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范，老范等一下。”從辦公樓里出來，從軍行一邊快步追趕前邊的范子彪，一邊叫道。

        “怎么了？”范子彪停下腳步，轉身去看從軍行。

        從軍行來到范子彪身邊，伸手示意繼續往前走：“你不會是支持邱小艾當縣長吧？”

        “支持不支持有什么關系嗎？”

        “當然有關系了。你沒看出來他們都是不支持的嘛。你要是支持邱小艾，你可就成了他們的對立面了。”

        范子彪笑了笑，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那又怎么樣，他們還能吃了我？何況邱小艾真要是當了縣長，那也是市委的意思，我就不信他們還敢跟市委對抗。”

        “你別說氣話。他們是不敢跟市委對抗，可你要是與大多數人為敵，受到影響的可不止是你一個人。”從軍行提醒道。

        范子彪板起臉說道：“古北就是被干部這種思想給害了。每個人都在想自己的利益，身邊人的利益，卻從來不考慮古北這個大的利益。包括我在內，所有干部的覺悟之低，令人發指。結果古北怎么樣，窮的叮當響，全省倒數第一，這是誰的恥辱？這是整個古北干部的恥辱。”

        從軍行不解：“你想說什么呀？”

        “我認為古北是時候該改變了。胡雪菲是個干事的人。”范子彪意味深長地看了看從軍行，然后快步走開了。

        從軍行望著范子彪的背影，若有所思。

        “媽，我聽說今天市委組織部下來了解你的情況了？”衛瑤下班回家，看著坐在沙發上沉思的邱小艾高興道。

        “好像是吧。”邱小艾臉上平靜如水，看不出是高興還是不高興。

        “我覺得您應該請石更和胡雪菲吃頓飯。人家舉薦您當縣長，您不能悶著頭一點表示都沒有吧？”

        “這還用你告訴我？還是等市委找我談話再說吧。”

        衛瑤來到沙發前坐下感興趣地說道：“咱們家從來沒有人當過縣長縣委書記，在古北的歷史上，本地的官員中也從沒出現過女人當縣長縣委書記，古北又是一個重男輕女的地方，您說您要是當了縣長，那些人會怎么想啊？”

        邱小艾聽了衛瑤的話，臉色當即發生了變化，她嚴肅道：“他們愛怎么想怎么想，聽蛤蟆叫還不過河了？”

        衛瑤擔心道：“我就怕您要是當了縣長以后，他們會在背后使壞呀。尤其是那個年三十，現在一官半職都沒有了，我看他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邱小艾無所謂道：“船到橋頭自然直。”

        早上，石更在辦公室里，站在窗前往外面看，當看到龔成、閻玉、申天飛、司農心等人從辦公樓里出來，全部上車離開了縣府大院后，嘴角上揚，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范子彪也在辦公桌的窗前往外看，他看到以后，馬上到辦公桌前給邱小艾打電話，可惜沒有人接。又打了一個還是沒人接。

        范子彪在辦公室里來回踱步，他在想要不要去一趟邱小艾的辦公室？

        再次來到窗前時，范子彪很隨意的往外一看，看到了邱小艾，只見邱小艾上了車，也離開了縣府大院。

        吳興民開完會，從會議室里出來，秘書緊忙上前說道：“吳書記，古北縣來了好幾個縣委干部，現在正在您辦公室呢。”

        吳興民驚奇地看著秘書問道：“他們來干什么？”

        秘書搖頭：“具體我也不太清楚，只是說來向您反應情況。”

        吳興民回到辦公室，龔成和閻玉等人全都站了起來，叫了聲“吳書記”，吳興民擺擺手，示意他們坐。

        “你們來反應什么情況啊？”吳興民來到沙發前坐下問道。

        “聽說組織上決定提我們縣的副書記邱小艾當縣長，不知是不是真的呀？”龔成微笑道。

        “是真的。市委確實是在認真的考察并研究討論邱小艾擬任縣長一事，怎么了？”

        龔成看了其他人幾個人一眼，然后一本正經的對吳興民說道：“我們認為邱小艾并不適合當縣長。”

        吳興民翹起二郎腿：“理由是什么？”

        “我們都與邱小艾共事多年，邱小艾是個什么水平，我們心里都清楚，她做縣長，能力是不夠的。另外古北現在的一把手是個女的，二把手要是再由一個女人擔任，我們覺得這好像不是特別合適。再有邱小艾在古北無論是群眾基礎，還是同事之中的口碑都不高，一個不能服眾的人，怎么能當縣長呢？所以我們認為組織上還是應該慎重一些。”龔成說完后，其他人紛紛點頭表示贊同。

