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更接到谷勇的電話時，正在上班的路上，得知文雅在醫院，馬上就讓司機調頭去了醫院。

        作為副省級干部，石更的待遇相比之前要提高了一大塊。無論是用房和用車，都和過去不一樣了。

        不過組織上給的待遇石更并沒有完全去享用，比如說住房，考慮到文雅和文秀姐倆的緣故，在省委家屬院里讓人看到天天有兩個不明身份的女人進出影響實在是不好。而用車方面，石更還是堅持用臺里的車，沒用省政府編號的車。

        司機原本石更也不打算用的，可是別人都勸他還是要用，他現在負責的事情太多了，外出路上一邊想事情一邊開車實在是不安全。另外畢竟是副省長了，該有的派頭還是要有的，到哪兒都自己開車不像話。

        石更一想也有道理，就接受了專職司機這個待遇。不過石更也不是去哪里都讓司機送他。在去一些他不想讓司機知道的地方時，他還是會選擇自己開車。

        到了醫院，石更讓司機在門口等他，然后下車快步進了醫院。

        “你怎么來了？”文雅看到石更一愣，緊忙將手中的單子背到了身后。

        “你不是說和同事約好了去吃飯了嗎，怎么吃到醫院來了？”石更上下打量文雅，看氣色看表情，怎么看她也不像是身體不舒服的樣子。

        “吃完了就來了。”

        “你來這兒干什么呀？”

        “我是陪同事來的。她”

        “行啦，別在那兒編了。”石更伸出手說道：“把你背后的東西拿給我看看。”

        “看什么呀？我手里沒什么呀。”文雅打馬虎眼道。

        “快點。”石更用命令的語氣說道。

        文雅十分不情愿把手從背后拿了過來，將手中的檢查單放在了石更的手上。

        石更看了看，問道：“你查這個干什么？不能生育啊？”

        “才不是呢。醫生說只需要調理一下就可以了。”

        “你想要孩子？”

        文雅被問有些不好意思了，臉一下子就紅了。

        石更心想難怪這段時間辦事的時候，文雅不讓戴套了，原來是在打著這個主意。

        “我一直就想要孩子，可是現在也一把年紀了，我覺得現在要是再不要，可能等年紀再大了以后就要不了了。可是要了兩個月一直沒懷上，就決定過來看一看。”文雅猶豫了一下，說道：“其實我要孩子不光是為了我自己，也是為了文秀。”

        看到石更一臉不解，文雅將石更叫到一個沒人的地方，把她的想法說了一下。

        聽到文雅說想要孩子，但接下來的話沒有說下去，之后又聽到文雅說現在要是不要孩子，怕以后年紀大了就要不了了的時候，石更的心里就想被針扎火烤一般難受，特別不是滋味。

        而當又聽了文雅要孩子也是為文秀的原因后，石更有種想哭的沖動，他覺得這樣也好。

        在要孩子的事情上，石更表示他將全力配合。

        文雅喝了一段時間的中藥，經過調理之后，再去醫院檢查，醫生表示沒問題了，已經具備可以懷孕的條件了。

        于是石更便積極的配合了起來，尤其在文雅排卵期的那幾天，更是格外的賣力氣，幾乎每天都要做一次，以爭取中彈。

        功夫不負有心人。終于懷上了。

        一天晚上，趁著石更不在家，文雅提出聊一聊。

        “你想聊什么呀？”文秀拿起遙控器把電視靜音，盤起腿看著文雅。

        文雅關掉電視，坐在沙發上，一臉嚴肅且認真地說道：“一件很重要的事。”

        “你能有什么重要的事啊？”文秀笑道。

        文雅將一張紙遞到了文秀面前。

        文秀接到手里看了一眼：“這是什么呀？”

        “我懷孕了。”文雅說道。

        文秀一聽，又仔細看了看，神情有些復雜：“誰的呀？”

        “當然是石更的了，還能有誰呀。”

        文秀心里一沉，把檢查結果放在了茶幾上：“說吧，你什么意思？”

        “咱們倆為了石更，都犧牲了很多。在我看來，我們最大的犧牲就是不可逆的時間。我已經超過四十歲了，而你也即將四十歲。雖然我們都青春不在，可是我想你一定跟我一樣，對于自己在石更身上的付出都無怨無悔，都認為是值得的。在別的事情上，付出一定是希望得到回報的。在感情上，我想我們更想要的是一個結果，不論好壞，你說對嗎？”文雅問道。

        文秀點點頭，她贊同文雅的觀點。

        “咱們倆的競爭實際上是不分伯仲，旗鼓相當的。可是這么下去什么時候才是個終點呢？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反正我是不想再繼續這么下去了。我希望盡快有一個結果。”文雅目光堅毅道。

        “你想怎么做？”文秀問道。

        “我現在懷孕了，咱們就來做個抉擇吧。如果你愿意成全我和石更，你就退出，離開春陽。如果你不愿意，你想跟石更在一起，我就把孩子打掉，我退出，我離開春陽，我成全你們。”

        文秀很驚訝，她沒想到文雅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可是她覺得文雅說的很對，是時候該讓事情有一個結果了。

