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不眠之夜
終端機上的時間跳到了00:00,沈離再次打開學(xué)生手冊,那條“第10條規(guī)定約束無效”的特殊校規(guī)沒有出現(xiàn)。顯然,那個特殊條件并不是每天晚上都能觸發(fā)。
在之前的兇殺案結(jié)案以后,沈離有些在意那個“余繁”的女生。蔣先文把她描述成“冷血的怪物”,讓他困惑不解。但無論如何,這件事情都應(yīng)該落下帷幕。
偌大的寢室只剩下兩個人的呼吸。一個是沈離的,一個是金澤陽的。他們都拒絕了來自303寢室的“晚會邀請”——其實只是普通的聚會聊天。這雖然是靜校期間所明令禁止的,但阻擋不了興奮異常的其余三人。
沈離找了借口推脫掉了,而金澤陽有著異于常人的規(guī)律作息。只是罕見的,金澤陽今天失眠了。
“沈離,你睡著了嗎?”金澤陽打破了靜寂。
“明知故問啊。”沈離手上的終端機照亮著寢室的一角,“你怎么也還沒睡?”
“丟東西了,糟心。”金澤陽說道。
“不至于吧,電子商城應(yīng)該什么都有賣的。”沈離就用終端機上的電子商城買過一些生活用品,不出兩個小時就有人把包裹送到了他的手上,便捷程度超出預(yù)期。
“你記得我來學(xué)校的時候帶了一把吉他吧。這幾天我一直沒有拿出來練,但是今天我去檢查的時候,發(fā)現(xiàn)我的備用琴弦不見了。”金澤陽抱怨道,“商城一份琴弦賣上百的點數(shù),哎。”
沈離對金澤陽的那把吉他印象深刻,因為入校前的安檢扣下了沈離的很多東西,手機什么的更是全部收繳,幾乎沒有一點幸存。所以大家對金澤陽能帶進那么大的一把吉他表示過深深的欽佩。
“那確實很貴了。”
畢竟學(xué)校里誰用得到備用琴弦呢,那東西用來殺人可是無往而不利。
沈離被自己奇怪的想法嚇到了,他趕緊打斷了自己的想法:“是因為沒加社團所以申請不了物資嗎?”
“是的說。”金澤陽嘆了口氣,“要是早點加入社團的話,備用琴弦應(yīng)該可以免費申請的才對。”
“找一找應(yīng)該找得到吧。”沈離說道,“琴弦這種東西普通人應(yīng)該不會拿。”
“就是因為哪里都找不到,所以才糟心的啊。”
“哈哈,也是呢。”沈離已經(jīng)能想象到這個溫文爾雅的貴公子露出糟心的模樣了。
“澤陽……你的家世應(yīng)該算是很好的吧。”沈離說道,“待人接物都有一種紳士的風度,就是太內(nèi)向了。”
“以前都是被父親帶著參加各種慈善晚會,沒有說錯話、做錯事的資格,”金澤陽的語氣中透著無奈,“我進入天瀾中學(xué)的契機,也是因為音樂的天賦,跟家世什么的沒有一點關(guān)系。”
“音樂的天賦……不會是絕對音準吧?”
“有一說一,沈離你的直覺還是很準的。”金澤陽從床上直起身,“要不然你就隨便幫我猜個地方吧,萬一呢?”
“你這么說讓我壓力很大啊……行吧,剛好我也睡不著。”沈離答應(yīng)道。
“首先,我先確認你帶了備用琴弦了吧?”
“當然,開學(xué)前一晚我還反復(fù)確認過。”金澤陽說道,“實不相瞞,這把吉他是母親送我的生日禮物。她自我記事起就不在了,這把吉他是通過父親的手轉(zhuǎn)交給我的。”
“那很貴重啊。”沈離的腦海里迅速構(gòu)思出一幅藍圖,“就先沿用你的第一直覺吧。琴弦一直被裝在放吉他的包里,而且整只包都是密閉的。從進學(xué)校開始,到吉他被放到寢室里,這只包都不會有人打開。然后就到比較關(guān)鍵的地方,你是理論上唯一打開包的人,這衍生出了一種可能性:你檢查吉他的時候剛好把備用琴弦也一起帶出了。”
“周圍的地方我都仔細找過的,不太可能。”金澤陽沉吟道。
“剩下的就是另一種可能性了。”沈離淡淡地笑道,“你是怎么確定琴弦丟失的呢,應(yīng)該是看了一眼包里沒有才會仔細尋找周圍的吧。但是,我看你那只吉他包很深,匆匆瞥一眼怕是看不真切吧?”
“你的意思是,琴弦還在包里?不會吧。”
金澤陽連忙下床打開包,順著吉他往底部摸去,剛觸碰到一點薄硬的東西,就連忙說道:“找到了。沈離,你這也太厲害了。”
“只是依據(jù)事實作合理的推論罷了,沒什么大不了的。況且琴弦就在包里,你總有機會能找到的。”沈離笑了笑,說道。
“哈,你太謙虛了。”金澤陽心滿意足地躺回被窩里,“都說‘當局者迷旁觀者清’,你可真算的上是人間清醒。”
“人間清醒……嗎?”沈離苦笑著,“‘清醒’不太適合我吧。”
困意襲上了眉梢,這段寢室的小插曲分散了沈離大部分的胡毅力,但是他還需要保持一點意識來想其它事情。
他需要把最近發(fā)生的事情都梳理一遍。這其中一定有什么被沈離忽略的事情,這才讓所有的劇情變得荒誕卻合理。那么,如果自己不是天瀾中學(xué)的學(xué)生,而只是一個沒有感情的旁觀者呢?
