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堂雖然已經被荒廢，但精美的建筑卻總能保留下一份風雅。在殘破之下，仍能讓人聯想到它昔日的風光。特別在沈離眼中，這所教堂有著不一樣的意義。

        沈離雙手用力推開教堂的大門，灰塵應聲散開，飛舞在空曠的大廳內。

        “咳咳……”雖然被嗆了一口灰，沈離卻還是及時地幫洛簌擋下了那陣灰霾，“我回來了，艾卡莎姐姐。”

        “凌檀！”等到灰塵散去一些，廳內的環境一覽無遺。洛簌立刻看到大廳的穹頂懸下一個巨大的十字架。而十字架上，赫然綁著凌檀。

        “怎么會這樣……”洛簌看著懸掛在半空的十字架，震驚到失聲。

        “來的正好。”身后傳來了熟悉的聲音，“既然你們到了，那這邊的事情就交給你們處理，我要去追人了。”說完，聲音就從樓上消失了，洛簌甚至沒看到人影。

        “那是誰？”在聽到一陣墜落的破空聲后，四周恢復了岑寂，只剩下金屬的摩擦聲偶爾作響。

        “是時意同學，”沈離再次抬首看向十字架，“我跟她說了一下事情的大概，沒想到她真的愿意幫忙。”

        十字架上的人影搖搖欲墜，一條生銹的鎖鏈支撐著人和十字架的重量。沈離順著扶手走上樓梯，地上散落著凌檀的衣物。

        “看來她是從這側的樓梯走上去的。”沈離將衣物一件一件地拾起，整整齊齊地掛在手臂上，甚至連一些貼身衣物也不避諱。

        “嗯，她應該還在打著電話，所以走的很慢。然后是要找十字架，這個高度……起碼在四樓。”沈離在四樓的樓梯口站定，將手中拾到的所有衣物放在旁邊，“她戴著無線耳機，終端機應該早就被她扔在某處了。”

        “那凌檀為什么要脫衣服呢？”洛簌顫抖地站在沈離身后，不時地注意著十字架的情況。

        “為了洗去身上的罪孽。”沈離看到了四樓廳沿的拖拽的痕跡，“這是一種滌罪儀式，所以地點會選在教堂。如果我沒看錯的話，她穿著的是這所教堂之前的修女服。”

        “為什么……”洛簌哽咽道，“凌檀她……”

        “現在可沒有理由放棄，時意同學為我們爭取到了足夠的時間，所以我們這邊要好好處理。”沈離指著那邊的痕跡，“有人把十字架和修女服提前布置在那邊，凌檀只需要綁上鐵鏈，借助慣性就能吊在空中。”

        “那我們應該怎么救？”洛簌突然聽到一陣金屬摩擦的聲音，“凌檀可能撐不了這么久了，這種高度……”

        “只能在空中同時做到弄斷鐵鏈和救下凌檀了。”沈離估測了一下空間距離，“洛簌，你能從對面的平臺跳到這邊嗎？”

        腳下是三層樓高的距離，一旦失誤就是墜樓重傷。

        “要借助這段距離救下凌檀嗎，沒有問題。”洛簌點頭道，“但是鐵鏈綁在凌檀的身上，我沒時間解開。”

        “鐵鏈我來想辦法。”沈離嘆了口氣，“只是……你必須注意安全。”

        飛身救人的危險不言而喻，一旦失手，兩個人都會墜下樓去。

        金屬的摩擦聲再次響起，似乎在給他們最后的倒計時。

        “如果只是纏繞的話……”沈離看著準備就緒的洛簌，“需要找到一個切斷點。”

        鐵鏈似乎完全纏繞著凌檀的身體，但確實沒有交叉打結的痕跡。沈離從地上拾起一枚鐵釘：“應該夠用了。”

        那個在沈離的記憶中的十字架從來沒有這么黯淡過。凌檀似乎已經失去了意識，就算十字架沒有墜落，鐵鏈也會自動散開。

        “呼……”排出體內多余的濁氣，讓自己的頭腦保持絕對的清醒。兩人同時調整著自己的呼吸。自己有練過飛刀的技巧嗎？沈離不知道。但潛意識里，沈離覺得自己可以做到。那枚鐵釘在沈離手中呈破空之勢飛出，隨著一聲尖銳的碰撞聲響起，鐵鏈的某處被強行擊斷，纏繞的鏈子一圈一圈地松散開來，凌檀和十字架同時向下落去。

        “洛簌！”沈離及時給出信號，洛簌毫不猶豫地從平臺跳下，隨著一陣兔起鶻落，兩人的身形穩穩地落在三樓對側的平臺。十字架加速墜落，最終在一樓的地面上散架成一堆木頭的廢料。

        沈離迅速跑到三樓，兩人雖然因為重心不穩而摔倒，但應該沒有大礙。

        “為什么要救我……”細若蚊蚋的聲音從洛簌的懷抱中傳來，凌檀左手揚起一柄短刃，“我不應該活著……”

