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錯誤命令
“殺！”
朱翔躍馬揚(yáng)刀，仰天狂吼，雄渾有力的聲音在山嶺間不住回響著。
“嗚……嗚……嗚……”
低沉的牛角號聲和著朱翔的聲聲狂吼，撕破了浩瀚的天際，激昂而悠長。
直屬朱翔麾下的劍南軍士兵在聽得自己統(tǒng)領(lǐng)的命令后，迅速止住后退的步伐，毫不遲疑地返身殺向敵軍。
或許是因為朱翔的怒吼，亦或是因為激昂的號角戰(zhàn)鼓聲，更大的可能是被那些精銳士卒的悍勇所激。
原本正欲亡命奔逃的新兵們，竟然也奇跡般地收拾了慌亂不堪的情緒，在朱翔的指揮下，追隨著老兵返身殺回。
“怎么會這樣？怎么會這樣……”突發(fā)的變故令秦侃措手不及。
毫無心理準(zhǔn)備的他，聽著漫山遍嶺的喊殺聲，望著原以為是囊中之物的宋世禮軍竟然又返身殺回、并以難以想象的強(qiáng)悍戰(zhàn)力肆意地?fù)魵⒅约旱氖孔洹?br />
立時感覺渾身上下一片冰涼，面色蒼白無比，眼中充滿了恐懼和驚慌，一時間竟楞住了。
秦侃麾下兵卒的情況，比之秦侃本人還要糟糕。
這些兵卒中的大部分人，在數(shù)天前還只是普通百姓。
秦侃起兵之時，他們要么是被蠱惑、要么是被強(qiáng)迫加入叛軍。
短短的幾天時間內(nèi)，根本就沒有受到過任何的訓(xùn)練。
此前，盡管在秦侃、陸萬指揮下，他們攻破了兩座城池。
其實能夠破城的真正原因，還是在于兩座城池的防守軍力幾乎為零。
在戰(zhàn)事順利、以眾凌寡的時候，他們還能有信心沖殺一番。
此時，境況已經(jīng)完全不同。
前、右后側(cè)、左后側(cè)的劍南軍已經(jīng)對他們形成了三面合圍之勢，尤其是前方返身回?fù)舻哪乔Ф嗝麆δ宪娋J爆發(fā)出的強(qiáng)悍戰(zhàn)力，更是把這叛軍嚇的肝膽俱裂。
一觸即潰！
完全的一觸即潰！
心驚膽寒的叛軍士兵面對朱翔麾下精銳士卒的強(qiáng)力沖殺，原本相當(dāng)混亂的隊型，立時便被沖得東倒西歪。
紛飛的殘肢、四濺的鮮血、翻滾的死尸……
種種震撼的景象，讓從未經(jīng)歷過“真正”廝殺的叛軍士卒不禁目瞪口呆，半點抵抗的意志也無，腦中殘留的唯一念頭就是……
逃，逃離這個殺戮戰(zhàn)場！
最前方的數(shù)千人首先一哄而散，瘋狂而驚懼地厲呼哎號著，徑直朝山下亡命奔逃。
隊伍后列的士卒也身不由己地被挾裹著，一沖而散。
“乒乒乓乓！”奪路奔逃的士卒不住地將手中的兵器丟棄與地，恨不得能夠背生雙翼，直接飛離這個可怕的地方。
“不要逃！不要亂！給我頂住，誰敢再逃，就地格殺！”此時的秦侃軍中，唯一沒有驚慌失措的人就是陸萬。
陸萬領(lǐng)著自己的數(shù)十名親信，死命地呼喝著，試圖將潰堤一般的士卒收拾過來！
但他的所有努力都是徒勞的，一心只想著逃跑的士兵，幾乎沒有一人能聽得進(jìn)他的話，停下潰逃的步伐。
陸萬揮刀斬殺了十幾名不聽命的逃兵，仍是毫無效果，無奈之余又是憤怒異常。
