得無聊,去對面的杏花樹林走走。
裴羨望朦朧間,看到那個穿明晃晃襦裙的小姑娘。
他怔住,隨后那個姑娘跑著跳著到他身邊。
他臉上表情瞬間全無。
又是黎歡。
卻不是他的阿歡。
黎歡又快快樂樂地在他耳邊說話,他全都沒聽進去。
后來,她上了樹,把樹上一個鳥窩里的鳥兒取了下來。
裴羨望看著,那鳥兒生的圓圓胖胖,毛色是棕色,圓圓的大眼睛,十分可愛。
黎歡笑著說:“小將軍,你看,它被我養(yǎng)得好胖。”
裴羨望仍舊沒有說話。
直到她腳下一滑,鳥兒沒被她拿穩(wěn),從樹上落下。
可那鳥兒太幼小,還不會飛,加上驚嚇過度。
黎歡會輕功,自己穩(wěn)穩(wěn)下來了。
可裴羨望心底一顫,連忙去接住那只“阿樾”。
她沒想到他會接住阿樾,十分驚詫。
“你還說不喜歡阿樾,這不就挺喜歡的嗎?”
他挑了挑眉,問:“它叫阿樾?”
黎歡點點頭:“是啊。”
她總感覺,這鳥兒是不是喚起了他的什么回憶,導致他怔住半晌。
難道是他小時候,也養(yǎng)過這樣一只小鳥嗎。
她覺得這人真是奇怪,平時沒有溫度,一提到某些字眼或物件就像戳到了柔軟的心窩,總要愣半晌。
“謝謝你救了我的阿樾,它也很喜歡你。”她笑道。
“嗯。”
“那你做它的男主人吧,我們能不能一起養(yǎng)它?”她趁機試探。
“我不養(yǎng)動物,麻煩。”他又是這樣冷冷地說。
黎歡有些失落,不過不一會就元氣滿滿,追問他:“那你當它的朋友吧,好嗎?它是我皇兄從中原帶的小鳥,沒有朋友,在這里好孤獨的。”
本以為他又回一口回絕。
卻沒想到他點點頭。
黎歡驚喜萬分,原來這冰塊也有能說進話的時候。
后來北臨王要舉行射箭活動,不像剛剛那么放松,全場人都要參加。
裴羨望無聊地把玩著酒杯,一點興趣也沒有。
黎歡射箭時,一不小心射到他的馬兒。他的黑馬驚恐萬分,倒地亂滾。
裴羨望緊鎖眉頭,忍著怒火帶人去救那只馬。
黎歡一直覺得他不好相與,好不容易和他說上兩句話,怎么能讓他因為這件事就與自己反目為仇呢。
于是她來到他的身旁,向他道歉,請求他原諒。
身旁的阿寧感到很奇怪,公主從未向誰低過頭,卻低三下四求這位少將軍原諒她。
她端詳著裴羨望,想從他身上找到與眾不同的點。
一不小心,對上他帶著怒氣卻十分漂亮的雙眸。
他的睫毛長長,面龐白白,怎么看都是好看的。
阿寧沒見過世面,但覺得他好看,是脫俗的好看,與眾不同。
她明白公主了。
裴羨望也沒有太過咄咄逼人,只是說:“不用道歉,想必公主也是無心之舉。”
黎歡知道他沒有怪她,可還是聽出了他語氣里的疏遠。
她垂下眼,委屈又失落,沒什么好說的,轉身離去。
傍晚,她帶著北臨上好的藥品,想去找裴羨望。
她覺得,自己再怎么無心,也是自己的錯。
原來她驕縱一輩子,居然為了一匹馬認錯。
裴羨望聽到叩門聲,沒有表情地開門。
看到的還是黎歡那張臉。
只是她穿的裙子,奪去了他的目光。
那裙子很熟悉,明黃色的夏襦。
“又有何事?”他問。
公主手里拿著藥,一臉誠懇。
“我想把這藥帶給你的馬,我也希望它能好好的。”
裴羨望輕笑。
“它死了。”
黎歡震驚,難道是自己的舉動害死了他的馬?
若是這樣,裴羨望真的再也不會理她了。
黎歡想著想著,竟眼眶一紅,落了淚。
“對不起,真的很對不起,你要殺要剮都可以。”她帶著濃重鼻音說。
“這馬兒跟著我一路勞累,是疲憊過度導致的死亡,和你沒關系,公主請回吧。”他道。
黎歡一委屈,想起這幾月的種種。
“我皇兄為中原鞠躬盡瘁,北臨待你們不好嗎?為什么要這么不喜歡我……我真的很討厭嗎”她哭著問。
裴羨望一驚,半解釋半安慰地道:“對不起,不是討厭你。我就是這樣,公主不用放在心上。”
她抬起頭,抹干凈哭紅的小臉,質(zhì)問他:“你騙我,你獨自一人拿著個香囊和護身符笑得那么開心,是我從未見過的。你難道真的是生來就不會笑嗎?”
