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兵鋒
新城縣,縣衙。
“為何至今尚未探明敵軍確切軍力情況?”乞藏遮遮眉頭微蹙,不滿的說道。
“啟稟將軍,末將曾派出數十斥候,但楊天佑軍中有百余精通騎射的游騎,這些游騎專門獵殺我軍斥候。”縣尉無奈地說道,“末將派出的斥候皆是一去不返!
“你難道不能令斥候偽裝成百姓模樣?”乞藏遮遮并不認同縣尉的解釋,“我便不信,楊天佑連百姓也會隨意獵殺?”
“末將亦曾照將軍所說的去做!币娖虿卣谡陬H有怒意,縣尉謹慎地回道,“楊天佑雖未獵殺那些偽裝斥候,但卻命人將他們全部帶回營看押起來。故而……”
這一來,連乞藏遮遮也無計可施。
敵情不明的情況,根本無法做出準確地應對措施。
乞藏遮遮只能一面嚴令士兵謹守城池、安定城中民心,一面繼續加派斥候利用黑夜去打探敵情。
河州,鎮西軍使皇甫肅正與獨子皇甫先秘密議事。
這支鎮西軍與隴右軍的鎮西軍是兩碼事,這支鎮西軍是河州的一支軍鎮,取這個名的寓意和楊錯的想法差不多。
“父親,楊錯當真是要進襲河州?“皇甫先將手中絹書遞回給皇甫肅,疑惑地問道。
皇甫先面目俊朗,與皇甫肅長相極為肖似。
皇甫肅笑著搖了搖頭,隨手將絹書丟于身前火盆之中,易燃的絹書立時燃燒了起來,很快化為灰燼。
“難道他想進攻鄯州?”皇甫先仍是不解地追問道。
但皇甫肅依然搖頭。
“楊錯給父親這封書信,是何用意?他既不攻河州,又不襲鄯州。為何要特意請父親尋找借口按兵不動?”
皇甫肅的父親皇甫惟明曾是大唐隴右節度使,為了避禍來的河州。而皇甫惟明和肅宗關系密切,有了這層關系,所以搭上了線。
“咳咳……”突然間,皇甫肅猛烈地咳嗽起來。
“父親!”皇甫先急步來到皇甫肅身后,小心地為其輕拍后背,關切地詢問道,“您不礙事吧?”
從今年年初開始,皇甫肅的身體狀況就呈現惡化趨勢。
皇甫肅擺了擺手,示意自己無礙。
小半晌后,咳嗽停息,但皇甫肅的面色也變得有些蒼白。
“父親。您身體有恙,還是先歇息!被矢ο葥牡貏裰G自己的父親說道,“這件事就暫且放在一邊吧!”
“先兒,你雖有才華,但為人過于忠厚。以你的性格,在盛世擔任一方之守,當是綽綽有余。但可惜……生在這亂世之中,若不能左右逢圓,隨機應變,卻是難以安身立命的!被矢γC笑著擺擺手,看自己獨子的目光中卻隱含著一絲擔憂之色,“為父必須為你謀得一方前程,否則縱死也無法安心啊!
“父親,您這是何意?”皇甫先愈發不解地看著皇甫肅,出聲問道,“何況您正值壯年,怎可輕言……”
皇甫肅笑了笑,不再跟兒子談論自己的身體,掉轉話題說道:“先兒,河州地處吐蕃與大唐之間,就算是盛世也是四戰之地。所以,為父必須為你在這兩方都梳理好關系,無論最終由誰成事,皆可保你前程無憂。”
“恩……”皇甫先點點頭,不明白父親此刻說這番話是何用意。
“此次楊錯對河州、鄯州用兵,其實……兩路都只是虛兵罷了……皇甫肅一眼就看出了楊錯的真實用意,“楊錯的目的,恐怕只是為了牽制吐蕃大論的軍力,借以策應慕容瑾!”
“啊……”皇甫先先是一驚,隨即仔細思索之后,點了點頭。
“楊錯邀我按兵不動,亦是為此!”皇甫肅笑著分析道,“而今河州諸縣中,以我鎮西軍的軍力最眾,士卒最為精銳。若我鎮西軍出動,則楊錯牽制吐蕃軍兵力的目地就無法達成;反之,若我鎮西軍因故不能出動,則扈屈律悉蒙將軍必然要向他處增請援軍!”
“原來如此!”經皇甫肅一番細致地分析后,皇甫先恍然大悟,但隨即又有些憂心地說道,“父親,若扈屈律悉蒙將軍令至,該以何借口回絕?”
“此事易耳!被矢γC淡淡一笑說道,“請狄道的隴右軍與我們合起來演一場戲便可。我這里將書信一封!先兒,你速去尋府中可靠親兵一人,稍侯將此信交與駐扎在狄道的隴右,讓他們轉呈楊錯即可!
