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八章
石竹見葉崖香面色不大好,不解道:“姑娘不想去參加宮宴?”
葉崖香嘆了口氣:“所謂宴無好宴,皇宮里的宴席更是如此。”
“那……姑娘稱病?”石竹剛說完便察覺到了不妥,“也不行,有侯夫人和大表姑娘在,這一條行不通。”
“怕什么,到時謹慎些便是。”葉崖香淡淡道,越貴妃所籌謀的,不外乎是想將她和蕭澤蘭綁在一起,知道她們的目的,便好辦許多。
一旁的石燕將妝奩打開,仔細看了看,說道:“先前姑娘在重孝中,衣服首飾盡是些淡雅素凈的,可要重新去置辦些?”
“對,我倒是忘了這茬,”葉崖香點點頭,“你去鋪子里給我挑選幾樣首飾,衣服的話,前幾日送來的那套倒也合適,不過你也順道跟繡莊的說一聲,以后我的衣服也不用再特意避開艷麗的顏色。”
“是。”石燕應了一聲,便出門去辦事。
迎花苑里,趙花楹把玩著手里的梅花琉璃釵,微皺著眉頭道:“娘,我總覺得葉崖香對我們起了疑心,今日我邀她出門,她毫不猶豫地拒絕了,以前可從沒這樣。”
孟氏神色也有些不好:“難道是上次的事讓她察覺到了什么?還是說有人在她面前說了什么,難道是佩蘭那丫頭”
趙花楹道:“娘,我看葉崖香現在可精得很,為了萬無一失,還是用娘說的那種藥吧。”
“那藥若是這么容易配制成功的話,我們也不必費這么多心思,不過應該也快了。”
“那便好,希望那藥果真有用,天天對著葉崖香裝姐妹情深,我都快受夠了。”
石燕出門沒多久,便回了蘭汀苑,將兩個錦盒交給葉崖香:“姑娘看看可還行,還有,奴婢出門時,府里有人盯著,見奴婢只是去了自家鋪子,才沒有繼續跟蹤。”
“先不用管他們,”葉崖香將大一點的錦盒打開,見里面是一頂鏤空百蝶珠花冠,紫玉滴珠鳳頭步搖,點點頭道,“不錯。”
小一點的錦盒里,卻是一支紫玉蘭花簪,整支簪子晶瑩剔透,一看便知是由上好的紫玉雕刻而成,簪頭的蘭花含苞待放,簪尾圓潤有光澤,整支簪子做工精美,但卻沒有她葉家的標記。
葉崖香便問道:“這是?”
石燕低聲道:“奴婢回府時,碰到了九皇子的人,說讓奴婢將這錦盒帶給姑娘。”
蕭京墨?他這是何意?
葉崖香細細摸著手里的簪子,摸到簪頭時發現有些異常,細細摩挲了一下花蕊,果然在正中心觸摸到了一個細微的凸起,她稍稍用力一按,只見原本圓潤的簪尾彈出一截泛著寒光的細簪。
她用蘭花簪的尾部對著桌上的杯子輕輕一劃,杯子瞬間便碎成了兩半,待她再次按下花蕊時,那一截尖尖的細簪又縮了回去,簪子的尾部重新變成圓潤的模樣。
石燕大吃一驚:“這也太鋒利了些。”
葉崖香放下簪子,將墊在錦盒里的絨布抖開,一張紙條便露了出來,字跡大氣卻又筆鋒凌厲:“好生使用,莫傷了自己。”
看完后,葉崖香將紙條遞給石燕:“燒了,這事不要對外說。”
“是。”石燕連忙應道,“還有,忠管事他們都很擔心姑娘,想見一見姑娘。”
葉崖香把玩著手里的簪子,搖搖頭:“現在還不是時候,待我將院子里的耳目都清理干凈后,再請忠叔他們來見我。”
石燕看了眼窗外正在灑掃的丫頭婆子,低聲道:“奴婢明白了。”
