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6 章 七十三
夜雨晨止,難得好春光。
晏家的院子里,大家合力抬了張長桌出來,各自把謄錄了會試答案的草卷擺開,互相閱卷點評。
江拙首先去看裴明憫的卷子,卷面一如既往比印刷體還要干凈,感慨道:“不論看多少遍,依然會被明憫的字驚艷,這手正楷真的太漂亮了。我也摹了些字帖,”
“你這字是得繼續練練。”晏塵水正看他的卷子,頭也不抬地說:“但他那一手師從顏柳,自小練起來的。你臨時學不如學今行。”
“我?”賀今行向他們這邊看了一眼,笑道:“我是挑便宜的寫,所以寫行書,容易寫,又容易辨識,沒有仔細練過什么技法。阿拙莫聽他瞎說,練字在于堅持,喜歡什么就練什么。”
江拙對他點點頭,“我會堅持的。”
他便垂下目光,專注到自己手里的草卷上,“第一道題目很保守,主出《論語》,我琢磨的破題點在‘先王之道’,從《中庸》里取的釋義。塵水以《商君書》作答,倒是另辟蹊徑。”
“《商君書》?”裴明憫探身過來看了片刻,“確實新鮮,但是否激進了些?”
“嗯?”晏塵水抬頭,皺眉道:“明憫有何解?”
裴明憫溫和地笑,說出的話卻寸步不讓:“要論一場嗎?”
被撇到一旁的賀今行看這倆架勢,拿著草卷默默離得遠了些。
陽光灑了滿院,西北角的棗樹正發新芽,兩只麻雀在屋檐和枝杈間飛來飛去,嘰嘰喳喳地筑巢。
樹下放著把搖椅,張厭深沒管這些少年人,拿著小蒲扇,仔細照看著火爐上的茶壺。
火爐另一邊,攜香正埋頭清理一盆韭菜,晨間才挖出來的,難免夾些枯黃草葉帶些泥巴。但她去雜不用指甲,用小刀;薄薄的刀片在她指尖能翻出花來,做什么都不稀奇。
待壺中水沸,老人沏好茶,將小桌上的六只小盞挨著倒得半滿,又晾了一會兒,才出聲叫少年們過來飲茶。
這邊正好論到末尾,就著臺階作了結。
“文章不必苛求盡善盡美,互相評閱為的是讓你們不拘泥于慣有的一種思路,要放開眼界,兼容并蓄。看過評過便莫要置氣。”張厭深拿蒲扇指著茶盞,“東風易換年華,且將新火試新茶。”
攜香已理好春韭,順手端了一杯遞給賀今行,然后從老人手里接過自己的,嬉笑道:“裴公子帶給先生的社前茶,婢子也跟著沾光了。”
老人輕呷一口熱茶,笑道:“老朽也許多年不曾嘗過,咱們都得謝謝裴小子。”
幾個小的便用“行動”感謝裴明憫,后者邊躲邊笑:“學生也是完成爺爺的囑咐罷了,當不得先生言謝。”
“那就托你替我謝謝你爺爺。”張厭深飲盡杯中茶,將茶盞放于手邊桌上的茶盤。這一套用具是裴老爺子過年時命人從稷州送來,讓自己的孫子在會試放榜前、茶芽初茁時,將其與新茶一起送到這里。
他承了情,心中笑這老兒還是奉行“拿人手短”那一套,口中卻道:“殿試以往都在三月初,今年想必也不例外。其題目歷來由皇帝親策,今日天氣好,我們便來猜一猜天意。”
說到殿試策問,少年們立即拖了長凳短凳,圍坐一圈。
攜香便端著盆回廚房準備午飯。
稀疏的枝影照過來,張厭深伸出食指,“其一,皇帝向道,鐘愛黃老。策問有可能從此出,論方術,論鬼神,論敬天法地。”
然后在少年們聚集的目光里搖了搖手指,“但幾率不大。”
江拙不明白,習慣性問了一句“為什么”。
晏塵水:“陛下都快成道士了。”
“慎言。”裴明憫輕咳一聲,接著說出自己的想法:“人人皆知陛下崇尚道學,陛下自然也知。但陛下要預防臣下揣摩題目,這反而有很大可能成為幌子。”
賀今行:“有道理。而且殿試策題也有考官參與,今科是秦大人主考,他不是更注重實用嗎?應當不會同意陛下這么出題。”
張厭深頷首道:“從往年的科場試題就能看出風格。若是裴孟檀出題,有可能順著陛下往敬天法地、禮用祭祀的方向走,但秦毓章不會。”
“再者,陛下無論喜好什么做了什么,他最先最大的身份都是天子,是滿朝文武的君王,是天下百姓的共主。我仕途短暫,不諳為官之道,幾十年只摸索出這一點,你們可以做個參考。”
他歇了片刻,接著伸出中指,“其二,科舉策制本義為‘以災異風俗策制舉人’,又有秦毓章做主考,策制更有可能偏重時政經要,即所謂‘時務策’。”
“時間以上一屆科舉結束為起點,至今次殿試止。”
“這三年發生過什么,什么才算大事?”幾個少年人面面相覷。
賀今行一時想起許多事,又一時不知該怎么和殿試策問相聯系。
“就說去年,江北干旱,漢中洪澇,廣泉路颶風,松江路雪災。”張厭深一一細說:“首先,為何災害頻出,該怎么救災,如何安撫災民,恢復民生經濟,又如何預防?”
