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成親
到了禮堂,楊錯、和政郡主面朝著大紅的“囍”字站立著。
原本喧鬧的現場瞬間安靜下來。
只聽儐相楊哲高聲吟唱:“大禮雖簡,鴻儀則容;天尊地卑,君莊臣恭。男女聯姻,鸞鳳從龍;元序斯立,家邦乃隆。新人雙雙恭拜天地。”
“跪!”
楊錯、和政郡主同時跪在蒲團上,朝著“囍”字三叩首。
“起。”
兩人起身。
“跪謝天恩。”
兩人走到右側高力士的面前,雙雙跪下。
高力士展開詔書,當眾念道:“制曰:和政郡主,太子三女也。秉性端淑,持躬淑慎。溫脀恭淑,徽柔之質,柔明毓德,安正之美,靜正垂儀。今郡主已過舞象之年,適婚嫁之時。今聞左龍武軍中郎將楊錯,人品貴重、儀表堂堂、且未有家室,與郡主婚配堪稱天設地造,朕心甚悅。為成天作之合,茲將和政郡主下降楊錯,一切禮儀比照公主之禮辦理。布告中外,咸使聞之。”
“謝皇恩。”新人再次三叩首。
“起。”楊哲高聲道。
一對新人起身。
“謝媒人。”
新人來到高適的面前。
高適此時已是五十歲的中年人,文質彬彬。見到一對珠聯璧合的新人,臉上露出慈祥的笑容。
“拜。”
新人向高適行禮,楊錯行叉手禮,和政郡主行萬福禮。
高適還禮。
“夫妻交拜。”
新人回到剛才居中的位置,面對面。
“拜。”
和政郡主先行跪地叩拜,然后起身;楊錯再跪地叩拜,然后起身;和政郡主再拜。
如此交替進行四次。
“禮成。”
楊錯、和政郡主一人牽著繡球的一邊走上了鋪滿紅綢的路……
跨過馬鞍,走進婚房。
兩人坐在象牙床上,丫鬟上前把兩人衣襟的一角系在一起,打了個蝴蝶結。
丫鬟退下后,喜婆走了過來。
她拿著大紅紙張,高聲念了起來:“撒帳東,光生滿幄繡芙蓉。仙姿未許分明見,知在巫山第幾峰。撒帳西,香風匝地瑞云低。夭桃飛岸夾紅雨,始信桃園路不迷。”
這是《撒帳歌》!
天真無邪的孩子們把花生、黃豆、稻谷、松子、瓜子等混在一起抓起來,撒在一對新人身后的床上。
轉眼間,婚床上鋪滿了五色果等吉祥物。
喜婆念完,識趣的退下。
侍女捧著紅色漆盤走了上來,漆盤里放著一柄玉如意。
玉如意是挑紅蓋頭用的。
“等一下。”楊錯叫道。
整個新房里的人全都愣住了。
洞房之夜啊!
竟然還有新郎不急的?
這真是頭一次聽說。
本來有些緊張的和政郡主心頭一緊,怎么了?發生什么事?
“先打盆水來給我洗臉,婆子們給我畫的這妝太丑,可別把郡主嚇著。”楊錯扭頭吩咐道。
周圍的侍女忍俊不禁。
就連紅蓋頭里的和政郡主差點沒忍住笑出聲,他還是老樣子,關鍵時刻不著調。
喜婆上前,笑著勸道:“哎呦,這婚禮還沒結束呢。再說,中郎將現在看上去多喜慶啊!”
“像猴子屁股,還喜慶。”
“中郎將再忍一會兒,等我們都走了,你想怎么干都行。”
滿屋哄笑。
楊錯的臉一下紅了,趕緊閉上了嘴。拿過玉如意,挑起紅蓋頭。
和政郡主露出了嬌美的容顏。
她微微抬頭瞄了楊錯一眼,隨即噗嗤一聲笑了,然后又嘟著嘴強忍住。
“很丑吧?我就說該洗掉!”楊錯無奈道。
“不,不,我覺得很好看呢。”和政郡主臉上顯出甜美的笑容。
“很好看?那你為什么笑?”
“就是覺得很喜慶嘛!”和政郡主調皮地笑了。
楊錯明白了,也跟著笑了起來。
喜婆瞄了瞄楊錯,又瞅了瞅和政郡主,然后笑道:“恕老婆子多嘴,接下來就該是合巹禮了,喝了合巹酒,相守到永久,喝了合巹酒,就是洞房花燭夜!”
和政郡主和楊錯聽到這話,明白喜婆話里的意思,都害羞的低下了頭。
有侍女端來了紅色盤子,盤子上放著用紅繩連成一體的巹。
巹是一種匏瓜,俗稱苦葫蘆。一端用紅繩子連著,象征由婚禮把倆人連成一體,故先分而為二,后合二為一。
合巹是將一只巹從中間破為兩半,各盛酒于其間,新娘新郎各飲一巹。
和政郡主和楊錯各執一巹,侍女端起酒壺來在巹中各倒了大約一口酒的樣子。
兩人互相凝望了一眼,緩緩地飲下了合巹酒。
喜婆將兩只巹用紅繩綁在了一起,意味著合二為一,然后又說了幾句吉祥話便退了下去。
不止喜婆退了下去,連房間里的丫鬟侍女也大多都退了下去,只留下了和政郡主的幾個貼身侍女。
“快,去打水來我洗把臉!”