大年三十這日,一直寒風凜冽的天兒倒是有些回暖,不至于讓人伸不出手來。
用過早飯后,葉崖香脫下身上水藍色的常服,換上準備好的宮裝,一身碧綠色的襖裙配著淺紫色的釵飾,使她整個人明亮又鮮活。
府門外早就準備好了馬車,跟隨葉崖香進宮的石燕,撩開門簾,扶葉崖香坐了進去。
葉崖香見孟氏和趙花楹已經在里面,便笑道:“崖香來遲,勞大舅母和大表姐久候。”
孟氏打量了葉崖香一眼,溫聲道:“時間還早,不急。”
趙花楹見到葉崖香時有一絲恍神,沒想到她這表妹脫下素服,略施粉黛后,也有幾分顏色,但還是比不過她。便拉著葉崖香的手笑道:“表妹今兒這身裝扮可好看的緊,將表姐我都比下去了。”
葉崖香掃了趙花楹一眼,見她一身橘紅色宮裙,裙角一枝寒梅蜿蜒而上,當真是明艷動人。
她不動聲色地抽回手,淡笑道:“大表姐說笑了,大表姐國色天香,豈是崖香能比的。”
趙花楹有些得意地笑了笑,而后說起了葉崖香剛到侯府時的一些趣事。
對于以前的事,葉崖香一點都不想回憶,便只是偶爾應那么一聲。
馬車很快進了皇宮,穿過幾道宮門后,停了下來,孟氏道:“下車罷,后面馬車不能進去,我們需要自己走。”
剛下馬車,寒氣撲面而來,葉崖香忙接過石燕手里的大氅披上。一抬眼,瞧見從不遠處走來的人,頓覺寒氣直入心尖,讓她從里到外都冷得發疼。
這還是她重生后,第一次見到蕭澤蘭,這人仍舊如同上輩子一樣,看上去風度翩翩,眼中含著溫和的暖意,好似帶有無限的深情。
“見過三殿下。”
孟氏及趙花楹的聲音讓葉崖香回過神來,她垂下眼,掩住其中的怨與恨,再抬眼時,只余平靜。她淡淡道:“見過三殿下。”
蕭澤蘭溫聲笑道:“不必多禮,葉姑娘這是第一次進宮,要不我送葉姑娘去萃華宮?”
今日百官和女眷進宮后,百官要先去乾德殿跪拜隆豐帝,而女眷則要去萃華宮給越貴妃請安。
葉崖香微微低著頭道:“多謝三殿下,民女跟隨大舅母一同過去便好。”
蕭澤蘭笑意不減:“聽聞葉姑娘琴藝頗佳,喜好收集名家曲譜,我這里倒是有幾卷,葉姑娘不嫌棄的話,我贈與葉姑娘。”
她琴藝好不好,喜好什么,蕭澤蘭怎會知道?想必是趙花楹透露的,葉崖香掃了趙花楹一眼,見她只癡迷的盯著蕭澤蘭,心底冷笑一聲,硬邦邦道:“民女不敢奪人所愛。”
“三哥,你怎的還在這兒?往年今日你不都是第一個去給父皇請安?”這時,一道聲音從眾人身后傳了過來。
蕭京墨甩著袖子走到蕭澤蘭身側,一把攬住他的肩膀,推著他往前走:“走,走,我們一起去給父皇請安。”
從葉崖香身側經過時,蕭京墨的眼光落在她發間的紫玉蘭花簪上,咧著嘴笑了笑。
葉崖香則松了口氣,余光掃到趙花楹面上的不舍時,又勾著嘴角輕笑一聲。
給越貴妃請完安后,離宮宴開始還有段時間,眾女眷便三三兩兩聚在萃華宮的園子里,欣賞開得正艷的梅花。
葉崖香一直提防著越貴妃會有什么動作,便謹慎的沒往人少的地方去,只站在人最多的那株梅樹下。
這時一紫色襖裙的少女走到葉崖香身側,將她上上下下打量一遍,輕哼一聲:“你就是葉君遷的女兒?也不過如此。”
葉崖香淡笑道:“崖香的確不過如此,只是恰好得了陛下幾句稱贊而已,想必這些姑娘是看不上的,也不知姑娘是哪家的?”