“其次,重明湖貪腐案,地方虛報,朝官勾結,上欺朝廷,下損百姓,該怎么抑制這股風氣,避免類似案情的出現?賑災銀該怎么撥、怎么用,又怎么確保用到實處?”
“再者,朝廷每年出錢出力修堤壩、疏浚河道,但仍旱澇不保,為什么?又該如何修治河工水利,惠及民生倉儲?”
“朝廷,會問怎么處理貪腐?”晏塵水遲疑著問,滿臉都是“我不信”。
裴明憫也委婉地說:“吏治畢竟涉及考官自身,若真是問怎么肅清吏治,這……”
張厭深說得有些熱,慢悠悠搖著蒲扇,和藹地笑道:“我說這些,不止是針對科考策制。科舉乃為國求賢之制,此時讓你們做文章,登科入第后便是讓你們為官做決策。但做官不是做文章,不能只是紙上談兵,要躬行入世,要關注時政、重視民生,花架子只能一時唬人,終究會被推倒。”
“天下大局包羅萬象,官府政事涉及方方面面,不論你們站得低還是高,是執行者還是決策者,都應該知道你們所面對的是什么、為什么,再去思考該怎么解決,才能一步接一步地走下去,從花架子變成真正的中流砥柱、國之棟梁。”
“不管吏治如何,科舉的本意不會變。難道朝堂之上有奸佞貪腐之徒,你們便不去參加殿試、不入仕途、不做這官了嗎?”
“當然不是!”
少年們紛紛起身,一齊作揖,“學生受教。”
“你們考慮的并非沒有道理,但今天我不多說。”張厭深收了笑,繼續前言:“最后,便是去歲末以來最大的問題,朝堂上吵了數回的國庫虧空。朝廷可以一時缺少國用,但不能一直沒有經費,該怎么填補虧空,豐裕國庫,這是迫在眉睫的需求。若規定以條陳辦法的方式做策對,不必涉及其他,相對來說是比較合適的出題點。”
他沉吟片刻,“若是我參加這一科,便會押一個填補虧空,再加賑災防災的題眼。”
少年們或點頭,或若有所思。
太陽當空,攜香叫大家吃飯,正好長桌沒有收拾,便干脆把飯菜擺在院子里。
賀今行去攙張厭深起身,后者撐著他的手臂走了兩步,慢慢說道:“秦毓章選人,選的是能解決問題的人。我再次提醒你們,內容第一,形式在后。”
“我記著了,老師放心。”
此后幾日,少年們便都在為殿試做文章策對。不止張厭深所說的那幾條,他們還要往更深更廣處挖掘。mgonЪoΓg
會試已過,正是交際的時候,不少同科來遞名帖敘交情,今日賞花明日會詩的邀請絡繹不絕,通通被婉言謝絕。
這日下午,賀今行在院子里寫字,又聽敲門聲響起。
他無奈停筆去開門,站在門外的人卻出乎意料。
“大哥?”