        “你說了三點是吧？首先你說的是能力問題。我認為邱小艾并沒有真正發揮和展現她全部的能力。她沒當過縣長，你怎么知道她不能勝任呢？這得用事實說話，而不是靠帶有個人感情/色彩的推斷去判斷的。市委有市委的用人標準和判斷力，難道你們比市委更英明？”吳興民掃了幾個人一眼，幾個人全都把頭低了下去。

        “第二點說的是由兩個女人擔任黨政一把手不合適。我想問，怎么不合適了？非得兩個男人當就合適了？這都什么年代了，眼看著就21世紀了，男女早就平等了，人家國外還有女的當總統當首相呢，這意味著女的能力并不比男人差，還可能比男人強。可你們還在這兒歧視女性，我看你們的思想問題很嚴重啊。”吳興民嚴肅道。

        龔成等人臉上變顏變色。

        吳興民起身來到辦公桌前，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水，接著說道：“第三點說的是群眾基礎和口碑的問題。這一點我認為與第一點是掛鉤的。如果工作能力強，工作出色，我相信群眾基礎和口碑一定就好。你干好，肯定就會受到擁護。單純的群眾基礎和口碑好，不能說明任何問題。年三十在這方面很好，可他這個縣長當的怎么樣啊？古北至今不還是一窮二白，負債累累嗎。”

        一一駁斥了龔成的言論后，吳興民又說道：“別看我來大河的時間不是很長，平常基本都在市里工作，但是對于你們古北的情況我還是非常了解的。古北窮確實有土地人口方面的客觀因素，但我認為主要問題還是人的問題。鼠目寸光，不求上進，為了一己之利而不顧大局，這哪里還有一個黨員干部的樣子。無論是省里派胡雪菲到古北當一把手，還是市里擬任邱小艾當縣長，都表示組織上對古北的現狀是不滿的。我希望你們回去之后都好好想一想，在接下來古北的經濟發展當中，你們都可以扮演哪些角色，能為古北做出哪些貢獻，而不是每天腦子里都想那些蠅營狗茍的事情。為官一任，造福一方。我希望你們有一天退休之后，都是被老百姓夸的，而不是被老百姓罵的。”

        原本來到市里見吳興民，是想說壞話，讓邱小艾當不成縣長，沒成想事與愿違，還被批了一頓。尤其是吳興民最后地敲打，犀利之中帶著一股狠勁兒，使得龔成等人離開吳興民辦公室的時候，一個個都像是霜打的茄子——蔫了。

        從辦公樓出來時，他們碰到了迎面走來的邱小艾。

        看到邱小艾，他們就像看到了仇人一樣，一個個都沒什么好臉色，眼神之中都透著一股惡毒。

        邱小艾選擇了無視，就像沒看見他們一樣，在他們身旁大搖大擺地走了過去。

        “吳書記。”邱小艾進了吳興民的辦公室微笑道。

        “過來坐。”吳興民笑著問道：“見過王書記、祝部長了？”

        “見過了。”邱小艾坐下說道。

        “對于組織上準備擬任你為古北縣長一事，你有什么想說的嗎？”

        “我保證不會辜負組織上對我的期望，一定積極的協助胡雪菲書記將古北治理好，力爭在新的時期，讓古北改頭換面，讓老百姓早一天過上幸福安寧的日子。”

        吳興民滿意的點點頭：“你應該知道胡雪菲和石更到市里舉薦了你吧？”

        邱小艾點頭，表示知道。

        “他們跟我說你和絕大多數的古北干部是不一樣的，說你思想先進，支持古北發展旅游產業，是一個難得的好干部。古北的情況我是了解，那里能有你這樣一個干部，我感到很欣慰，也對你充滿了期待。”吳興民語重心長地說道：“古北窮的太久了，市里申辦亞冬會對于古北而言是一次歷史性的機會，你們一定不要錯過。另外你還肩負著為女干部正名的責任，好好干，給那些對女干部有歧義的人看看，要證明他們是錯誤的，女人并不比男人差。”

        邱小艾起身表態道：“請吳書記放心，我一定會努力的。”

        邱小艾前腳剛離開吳興民的辦公室，隨后吳興民辦公桌上的電話就響了。

        “誰呀？”吳興民拿起話筒問道。

        “吳書記您好，我是石更。”石更說道。

        “有什么事嗎？”

        “您剛剛和邱小艾談過話吧？”

        “嗯，她剛從我這兒走。”

        “我有個建議，我覺得讓邱小艾代理一段時間縣長比較好，不宜過早的讓她坐穩。畢竟她的身上存有一些爭議，還是讓她先干一段時間，先看看干的怎么樣再說。萬一要是干的不好，到時組織上可以靈活掌握。一旦讓她坐穩了，再把她換掉，容易引起非議，您說呢？”

        吳興民笑了，他知道石更沒有說實話，但他也沒有揭穿石更，而是說道：“你這個建議不錯，就讓她先代理縣長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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