其實葉崖香知道這少女是越貴妃的侄女,越雙花,一心愛慕著蕭澤蘭。上輩子她被蕭澤蘭囚禁在后院時,聽說這越雙花與趙花楹斗得厲害,不過她上輩子死的那日,是蕭澤蘭與趙花楹大婚的日子,看來這越雙花沒能斗過趙花楹。
越雙花面色有些難看,陛下的稱贊可不是哪個姑娘家都能得到的,便瞪了葉崖香一眼,跺著腳去了另外一側。
這時,梅樹旁走出一藍色宮裙少女,見到葉崖香后,有些驚訝道:“香妹妹,果真是你,我還以為我認錯了。”
見到來人,葉崖香愣了片刻才想起來,這是她父親的同窗,現任大理寺少卿穆方海之女,穆青黛。她們有幾年沒見了,再加上葉崖香又是重生回來的,到讓她一時沒認出人來。
她忙拉著穆青黛的手,高興道:“黛姐姐,我們可有幾年沒見了,穆叔叔他們可還好?”
“都好,都好。”穆青黛也很是高興,“只是對于沒能見到葉伯伯最后一面,父親很是自責和遺憾。父親早就想給侯府遞拜貼,見你一見,但又想到你還在重孝中,便作罷。現在你已經出重孝了,說什么也得去我們府上住幾日。”
葉崖香忙笑道:“過幾日我一定去拜訪穆叔叔。”
“那可說好了,父親見到你,一定會很高興。”
兩人正說著,見其他女眷都朝一個方向走去,便知宴席要開始了,只得止住話頭,跟在眾女眷后面。
隆豐帝見今兒天氣不錯,便將宮宴擺在御花園的抄手游廊,四周都燒有火盆,倒是不冷。正中間的轉角亭里坐著隆豐帝,與隆豐帝同桌的是越貴妃,再旁邊的便是后宮有位份的嬪妃,以及諸位皇子公主。
兩側的廊道里,一側坐著文武百官,一側坐著各府女眷,忠勇侯府的位置倒還算靠前,能將隆豐帝那邊的情況看得清清楚楚。
隆豐帝舉起酒杯,高聲笑道:“過去的一年,我大乾風調雨順,國泰民安,眾愛卿勞苦功高,朕與眾卿同飲此杯。”
文武百官恭恭敬敬端起酒杯,遙敬后,一口飲下。酒過三巡后,宴席上的氣氛也活躍了起來,少了幾分拘謹。
隆豐帝心情很是不錯,瞧見蕭京墨桌上的櫻桃肉只剩幾塊,便笑道:“小九,朕瞧你很是喜歡這櫻桃肉,朕這盤里還有不少,你一并拿去吃了吧,這有這醋熘鱖魚,你也拿去。”
蕭京墨也不客氣,親自動手去拿,還順走了隆豐帝桌上的酒壺,“父皇,您也忒小氣了些,這么好的酒也不給兒子喝。”
小九這是拐彎抹角的讓他少喝酒,別以為他不知道,隆豐帝在心底“哼”了一聲,笑罵道:“臭小子,自己桌上有酒,還來搶朕的。”
“兒子的酒哪有父皇您的好喝,”蕭京墨邊耍著嘴皮子,邊盛了一碗湯放在隆豐帝面前,“您喝湯,兒子親自盛的,肯定好喝。”
隆豐帝只覺好笑,拿著手指虛點了蕭京墨兩下,接過湯細細喝著。
坐在稍遠處的蕭澤蘭只覺嘴里的魚酸得很,定是今日御廚失手,醋多放了幾勺。
隆豐帝將空碗放了下來,看向女眷那邊,笑道:“君遷的閨女可來了?走上前來讓朕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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