第一天入學(xué),學(xué)校的鐵門很舊,和周圍干凈的環(huán)境格格不入。明明是第一天開學(xué),卻看不到學(xué)生的家長,這只是為了遵守學(xué)校眾多不合理的校規(guī)里面的其中一條。dw社明顯就是一個瘋?cè)嗽海锩娴纳鐔T都玩著過家家的游戲,自稱擁有各種強大的超能力。dw社的社長主持大局,接取委托,下達命令,像極了傳銷組織的首腦。晚上,兩個女生說是來抓鬼,實際就是上演不良少女手持管制刀具夜闖天臺的戲碼……
“呵……”想不清楚就不去想,沈離不會硬鉆牛角尖。有這鋪天蓋地的妄想,倒不如踏踏實實地睡覺。
303室擠滿了人,喧鬧聲蓋過了呼吸聲。說是慶祝,也不過是拿出終端機來一起玩游戲,把零食拼一拼一起享用罷了。
“墨念,你這不來首詩助助興?”其中一個人顯然有些高興地忘我了,絲毫沒有壓低自己的聲音。桌子上放著許多瓶瓶罐罐,飲料和酒應(yīng)有盡有。
“算了,不太好寫。”黃墨念推辭道,“真沒想到叢云邀了這么多人。”
“是啊,這可真是極樂之夜啊。”那人高呼了一聲,卻得到一片寂靜作為回答。
敲門聲突然響起:“303室里面的同學(xué),請停止你們的狂歡,出門來報一下班級和學(xué)號。”
“完了。”眾人的神情立刻蔫了下來,“要吃處分了。”
“你們前兩次敲門居然沒聽到……”莫天縮在角落里瑟瑟發(fā)抖,“報應(yīng)啊……”
靜校期間的天瀾中學(xué)有一種神秘的美感,那是人們自律創(chuàng)造出來的安靜。在學(xué)校的廣場上,雕像矗立在正中央,背后則是高大的教學(xué)樓。一只黑貓沿著跑道緩緩走過,沒有發(fā)出一點聲響。
道路兩旁,綠化帶被裁剪地棱角分明,黃楊結(jié)出了垂涎欲滴的紅色果實,富含糖分的黏液吸引著不知名的細小蟲子。清朗的秋夜沒有一點陰郁,月光照到的地方一覽無余。
但此時,道路上出現(xiàn)了人影。
“怎么樣?”兩個人碰頭后,沒有其它多余的問候,聲音也小的幾乎微不可聞。
“一切正常。”另一人回答道,“巡邏辛苦了。”
“你也是。”
每每二人碰頭交談,都是如此簡單的問話。不知不覺間,道路上的人漸漸多了起來。
這些仿佛是從地下爬出來的鬼魂,散發(fā)著和周圍的寧靜截然相反的氣息。
但是很快,人影一一散去,仿佛從來沒有出現(xiàn)過一般。
“今天的陣仗夠大的啊。”女生寢室樓的天臺上,有人漠然地看著這一切。
“每個月都要來檢查一次。”另一個人說道,“好不容易今天天臺解封,真是煞風景。”
“看了兩年了,也不知道他們到底是干什么的。要是畢業(yè)了,我得去好好問問學(xué)校的老底。”
“別了吧。”那人將手中僅存的飲料一飲而盡,“問出來了又能怎么樣,自討沒趣。”
“余繁,我聽說你父親……”
“不要提他!”強硬的聲音讓身邊的好友微微一愣,余繁手中的飲料瓶瞬間被擠壓變形。
“好啦……”好友出聲安慰道,“那說說你那個小學(xué)妹吧。”
“青梅竹馬,兩小無猜,沒什么好說的。”余繁白了好友一眼,“還是說陳清清,你想知道點細節(jié)?”
“這句話是這么用的?”陳清清表示了自己的疑惑。
“倒是你,你的病怎么樣了?”余繁沒有心思應(yīng)對自己隨口說出的玩笑,“和你的室友……也有不少矛盾吧?”
“病還是老樣子,偶爾會發(fā)作。室友的話她們自己就有矛盾,沒什么大不了的。”女生一臉不在乎的模樣。
“是么?”余繁反問了一句,便沒了下文。
“話說回來,你這么看好你的那個小師妹?”陳清清看著底下重新恢復(fù)原來的樣子,“依我看瘦瘦小小的,營養(yǎng)不良。不過網(wǎng)文寫的是真不錯。”
“你還真不一定打得過她。”余繁沒好氣地說道。
“安啦安啦,”陳清清笑著擺擺手,“誰會和你的師妹過不去呢?”
“你攢到多少點數(shù)了?”余繁突然問到另一個話題,“三萬,四萬?”
“太看得起我了,只有兩萬六千點。”
“那還是我厲害一點,我剛過三萬。”余繁得意地笑道。
“滾吶。”陳清清作勢推了余繁一把,“你哪來的優(yōu)越感啊。”
“可是,這群孩子還不知道學(xué)校的規(guī)則,怕是要吃不少苦頭。”余繁露出了罕見的憂慮。
“你什么時候也學(xué)會操心了。”陳清清說道,“我那個弟弟我都不管他,不照樣還活的好好的。”
“你管兩天時間叫‘照樣’啊。”余繁笑了笑,“時候不早了,回去吧。”
“哎,真是難得啊。下次也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這么湊巧。”
兩人相依著從天臺離開,天邊已經(jīng)泛起了一抹亮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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