強(qiáng)烈的怒火充斥著大腦，陸萬心中一急便不顧一切地策馬上前，獨(dú)自與強(qiáng)襲而至的劍南軍接戰(zhàn)起來。
“殺！”隨著一聲暴喝，陸萬一連斬殺三名掩襲至自己身邊的敵軍士卒，待要揮刀擊殺第四人時，早已留意到他的朱翔拍馬殺到。
“叛賊陸萬，今日這石門山便是你的葬身之所！”朱翔手中長刀迅速前探，將陸萬的刀勢封住，隨即厲聲怒喝道。
“無名小卒，也敢口出狂言！”被斬殺士卒的鮮血飛濺在了陸萬的臉上，使他看起來顯得格外猙獰，“擋我者，殺！”
“哼！”朱翔再不多話，只是冷哼一聲，手中大刀帶著凌厲的風(fēng)聲，自上而下朝陸萬的頭部奮力劈下。
“找死！”陸萬狂吼一聲，挺刀上迎。
“鏹！”刺耳的金鐵相撞聲過后，陸萬發(fā)現(xiàn)對方手中大刀竟被自己磕飛上天，欣喜之余，正待乘勢取對方項上人頭。
不料想，還沒等他手中長刀斬過去，一個沉悶的聲音忽然傳入耳中！
“蓬！”伴隨著弓弦震動之聲，，一支雕翎長箭如電光火石般襲向陸萬。
在短短的幾步距離之內(nèi)，疾若閃電的長箭根本就不是人所能夠閃避的。
還沒看清到底是什么飛向了自己，陸萬便只覺咽喉處一涼，隨即似乎有什么東西迅速外噴而出。
“呃……”疑惑地低頭看了看，陸萬驚愕異常地發(fā)現(xiàn)自己的咽喉竟然已被一支長箭貫穿，激噴而出的正是自己的鮮血。
很快，呼吸便變得急促起來，視線也迅速模糊，陸萬不甘心地奮盡最后的力氣，異常艱難地抬起頭向前看去。
只見對面的朱翔右手持韁，左手平伸向前，與之相對應(yīng)，左腳也微微揚(yáng)起，恰好與左手臂成一個垂直平面。
在距離戰(zhàn)馬不遠(yuǎn)的地面上，一彎強(qiáng)弓仍在微微晃動。
“嗾！”激飛上天的大刀迅速地下落，朱翔頭也不抬地舉起左手，“啪”地一聲恰好握住大刀的刀柄。
隨即，一夾馬腹疾沖向前，手上大刀迅速地平揮過去。
“噗！”陸萬的人頭帶著一抹鮮血，高飛而起，隨即被疾沖而至的朱翔一把抓住。
“哼！不知死活的叛賊！”朱翔面上露出些許得色，垂下大刀，將手中的人頭轉(zhuǎn)過面對自己。
生機(jī)全無的人頭上，陸萬的一對大眼睜得滾圓，眼中殘留的是無盡的不解。
至死，陸萬也沒有搞清楚，朱翔究竟是如何射出那一箭的。
由于一切發(fā)生的太快，不但陸萬，就算是朱翔身旁的劍南軍士卒，也沒能看清楚這一箭是如何射出的。
知道前后始末的，只有朱翔自己。
在接下陸萬第一刀時，朱翔便知其勇力不凡，若是正面接戰(zhàn)，要戰(zhàn)而勝之恐怕要費(fèi)上些精力。
不愿浪費(fèi)時間的朱翔索性出奇招，故意讓陸萬將自己的大刀磕飛，乘其心神有所懈怠的一剎那，利用自己所學(xué)的奇特馬上箭術(shù)，單腳控弓，再以對應(yīng)的單手上箭開弦，成功擊殺陸萬。
“賊酋陸萬已死！”朱翔縱聲狂吼道，“眾將士，再隨我奮力死戰(zhàn)，將叛賊盡數(shù)誅殺！”
陸萬的死訊傳播開去之后，對兩軍的影響截然窘異。
聽到敵酋之一被誅，劍南軍士氣狂漲，斗志愈發(fā)旺盛。
失魂落魄的叛軍則更是士氣低落，不少心志盡失的叛軍士兵連逃跑的意志都已經(jīng)失去，干脆跪伏于地，高聲請降。
