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興州
也顧不得叱罵郭涔和郭嘉辰,郭嘉諒當即率領匯合后的兵馬向興州方向急趕,試圖挽回局勢。
急行四個多時辰,距離興州已不足二十里時,郭嘉諒遇上了倉皇向東而逃的興州守軍。
這些守軍一見郭嘉諒,當即痛哭不已,并將興州失陷的噩耗說了出來。
郭涔率軍離開后不多久,一支偽裝過的敵軍便乘虛詐開了興州城門,進而攻入城內。
駐守將領見機不對,在親兵的護衛下從其他城門倉皇逃出,才免于被敵軍俘虜的命運。
逃出城后,他也不知該往何處去,最后還是在親兵的提醒下才想起到漢中去尋找郭嘉諒,不想竟在路上遇上。
興州的失陷,已將郭嘉諒逼上了絕路。
與蒙城等人稍做商議后,郭嘉諒斷然決定實施反攻,乘敵軍立足未穩,重新奪回興州。
望著遠處忙忙碌碌、人來人往的城垣,郭嘉諒眼中射出一縷復雜莫名的寒芒。
從守將提供的情報來看,從敵軍攻占興州到現在,應當還不超過三個時辰。
照道理說,被新奪占的城池應該還處于一片混亂之中,應該有許多的漏洞才對。
但眼前的興州城,卻看不出絲毫的混亂跡象——城門緊閉,城上士卒忙碌而有條不紊地進行著守城的準備。
“大哥,攻不攻城?”郭涔面色凝重,不太樂觀地向郭嘉諒詢問道。
興州是座山城,依山而建,地勢險要,易守難攻,想要強攻得手絕非易事。
先前郭嘉諒能夠輕松奪取興州,完全是依靠守軍沒有防備和劉展的計謀才能奇襲得手。
此刻劉展不在,對方也不是沒有準備,想要憑借目前這支疲憊且缺乏攻城器械的兵馬攻下興州,難度可想而知。
“那姓野詩的是什么人?”郭嘉諒指著興州城樓上飄揚的“野詩”字戰旗,沉聲問道。
郭涔搖了搖頭。
郭嘉諒冷哼一聲,單人獨騎朝城池方向馳去,到距離城墻還有約兩百步時停了下來,厲聲朝城樓守軍喝問道:“奪興州者是誰,可敢通報姓名?”
城上的弓箭手一齊開弓上箭,瞄準郭嘉諒,只要郭嘉諒敢再靠近一些,上百支羽箭便會毫不猶豫地將其覆蓋。
一名身材魁梧的將領出現在城樓外側,凝視了郭嘉諒片刻后,昂聲回道:“在下野詩良輔!”
郭嘉諒將野詩良輔的姓名低喃了兩遍后,忽地地抬頭,語帶嘲諷地喝罵道:“聽說你曾經是山賊,竟然追隨楊狗子混到今日的程度!”
頓了頓,郭嘉諒舉起手中長槍,直指野詩良輔,挑釁說道:“野詩良輔小人,敢不敢與我決一死戰?”
野詩良輔面上不喜不怒,只是眼中精光一閃,瞬間一把強弓出現在他手上。
在極短的時間內,野詩良輔完成了上箭、開弦的動作,一連三支狼牙長箭帶著強烈的螺旋氣勁,成品字形電般飛向郭嘉諒的左右胸及咽喉要害。
飛矢如電,瞬息即至!
三支狼牙長箭帶著凄厲的呼嘯聲疾速飛向郭嘉諒,箭身不住旋轉,異樣森寒的氣流在箭頭處凝聚。
野詩良輔羽箭速度之快,遠非常人肉眼所能看清,連郭嘉諒也是如此。
完全沒有想到野詩良輔竟然話也不回一句,就直接就以箭矢來招呼。
巨大的危險感來臨后,郭嘉諒僅憑感官直覺,身體自然而然地做出了閃躲格擋的動作。
“叮叮……”
兩支射向左右胸的羽箭被郭嘉諒奮力掃落。
幾乎與此同時,郭嘉諒身體急向后仰,在千鈞一發之機將第三支射向頸部的箭矢躲過。
坐直身體,郭嘉諒鷹隼般的銳眼直直地看向野詩良輔,面無表情,但心臟卻不自禁地加速跳動起來。
兩百步,應當已超出一般弓箭的殺傷距離。
野詩良輔這同時發出的三支狼牙箭,飛行了兩百步后,非但勁力強悍依舊,而且速度之快,角度之刁,也令郭嘉諒驚悸不已。
城樓上,野詩良輔三箭立威之后,也沒有繼續攻擊,將強弓丟給身旁親兵,冷聲喝道:“喪家之犬,也敢亂吠!”
野詩良輔的聲音乍聽上去并不響亮,然而中氣十足,傳出一、兩里遠。
不但郭嘉諒本人,就連其麾下近半將士也將這八個字聽得清清楚楚。
野詩良輔那冷冷淡淡的喝罵,在郭嘉諒適才有些狼狽的閃躲動作下襯托下,顯得格外具有諷刺意味。
一絲戾氣自郭嘉諒面上瞬閃而過——虎落平陽被犬欺!
本就受挫于郝玭,已讓高傲自負的郭嘉諒引為平生最大恥辱,而今連一個區區的野詩良輔居然都敢“戲弄”辱罵自己!
緊握長槍的右手青筋突現,手掌與槍桿摩擦發出“嘎吱嘎吱”地聲響。
如若野詩良輔此刻就在身前,郭嘉諒敢肯定不會讓他身上少于二、三十個透明窟窿。
只可惜,對方根本連半點出城的意思都沒有!
