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錢木木高考完，拿到北大通知書時，已經年后了。

        十六才開學，但錢木木和越森初三就帶著行李和閨女，一早就出發。

        走到村口，已經有很多村民等著送他們。

        以前，越森是行走的孤島，現在越森成了村里僅次于錢木木，第二大受歡迎的人。

        曾經越家是村里的禁地，現在成了有事多問錢木木，沒事要找森哥聊。

        等錢木木和越森牽著小寶越走越遠，把小莊村遠遠落在后面。

        村口的村民們還聊著越森和錢木木的傳奇。

        一個曾被全村排擠的富農兒子，娶了個知青媳婦，知青媳婦成了市狀元，把富農兒子帶進了城。

        錢木木根據原主的記憶，找到親爹家。大門緊鎖，還沒到下班點，家里沒人很正常。

        錢木木讓越森把行李放門口，到自己家了拘謹啥。

        又讓小寶坐行李上歇會，這一路，小寶不哭不鬧夠乖了，不能娃娃乖，就當沒看見娃娃累。

        “媽媽一起坐。”

        小寶大有媽媽不坐，她不坐的架勢。

        錢木木領過閨女孝心，和小寶靠墻并排坐著。

        剛坐下，就過來一位男同志主動和錢木木打招呼。

        “木木是你嗎？你回城了，怎么也沒跟錢叔提前說一聲，你家有電話了你不知道？”

        錢木木搖搖頭，她和原主都不知道。

        斷了聯系多年，能知道的，也就只剩家的地址。

        “先來我家坐會兒，在這凍著干嘛！”

        男同志開始幫忙把行李拿起來，越森不想麻煩人，剛要扯回來，就聽到錢木木說：“你是建全哥？走走走，建全哥不是外人，以前總跟在建全哥后面跑。”

        越森沒想到媳婦會這么熱絡，低頭和小寶對了個眼神。

        小寶【爸，你危險了。】

        越森【沒聽見你媽媽喊的是哥？】

        小寶【媽媽也喊過你哥哥，我聽見過。】

        等擠進建全家，錢木木就開始打聽原主親爹這些年過得怎么樣？

        原主親爹這些年過得不錯，一直是車間主任，工廠還分配了宿舍。那兩間宿舍，原主弟弟一家住著，這套獨門獨院的房子，只住著原主親爹和繼母。

        王建全根本不知道原主親爹和原主斷親了，聽錢木木說起這事，一臉驚訝。

        這就很不合理，斷親不就為了保住錢家工人成分的純粹性，那斷了，為什么不往外說呢？

        錢木木聽著外面腳步聲多了，也不想多打擾，應該是下班的回來了。

        王建全也沒留，只是在錢木木走之前，塞給錢木木一封信。

        “這信，是我娘過世前讓我交給你的，我向錢叔叔要過你下鄉的地址，錢叔叔說不知道，所以我就一直沒寄。”

        錢木木塞口袋里，確定掉不了，才往外走，剛出去就看到下班的親爹。

        錢木木嘴甜先喊爹，扯扯越森和小寶，讓他們趕緊叫人。

        錢木木沒錯過錢松濤看到她時的驚愕，還被嚇得后退兩步，好像看見了一個詐尸的人。

        錢松濤很快穩住心神，熱情又寵溺地牽著錢木木進門。

        錢木木只覺得很假。

        等繼母回來，繼母看到她的激動，都比親爹有溫度。

        繼母看到越森和小寶的時候，一臉詫異，拉著錢木木埋怨她：“怎么在下鄉結婚生娃了也不知道告訴家里，只要姑爺人品好，家里又不會反對。”

        錢木木才詫異，但沒多說。

        而是跟著繼母一塊去廚房做飯，順便套話。

        錢木木這才知道，在繼母的認知里，家里每個月都會給她寄三塊錢，她在鄉下不缺錢。

        錢木木從背后抱住繼母，繼母雖然之前經常因為稍微沒照顧好她就被錢松濤訓，還默默不說話，但繼母是一直想著原主的。

        繼母拍拍木木放在她肚子上的手，“多大了，小時候不愛撒嬌，現在都當別人媳婦了，學會撒嬌了。當初真不該由著你性子，說什么長姐就應該讓著弟弟，就應該讓錢鵬飛那個皮糙肉厚的去下鄉，留在城里也不和家里親近，每次回家吃飯，還要三催四請。”

