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糾紛再起
米倉山的攻山之戰,正如火如荼地進行之中。
無數燃燒的火油罐,在投石車的驅動之下,在空中劃出一道道火紅的弧線,砸落在山石草木之上。
濺開的油料,迅速引燃周邊的一切可燃之物。
夏天里部分枯黃的草木,更為火勢的擴散提供了極大便利。
山上的東川軍,也不住以投石車朝山下傾瀉著石雨。
“難得,盛夏時節居然還能碰到這樣大的南風。”李泌以手遮目看著遠處烈火燎山的景象,笑著說道,“花敬定果然也不是一般人物,居然把半山腰的草木割掉了大半。不過就算這樣,也夠東川軍受得了!”
“無前飛軍有消息了么?”楊錯收回遠眺的視線,轉頭對李泌說道。
“還沒有,不過應該快了!”
米倉山,東川軍西寨半山腰處烈火雄雄,遠遠看去宛如火紅地獄一般。
濃煙窒息,熱浪襲人,山寨中的東川軍將士個個汗流浹背,渾身上下如同從水中澇出一般。
數十臺投石車瘋狂地朝山下傾砸著石塊,山寨前的柵欄后,弓箭手們一邊檫拭著臉上的汗水,一邊動作整齊地重復著抽箭—開弦—放箭的動作,箭雨如蝗。
花敬定從親兵手中接過布巾,重重地臉上抹了一把,隨后將身上束縛厚重的鐵制盔甲的絳帶松了松。
在這樣的情形下,盔甲跟蒸籠也差不到那里去。
“叔父,這樣不是個辦法啊!”校尉花定芳也被熏得夠嗆,俊秀的面龐也已經有些變形,喘著粗氣說道。
“再撐過一個時辰,火就會熄了!”花敬定虎著臉,沉聲說道,“還好把山腰以上的枯草割掉了一大半。”
想到還要在這樣痛苦的情形下熬一個時辰,花定芳不禁發自內心地哀嘆一聲:“楊錯下手也太絕了吧。”
遠遠地眺望了山下敵軍的軍陣片刻后,花敬定有點狠鐵不成鋼地說道:“如果你們兄弟中間,要是有誰有他一半的本事。我睡著也能笑醒了!”
花定芳低聲嘟囔了一句,也不敢反駁什么。
“定芳,去看看東寨怎么樣了?”花敬定頭也不回地說道。
“是!”如釋重負的花定芳領命而去。
小半個時辰后,風勢稍稍減弱,熱浪似乎也沒有那么灼人。
敵軍開始從旁側無火的地方迂回著,向山上發起進攻。
“叔父……叔父……”花定芳步履極為匆忙地趕到正在指揮軍士抵御敵軍攻山的花敬定跟前,神色極為慌張。
“怎么這么慌張,東寨有事么?”花敬定轉過身,見到侄子如此表情,沉聲問道。
“東寨無礙,但是有一支敵軍跑到我們身后去了……”
“什么?”還未等花定芳將話說完,花敬定即臉色大變說道:“到底怎么回事?你把話說清楚!”
“這個……那個……”可能是心急的緣故,花定芳幾次都未能將意思表達清楚,索性說道,“叔父,您跟我來看看就知道了……”
因山腰火勢仍旺,花敬定也不虞敵軍短時間內會大舉攻上山來,交代了幾句后,跟著花定芳直奔后寨而去。
“叔父,您看!”來到營寨的東北角,花定芳一指北面。
花定芳手指的方位,正是米倉山脈地另一座山峰,位置大致與東川軍西寨所在的山峰南北線持平,水平距離約有七、八百步。
此峰高約四百余丈,山勢高險。
花敬定派兵進駐米倉山東、西兩寨時,就曾簡單觀察過這座山峰。
當時他認為,除了扼守過山谷道這一點外,這座山峰根本沒有駐守的價值。
除北面稍易攀登外,這無名山峰的其余三面面簡直可以說就是懸崖絕壁。
此外,如果是防范自南而北地進攻,敵軍必須先通過東川軍東西兩寨,而后才有可能到達這座山峰,除此之外,別無他路。
一旦兩寨被突破,這座孤零零的山峰也沒有辦法阻擋敵軍地進攻。
有鑒于此,花敬定沒有在此峰駐兵。
不過,此刻這座無名山峰上,居然出現了飄揚的旌旗。
實在太有些出人意表了!
因為距離相當遙遠,旗上的字號實在是看不清楚,但花敬定還是能依稀辨明旌旗上面的顏色——大紅色,正是唐軍特有的戰旗。
“這……怎么可能?敵軍怎么會出現在北面?”饒是花敬定身經百戰,也不禁驚愕失色,“什么時候發現的?”
“就是在不久前。”花定芳也很是莫名,“我去東寨的時候還沒有發現,回來時才看到的!”