“但,他們會相信父親信上內容么?”皇甫先擔心地說道。
“無妨,隴右軍有智謀深遠之士,想必會知會楊錯”皇甫肅笑笑說道,“你速去尋覓可靠親兵吧。”
“是,父親!”皇甫先點點頭,起身離去。
看著兒子的背影,皇甫肅嘆了口氣,隨即回到桌案前,提筆急書起來。
河州,東谷縣。
得悉隴右軍向河州進犯的消息,盡管東谷縣并非和蘭州接壤,應當不會成為隴右軍首當其沖的攻擊目標,但東谷令還是一早命守衛士卒關閉了城門。
守衛城門的吐蕃軍守卒,突然發現有一隊騎軍由北面朝城門方向疾馳而來。
數名新兵驚慌之下,便欲命鑼示警。
帶隊的都伯經驗較為豐富,知道由北面而來的不大可能是敵軍、更可能是自家的援軍,立即喝止了新兵的騷動。
不多時,一支千人左右的吐蕃軍騎兵馳行至城門外。
帶隊的騎軍都尉朝城頭喊話:“我奉扈屈律悉蒙將軍之命星夜兼程增援大夏,要在東谷縣補充糧草,快開城門!”
“大人稍候,小人這便開城!”帶隊都伯略一觀察,看不出什么破綻,立即應話準備開城。
“快些,我等還要趕路!”
守門士卒在都伯的指揮下,緩緩將厚重的城門推開,準備迎接騎軍入城。
“無我之命,怎可擅開城門?”聞訊而來的東谷令急步匆匆,大聲呼喝道。
但城門已然洞開,城外的騎軍呼嘯著馳進了城內……
城頭變換大王旗!
只小半個時辰,東谷縣的歸屬便已發生了變化。
偽裝成吐蕃騎兵的風騎軍第一曲,在慕容復的率領下成功詐開東谷縣北城門,隨后的事情就變得異常簡單。
東谷縣已算是處東谷的腹地,又并非屯兵重地,城中僅有不到千人的駐軍,而且大數都是戰力贏弱的新兵。
在風騎軍第一曲攻進城內之后,所謂抵抗便已成為一句空話。
慕容復發出信號,一直潛伏在不遠處的郝玭迅速領其余兩曲風騎軍攻進城中,徹底控制住了城中的局勢。
整場戰斗,風騎軍只四人輕傷,其余再無傷亡。
吐蕃軍被擊殺百余人,余者非降即潰,東谷令被慕容復親自擒獲。
東谷縣,縣衙大堂。
“賊將,你用如此詭謀詐我城池,實為人所不恥!”雖然身為階下囚,但東谷令口中卻一點也不示弱,毫無顧忌地向郝玭喝罵道。
東谷令與一般文士有些不同,性情耿直,頗有些舍生取義的品性。
“東谷令!兵者,本便就是詭道,難道你不知曉嗎?”郝玭并沒有將東谷令的喝罵放在心里,笑笑回道。
郝玭原本是想從東谷令口中獲取一些有價值的情報,但一看他現在的樣子,已知在短時間內恐怕是問不出什么來了。
郝玭并沒有打算在東谷縣停留多久,更未想過真正據有此地。
當日出征之時,李泌異常明確地交代郝玭此次攻擊河州的目的。
在保存自身實力的前提下,對吐蕃軍實施游擊騷擾,吸引牽制吐蕃軍向河州集結。
對郝玭能力相當放心的楊錯,也直接地告訴郝玭,只要能夠達成李泌交代的目的,具體如何去做可任由郝玭臨機決斷。
離開蘭州之后,郝玭與風騎軍各曲、屯的都尉、軍司馬,以及負責統領千余步卒并數千民夫的將領開會。
經過一番仔細地商議,做出一個異常大膽的決定。
由一位都尉統領步卒和民夫打楊錯的戰旗,扮做大軍主力緩緩朝大夏縣逼近,郝玭自己則領風騎軍繞過大夏縣,直接奔襲攪擾西鄉乃至整個河州的腹地。
郝玭在過往征戰和流浪時,曾數次到過河州,而且其麾下風騎軍也有不少人就是河州當地人,對河州的地形可以說是熟悉非常。
自然清楚走哪條路可以避過敵軍斥候的搜索,襲進彭城腹地之后,防守相對薄弱的東谷縣就成了風騎軍的第一個獵物。
“統領!”慕容復疾步走進堂內,來到郝玭身邊低聲耳語起來。
慕容復本身就是吐谷渾的王族,心系吐谷渾的他懇求楊錯派他出來,擔任郝玭的副手。
“嗯!”聽了慕容復的密報,郝玭緩緩點頭,略一思索后吩咐說道,“那件事要加快進行了,一個時辰后必須結束!”
“是,統領!”慕容復應聲領命,大步離去。
郝玭將桌案上的公文簡略地翻了翻,想從其中獲得些情報,卻將堂下的東谷令拋在一邊不聞不問。
郝玭停止了問話,東谷令反而有些忍不住了。
猶豫了片刻后,東谷令擱下臉面,放緩語氣對郝玭道:“賊……這位將軍,你能否不要為難城中百姓。對我,你要殺要剮,我絕無怨言,請你放過這一城百姓!”
“嗯?”郝玭抬頭看向東谷令,有些莫名地輕噫了一聲。
略一思索后,郝玭會意——東谷令一定誤解了自己適才的話,以為自己是準備讓慕容復去屠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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