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一夜無眠
又到了夜深人靜人去樓空的時候了,一輪明月像鐮刀一般嵌在九宵之上,圓了又缺缺了又圓,不知道見證了多少悲歡離合的輪回。全本小說網|一輪明月,勝于無數篇為賦新詞強說愁的牢騷。
慕容流年獨自一人坐在樓頂,仰望著這一輪殘月,沒有思念,只因為今夜難以安睡。
久久過后,慕容流年終于是收回視線。也罷,不管是昨日的慕容流年,還是今天的無名小卒,他從來都不是一個善于杞人憂天的人。
慕容流年的生活圈子一直很小,以前是,現(xiàn)在亦然。小至他每天的生活都幾乎是在重復著一件工藝品的制作流程,像是都是從一個模板刻出來的一樣。慕容流年并不覺得這樣的生活有什么不妥,他的心里面永恒駐足著一份寧靜。
生活,為了生而活。生是生存,活是度過生命,這便是生活的本質。透過現(xiàn)象看本質,往往會令一個人感到觸目驚心。有時候,一樣會令一個人感覺安靜。
這是一個浮躁的社會,完美的藝術品愈加難能可貴。不少人愿意把時間灑在意淫上面,也不愿意為了一件可精益求精的藝術品花費哪怕多一秒的時間。這樣一來,心靈的寧靜反而成為了這個社會的奢侈品。而心靈的寧靜,很多時候只能自給自足。
慕容流年從很小開始便是自給自足,或許這也正是他能適應現(xiàn)狀的根本原因。
每天看不到潮升潮落,也能看到日夜的糾纏,特別是黃昏來臨之時,陽光的戀戀不舍與黑夜的狼子野心,呈現(xiàn)了巨大的落差。可是一旦人們陷于黑夜,便又會忘記了陽光前一刻的悲涼。
黑夜賦予了我一雙眼睛,我卻用來尋找陽光。這是一句至理名言。可惜事實上,即使陽光照亮了前方的路,大多數人還是選擇投身黑夜。這與飛蛾撲火的性質有一定的相同,所以飛蛾撲火一詞也經常給人們拿來賦予新詞。
有人說,哲理之所以深刻,往往是因為它是反話酸話。這樣看來,也不無道理。
不過,至少慕容流年享受這一份寧靜,他愿意投身平淡的生活。
只可惜,這一份寧靜與海子詩里面的春暖花開的意境有著質的區(qū)別。
夜下,慕容流年打開輪回酒吧的門的時候,看到小靈珊那張澄澈的臉,便又舒心的笑了出來。不管怎么說,能看到小靈珊,也算是心靈的一份慰藉。一個人當獨處的時候,有一個熟悉的朋友驀然闖進他的生活,雖然會令他感覺情非得以,不過在他的心里面,實際上是感謝這個朋友讓他感覺到這個世界其實不只是剩下他一個人的。
這部影片那個男主角固然是酷,可是真要將心比心的時候,又有幾個人樂于承受那種孤單。當有一天世界若荒野般一片荒草叢生,只剩下你孤獨的一人仰望藍天,云再卷再舒又如何,沒人聽你的聲音沒人在意你的存在,那是世界末日。
小靈珊看起來還是很高興,慕容流年于是也就不那么擔心了。
在叢林世界的時候,慕容流年學會了一個道理。一個人若是要在這個弱肉強食的世界求得生存,就必須不擇手段,哪怕是放棄尊嚴。慕容流年昨天的所作所為,并不違背這條叢林之道。可是也只有慕容流年心里面最清楚,在叢林世界的日子里,他沒有一天向任何人低下過頭顱。可是,就在昨天,就因為對象是幾個痞子,他低頭了。就算不計較小靈珊傷不傷心,他的心里面其實也并不好過。
一夜的無眠,說明了什么呢?