他懶得向她解釋,準備要關門。
她又攔住。
“你就不能喜歡我一下嗎?我長得不丑,性格也很好的。”
裴羨望眸子幽深,一點神情也沒有。
“我娶親了。”
黎歡一愣,這才知道他為何會如此。
她執(zhí)著地問:“你的妻比我漂亮嗎?比我身份尊貴?還是比我喜歡你?”
“我家娘子脾氣不好,性格不好,長得圓滾滾。但是我喜歡她,比你喜歡我要多出千倍萬倍。”他冷聲道。
黎歡一怔,怒極反笑。
他回答的不是她喜歡他的程度,而是他喜歡她。
她只知道世間萬物都有它的道理,可她是真的想不通。
明明他口中那女子哪哪都不如她。
可他偏偏喜歡她,比自己喜歡他還要多。
為什么呢,為什么會這樣呢。
黎歡哭得撕心裂肺,再也沒回頭地跑掉了。
一連兩個月,她再沒找過裴羨望。
甚至北臨王也沒有找這位少將軍談過話,大約是看自己妹妹哭得那樣傷心,恨透裴羨望了。
可他依舊毫不在意。
他想,黎歡說的沒錯,他總是看著那香囊和平安符傻笑。
香囊是她做的,那是三年前了,可她卻不知道,她做了那么多的實驗品,有一個被他偷去了。
平安符也是她做的,雖然丑,但是他喜歡。
三日后,北臨王親自拜訪他,出乎他的意料。
北臨王十分沉吟不決,但還是說出來了。
“少將軍,你是個聰明人,應當不會不懂北臨和中原的關系。”
“嗯。”他依舊冷淡地回答。
“本來我妹妹是能嫁給皇族當皇妃的,可她偏偏喜歡你,你應該知道若是你們聯(lián)姻,對中原造成多大的好處吧?”
這次他沒再回答。
“我妹妹本是高傲不羈的,但是她愿意做你的妾。你知道你一個大將軍之子讓我妹妹給你做妾是多下嫁嗎?”北臨王見他不說話,有些憤怒地說。
“嗯。”他又回答了。
“要不是她實在喜歡你,我是不可能答應的。你若是同意,我立馬再派北臨十萬軍隊,全力幫中原攻打西臨。”
北臨王本以為裴羨望會動搖,可他仍舊沒說話。
北臨王唇角一勾,大笑起來。
“送你們中原三座城池,如何?”
裴羨望覺得北臨王簡直是瘋了,黎歡也瘋了。
“感情不是可以交易的。”他冷聲道。
北臨王被他惹怒。
“我黎安向來不好說話,你若是這般不知好歹,我就三萬鐵騎踏進中原,殺了你夫人。”
北臨人果然不講道理,但裴羨望不會妥協(xié)。
他好不容易娶到趙見歡,怎么可能納妾叫她傷心呢。
裴羨望坦坦蕩蕩,清清冷冷的聲音響起:“王上,就算您今日殺了我,我也不會妥協(xié)。”
他咬字輕輕,卻在北臨王腦子里如同利劍劈開,是毫無商量余地的語氣。
他是真沒想到,裴羨望會如此回答。
若是他早在一開始就同意,北臨王也許會笑他是個慫包。
可卻沒想到,他樣子清清瘦瘦,面龐白皙,卻比五大三粗的壯漢還要剛毅。
北臨王真想不通,他的夫人究竟是何方神圣,就讓他這么喜歡。
最終,他還是妥協(xié),放過裴羨望。
黎歡聽到消息,更是想不通。
怎么會有人那么喜歡一個人呢。
他怎么會那么喜歡她。
黎歡攥緊手中尋了三國的平安符,用想要將它捏爛的勁。
自己尋的繡工精美,漂亮又帶著香氣。
還是比不上,他心中那個女子隨便幾針繡好的平安符。
算了,她放下平安符,端起酒杯灌了一口。
-
十二月底時,裴羨望回中原了。
黎歡思來想去,寫了一封信給他。
信中只有短短幾十字。
「我覺得你好喜歡她,我很羨慕她,但是我也知道自己比不上她。那我希望你們平安順遂,一定要幸福快樂啊,就像我的名字。」
寫完后,黎歡舒了口氣。
已經(jīng)是傍晚,她拉開薄簾,躺到床上去。
睡個好覺,明天開始,就再不記得這個人啦。
他和自己無緣,那就祝他歲歲平安。
——終
(https://www.dzxsw.cc/book/21552467/32372172.html)
1秒記住大眾小說網(wǎng):www.dzxsw.cc。手機版閱讀網(wǎng)址:m.dzxsw.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