        “非要這么做嗎？”文秀覺得文雅說的辦法并不是一個很好的辦法。

        “你還有更好的辦法嗎？”文雅搖頭：“反正我是想不出來了。”

        文秀也想不出來，如果能，他們三個人的關系就不會一直到今天還是這個樣子了。

        “給你兩天時間，你好好想一下。兩天后你告訴我答案。”文雅說完起身回了房間。

        在接下來的兩天時間里，可能是文秀人生之中最煎熬的兩天，除了睡覺，她的腦子里就沒有別的事，始終在想該如何選擇。

        為了想清楚，文秀甚至大半夜一個人出去壓馬路，一邊走一邊哭，一邊哭一邊走。

        還會一個人躲在被窩里偷偷地哭，直到進入夢鄉。

        文秀的一舉一動，文雅都看在眼里，她心里也很不好受，可是她知道必須得這么做，她這是為自己的幸福考慮，也是為文秀的幸福著想。

        這兩天石更以出差為由沒有回家，一來他是怕影響文秀的選擇，二來他也怕面對文秀。在等待文秀做出選擇的同時，石更又怕再也見不到她了，那種矛盾而又糾結的心理，真是生不如死。

        兩天后的一早，文雅起床后從屋里出來，看到客廳的茶幾旁擺放著兩個大行李箱，文秀則穿著整齊，笑容滿臉。

        “起來了。我已經把早飯做好了，趕緊洗把臉吃飯吧。”文秀表面像個沒事人一樣，可是她的眼神卻出賣了她，證明她在強顏歡笑。

        按理說文雅應該是高興的，她終于如愿以償，得到她想要的結果了。然而她根本高興不起來，一忍再忍，還是沒忍住，眼淚奪眶而出。

        看到文雅哭了，文秀立馬眼眶也紅了，但她還在故作堅強：“哭什么呀，又不是生離死別。這是我在春陽的最后一頓飯，我希望開開心心地吃完，開開心心的離開，配合一點行嗎？”

        文雅擦了擦眼淚，點點頭。

        坐在飯桌前，姐妹二人誰都不說話，全都低著頭一邊流眼淚一邊吃東西，東西究竟是什么味道，她們根本不知道。

        “給石更打個電話吧？”文雅說道。

        “算了吧。真要是見到他，我沒準就會改變主意不走了，到時只怕你就該不高興了。”文秀擦著眼淚笑著說道：“他不是故意躲出去的嗎，既然他不想見我，我又何必見他呢？”

        “我送你去機場。”

        “不用。”文秀按住文雅的肩膀說道：“當初我來春陽是一個人來的，如今離開，我也想一個人走。你要送我，到時咱們倆肯定會哭哭啼啼的，讓人看笑話。你現在懷孕了，我最大的希望就是你能保護好自己，生一個健康的寶寶。石更那邊你就多操心吧，他本來就是個工作狂，現在又當了副省長，工作比以前更多更繁重了，一定要叫他注意身體。畢竟也是四十歲的人了，比不了二三十歲的時候了。”

        文雅點點點頭答應：“你放心吧，我會把所有事情都做好的。你走了以后，先不要工作了，還是找個地方散散心，調理一下心情吧。等狀態好了以后再工作也不遲。另外我希望你能盡快找到屬于自己生命中的另一半。”

        “別的我不敢保證，在找對象這件事上你就放心吧。我要么不找，要找肯定找比石更至少強一百倍的，而且我知道這樣的人是大有人在的。”文秀看了眼時間說道：“不說了，我得走了。”

        文雅一把將文秀抱在了懷里，哭著說道：“你多保重。”

        文秀一個人提著兩個大行李箱走了，文雅跑到窗臺前向前望，等著文秀出來。

        當看到文秀時，文雅的眼淚又像是斷了繩的珠子一樣，噼里啪啦地掉了下來，蹲在地上失聲痛哭。

        去機場的路上，文秀哭了一路。

        到了機場，換了登機牌以后，文秀遲遲不肯去安檢，一直在望著門口，希望她想見的那個人能夠出現。

        然而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那個人遲遲沒有出現，她無比失望，最后揮淚走向了安檢。

        對于文秀的選擇，石更已經猜到了，所以一早他就一直在小區外面的車上等候，他想送文秀去機場。

        可是當看到文秀從小區里出來的時候，石更猶豫再三，也沒能走下車。

        之后一路尾隨著文秀坐的出租車到了機場，看著文秀走進候機大廳，石更哭了，但是他最終還是沒有下車。他真的很想下車，可是他知道他不能下。

        文秀走了，家里像是忽然少了很多人似的，變得冷冷清清，石更和文雅都還沉浸在文秀離去的傷心之中，所以兩個人在家里也沒什么可說可聊的。

        文秀離開的第三天晚上。

        石更和文雅正坐在飯桌前吃飯的時候，突然手機響了，是文雅的電話。

        手機在茶幾上，文雅起身來到茶幾前，拿起手機看了看，然后接聽電話笑道：“二哥你好，怎么突然想起給我打電話了？什么？”

        只見文雅的臉色風云突變，越來越難看，手一松，手機便掉在了地上。

        “怎么了？”石更一直在看著文雅。

        “文秀出事了。”文雅呆愣愣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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