        錢木木搖著腦袋歡快地放開繼母，一邊幫忙洗菜，一邊搜索原主記憶，她下鄉是被親爹送上火車的，手續都是親爹辦的。

        要是繼母沒說慌，這一切都是錢松濤從中作梗。

        那錢松濤為什么這么整自己女兒，斷了女兒后路，恨不得女兒去死呢？

        錢木木透過廚房門縫，看到客廳里錢松濤正笑著跟越森說話，還把小寶親昵地抱在懷里。

        晚上吃飯時，弟弟帶著弟媳還有侄子都回來了。

        應該是繼母打電話叫回來的。

        吃飯時，一家人有說有笑，弟媳是個開朗的，弟弟還是原主記憶里的不愛說話。

        吃完飯，錢松濤就催著錢木木快去休息，趕了一天路，應該累了。

        錢木木在吃飯時，就感覺她每說一句話，錢松濤都做好準備要攔。

        錢松濤越心虛，錢木木越覺得繼母說的都是真的。

        錢木木是想快回屋，她怕被人看出來，現在的錢木木換了芯。

        但小寶和弟弟家兒子玩的正開心，兩個人搶著坐從小莊村帶來的小木馬。

        弟弟家兒子叫錢富生，也就比小寶小半歲。

        姐弟倆有商有量，一人坐一次，數到十就換。

        小寶對這個環境不熟，非要媽媽在一邊陪著，錢木木走不了。

        生生和小寶交換時，沒等小寶完全下來，就擠了上去，小寶沒站穩，踉蹌了兩下還是摔倒了。

        根本沒啥事，小寶也沒哭，錢木木剛要提醒小寶自己站起來，就看到一個人影快速從她身邊跑過，然后就聽見啪啪兩巴掌，生生就哭了。

        錢木木和弟弟同時跑過去，離得近的錢木木先抱住了生生，趕緊哄生生，“不哭不哭，爺爺不是故意的，姐姐也沒有怪生生，生生還會和姐姐玩的對不對，小木馬來了咱們家，就是生生和姐姐的玩具。姑姑摸摸生生屁股，姑姑吹吹就不疼了。”

        生生臉上還掛著淚珠，停了會兒，又撲進錢木木懷了，哭得更大聲，一邊哭一邊嚎，“爺爺是壞蛋，姑姑和姐姐是好的。”

        站在一邊想把生生接過來的錢宏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他一直以為姐姐故意在爹面前和他爭寵，所以只要他和姐姐要爭什么，挨打的總是他。

        現在看來，好像一直是爹在故意偏心。

        姐姐不用爭，爹的心就是偏的。姐姐的娃娃不用爭，爹的心還是偏的。

        錢宏看到小寶拍拍屁股，也湊過去哄生生了，還把口袋里唯一的奶糖塞生生手里。

        小時候，姐姐也曾這么哄他。

        但他不信姐姐是真疼他，后來就什么都不愿意跟姐姐說。

        越森沒湊過去，等錢木木需要他會過去，怎么說，他只是這個家的半個兒，是個后來者。

        越森側頭，看到錢宏媳婦也沒湊過去，看來有一樣想法。

        錢松濤被閨女兒子同時用譴責的眼神盯著，只好拉下面子過去跟生生說對不起。

        生生扭過頭不搭理爺爺，一只手抓著姐姐，一只手抓著姑姑，哼，他有靠山。

        小寶還在旁邊幫弟弟解釋：“我媽媽說過，大人犯錯，小孩子想搭理大人就搭理，不搭理，大人也不能因為是大人，就要求小孩子一定要搭理那個犯錯的大人。”

        繼母沈娟趕緊過來打圓場，把生生抱過來塞錢宏懷里，讓錢宏先帶著兒子兒媳先回工廠宿舍。

        生生不想走，“我要帶姐姐和小木馬一起回家。”

        沈娟給兒媳使了個眼色。

        生生這才被媽媽哄著先回家，順便要了個承諾，要媽媽明天下班了還送他過來和姐姐玩。

        生生媽媽只好點頭。

        要不然今天，公爹是真下不了臺了。

        錢宏一家三口走了。

        錢木木就牽著小寶，喊著越森進屋睡覺。

        等先哄小寶睡著，錢木木才把建全哥給的信拆開。

        越森也不在屋里逛了，湊過來跟錢木木一起看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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