賀長期一身星藍直裰,抱臂而立,上下打量他一番,“還成,元夕看得不仔細,現下看果然長高了不少。”
“肯定的呀。”賀今行跨下臺階,抬手搭在自己額頂和對方比劃了一下,“可惜還是差大哥一點。”
他露出笑容:“張先生和明憫都在,大哥要不進去坐一坐?”
“要是不比小弟高,還做什么大哥?”賀長期挑眉道:“不過我就不進去了,你快去換身衣服,我帶你去找大伯父。”
“誒?”
“算了,你小子估計沒幾件好衣裳。上街買新衣吧,走。”
“等等,我向他們說一聲!”
臨近傍晚,飯館客棧生意開始火熱,街上溜達的人不少。
賀長期大步流星,狀似隨意地問:“聽說你和張先生一起來的,有了新朋友,所以不給我寫信?”
這一句話轉了兩折,賀今行硬生生咽下到喉嚨口的“是”字,茫然道:“需要寫信嗎?大哥你不也沒給我寫嗎?”
賀長期看他一眼,“你沒告訴我地址啊。”
“?”賀今行腹誹,難道你就告訴我了嗎?但看著即將踏進的成衣鋪,說:“以后給大哥寫,只要我知道地址。”
“這還差不多。”
掌柜迎上來,賀長期指著自家倒霉兄弟說:“就我身上的顏色款式,給他來一套。”然后看著對方乖乖地跟掌柜去量尺寸,莫名有些高興。
他曾經不止一次想,要是有個妹妹就好了,但現在覺得,弟弟也不錯。
待人換好衣服出來,他一面拿出塊玉佩系在對方的腰帶上,一面教訓道:“都是要出仕的人了,要會收拾自己。”
“謝謝大哥。”賀今行本想說可以自己來,但看對方高興,也就任其動作,“但我有收拾啊,只是衣服舊一些而已。”
“官場不比書院,同僚不是同窗,多的是從穿衣配飾上來挖苦人的。當面不說,背后也要嚼舌根。”賀長期說著皺起眉,“而且大伯父也不喜歡家中子弟太過樸素。”
賀今行卻坦然道:“別人怎么說,與我何干?我自己問心無愧就行。不過,大伯父是個怎樣的人?”
他對賀家的家主,時任刑部尚書的賀鴻錦,只有一個粗略的印象。
太平盛世,以軍功起家又無駐地且歷經分裂的賀家無可避免地走向衰落,成年的子弟又各有個性,沒一個好好從文從武的。賀鴻錦做為一家之主、一族之長,在朝中可謂獨自奮進、艱難前行。
“大伯父,呃,其實我也挺久沒見過他了,前幾天去他沒在家。我就記得小時候,他給我們發壓歲錢,還要求一字不差、一式不錯地背詩和打拳。”賀長期替對方理好玉佩流蘇,后退一步,要看看整體效果。
賀今行配合地轉了一圈。他滿意地點點頭,付了錢。
從鋪子里出來后才說:“很快就要放榜,不論你名次如何,有大伯父在,總不至于領個太差的職使。”
賀今行算是明白今兒這一趟是為什么了,微微笑道:“大哥的好意我領了。但是會試名次不說,還有殿試未考呢,結果不一定就是最差。而且分到哪里都是當差,總歸都是自己考出來的,我自己擔著,所以不必勞煩大伯父。”
賀長期一言不發地看著他,英氣的濃眉皺成一團,半晌才說:“你確定?”
“嗯。”賀今行鄭重地點頭,“現在才過酉時,大伯父近來估計也是事務繁多,未必能按時下衙,咱們這會兒去了也不一定能見到人。大哥你說呢?”
“你小子倒安排起我來了,誰才是大哥?”賀長期沉著臉,沉吟片刻,說:“那你也別想跑,先跟我去吃飯,然后再去遞個名帖。”
“行啊,誰說我想跑了。”賀今行摸了摸耳垂,清清嗓子,迅速轉移話題:“話說大哥你住哪兒的?”
“住客棧啊,和橫之一起。”
“橫之也住客棧?”
“客棧自在。說起來,他今兒也找他兄弟去了,就那個顧蓮……”
話未說完,路過的胭脂鋪里“叮叮咚咚”一陣響,眨眼間便轟出一團人影,正滾到兩人跟前。
幾個持長棍的大漢列在門前,一名著艷麗春衫的女人搖著扇子走出來,指著地上哎喲叫喚的幾個男人大罵。
“我告訴你們,姑奶奶上頭也是有人的。以前看著五城兵馬司才忍你們多時,現在都被攆出來了,還腆著臉裝什么大爺?不買東西就趁早給我滾!再來騷擾老娘,見一次打一次!”