老練的野詩良輔輕而易舉地識破了郭嘉諒的激將法,并反過來回敬了一個。
怒瞪了野詩良輔一眼后,郭嘉諒撥馬馳回了軍陣。
野詩良輔雖將郭嘉諒充滿恨意的眼神看了個清楚,面上表情卻毫無變化,平靜地向城樓內側走去。
郭涔等人見郭嘉諒面色陰沉到了極點,什么也不敢說。只是靜靜地注視著他。
“準備攻城!”郭嘉諒將長槍猛地扎在身側土中,恨恨地喝令道。
“兄長,真的要攻城?”郭涔鼓起勇氣,略顯躊躇地詢問道。
眾人曾盤踞興州一年有余,當時為了防止張獻誠的進攻,而把興州城修得何等的易守難攻。
想不到,今日居然反過來用來對付了自己。
在正常情況下,憑借興州如此險要地地勢和堅固地城防,守軍完全可以抵擋住數倍于己的敵軍。
而從興州守軍提供的情報來看,野詩良輔的守軍絕不可能少于四千,但郭嘉諒這邊卻無論如何也湊不到兩萬。
郭嘉諒騎兵殘部,加上步卒,總數也不過一萬五千人左右。
而且長途急行軍后,士兵們已是疲憊不堪,加之缺乏攻城器械,草率地發起攻城根本是拿士兵地生命開玩笑。
“興州已是我軍最后的根基,沒了興州,我們跟一條喪家之犬有什么分別?”郭嘉諒眼中閃過一絲痛苦之色,沉聲說道。
很顯然,野詩良輔地話在郭嘉諒的心上留下了陰影。
“大哥,我們還可以向南退……”
郭涔太認同郭嘉諒攻城的命令,出聲勸道。
“向南?”截斷郭涔的話,郭嘉諒慘然笑道,“漢中一丟,沒了山南西道節度使的印綬和張任在手,山南西道除了興州,沒一處是我軍可以去的。楊狗子也不會讓咱們南下。”
頓了頓,郭嘉諒無奈地搖頭說道:“況且,南下后如若立不住腳跟,這一萬多人就只能等死了。”
“兄長,南下后,如果實在不行,咱們還可以金牛入蜀。劍南東川道的兵馬都是酒囊飯袋,裴冕也是如此。沒了張獻誠,咱們可以尋機奪取劍南東川道。”郭涔急忙向郭嘉諒勸說道。
“入蜀?”郭嘉諒先是眼中一亮,但旋即還是搖了搖頭,“蜀道艱難,當真要入蜀,為了避開那些人需要走山道,戰馬就都得扔掉!”
要讓郭嘉諒放棄騎兵,簡直就跟要他的命一般。
畢竟好不容易組建一支騎兵,舍不得扔在情理之中。
“不用多說了,準備攻城!”郭嘉諒一擺手,揮止了郭涔等人的繼續勸說,決然說道,“分兩千人去準備撞木、云梯,其余人就地休整,兩個時辰后開始攻城!”
“是!”郭涔等人對視一眼,無奈地領命離去。
郭嘉諒抬頭仰望蒼穹,面上現出前所未有的迷茫之色,悵然長嘆一聲。
時近黃昏,夕陽緩緩落下,天際一片血紅之色。
鼓聲急促地響起,槌點準確而有力。
在郭嘉諒的催促下,兩千步卒持著簡陋的攻城器械向興州城發起了攻擊。
花費了兩個時辰,準備攻城器械的士兵才勉強趕制出了十余根撞木和十七、八架云梯,郭嘉諒便迫不及待地傳令攻城。
后方的追兵不知何時就會追趕上來,一旦被追上,郭嘉諒軍將陷入腹背受敵的窘境。
城上城下,箭如飛蝗,呼嘯而來,呼嘯而去。
不時有攻守雙方的士卒,發出中箭后的哀呼慘號聲。
付出近兩百余人的傷亡后,其余攻城士兵成功地沖至興州城下。
隨即,兩根撞木開始對城門發起猛烈的撞擊,十八架云梯也被搭上了城墻,手持盾牌地士兵沿著云梯迅速向上攀爬。
“快,快!爬上去!”
“用力,用力,撞開城門!”親臨第一線指揮攻城的郭嘉辰揮動著手中盾牌。格擋流矢,口中不住厲喝狂吼。
“擂石滾木,統統給我丟下去!”
“弓箭手,不要盯著城底下的,攻后面的!”
“把滾油倒下去!”
“拒桿呢。撞開云梯!”
野詩良輔在城樓上來回走動,面色淡然鎮定,大聲呼喝著守城士卒抵御著敵軍的進攻。
野詩良輔身經百戰,守城之戰也經歷過無數。
眼前郭嘉諒軍的攻城,在他眼中根本不值一提。
主將的鎮定自若,迅速帶動起了守城士兵的信心。
在野詩良輔地指揮下,他們有條不紊地格擋著城下飛來地箭矢,并將羽箭、擂石滾木等物事奉還給自己的對手。
數十名守城士兵,以兩人為一組,手持特制的拒桿,借著前沖的力量,將一具具云梯連人帶梯推翻。
上百名正在攀城地士兵立時跌落下來,如同下餃子一般,人撞人,人砸人,甚至有人直接落在同伴的兵刃上,被刺死或刺傷。
(https://www.dzxsw.cc/book/21440919/41568018.html)
1秒記住大眾小說網:www.dzxsw.cc。手機版閱讀網址:m.dzxsw.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