于慕容流年而言,那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這一刻的生活。
慕容流年當服務員,小靈珊當紅娘,很默契的一對。以前只有慕容流年的時候,輪回酒吧不會顯得這么有生氣。慕容流年從沒想過,與他過小日子的不是安琪不是秦語涵,而是與他偶然相逢的小靈珊。他突然想起那個彪悍的堅強的女孩,那個在世人面前放聲吐露真相大膽表白的女孩。慕容流年發(fā)現(xiàn)小靈珊的身上有著和他一樣的影子,都像是一壺沸騰的開水,一下子停止躁動了。
如果真要說今晚有什么不同的話,便數輪回酒吧的老板沒有準時來酒吧了。慕容流年也沒有覺得不妥,身為一位老板,偶爾有事是可以理解的。更何況他的老板,是一名藝術品愛好者。
只不過,當輪回酒吧的胖子老板提回一個人的時候,慕容流年便頓覺不妥了。老板像提一只小雞一樣提回來的人,儼然便是昨晚讓小靈珊甩了一記耳光的痞子。
老板把這人丟在地上,一腳踩在他的臉上,氣勢不凡。被踩著的人,卻是痛苦得連一盤菜都不像。
老板含著雪茄眼睛瞇了起來,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在笑。他把慕容流年喚了過來,道:“昨天是這家伙收保護費的對吧,不知死活。”
慕容流年沉默不語,他迎向那痞子的眼光的時候,從那里面看到一絲熾熱的怨毒。慕容流年不想解釋,也許是覺得解釋是費力氣的活。
老板看起來只是想立馬威,殺雞儆猴,把那痞子痛打了一身便把人給丟到輪回酒吧外面去了。老板站在門口喝,居高臨下,道:“以后放機靈點,想喝酒就多帶點錢。要是再敢在老子場子上收保護費,下次廢了你。”老板就算不發(fā)威,也很有威嚴。
慕容流年始終像旁觀者一樣看著,既不嘆息也不皺眉。不過他聽得清楚那痞子爬起來說的話:“你他媽有種!”這個時候老板早已經轉身回了酒吧,這話自然是對慕容流年說的。
今天夜里看似和平常一樣波瀾不驚,慕容流年卻是感覺暗地里有波濤蠢蠢欲動。他并不想去猜測老板的用意,他更情愿專心去服務客人,做好這份工作。
聶宵這個男人稍微晚點過后在再次來到了輪回酒吧,不過今天卻只是一個人來。他進來后便翹著二郎腿坐著,循例喊了一杯白開水。他毫不忌諱的看著小靈珊,笑意玩味。看他這副樣子,又想是在等著看好戲的了。
慕容流年把白開水拿來后,聶宵便突然開口玩味笑道:“給你一個建議,今晚最好不要出這個門口。”
慕容流年笑了笑:“謝謝你的好意。”要論風吹不動的境界,慕容流年顯然更勝聶宵一籌。聶宵這個人,卻是令慕容流年想起了趙浮生。只可惜,現(xiàn)在的他已經只剩下了回憶,沒有了下棋的。
聶宵的耐性不錯,一個晚上只看著小靈珊,就一杯白開水,便能悠哉游哉的度過。酒吧里面的酒氣味,似乎也感染不到他一絲一毫。
下班后,小靈珊準備跟慕容流年說再見。似乎是意識到慕容流年不會再送她,甚至只是到巷口,她也沒有苛求。
聶宵在這個時候走了上來,笑容迷人,道:“燕大小姐,今晚我來送你怎么樣?”說話的時候,他故意的看了慕容流年一眼,挑釁的意味卻是不言而喻。
“滾你媽個犢子。”小靈珊不屑的錯開聶宵,道,“北京的那群王八蛋老娘都瞧不起,就你?憑什么。我話不喜歡說第二次,不要纏著老娘。”小靈珊的潛臺詞沒有說出來,小靈珊若是生氣了,那么后果會很嚴重。
聶宵無所謂的攤了攤手,接著把路讓了出來。
慕容流年卻不為小靈珊感到高興,因為零零散散有不少人從兩個方向走了出來。雖然不全是兇神惡煞,不過也是來勢洶洶。那個被扇了一記耳光的粗漢,這一次怨毒的眼神不僅是對著小靈珊,更是針對慕容流年。
“靈珊。”慕容流年急忙喚了一聲。
可惜還是遲了,小靈珊一把讓人拉了過去,接著一群男人把她包圍得密密實實。從軍區(qū)大院出來的小靈珊并不是不會打架,不過單拳難敵四手,她畢竟沒那么玄乎。放棄了反抗后,小靈珊也并不著急,她只是安靜的看著慕容流年,眼神里有著一抹異常的堅定。
慕容流年站在輪回酒吧的門口,腳步遲遲未動。只要不動,至少他便不會有事。他站的那里,還屬于輪回酒吧老板的領域,犯者必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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