她扇子一揮,“給我打!”
雇來的大漢們便舉著長棍一擁而上,直把那幾人打得哭爹喊娘連滾帶爬地跑了。
女人這才暢快地轉身,看到兩個少年人,渾身氣勢立即一變。
她拿扇子遮了半張臉,柔聲道:“兩位公子見笑,奴家處理一些擾亂生意的孬貨,沒波及到你們吧?要不要進店看看?昨個兒才從江南路運上來的雪容膏,膏質細膩,上臉效果好得不得了,還有好幾種香可選;而且是柳氏商行出品的哦,質量絕對有保證。給家中姐妹買一套,保管能討她們歡心。來看看?”
“……”賀長期與賀今行面面相覷,抓住后者的手臂,示意他趕緊想法子拒絕。
賀今行收斂思緒,對那女子笑道:“我等無事。多謝姐姐推薦,只是我和我大哥是上京來趕考的,并無姐妹在京。”
女子輕輕“呀”了一聲,“原來是兩位舉人老爺。那奴家祝兩位高中,中了再來照顧奴家生意,當做禮物帶回家也是可以的嘛。”
生意人巧舌如簧,他有些無奈,但想到攜香,點頭說:“好。”
兩人繼續前行,賀今行一路想著嬴淳懿的動作挺快,但不知到了哪一步。
第二日開始,他便在讀書之余,往外城南玉華橋一帶走了幾遭。
東風催著時日,春水初生,春林初盛,杏花滿城。
三月初五,會試放榜。
貢院前擠滿了早早前來等榜的舉子。更有甚者,昨日宴飲至半夜,直接跑來這里抱著柱子不撒手。
清晨第一縷陽光驅散云霧,貢院大門終于打開,禮部儀制司郎中舉榜而出,禁軍開道,著人貼了黃榜。
榜前立時水泄不通,看榜的悲喜交集,看熱鬧的沸反盈天。
郎中見慣了這種場面,有節奏地唱名,唱一個,便是一陣叫鬧。
幾匹快馬從側門出來,一路分散去往不同的方向。
沿街無事的百姓一見到騎手帽子上插著的紅羽,和腰間挎著的泥金信筒,便知這是去給新科貢士家報信的,紛紛跟在馬后頭跑。
待其中一騎行至裴府所在的巷子,馬屁股后頭已聚起老長的尾巴。
馬上胥吏拐進巷口便高舉那一卷“登科報喜書”,一路高喊:“喜報!恭喜裴府郎君高中會試第一名,乃新科會元!文曲星再世!喜報!”
“嗬!”跟著看熱鬧的百姓一聽,會元啊!遂更加高興,更加賣力地起哄。
整條巷子霎時熱鬧無比。
裴府開了大門,管家早已帶著人靜候,待信使一到,便迎進府里。
裴夫人接了報喜書,溫溫和和地道一聲:“賞”。
府門前鞭炮便“噼里啪啦”地響起來,戴杏花的侍女們提著花籃魚貫而出,將籃中的金銀葉子撒向賀喜的人們。
攜香也給前來報喜的信使塞了一錠銀子,謝過道喜的街坊,才拿著報喜書進屋。
院子里,師生正在論題。
江拙在昨日以修治河工為主題而做的文章里大量引用《水經注》,其他人在這方面看得少,張厭深今日便讓他給大家講一講。
攜香向他們示意一番,把報喜書放在了桌上,然后便去做自己的事。
少年們自然聽到了熱鬧,卻并不因此停歇。
他們昨晚便已知曉杏榜結果,討論過一番,不論名次,取中便足夠。
過去不必再惋惜,五天后就是殿試,需要更加地努力準備。
三月初十,經過對會試取中的一百二十名貢士磨勘復試之后,天化年間第六輪科舉的最后一場如期舉行。
殿試比會試更早,天不亮,貢士們便要到應天門前集合。
本有的休沐日因殿試而挪后一天,晏大人依舊無法前來送考,只有攜香與張厭深同行。
“攜香姐姐,我想吃肘子,要豬老四家的,用醬鹵,多放糖。還要三市口最東邊那家肉鋪的小排骨……”晏塵水抱著考籃,耷拉著雙眼,絮絮叨叨一陣,忽地住了口。
若是往常,攜香早該笑罵他“像只小豬”,今日卻悄無聲息。
他睜大眼看去,后者正望著皇城,神魂不知游到哪兒去了。
“攜香姐姐!”