和政郡主的侍女翠畫端著一盆清水進來,到了楊錯面前。
楊錯用水捧臉,轉眼間,一盆清水都染紅了。
好家伙,這是用了一盒胭脂吧?
楊錯接過另一個侍女遞來的毛巾,擦了擦臉。
“啊!清爽!”洗過臉的楊錯,直呼清爽。
和政郡主微微一笑,道:“其實,你就算不洗臉,也很好看。”
楊錯扭臉看和政,自嘲道:“肯定好看,誰不喜歡看到一只醉酒猴子在路上走。”
“那也是挺吸引人的。”和政郡主話沒說完,自己把自己逗笑了。
楊錯也跟著笑了幾聲,又問道:“夫人,你洗不洗臉?”
聽到楊錯稱呼她“夫人”,和政郡主心里忽然感覺到有些甜蜜。
在皇室禮儀森嚴。打個比方,和政郡主婚后,楊錯都只能稱呼她“郡主”,而且就算是房事,也要事先申請。
“我?”和政郡主指了指自己,“也要洗嗎?”
楊錯點了點頭。
和政郡主深吸了一口氣,吩咐侍女端來清水。
她起身來到洗臉架,在侍女的伺候下洗了洗臉。
褪去濃妝,和政郡主露出了更加清麗的容顏。
讓楊錯不禁想起一句詩: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
忽然楊錯想起一件事,當年自己和安思霖成親的時候,又是什么場景呢?
又不禁聯想起那一天,安慶緒慫恿安思霖殺他。
世事難料,誰能想到會是今天這番場景。
翠畫看時機差不多,示意剩下來的侍女和她一起離開了婚房。
偌大的新房,只剩下他們。
和政郡主回頭,瞅見楊錯在發呆,淡淡一笑,問道:“郎君在想什么呢?”
“沒……沒想什么。”楊錯不敢說實話。
在一個女人面前想另一個女人,再大度的人也會介意。既然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就該老老實實的認命。否則只會毀了自己,也害了她。
和政郡主卻笑道:“我猜,你在想安思霖。”
楊錯聞言一怔。
“我猜對了?”
楊錯眼神暗淡下來。
和政郡主笑著朝他走了過來,柔聲道:“你我都是奉陛下之命成的婚,原本我應該對這些事視而不見,但請允許我說一句。”
“請說。”
“我不喜歡!”
楊錯起初一愣,繼而哈哈大笑。
和政也笑了。
同樣的夜里,安思霖隨意的披了件外套,站在被月光映上炫目的白光的庭院,抬頭望著圓月,若有所思。
北方的天氣總是比南方先涼的早,不過是十月已經有些寒意。
“妹妹,這么晚還不睡?”安慶緒心里記掛著小妹,怕她因楊錯成親的事而傷心過度。
來了之后,更加確定自己內心的擔憂,妹妹還是不能忘記他。
聽到二哥關切的聲音,安思霖扭臉看向他,笑道:“這么好的月色,不欣賞實在是可惜。”
安慶緒苦笑道:“你心里不痛快,可以說出來。打罵都可以,千萬別憋著。”
“我沒有不痛快。”安思霖臉色一凜,“因為我知道,這是遲早的事。因為我們之間存在天然的鴻溝,那就是父親的大業。”
安慶緒皺眉:“楊錯揭穿了父親的想法,也讓父親確定了朝廷的心態。加緊練兵和儲糧,準備奮起一搏。”
“真的要走到這一步嗎?”安思霖反問。
“怎么?妹妹因為那小子心軟了?”
“不是。”安思霖搖頭,“我只是覺得大唐承平百年,內外都思太平。如果真的想要謀反,成功幾率不大。”
“沒試過怎么知道呢!李家的天下也是打出來的,李家可以奪取天下,我安家一樣也可以。”
“是嗎?”安思霖一臉的不相信。
“妹妹到底在懷疑什么?”
“盲目的樂觀,就是我最大的懷疑。”
安慶緒愣住了。
他沒想到妹妹會從這個角度說話,那是他從來沒有思考過的角度。
次日,安祿山召集子女和部下到大廳議事。
安祿山含威帶怒地審視著眾人,沉聲道:“皇帝即將派輔趚琳前來宣撫,人已經出發了。”
眾將頓時炸開了鍋,議論紛紛。
都知道皇帝在這個時候派使者過來,分明是在試探東平郡王。
安慶緒道:“父親,輔趚琳這個人非常的貪婪,只需要給他金銀珠寶,他就會替我們說話了。”
“我當然知道他非常的貪婪,問題是皇帝也知道。”安祿山的話,把安慶緒嚇得不敢說話。
這時,謀士嚴莊出列道:“這也不是壞事。我們正好可以借輔趚琳的口,打聽一下朝廷的動向。”
安祿山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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