“來人,速派斥候去探明情況,看到底有多少敵軍潛過來了。”花敬定毫不遲疑,當機立斷地命令道,“定芳,速知會東寨,準備防御后山敵軍偷襲。”
“速調一部兵馬,加強后寨守備。”
“速命人傳書南鄭,防備敵軍偷襲。”
一系列命令下達后,花敬定稍緩了口氣,隨即皺眉凝望著北面那座無名山峰。
“叔父,已經派人過去了。”
半盞茶的工夫后,花定芳回到花敬定跟前,低聲說道,“敵軍到底是怎么出現在后面的?”
花敬定表情肅然,卻沒有說什么。
兩座東川軍營寨將穿越米倉山脈的兩條谷道死死扼住。
而除這兩條谷道之外,別無他路可供行走。
雖然傳言說有一些山民采藥砍柴時所用的山道,也能翻越米倉山,但花敬定親自去見識過之后,發現這所謂的山道其實也就是攀越山巖。
除了猿猴與那些經常翻山越嶺地山民之外,常人根本是無法通行的。
為保萬無一失,花敬定還是派遣了少數士卒在那里巡風駐守。
在這樣的情況下,身經百戰的花敬定也搞不清楚了。
敵軍到底是怎樣出現在營寨后方的?
李泌步履輕快地走了過來,將一封薄絹遞給我說道:“郡王,剛剛接到飛鴿傳書,無前飛軍業已占領那座山峰。”
接過絹書,楊錯迅速瀏覽了一遍。
“那座山峰比東川軍兩寨高出有五十余丈,如此一來。東川軍兩寨中一舉一動都將落入我軍之眼,而且無前飛軍還能扼谷道。截擊東川軍的糧草輜重補給,看花敬定怎么還坐得住!”李泌笑著說道。
“估計花敬定到現在還沒弄明白,飛軍是怎么跑到他兩座營寨后面去的!”
“梁任說的果然不錯,那峰上地確有一眼隱蔽的山泉。以飛軍所攜帶的糧草,支撐個十天恐怕不成問題。”楊錯輕點頭說道。
“不要說十天,恐怕五天花敬定都未必忍得下去。”李泌呵呵笑道,“只要亂了東川軍的方寸,攻山的難度也就大減了!”
現在的情形,跟歷史上定軍山之戰倒是非常相似。
定軍山之戰中,黃忠和法正同樣是占了一座高峰俯瞰曹軍營寨,逼得夏侯淵不得不強行攻山,最后被黃忠以居高臨下之勢斬于陣前。
雖然是歷史的再次重現,但是物是人非。
奪取米倉山之戰,目前可說已經成功了一半。
而在北邊,韋皋時時威脅著花敬定,讓他的兵馬不敢全部集中。
接下來,就看花敬定如何反應了。
長安,大明宮,宣政殿。
“臣雖不敢斷言,被羈押地將領和官員之中是否人人都是忠貞之臣,但也絕不會人人都有反叛之心。”
劉晏抱拳躬身,語態懇切地說道,“便如鎮國軍副節度駱元光,自追隨陛下以來,駱元光曾數次領軍征戰,期間不乏有獨領一軍的機會。后來又奉旨鎮守潼關,那時若當真要反叛,那時的機會豈不要好過現在?”
“駱奉先原本正奉陛下旨意在鳳翔府練兵,手中兵馬不小萬人,如若當真要反叛,也該是提兵而動,為何要單身返回長安,束手就擒。”
“再看遭羈縛的數十位文官武將,有哪一人在被羈拿時曾有過激舉動,這豈是心懷反叛之人所應有的反應。”頓了頓,劉晏繼續說道,“凡此種種,還請陛下明查?”
“陛下,劉大人的話雖有道理,但實在經不起推敲!”元載輕輕搖頭,不緊不慢地說道,“被羈押之人是否有反叛之心,劉大人道無法確認,臣與魚朝恩卻是有明證在手。”
“再說駱元光,雖然有單獨領軍的機會,皆是在兩年之前。其時,可能駱家尚未開始聯絡駱元光反叛。而且如果臣記得不錯,當時駱元光一次受到齊王殿下節制,一次受到李懷讓將軍節制,欲興兵反叛恐怕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再說,駱奉先雖然做練兵之事,但鳳翔府節度使李抱玉一直擔任主職,長安子民安居樂業,民心穩固。駱奉先如若驟然興兵作叛,其麾下將士又能有幾人愿意附逆?”
靜觀元載與劉晏針鋒相對,代宗皇帝并沒有說什么,只是眼中微微流露出復雜莫名的神色。
“公輔、士安,此事我已大致明了。”久久,代宗輕嘆一聲說道。
元載、劉晏以及殿內的其他文武官員,立刻停止了爭辯,一齊將目光投向代宗。
站起身,獨自在廳內走了幾步,代宗突然擺手說道:“魚朝恩,你先把被羈的人全部放回家,撤去各府外的禁守。公輔、士安留下,其余諸公先散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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