此時，被勝利沖得稍有些頭腦發(fā)昏的朱翔，下達(dá)了一個錯誤的指令，將原本已經(jīng)很簡單的戰(zhàn)斗變得復(fù)雜了起來。
“全軍聽令！不留俘虜，將這些叛賊暴民全部誅殺，免留后患！”
“不留俘虜，全部誅殺！”
朱翔的命令迅速被傳遞向合圍之勢已成的劍南軍。
聽得命令的士兵再不留手，盡情揮舞手中兵器斬殺一切抵抗、不抵抗的叛軍。
那些跪伏在地、冀望能夠逃過一死的叛軍士兵，前一刻仍在大聲求饒請降，下一刻卻驚愕地發(fā)現(xiàn)自己的頭跟身體已經(jīng)分成了兩家。
瘋狂的殺戮迅速在四面八方展開，慘叫哀號聲不絕于耳。
“娘的！跟你們拼了！”一名身形彪悍的叛軍士兵閃過了劈向自己的頭部的一刀，隨即惡狠狠地向一名劍南士兵撲去。
眼見進(jìn)無路，退無門，降是死，不降也是死，一些叛軍士兵在求生無望的情況下，索性就豁了出去，返身與劍南軍展開搏命之戰(zhàn)。
有人領(lǐng)頭之后，其他的人也相繼回起手來。
盡管缺乏訓(xùn)練，盡管沒有戰(zhàn)斗技巧，盡管沒有得力的指揮，甚至有人連手中的兵器都已經(jīng)丟失。
但這群以命搏命的叛軍士兵也爆發(fā)出了驚人的戰(zhàn)斗力，一時間竟然與包圍他們的劍南軍形成了短暫的僵持局面。
“眾將士，郭家的狗賊是要把咱們殺光啊！投降也是死，跟他們拼了說不定還能夠有條活路！殺啊！”原本倉皇逃竄的秦侃也止住了跨下的戰(zhàn)馬，放聲大吼著，試圖鼓動麾下的士兵。
至此時，秦侃也明白，以眼前的形勢而言除非與宋世禮軍拼死一戰(zhàn)，突破包圍，才有可能保住自己的一條性命。
“娘的！怎么會這樣？”看著原本一盤散沙、毫無抵抗的叛軍，竟然開始拼死戰(zhàn)斗起來，朱翔也明白自己的格殺命令是下錯了，至少說不應(yīng)該在戰(zhàn)場上下達(dá)。
若是將叛軍全部俘虜之后，要?dú)⒁獎庍�不是任由自己處置？
但眼下想要反悔也已經(jīng)來不及，只能夠?qū)㈠e就錯下去了！
“殺！誅殺叛賊，建功立業(yè)！”朱翔狂吼一聲，當(dāng)先沖入敵軍之中。
“嗚……嗚……嗚……”
又是一陣激揚(yáng)的牛角號聲在石門山上響起。
甩手一刀將一名叛軍士兵斬殺之后，朱翔略有些愕然地轉(zhuǎn)頭向北面看去。
入眼處，只見一支數(shù)量可觀人的軍隊正迅速朝戰(zhàn)場這邊靠近過來。
哪里的軍隊？
朱翔微感迷惑地定睛看去，但隨即，臉上的表情松弛了下來。
劍南軍的衣甲，是自己人！
看來是龍州的援軍及時趕到了！
“眾將士，咱們的援軍到了！配合援軍，一舉誅殺叛賊！”
“殺！”聽得援軍趕到的消息，殺得有些手軟的劍南軍士兵，臉上都流露出了興奮的神情，齊聲高喊道。
與他們相反，叛軍的士兵則是個個心涼如水，面色盡皆蒼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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