        沈離迅速跑去握住凌檀的手腕：“她的狀態不對。”

        僵持了數秒后，沈離似乎下定了決心，果斷地將短刃刺向自己的心臟。洛簌甚至還沒有反應過來，鮮血就已經濺到兩人的臉頰，一片鮮紅自沈離的衣服上蔓延開來。

        “沈離？沈離！”沈離的身體開始向后倒去，大量失血迅速奪走了他的意識，眼前雖然模糊不清，但依稀能辨認出兩個人影。

        再后來，連支撐眼瞼的力氣也沒有了，身體空落落的，有些冰涼。恍惚間，沈離聽到了一個溫柔的聲音。

        “小離……”

        似乎沉睡了許久，等到再醒來時，月光已經照在了他的臉上。

        “怎么樣，感覺還好嗎？”一個聲音響起，沈離才發現旁邊還坐著一個人。

        “沒問題，我有分寸。”辨認出了洛簌的聲音，沈離松了一口氣，“凌檀應該恢復正常了吧。”

        “嗯，她現在已經睡下了。”洛簌點了點頭，“但是那個始作俑者還沒有線索。”

        “這個我會慢慢想的，首先可以確定的是他會催眠，而且很精通。”沈離掙扎著坐起身，“可是，如果沒有足夠的關于凌檀的信息，任何催眠都做不到這么完美。”

        “換句話說，有人提供了這些信息，是借刀殺人。”

        “沈離，謝謝你。”洛簌的身影籠罩在月光下，沈離看不清她這時的神情，“真的謝謝你。”

        “其實……只是我足夠自私罷了。”沈離長嘆了一口氣，“抱歉，我有些思緒想整理一下。你先回去回去睡覺吧，洛簌。”

        “我明白了。”洛簌起身向房門走去。

        “晚安。”

        “嗯，晚安。”洛簌點了點頭。

        喧鬧的大樓被警戒線封鎖，長鳴的警笛警告著路人禁止靠近。一個瘦小的黑影單腿抵靠著墻，將身形融入陰影里，掐算著封鎖的時間。一會兒后，她不緊不慢地沿著一條小巷離開了。

        數個小時前，這座大樓光臨了一個瘦小的女孩。

        “你好，快遞……”女孩用怯弱的聲音與保安溝通。

        “小姑娘，快遞寄放在這里就行了。”保安和藹的對著小女孩笑了笑。

        “可是，便簽上寫著當面簽收……”女孩央求著進入大樓，“求叔叔通融一下吧。”

        “這讓我很難辦啊。”保安拿起檢測器，將女孩從頭到腳掃了一遍，“算了，進去吧。”

        “謝叔叔。”

        望著女孩小跑著進電梯的背影，保安坐回保安室內：“那么小的孩子都要討生活啊，真不容易……”

        306室的房門突然響起了敲門的聲音。

        “誰啊。”一個男子透過貓眼，只看到一個身材瘦小的女孩低著頭站在門口，手里抱著一個與她極不匹配的大紙箱。

        “你好，快遞。”

        膽怯的聲音讓里面的人松了口氣，男子毫無防備地打開了門。但是，還沒有來得及看清女孩的長相，男子就被打倒在地。

        “用這種方式來逼迫人自殺，你們可真夠惡心的。”淡漠的聲音從門口響起，女孩將紙箱放下，只身跨進房間內。

        “你是誰？”恐懼迅速從其余三人中蔓延開來，他們根本沒有看清同伴是怎么倒下的。

        “既然是滌罪儀式，那么你們也不該例外吧。”

        明明對方手里沒有拿任何利器，但數秒之后，三個男子都倒在了地上，甚至連一點叫喊聲都沒有發出。

        房間寂靜地詭異。女孩找到四人的終端機，里面果然有一些新拍的照片。

        “打算用同樣的方法嗎？”女孩冷冷地說道。

        兩個小時之后，306室發生一起火災，里面的住客無一幸免。火災甚至牽連到了整個樓層，所有人都被迫涌出大樓。

        “小雅，你沒事吧。”人群中，金澤陽將一個金發的女孩子護住，“都怪我，非要帶你來這種地方。”

        “沒事的，兄長。”女孩輕聲開口，音色十分動人。

        警察正在一個一個地核實住客的身份，終端機里的電子身份證寫著“金澤雅”三個字。

        “你們是天瀾中學的學生吧，來這里做什么？”警察有些不悅，“不管怎么樣，都趕快回去上課。小孩子湊什么熱鬧……”

        金澤陽和金澤雅相視一笑，牽著手離開了。

        “怎么了，老李？”另一個警察過來問道。

        “是天瀾中學的學生，好像是對兄妹。”那個人看了一眼記錄，“奇怪，真的是兄妹嗎……”

        “既然是學生就別管了，快來幫忙，這邊需要人手。”

        “好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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