“嗯?”攜香回頭看他,勾起一絲笑容:“知道你想吃啥,我閉著眼都能買對。”
旁邊的賀今行也笑道:“畢竟塵水的口味難得一變。”
晏塵水卻沒回嘴,而是有些困惑地說:“你不高興嗎?我們是去參加殿試,又不是上戰場什么的。”
攜香一怔,隨即搖頭,“當然不是。晏少爺,我是想起了我從前的主家,有些感觸罷了。”
她說起從前,賀今行心弦一動,叫道:“攜香姐姐。”
只四個字,便似千言萬語。
禮部吏開始督促貢士集合。
攜香看他片刻,忍住了像小時候一樣摸摸他腦袋的沖動,只是輕聲說:“去吧,這一場結束,我們公子就真正地長大啦。”
賀今行與晏塵水一起,向她和張厭深道別。
“去吧,好好考。”老人向他們擺擺手。
金鼓噪,春風吹動龍旗。
貢士們列隊進入皇城。
“……一卷詩書就是一層樓,只要十年寒窗偉業就……”
張厭深看著隊伍最后一點影子消失在皇城深處,城門禁軍威嚴一如往日,忽地低聲唱道。
“到那時,蹬朝靴、穿狐裘,臨紫閣、披紅綢,真風流!”
聲音嘶啞,戲腔蒼涼。
“先生,咱們回去吧。”攜香扶著他,說:“他倆晚上就回來了。”
張厭深住了口,歇了許久才嘆道:“是啊,晚上就能回來。”
兩人轉身慢行,緩緩被晨間街市的喧囂包圍。
崇和殿內,燈燭通明。
殿中百余席書案如陣列,每張書案后端坐的考生更是嚴陣以待。
答卷已發下。主副考官立于御階兩旁,明德帝靠著龍椅,抬起兩指。
內廷大總管順喜遵命上前,緩緩打開圣旨,深吸一口氣,誦道——
“生之有時,而用之亡度,則物力必屈,古之治天下,至嬂至悉也,故其畜積足恃。今背本而趨末,生之者甚少,而靡之者甚多,天下財產何得不蹶?朕承廣大之業,撫鴻熙之運,臨御十五載,儲思積慮,惟欲妥安國用。洪范八政,食貨為先,何以調度歲計,施行實效,以充裕天庾,俾國收其利,而民不受其害?爾諸文士條陳所以,朕將親覽焉。”
無盡的昏迷過后,時宇猛地從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節內容,請下載愛閱小說app,無廣告免費閱讀最新章節內容。網站已經不更新最新章節內容,已經星星閱讀小說app更新最新章節內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鮮的空氣,胸口一顫一顫。
迷茫、不解,各種情緒涌上心頭。
這是哪?
隨后,時宇下意識觀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個單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現在也應該在病房才對。
還有自己的身體……怎么會一點傷也沒有。
帶著疑惑,時宇的視線快速從房間掃過,最終目光停留在了床頭的一面鏡子上。
鏡子照出他現在的模樣,大約十七八歲的年齡,外貌很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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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歲氣宇不凡的帥氣青年,工作有段時間了。
而現在,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紀……
這個變化,讓時宇發愣很久。
千萬別告訴他,手術很成功……
身體、面貌都變了,這根本不是手術不手術的問題了,而是仙術。
他竟完全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難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頭那擺放位置明顯風水不好的鏡子,時宇還在旁邊發現了三本書。
時宇拿起一看,書名瞬間讓他沉默。
《新手飼養員必備育獸手冊》
《寵獸產后的護理》
《異種族獸耳娘評鑒指南》
時宇:???
前兩本書的名字還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時宇目光一肅,伸出手來,不過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開第三本書,看看這究竟是個什么東西時,他的大腦猛地一陣刺痛,大量的記憶如潮水般涌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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