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小朋友沒有了往日的活潑，像一只被撕碎的破布娃娃一樣，吳聲就這么抱著他，一動不動生怕碰碎了懷里的人，他想知道到底發生了什么，但是現在一定不是問的時機。牧風睡覺的樣子，這算是第二次看到了，第一次抱著書包睡在會客廳的小朋友，睫毛很長睡相很好，乖得不行，好像一直看也看不夠。而現在懷里睡著的人長睫毛上掛著濕氣，臉凍得通紅，眉頭也皺著，一定是受了很大的委屈。吳聲脫了外套裹在牧風身上好久，他的身體才有些溫度，吳聲大概清楚，他對小朋友動了不該有的心思，但這不行。雖然是很好的朋友，但畢竟兩人是忘年交，況且自己是同性戀這個事情只有父母和關系特別好的幾個同事朋友知道，吳聲想著就像這樣也好，事業生活上能幫扶他，未來把小朋友交到一個好女孩兒的手上，看著他們有幸福的生活，然后再有個可愛的小寶寶。至于自己，有緣一定會碰上喜歡的，如果沒有到也無所謂了，有那么好的父母，有這么熱愛的工作，還有知己，其實什么也不缺了。就這么想著想著，已經凌晨四點半了，懷里的人應該是有些發燒，但是六點的航班飛回j市，他不得不叫醒熟睡的人。

        這一覺好像睡了很久，再睜開眼時候，牧風躺在一個陌生的床上，身上的睡衣也不是自己的但也還算合身。他有點回憶不起來昨天的事情了，好像是風風火火跑去了醫院，他爹還在搶救然后和后媽一家子起了沖突就跑了？再后面…

        開門聲打斷了思緒，是個年紀不小的阿姨，那人端著碗看見坐起來的牧風似乎也很驚訝，但馬上又掛上慈祥的笑，端著碗過來。

        “孩子你昨天一直發著燒，上午才退，阿姨剛熬了粥，你胃里空不好吃藥的。”

        牧風看著人有點出神，他確定是不認識這個阿姨的，但是總有一種莫名的熟悉感，“阿姨這里是？”

        “嗨你瞧我，都忘了跟你說，昨天聲仔給你帶回來時候你還不清醒呢，我是吳聲的媽媽。我也不知道你們倆在一起多久了，他都沒帶你回過家呢，我可得好好說說他。”

        聽到這牧風一度以為自己穿越了，他明明是在t市的街頭，難道被凍死了來了平行空間？而且這個在一起是什么意思？？直到房門口傳來熟悉的聲音，他才被拉回現實。

        “昨天我要是不給你打電話你是準備大過年的把自己凍死在大街上？”吳聲的語氣不太好，大概折騰了一晚上后知后覺地后怕和疲憊。

        吳母聞言直接站起來拽住吳聲，“小牧剛醒過來，你別兇人家啊。”，后面吳聲拉著吳母到臥室門口嘀嘀咕咕說了些什么，然后接過碗打算進來給牧風喂飯，“昨天怎么了？可以說嗎？”

        牧風隱隱約約想起來昨天，其實多少年了，他應該習慣這樣的，五歲時候被后媽拽進儲物間里打的身上青紫，他爸知道這事裝眼瞎，后來的日子里也沒少遭受這樣的待遇，直到初中以后開始住校才擺脫這種生活，他不想讓自己看起來太過矯情，換上輕松的面孔輕描淡寫回答吳聲，“嗨沒什么，就是我爸病重，后媽給我從家里趕出來了而已沒大事兒。給小吳老師添麻煩了。”

        牧風確實是打心底里覺得不好意思了，大過年的折騰人家從那么遠來給自己收拾爛攤子，緊接著他拿過吳聲手里的碗，“我沒事，就是昨天直接從公司回去了，沒想到那邊這么冷，衣服穿少了。”

        “你好像…從來都沒說過這些。”吳聲的語氣里都是心疼，他本來以為足夠了解牧風的，聰明開朗努力踏實又很善良的人，他曾經想過牧風一定和他一樣，生活在一個非常溫暖的家庭里…

        牧風扯了個很勉強的笑，“嗨沒什么可說的，畢業以后我又能賺錢養活自己，和家里沒什么來往了。”

        “你后媽…就是那個女人她…”

        “不說她了。以后不會再見了。”

        吳聲點點頭沒說話，盯著牧風乖乖喝粥吃了藥才出去。

        整個新年，牧風都是在吳聲家過的，三十那天吳母做了很多好吃的，還有不少是牧風愛吃的，零點的時候竟然還在吳聲父母強迫之下收了兩個紅包，是那種真正意義上的紅包，紅色紙包里面包裹著紅色的人民幣。他好像第一次過這樣的新年，不得不承認，他有一瞬間特別羨慕吳聲甚至是嫉妒他能在這樣幸福的家庭里長大。

        后面的幾天只有吳聲和牧風在家里，吳聲的父母去串親戚，后來有一天早上，兩個人窩在房間里研究新曲子，牧風問他，

        “你怎么不跟叔叔阿姨一起去拜年？”

        吳聲也沒有隱瞞什么，“前幾年跟家里出柜以后，我爸媽就不讓我參加這種場合了怕我聽見那幫人胡說心里難受。”吳聲不會去主動跟人說這件事，但是他也從來不去隱瞞保留，那幾個知道這事的朋友也是平時聊天說起來的。

        牧風點點頭沒再說什么。

        “你不驚訝？”

        “驚訝什么？我就是覺得小吳老師這么好，叔叔阿姨也這么好，你未來的對象一定好幸福。”

        “我朋友之前聽說這個事的很少有像你這么淡定的，除了蕊姐，她可能是太見過世面了。”

        “嗯…我只是打心底里覺得愛情不分性別，你也不要在意別人說什么。”

        “我要是在意也不會這么早跟家里公開了，我只是心疼爸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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